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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閱陶立璠《民俗學概論》(北京:中央民族學院出版社,1987 年),頁 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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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三章 生命禮俗

在人類各民族的文化中,一般都非常重視社會成員的生命歷程;舉凡從出 生、成年、結婚、生育到死亡各階段,都是不同的生命階段變化,為了區隔前一 個生命階段的結束,並迎接下一個生命歷程的來臨,在不同的社會文化信仰習俗 下,產生了各種的【生命禮俗 sing1-bing7-le2-siok4】。換言之,生命禮俗讓人在 面對生命的一些關卡及生命的某些事務時,有規可循,有約定而成的習俗可以禮 奉遵行1。人生是按照直線遞進的方式向前發展,生命的起點與終點、各種人生 禮儀可用一條直線來表示:2

孕育期 過度期 過度期 過度期

起點.¡¡¡¡ .¡¡¡¡ .¡¡¡¡ .¡¡¡¡ → 終點→駕鶴仙歸 (生命儀禮) 誕生禮 成人禮 婚禮 喪禮 (信仰儀禮)

在人類學的研究中,有關人類的「生命禮儀」,從出生到死亡,凡是生命中 重要的關口都需要經由儀式,幫助人的過渡、轉變,這就是 Van Gennep 所說的

「通過禮儀」(rites de passage)3,後來 Chapple and Coon 又提出了「加強儀式」

(rites of intensification)加以補充說明。這些理論說明了儀禮的三個階段:隔離

(separation)、轉移(transition)及重合(incorporation),從個人乃至群體(家 庭以至家族),其人際關係都需經由調整而達到新的平衡關係,讓當事人獲致新 的身分地位。4因而整個儀式的過程也就具有一定的神話(語言)和儀式(動作) 它長久流傳而成為民俗文化的一體。

台灣所傳承的閩、粵習俗,已有兩、三百年的歷史,民間禮俗藉由從「未出 生」到「死後成神」的各種傳統禮俗的舉行,幫助個人與家庭通過種種關卡危難,

更讓我們體認到生命的可貴,與生命共同體的重要。因為有生命禮儀,而讓人在 生命的過程裡,不致於活得太潦草,有著起碼的模樣。

台灣生命禮俗受民間信仰,尤其是道教、佛教的影響很深,並已融入日常生 活中,反映在台語文化裡,成為台灣社會的主要文化現象。它是一個民族的精神 和命脈所在,其背後具有一套完整的價值觀。由於生命禮俗屬於個人或家庭性活 動,所以語言行為顯示更為密集而呈現值得觀注的特性。

本章依次介紹相關的台灣出生、成年、結婚、喪葬等信仰習俗,並就其中所 隱含的語言文化提出說明,同時就押韻現象加以標注。

1

參閱阮昌銳, 〈生命禮俗〉,臺北市政府民政局禮俗網站。

2

參閱陶立璠《民俗學概論》(北京:中央民族學院出版社,1987 年),頁 200。

3

芮逸夫主編《雲五社會科學大辭典第十冊人類學》 ,頁 107。

4

芮逸夫主編《雲五社會科學大辭典第十冊人類學》 ,頁 121。

(2)

第一節 出生禮俗

一、出生前

國人傳統著重家庭、家族的社會結構,初為人父母者在婚後能養兒育女,就 被認為能傳宗接代、延續香火,因而在家庭中就能奠定其新的身分地位。在這種 社會習俗下,生育子女的生物事實,常被賦予一種信仰、習俗上的意義,不管是 生理、心理的情況如何,常會經由儀式行為,表達內心的深切願望:深信在法術 (或巫術5)的行使下,可以幫助男女結合後,較能順利受孕、生產及養育。

這就形成台灣地區的生育習俗,既有生育信仰,並有祈子諸種生育法術,都 是農業社會祈求生子的願望。在當時醫藥較不發達的情況下,懷孕過程對於母子 多有相當的危險性,故也產生諸多法術和禁忌,也都是在同一信仰習俗下所產生 的。

1 生育觀¡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四代同堂,兒孫繞膝,一直被認為是一個中國人最有福分的象徵。一個人如 果沒有後代,則被認為是最大的不孝。

古人還採取相應措施避免絕後的情況發生,如避免同姓結婚,因為¡ 男女同 姓,其生不蕃¡ (《左傳.僖公二十三年》)。同時還採用法律和道德力量來保證 子孫後代繁衍不絕。對於不育的婦女,丈夫有權休棄。古時有所謂¡ 七出¡ ,即 出妻的七種罪名,¡ 七出¡ 之首便是¡ 無子¡ 。對於不娶不育的男子,也被認為 是嚴重違反禮教的行為。《孟子.離婁上》【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put4 hau3 iu2 sam1,bu5 hau7 ui5 tai7】。更深層的原因,還是古代農業生產需要大量勞動力,

血緣宗族制度的生存、安全和發展也需要大量蕃育自己的後代。幾千年來形成的 傳統意識還有一股慣性力量,還沒有完全消失。6

人的出生,本來有一個專門的用詞,叫¡ 育¡ 。草木曰生,人曰育。今天對 動物、植物都可說育,如育種、育苗;對人有說育齡、節育,而一般口語都說生。

華語稱¡ 孕婦產子¡ ,通常說¡ 生產¡ 、¡ 生孩子¡ 。¡ 生¡ 的說法比較直 言無隱而不雅。在古老的閩南語裡,不說¡ 生¡ 而說¡ 育¡ ,意義仍是¡ 生¡ , 但較含蓄。金門¡ 生孩子¡ 叫【育囡仔 io1-gin2-a2】,囡仔是孩子。臺灣地區是 直說¡ 生¡ ,和華語相同。閩南語說¡ 養護孩子¡ 也叫【育囝 io1-kiann2】,這

