舉堂惻愴，五體輸席，碎首陳哀，各各彈指，人人唱佛。爰及中宵後 夜，鍾漏將罷，則言星河易轉，勝集難留，又使人迫懷抱，載盈戀慕 。當爾之時，導師之為用也。11 然而從唱導之到俗講，仍有一段遙遠的發展路程，尤其俗講到底出現於何時？並 沒有太多文獻足以確定時間，而上述論及的俗講變文，幾無作者可考，甚至是在 中晚唐時代抄錄的作品。根據現存的文獻紀錄最早者出現俗講變文應在盛唐時 代，《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 9 一文中談到其晉呈給唐高宗皇帝的文字說： 玄奘幸蒙恩寵，許垂蔭庇，師弟之望，非所庶幾；同梵之情，實切懷抱。 輒敢進金字般若心經一卷并函、報恩經變一部、袈裟法服一具、香爐寶 字香案藻缾經架數珠錫杖藻豆合各一，以充道具，以表私歡。12 但是這還是一個孤立的證據，很難說明《報恩經變》的確是一本變文，不過潘師 石禪曾經列舉孟 1470 號，認為 0202《雙恩記》第三之首題《雙恩記》第三、中 題《雙恩記》第七、《佛報恩經》第七、《佛報恩經》第十一、尾題《佛報恩經》 第十一，說明當日玄奘晉呈給高宗皇帝的《報恩經變》即是《佛報恩經》講經文， 其稍後的俗名稱之為《雙恩記》。再者，從《唐大詔令集》一一三載錄開元十九 年（731）〈誡勵僧尼敕〉說： 近日僧尼，此風尤盛，因依講說，眩惑閭閻，谿壑無厭，唯財是斂。 津梁自壞，其教安施？無益於人，有橐於俗。或出入州縣，假託威權； 或尋歷村鄉，恣行教化。因其聚會，便有宿宵。左道不常，異端斯起。 自今以後，僧尼除講律之外，一切禁斷。13 這段文字至少說明開元十九年，僧尼俗講已經十分風行應無可疑，否則不會出之 誡勵禁斷的敕文，而用「近日」一語。那麼高宗年間，出現《報恩經變》的俗講 經文是可能的，也是可信的。所以段成式談到長安平康坊菩提寺時說： 佛殿內槽東壁維摩變，舍利弗角而轉睞。元和末（818∼820），俗講僧 文淑裝之，筆蹟盡矣。14 足見九世紀初期，已有專門以俗講聞名的僧人，尤其這位文淑僧，曾經因罪被貶 11 《高僧傳、唱導第十》，(CBETA, T50, no. 2059, p. 417~418)。 12 CBETA , T50, no. 2053, p. 272, b10-15，又見《寺沙門玄奘上表記》卷 1：「慶佛光周王滿月并 進法服等表」(CBETA, T52, no. 2119, p. 825, 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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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詔令集》一一三。
已。20 僧講的主事者我們可以在《高僧傳》及《續高僧傳》中找到不少的著名高僧主持 的講經記載，並且在《續藏經》中也可以找到各種嚴格僧講的疏解著作。但是俗 講者卻無從得知他們真正的名字，如上述指名道姓者可說少之又少，因為這些俗 講經文或變文的生產者，其聲名的確不如傳奇作家那麼的顯赫，無法追索其真實 名姓。不過無論如何，必然會有一個創作者，也許他們只是口頭上的講授敘說， 或者講授之前使用已經寫就如話本中的底本？總是最初的原創生產者。如果從現 今整理的《敦煌變文集》前四卷帶有經文的部分文獻，至少是寺廟俗講時所用的 底本。當然從僧尼講到俗講，必有一段時間的發展過程，並有各類專長的人物組 合而成。如 0407〈醜女緣起〉（S.4511、P.3048、S.2114、P.3592、P.2945）尾題： 「上來所說醜變」、S.4511 題：「金剛醜女因緣一本」、S.2114「醜女金剛緣」、P.2945 「金剛醜女緣」等，在在說明這是一個說唱醜女唸誦《金剛經》變成美女的因緣 故事。 一般而言，佛教初期的講經制度是從傳統儒家的講經轉化而來，起始制訂 者應出於道安，蓋「安既德為物宗，學兼三藏，所制僧尼軌範、佛法憲章，條為 三例：一曰行香定座、上講經上講之法。二曰常日六時行道、飲食、唱時法。三 曰布薩、差使、悔過等法，天下寺舍遂則而從之。」21如果這個「行香定座上講 經上講之法」是來自印度，也就不必由道安來為之制訂。其實整個講經場所的設 置是有唱經座，為唱經之都講所登處；又有法座（亦稱講座），是法師解釋經文 處，這些孫楷第已經詳細例舉22，不再贅述。另據《廣弘明集》卷二十六〈武帝 斷酒肉文〉四首之四注云： 右牒僧尼以五月二十二日到鳳莊門。二十三日旦，光宅寺法雲於華林殿 前登東向高座為法師，瓦官寺慧明登西向高座為都講，唱大《涅槃經、 四相品四分之一》，陳食肉者斷大慈種義，法雲解釋，輿駕親御地鋪席 位於高座之北，僧尼二眾各以次列坐。講畢，耆闍寺道澄又登西向高座 唱此斷肉之文，次唱所傳之語。唱竟，又禮拜懺悔，普設中食，竟出。 23 顯然法會中又有吟唱詩讚偈文者，因此完整的講經法會是由三人組合而成，並以 說法者為重心，他也是講經文之原創者。都講除唱經文，避免法師遺漏經文之外， 也讓講者暫得休息，稍做下一講解的準備，並且幫忙設置疑難，而由法師負責說 20 胡三省，《通鑑》注。 21《高僧傳》卷 5，(CBETA, T50, no. 2059, p. 353, b23-27)，《四分律行事鈔資持記》卷 5，《歷代 法寶記》，《大正藏》第 51 冊，第 182 頁下。按二書都載此事，文有小異。 22 孫楷第，〈唐代俗講軌範與其本之體裁〉，《俗講說、話與白話小說 》。又見周紹良、白化文編， 《敦煌變文論文錄》（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 年 4 月）第 71∼128 頁。 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