5

「巫術」(magic)是指一個信仰和行為的叢體,人們以之作為基礎,用來對環境作可能的控制,

俾能逹成目的;這類控制是不可證實的,在某些情形下,也不可能用經驗科學方法加以試驗。

巫術是原始而非文明的特徵。 《雲五社會科學大辭典第十冊人類學》 ,頁 141。它是一學術用語,

民間往往以「法術」稱之。

6

參閱洪成玉, 〈斯文存古道〉 ,何九盈等主編《中國漢字文化大觀》(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1995 年),頁 184。

(3)

¡ 育¡ 字即指¡ 養育¡ ,而不是¡ 生¡ 7

臺灣地區孕婦生孩子,通常說【生囝 senn1-kiann2】或【抾(扱、却)囡8 khioh4-gin2-a2】,抾囡還有接生的意思。【育囝 io1-kiann2】【育囡 io1- gin2-a2】,

則專指養育小孩。

福建地區孕婦生孩子,廈門、漳州、泉州用【生 senn1】【邀 io1】9、或【拾

10khioh4】。福州用【生囝 saŋ1-kiann2】或【養囡 yɔŋ-kiaŋ2】11。潮州用【生囝 senn1-kiann2】。閩北建甌用【洗囝 sai1-kyiŋ2】12 13海口也同樣叫生囝,但音差 很多【生囝 tɛ1-kia2】14

閩台部份地區都用【抾囡 khioh4-gin2】的原因,是舊時認為孩子是注生娘 娘送來的,有福氣才能得到,所以生孩子要說成是撿到孩子15

臺灣地區¡ 子女¡ 通常說【囝 kiann2、kan2】。¡ 孩子¡ 通常說【囡仔 gin2-a2】

台灣人認為,出生和死亡都是天命,又以為南斗星掌生,北斗星掌死,授子 之神乃是「註生娘娘」,所以婦女都非常信仰註生娘娘,希望祂能賜與她們好的 孩子。生育的天命觀也反映在俗諺中。

俗語:【有囝有囝命,無囝天註定 u7-kiann2 u7-kiann2-mia7,bo5-kiann2 thinn1-tshu3-tiann7】16。(押 iann)

【命中有兒,何在早晚 mia7 tiong1 iu7 ji5,ho5 tsai7 tsa2 uann3】17

【早早也三個囝,慢慢也三個囝 tsa2 tsa2 ia7 sann1 e5 kiann2, ban7 ban7 ia7 sann1 e5 kiann2】18(押 iann)反映生子的「聽天由命」心態。

台灣民間流行一首向土地婆、土地公祈求生囝的歌謠,充分流露老人希望得 子的心情。〈土地婆〉¡ 【下願 he7-guan7】(許願)

〔土地婆,土地公,tho2-ti7-po5, tho2-ti7-kong1,

定定聽我說,tiann7-tiann7 thiann1 gua2 kong2,(押 ong 韻) 說到今年五十八,kong2 kau3 kin1-ni5 goo7-tsap8-peh4,

好花來著枝19,ho2-hue1 lai5 tioh8 ki1,

7

洪乾祐《閩南語考釋》(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92 年,1999 年),頁 102。

8

洪惟仁用「却」 , 《臺灣禮俗語典》 ,頁 7。陳修用「扱」 ,見《台灣話大詞典》(台北市:遠流出 版公司),頁 1007。董忠司用「抾」,見《臺灣閩南語辭典》,頁 745。

9

李榮、周長楫主編《廈門方言詞典》(江蘇省:江蘇教育出版社,1998 年),頁 89。

10

李榮、周長楫主編《廈門方言詞典》 ,頁 300。

11

李如龍等編《福州方言詞典》(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5 年),頁 309。

12

李如龍,潘渭水編纂《建甌方言詞典》(江蘇省:江蘇教育出版社,1998 年),頁 132。

13

北大《漢語方言詞滙》(北京:語文出版社),頁 440。

14

李榮、陳鴻邁主編《海口方言詞典》(江蘇省:江蘇教育出版社,1998 年),頁 77。

15

陳正統主編《閩南話漳腔辭典》(北京:中華書局,2007 年),頁 363。

16

溫惠雄《台灣人智慧俗語》(台北市:宏欣文化事業公司,2002 年),頁 160。

17

徐福全《福全台諺語典》(台北市:作者自行出版,1998 年),頁 152。

18

徐福全《福全台諺語典》 ,頁 303。

19

「花來著枝」 ,意思是使婦女懷孕。 「花」是胎兒的意思。

(4)

好囝來出世,ho2-kiann2 lai5 tshut4-si3,

亂彈布袋戲,luan7-tan5 poo3-te7-hi3,

紅龜三百二,ang5-ku1 sam1-pah4-ji7,

閹雞股,五斤四。iam1-ke-koo2, goo7 kin1 si3。(押 i 韻)〕

2 生育信仰

生育信仰為泛人類文化現象,盛行於遠古,其遺風猶存於今日。中國的生育 信仰內容豐富,表現獨特,影響深遠。在過去,女人結婚、生子育女,以傳宗接 代為重要的職責。多子多孫被認為是人丁旺盛,家道興隆的象徵,所以婦女對自 己的產育莫不寄以極大的關懷,未生育者期盼早生貴子;有子者祈望保護子女無 恙;有病時,期盼早日康復,這種關懷與寄望,自然產生了一種超乎人力的神,

來保佑協助婦女的產育平安。

在中國古代節令中占有重要地位的¡ 上巳節¡ 20,是一個求偶節、求育節。

起初,上巳節是一種巫術活動,通過祭高禖、祓禊和¡ 會男女¡ 活動,除災避邪,

祈求生育。漢代以後,上巳節雖然仍是全民求子的宗教節日,但已是貴族炫耀財 富和遊春娱樂的盛會。魏晋以後,上巳節改為三月三,主要是娱樂活動,祓禊已 退居次要地位。求子儀式日趨消失,¡ 會男女¡ 已絕跡。上巳節後來合併在清明 節中,而清明節也變成以掃墓祭祖活動為主,上巳節求育生子活動似乎就消失了

21

中國求子習俗,古書有許多的記載,如《禮記》月令篇仲春之月:「是月也,

玄烏鳥至,至之日以大牢祈於高禖。」高禖就是求子之神,也是司生育之神22 經過二千多年的演變,後世民間祈子有關的神有送子張仙、送子觀音、註生娘娘、

臨水夫人、七娘媽¡ 等等,在各地流傳廣大。由此可看出,「不孝有三,無後為 大」,幾千年的封建傳統對世俗尤其是對婦女是條極其沉重的鎖鏈,他們不能不 找幾位送子娘娘(甚至其中有張仙、彌勒之類的男性神明)來保佑自己。

3.生育神

【註生娘娘 tsu3 senn1 niu5 niu5】,俗稱【註生媽 tsu3 senn1 ma2】,又作「注 生娘娘」。專司生育之神,職責為授子、保祐產婦和褓幼,亦即婦女從祈子、懷 胎,一直到生產,嬰兒的成長,都與註生娘娘有關。

所謂「註生」就是執掌【生育 sing1-iok8】的事,【娘娘 niu5-niu5】是【后 妃 hio7-hui1】稱呼。民間也俗稱為【鳥母 tsiau2-bo2】,是專司生育的女神。早 在商朝時代,就有主嗣之神的祭典,即所謂的高禖之祭。高禖為主嗣之神,祭典 必備牛、羊、豬三牲,相當隆重。相傳帝嚳時,有一女簡狄,因吞燕子鳥蛋而懷

20

孫作云〈詩經與周代社會研究〉1966 年,頁 312。轉見宋兆麟《生育神與性巫術研究》 ,頁 164。

另見何九盈等主編《中國漢字文化大觀》頁 259。

21

宋兆麟《生育神與性巫術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1990 年),頁 28。

22

有學者認為中國古代的始祖女神(女媧)、圖騰、高禖、祖先、娘娘神及張仙等都是生育之神。

見宋兆麟《生育神與性巫術研究》,頁 4。

(5)

孕,產下商朝始祖「契」23。於是商人就將燕子視為送子神,此即註生娘娘又稱

【鳥母 tsiau2-bo2】的原因。

關於註生娘娘的由來,可謂是眾說紛云。在台灣民間的信仰中,則相信註生 娘娘是臨水夫人。她是閩南、台灣一帶最受尊奉的生育之神,註生娘娘的造像,

多是左手執簿本,右手持筆,象徵其記錄家家戶戶子嗣之事24。台灣許多大寺廟 都有配祀註生娘娘,但是奉祀以註生娘娘為主神的祠廟,並不多,大都擺在寺廟 的右邊或後殿,如台北龍山寺的後殿祀有註生娘娘;松山慈佑宮(即媽祖殿)內 配祀有註生娘娘。

臨水夫人,陳靖姑,生於唐代宗大曆二年(西元 767 年),幼年秉賦特異,有 通幻之能,西元 791 年,臨水鄉大旱,靖姑祈雨解厄,不幸動了胎氣,流產而亡,

年僅 24 歲,遺言:「死後為神,救人產難」,此後,舉凡疾病、求子、袪邪、難 產,有求必應,後世祀為安胎保產之神,清咸豐加封為「順天聖母」

【註生娘娘,不敢食無囝油飯 tsu3-senn1-niu5-niu5,m7 kann2 tsiah8 bo5 kiann2 iu5 png7】,據說註生娘娘管生男育女,如果向祂許過願,以油飯還願,當然受之 無愧。如果沒許願,她不敢接受油飯,有「無功不受祿」的意思。

註生娘娘的兩旁,有抱著嬰兒的女神,統稱【婆姐 po5-tsia2】或【婆娘 po5-niu5】

數目不一,最多有三十六婆姐,普通有十二婆姐。一般民間相信婆姐中抱嬰兒姿 勢是正的是好婆姐,斜的是惡婆姐,若惡婆姐賜子,則會夭折。

【床母 tshng5-bo2】是嬰兒的守護神。從嬰兒「三朝」起到「滿月」,每三 五天要拜一次,此後每當年節、初一十五、天公生、清明節、七娘媽生、重陽節、

冬節、過年,或是孩子有什麼病痛、愛哭、睡不著,都要拜床母。拜床母要快,

不能擺筷子,因為床母很忙,吃飯很快。一般認為胎記是床母做的記號。

〔床母公、床母婆,tshng5-bo2-kong1,tshng5-bo2-po5,

保庇阮子賢大漢、賢佚迌25po3- pi7 gun2 kiann1 gau7 tua7-han3,gau7 thit8-tho5。〕

(押 o 韻),這是拜床母的禱詞。民間習俗,家有幼子,過年過節時要拜床母。26

【觀音媽 kuan1-im1-ma2】佛教中,有六觀音、七觀音、三十三應現身、三 十三觀音等說法。觀音是大慈大悲的菩薩,而送子觀音更是掌管婦女生育的神 祗,無論是想生子女的,抑或懷了孕,祈求母子平安的婦女,多數會拜送子觀音。

俗諺:【觀音媽面頭前,無一個歹囝仔 kuan1-im1-ma2 bian7-thau5-tsing5, bo5 tsit8 e7 phainn2-gin2-a2】,喻在觀音菩薩大慈大悲感化下,人人都會改過自新,

以前的壞孩子,現在都變好了。

【七娘媽 tsit4-niu5-ma2】,又稱七星娘、七姑等,是在閩南地區特別流行的

23

宋兆麟《生育神與性巫術研究》 ,頁 24。

24

參閱維基百科網站。

25

【賢大漢 gau7 tua7-han3】是快快長大。 【賢佚迌 gau7 thit8-tho5】是活潑健康會遊戲。

26

徐福全《福全台諺語典》 ,頁 250。

(6)

生育神明。另外,【天仙 thian1-sian1】也是中國民間較常被供奉的生育女神。而

【冬生娘仔 tang1 sing1 niu5 a2】是女孩子的守護神。

4.生育巫術

結婚是夫妻組成家庭的開始,為兩姓同居和繁衍子女提供了可能。但是,夫 妻同居有兩種可能:一是孕育,二是不孕。當人們婚後不育之後,往往採取納妾、

借種、典妻、抱養等措施,也向各種生育神禱告,實行種種求子巫術(或法術),

以逹到繁衍子女的目的。

所謂【巫術 bu5-sut8】是一種巫教活動方式,即人們相信憑藉自己的禱告、

詛咒等行為能直接或間接地影響和控制另一方行為的方式。這種巫術在生育方面 有充分的反映,幾乎所有民族都利用它27《金枝》一書的作者,英國人類學者 弗雷澤(J.G.Frazer)舉例,在死海東南一個古國莫亞布的阿拉伯人,一個尚無孩子 的婦女,經常借用一位多子女母親的罩袍來穿,希望能獲得與這件罩袍主人一樣 的生育能力28

在台灣婚俗中有安床儀式,童子翻舖,意味著生子。還有在上元夜婦女偷拔 別人的【竹籬 tik4-li5】與【得兒 tit4-ji5】諧音,作為生子的吉兆。另外,婦女 多將供奉註生娘娘神前的花簪,乞插髮髻上,以求吉祥。信仰中以女人本質如花,

每一株花冥冥之中註定要開幾朵花,花分紅白二色,生男生女由註生娘娘決定,

因久婚不孕者,可求註生媽賜花,稱為【栽花 tsai1-hue1】。如果婦女儘生男孩或 女孩,可以請註生娘娘換朵白花或紅花,這叫【移花,換斗 i5-hue1,uann7-tau2】

【花 hue1】是胎兒的意思。男胎叫「白花」,女胎叫「紅花」【花來著枝 hue1 lai5 tioh8 ki1】意即懷孕。習慣性流產叫【花袂著枝 hue1 be7 tioh8 ki1】。把紅花 換成白花叫做【換花 uann7- hue1】,又稱【換斗 uann7-tau2】是變換胎兒性別的 法術29。如果流產,台語叫【落胎 lau3-the1】。打胎叫【拍胎 phah4-the1】。

民間求子的習俗或法術不少,有的是透過神媒施行法術。如:

(1).探花叢

在民間傳說中,特別是法師行法的觀念中,婦女的元神是一株花樹,其生長 的情況與婦女的身體及生育能力有關。所以閭山派的神圖上就畫著花樹開滿了花 蕾,象徵生育能力良好:白花即象徵男嬰、紅花即象徵女嬰。凡婚後而久不生育、

或只生男或生女的,就可到神壇,請法師進行儀式;或是配合尪姨或乩童作法,

一旦進入入神狀態後,就是「進花園」,前去探看花欉,以之理解未能如願生育 的原因,是否與花欉不整有關,然後再決定採取何種法術來解決問題。

(2).栽花換斗

閩台地區所流行的祈子儀式之一,凡婦女連續生男或生女的就試行【栽花,

換斗 tsai1-hue1,uann7-tau2】法術。請法師或乩童、尪姨作法,設法壇,獻祭品,

27

宋兆麟《生育神與性巫術研究》 ,頁 39。另見弗雷澤(J.G.Frazer)著,汪培基(譯)《金枝》(上)

〈巫術的原理〉 ,頁 21。

28

弗雷澤(J.G.Frazer)著,汪培基(譯)《金枝》(上) (台北:桂冠圖書公司,1991 年),頁 48。

29

洪惟仁《臺灣禮俗語典》 ,頁 1。

(7)

然後打通鼓採用法仔調誦唸經咒,如北斗、南斗經,然後焚香上疏,祈求賜子。

並以蓮蕉花或芙蓉花一叢,祭拜後攜回,細心照顧,使之成長良好,一般相信即 可如願得生子或女;或者由法師剪取白花或紅花施術後再讓祈求者帶回,以示生 男或生女,都屬期望改變所孕子息的性別的法術。一旦如所許之願後,再到廟內 或壇內燒香還願,這就是「栽花換斗」

(3).換肚、踏草青

由於連續多胎的生男或生女,為了祈求改變下一胎而能夠如願,即在生產後 十天內,由外家(娘家)送一個煮好的豬肚作月子,相信食用後,就可將婦人的 肚腹改變,叫做【換肚 uann7-too2】,而能如願地生女或生男,這一情況多以生 男孩承子嗣者為主。

或者在生產後一個月,婦女即回娘家小住,俗語說【踏草青,生後生 tah8 tshau2 tsenn1, senn1 hau7 senn1】30(押 enn 韻)。也就是踏到青草以喻生育男孩。

由此可知在重香火的傳統社會,婦人都有希求生子、特別是生男的壓力,才有這 種與外家有關的習俗。

(4).鑽燈腳、乞龜

台灣民間元宵節的節俗,有一些與【燈 ting1】有關的,由於諧音【丁 ting1】,

即壯丁,就流傳有【鑽燈腳,生膦脬 tsng3-ting1-kha1,senn1-lan7-pha1】31(尾韻 a)的諺語。在元宵節的晚上,想要生產的女兒或媳婦,多由家人陪同,到廟裏燒 香祈願,然後穿行於元宵花燈的燈下,期望來年可以「添丁」,就稱為「鑽燈腳」 也有在元宵節到廟裡「乞龜」的習俗,即卜杯祈回麵製的紅龜,祈願若能如願生 男育女,即在明年加倍奉還。

(5).送流霞

民間基於對婦人生產的安全所行的法術,乃有一種剋治血崩的【送流霞 sang3-lau5- he5(白)/ha5(文)】法術,凡是婦人的命中有【起流霞 khi2 lau5

he5(白)/ha5(文)】之虞的,就會在生產時遭遇危險。因此請紅頭法師作法,供祭 小三牲、金紙及替身、孕婦所穿的衣服和鞋子;並有一種上印有【紅蝦 ang5 he5(白)/ha5(文)】的紙錢,或將一隻活蝦放在盆裏。法師依例先請神並稟明事因,

誦唸經懺,然後請孕婦穿上衣服,將「送流霞」紙錢焚化,或將活蝦連盆移置床 下,用火將蝦燙紅後丟棄,孕婦再穿好鞋子。這是以紅霞的紅或紅蝦的紅來隱喻 女子血崩的帶紅,焚化印有紅蝦的紙錢,或將蝦子燙紅,即以之喻厄運的解除。

(6).安胎術

民間相信婦女懷孕後就有【胎神 thai1-sin5】,一般通用曆書就說明胎神凡有

「六甲胎神逐月所占定局」和「胎神逐日所占遊方定局」兩種,依照不同的月分、

日期,胎神會佔據在房內、房外的某一方位上。若因觸犯了禁忌,使孕婦胎動不 安,台語稱【動著 tang7-tioh0】,民間有一種說法【動著胎神就會落胎 tang7-tioh0 thai1-sin5 to7 e7 lau3-the1】,就需要趕快安胎以求母子平安。較簡易的就是服用

30

林明義《台灣冠婚葬祭家禮全書》(台北:武陵出版社,1987 年),頁 92。

31

「lan7-pha1」即男性生殖器,有不同寫法,本文依董忠司《臺灣閩南語辭典》 ,頁 797。

(8)

一帖【安胎飲 an1-thai1 im2】(十三味中藥所合成);或是特別到道壇請法師禳解 後,求一張【安胎符 an1-thai1 hu5】回家服用,相信服後就可保胎兒的平安無事。

5. 生育禁忌

懷孕生子是延續家族的大事,且帶有神秘的色彩,自古以來,為了使胎兒正 常,並使孕婦平安渡過這段期間,就有許多有關孕婦禁忌(taboos)、胎教等相關 的習俗來規範人們,以避免逾越而遭不幸。

英國人類學者弗雷澤(J.G.Frazer)指出,所謂【禁忌 kim3-khi7】就是消極的 巫術。意味著「別這樣做,以免發生什麼或什麼事」,它是一種消極性箴言。積 極性規則是巫術或法術。它們是一體兩面。無論是所希望的或所不希望的結果,

似乎都與相似律和接觸律相關連的,都歸類於交感巫術。他舉例說,在庫頁島的 阿伊努人,產婦在產前兩個月內不能紡紗或搓繩子,因為他們認為如果她這麼做 了,孩子的內臟也將像紗線一樣纏絞起來32

另外,胞衣、胎衣、胎盤33叫做【衣 ui1】,過去台灣民間認為產婦胞衣不可 亂丟,否則血汙會沖犯天地鬼神,招來不幸。民間認為胎衣乃嬰兒的元神,若元 神走了,嬰兒就難以養育,所以當嬰兒出生後,就由父親偷偷的將胞衣和著石灰 放置瓶中,並將其深放在床下或者自宅旁的土地,如此元神就走不掉,嬰兒才能 順利成長。胞衣如果隨便丟棄,被動物吃了,將不利於嬰兒。

在《金枝》一書中,作者弗雷澤(J.G.Frazer)指出,全世界許多地方我們都可 以看到,臍帶,尤其是胞衣被當成一個活物,是這個孩子的守護神或靈魂的一部 份。普遍認為,採用什麼方式來處理臍帶或胞衣,也將影響孩子未來的身分或事 業。不同的處理方式將產生不同的後果。這些廣泛流傳的習俗清楚地表明,在人 和他的臍帶或胞衣之間是被認定存在著某種交感聯繫的34

除了胞衣,台灣民間還流傳下來不少的懷孕禁忌,長輩們常說,懷孕禁忌要 注意,以免觸犯胎神,所以有人也叫做胎神禁忌。而這些禁忌流傳至今,也隨著 時代變遷、或地方不同,而呈現不同的內容。以現代的科學角度來看,是否仍存 在其意義呢?以下是醫生從醫學角度做了部份的解析35

1.避免移動家中的器物─會觸犯胎神而流產。

每間屋都有胎神,而且胎神在不同的日子會坐落屋裏的不同角落,因此若在 墻上打釘,這樣可能會觸犯胎神,胎兒出世後有可能會有兔唇,或其他部位有凹 位。若在屋內裝修動土或搬動物件的位置,剛巧衝撞了胎神,這樣也對胎兒帶來 不利的影響,嚴重的更會動了胎氣,可能因此而小產。所以當家裏有人懷了孕,

32

弗雷澤(J.G.Frazer)著,汪培基(譯)《金枝》(上)〈巫術的原理〉 ,頁 32~33。

33

它是包育胎兒的一種物質,附著於母體的子宮,並有臍帶與母體相連,胎兒由此吸取養分。

當胎兒降生後,胎衣就與胎兒分開,成為獨立的胞衣。

34

弗雷澤(J.G.Frazer)著,汪培基(譯)《金枝》 ,頁 59。

35

張采妮採訪,詳文請見 2005 年六月號《嬰兒與母親》雜誌。

(9)

老人家一般都禁止家人在墻上打釘。也禁止子女媳婦在懷孕期間搬屋搬床。

區慶健醫師36表示,孕婦因為體型改變的關係,加上懷孕後期,肚子明顯隆 起,重心改變,自然有許多行動上的限制,譬如說不適合墊腳尖拿東西,抱太重 的物品等。因此應盡量避免拿高處的東西。最好能將家中常用的物品,放置在與 孕婦肩膀同高的高度,避免發生重心不穩跌倒的意外。

2. 孕婦禁止使用『剪刀、針、鑽子』─會生下『兔唇』小孩,或使嬰兒失明。

在傳統男耕女織的社會裡,女性需要負擔的工作量其實很大,為了讓懷孕的 女性多休息,不要做過量的工作,讓心思和體力趁此時可以放鬆下來,也在無形 中養成良好的胎教,所以勸孕婦平日不要做縫縫剪剪的工作,並演變為民俗禁忌

的說法。其最初的用意,就是希望孕婦不要過度勞累,容易動了胎氣造成流產。

區慶健醫師表示,寶寶的缺陷可能是因為染色體異常或是因其他病變使然,

孕婦應定期做產檢,保持身心健康,飲食均衡,自然就可以生個健康寶寶囉。

3. 孕婦宜避免入喪家或看喪家做法事。

心理影響生理,沒事正常人不會跑去不認識的喪家,一般都是親朋好友,悲 傷情緒與燃香跟燒紙錢對孕婦與胎兒健康有傷害。

孕婦不能觀看人家喪葬行列或自家棺柩封釘及入土儀式。不食喪家食物或使 用喪家毛巾,皆防沖煞。其實遠離喪家哀傷氣氛也是讓孕婦心情平靜的理由,因 恐哀悽傷及胎兒。

諸如此類有關孕婦的禁忌很多。胎神信仰是台灣過去非常普遍的習俗,婦女 懷孕,從開始「有喜」,直到嬰兒出生,這小生命都要祈求胎神的保護。這雖是 迷信,但許多善意的行事,正合著胎教的道理。胎教是今天科學所承認的。舊日 家庭,媳婦難做,操勞家事,身心交瘁,有了胎神禁忌,那種惡婆家就不會任意 作踐人了。則這種迷信,實在大有功於兒童保育,減少婦女的痛苦37。不過有人 也認為【禁忌 kim3-khi7】在今日的社會已成為迷信的消極迴避,反而容易引起 孕婦不健全的心理妄想,故有害無益38

在醫療不發達的時代,懷孕和生產的過程只能依賴神祗,為了母子均安,民 間才會流傳一些禁忌,記載於黃曆中,成為長輩耳提面命的提醒。以現代科學的 眼光審視,其實有些禁忌是有道理的,孕期小心絕對正確,只要不是太離譜,可 順從老人家的意見。另外,現代醫院林立,若準媽媽不是很確定時,可跟婦產科 醫師討論,解決心中疑問,以免某些疑神疑鬼的問題,造成無端的心理壓力。

36

台北醫學大學附設醫院婦產部醫師。

37

朱介凡《中國謠俗論叢》(台北:聯經出版公司,1984 年),頁 52。

38

董芳苑《認識臺灣民間信仰》(台北:長青文化公司,1986 年),頁 282。

(10)

二、出生過程

從女人懷孕、生產到小孩成長,這一段期間,因為是重要的危機期。人類 社會歷經長期發展,累積相當豐富的經驗,所以產生很多的【過關 kue3--kuan1】

通俗禮儀,協助人們渡過關口。

1. 懷孕

生命從婦女懷孕開始。台灣話稱【婦女儂 hu7-jin5-lang5】(婦人)懷孕為【有 身 u7-sin1】,俗稱【大腹肚 tua7-pat-too2】【有囡仔 u7-gin2-a2】【有啊 u7-a0】、

【有花 u7-hue1】39【有胿也 u7-kui5-a7】40

「身」字形原本像一個人肚子隆起的樣子,指女子有孕的意思41《說文》 从人申省聲,視為形聲字,不若從字形上直接了解,更通俗易懂。《詩經.大雅.

大明》:大任有身。《一切經音義》作「太任有娠」。其中的「有身」,就是「有娠」,

也就是「有孕」的意思。42

《史記.淮南.厲王長傳》「厲王母得幸焉,有身。」可證明「有身」一詞,

使用很早。其他如有喜、懷孕、懷胎等說法,當較後起。閩南語一提到女子懷孕,

必說「有身」,可見閩南語來源的古43

陳修的《台灣話大詞典》中「有身」通「有娠」,都指女子懷孕44。林西莉 的《漢字的故事》中也指出:

如果它是一個孕婦的形象,小點表示孩子,那就合乎邏輯,啊,幾乎是 漂亮。有什麼能把「身」這個概念描繪成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更好呢? 當 肚子裡有了一個活蹦亂跳的生命時,確實身子會感到很沈重! 如果這種解 釋正確,詮釋金文的「身」字大概就可能了,象形文字的「身」不僅表現 了孕婦那沈重的肚子,還表示了乳房。有趣的是,中國人也使用「有身」

一詞表示懷孕了。45

由外國人眼裡看漢文,有時比國人來得更細緻、真確,顯現另一種文化見解

,也充分表露漢文的表意功能。

宗教學者伊利亞德(Mirtsea Eliade)指出,空間具有兩種存在模式¡ 神聖與凡 俗。從凡俗的經驗來看,空間是同質的,是中性的; 但對宗教人(民間信仰者) 而言,空間卻具有非同質性,他會經驗到空間中存在著斷裂點或突破點。這就是 宗教人所體驗到的神聖空間。建構神聖空間的一道「突破點」,往往是因為「聖

39

洪惟仁《臺灣禮俗語典》(台北市:自立晚報社,1987 年),頁 1。

40

陳修《台灣話大詞典》 ,頁 954。

41

大陸版《辭源》(台北市:遠流出版公司,1988 年),頁 1637。

42

竺家寧《中國的語言和文字》(台北:臺灣書店,1998 年),頁 113。

43

洪乾祐《閩南語考釋》(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92 年,1999 年),頁 95。

44

陳修《台灣話大詞典》 ,頁 1606、1609。

45

林西莉著,李之義譯《漢字的故事》(台北:貓頭鷹出版社,1998 年),頁 39。

(11)

顯」(hierophany,神聖的介入),使一地由凡俗轉為神聖46

這或許可幫助我們了解,當婦女懷孕後,【胎神 thai1-sin5】降臨,這個家成 了一個神聖空間(或特別空間),所以家裡行事必須特別小心,待產婦女要尊守很 多禁忌,以免觸犯「胎神」動了【胎氣 thai1-khi3】。另外,產婦被認為「污穢」,

其住房間【月內房 gueh8-lai7-pang5】也被視為「污穢」,因此月內產婦不可出外 見天,不得已出門時,不論日夜雨晴,須戴笠或撐傘以遮天;常人不可進入月內 房,凡進過者,便禁入寺廟,禁幫人料理婚喪事宜。

較有錢人家,會以雞鴨、豬肝、排骨等燉中葯為孕婦進補,叫做「補胎」 俗稱【補胎,較好做月內 poo2 thai1, kha3 ho2 tso3 gueh8-lai7】47(押 ai 韻)。

女人懷孕之後,會引起身心雙方面的變化,容易出現頭昏、欲嘔、畏葷腥等 妊娠現象,俗稱【病囝 penn7-kiann2】(為子生病),即害喜。有如病中,其實不 是病。在初期,常會無故反胃,為克服這種情形,孕婦通常喜歡吃鹹酸甜,情緒 上也較希望獲得丈夫或家人的關懷照料,為人公婆者籍此可知道婦媳【有身 u7-sin1】

臺灣在清代時就有一首民歌【病囝歌 penn7-kiann2-kua1】深刻描述懷胎十個 月的生理變化。內容非常純真可喜而傳神。

﹝ 正月花胎龍眼大,tsiann1-gueh8 hue1-thai1 ling5-ging2 tua7.

父母有身大受磨,hu7-bo2 u3-sin1 tua7 siu3 bua5,

袂食要吐真坐掛48,bue7 tsiah8 be2 thoo2 tsin1 tse7-kua3,

真真艱苦無快活49。tsin1 tsin1 kan1-khoo2 bo5 khuann3-uah8。(押 ua 韻) 二月花胎肚圓圓,ji7-gueh8 hue1-thai1 to7-inn1- inn5.

一粒親像大荔枝,tsit4-liap8 tshin1-tshionn7 tua7 lai7-tsi1。

田螺吐子為子死,tsan5-le5 thoo3 kiann2 ui7 kiann2 si2,

生子性命佇水墘,senn1-kiann2 senn2-mia7 ti7 tsui2-kinn1。(押 i 韻) 三月花胎人真疒善 ,sann1-gueh8 hue1-thai1 lang5 tsin1 sian7.

父母懷胎艱苦年,hu7-bo2 huai5-thai1 kan1-khoo2 lian5.

跤酸手軟規身變,kha1-sng1 tshiu2-nng2 kui1-sin1 pian3

倒落眠床咳咳喘。to2 loh4 bin5-tshng5 hai3 hai3 tsuan3。(寬韻 ian、uan) 四月花胎分腳手,si3-gueh8 hue1-thai1 hun1 kha1 tshiu2.

肚尾親像生肉瘤,too7-bue2 tshin1-tshionn7 senn1bah4-liu5.

為著生子僫50得求,ui7 tioh4 senn1-kiann2 oh4 tit4 kiu5,

三分腹肚不時憂。sann1 hun1 pak4-too2 put4 si5 iu1。(押 iu 韻) 五月花胎分鼻嘴,goo7-gueh8 hue1-thai1 hun1 phinn7 chui2.

46

伊利亞德(Mirtsea Eliade)著,楊素娥(譯)《聖與俗¡ 宗教的本質》(台北:桂冠圖書公司,2001 年),頁 28。

47

洪敏麟,洪英聖《臺灣風俗探源》(台中:臺灣省政府新聞處,1992 年),頁 279。

48

【坐掛 tse7-kua3】 ,受罪。

49

【無快活 bo5 khuann3-uah8】 ,不容易。

50

【僫 oh4】 ,難得。

(12)

好物任食却未肥,ho2-mih8 jim7 tsiah8 khioh4 bue7 pui5.

跤盤宛然若膭水51,kha1-phuan5 uan2-jian5 na7 kui7 tsui2

腰骨親像佇要開。io1-kut4 tshin1-tshionn7 ti7 beh4 khui1。(押 ui 韻) 六月花胎分男女,lak8-gueh8 hue1-thai1 hun1 lam5-lu2.

恐驚胎神會摻滋,khiong2 kiann1 thai1-sin5 e7 tsham2 tshu1.

三分若是有世事52,sann1 hun1 na7-si7 u7 se3-su7,

靜符緊食結身驅53。tsing7-hu5 kin2 tsiah8 kiat4 sin1-khu1。(押 u 韻) 七月花胎會徙位,tsit4-gueh8 hue1-thai1 e7 sua1-ui7.

一日一日大肚膭54,tsit8 ji2 tsit8 ji2 tua7 too2 kui7 行著有時大心氣55,kiann5 tioh4 u7 si5 tua7 sim1 khui3

一個腹肚圓錐錐。tsit8 e5 pak4-too2 inn5 tsui1 tsui1。(押 ui 韻) 八月花胎肚肨肨,peh4-gueh8 hue1-thai1 too7 phong3 phong3.

早暗事志著知防,tsa2-am3 tai7-chi3 tioh8 ti1 hong5.

這號艱苦不敢講,tsit4 ho5 kan1-khoo2 m7-kam2 kong2,

穡頭56著叫湊來摸。sit4-thau5 tioh4 kio3 tau3 lai5 moo1。(押 ong 韻) 九月花胎會振動,kau2-gueh8 hue1-thai1 e7tin2-tang7.

為著病囝不成人,ui7 tioh8 penn7-kiann2 bo5 sing5 lang5.

花粉減抹規斗籠57,hue1-hun2 kiam2 buah4 kui1 tau2-lang2

無食腹肚亦袂空。bo5 tsiah8 pak4-too2 ia7 bue7 khang1。(押 ang 韻) 十月花胎可憐事,tsap8-gueh8 hue1-thai1 kho2-lian5 tai7.

一個腹肚者大界。tsit8 e5 pak4-too2 tsiah4 tua7 kai3。

想著要生流目屎,siunn7 tioh4 be2 senn1 lau5 bok8-sai7,

求會順序生出來。kiu5 e7 sun7-si7 senn1 tsut4-lai5。(押 ai 韻) ﹞58 說明:

在古時,醫科知識尚未普及之時,病囝歌實含有很深厚的知識普及味道,尤 其對初次即將為人母的女性來說特別有意義。另外,不同類型的病囝歌也被用在 佛教或道教的喪葬儀式中,作為孝思、感恩、懷念親人的表示。

俗語:【十月懷胎,艱苦無人知 tsap8 gueh8 huai5-thai1,kan1-khoo2 bo5-lang5-tsai1】59(押 ai 韻)。

閩南傳統習俗認為肚中的十月,不是白過的,所以嬰兒一出世就算一歲了,

一般稱為﹝虛歲﹞。另外,也有很多偏方,辨別胎兒性別,其中之一,以孕婦懷

51

【膭水 kui7-tsui2】 ,水腫。原文用「匱水」 。

52

三分若是有世事:即稍有一點忌諱。

53

靜符緊食結身驅:吃安胎符水,並把符佩在身上。

54

大肚膭,肚子大。

55

【氣 khui3】 ,氣息、呼吸。原文用「愧」 。董忠司《臺灣閩南語辭典》 ,頁 777。

56

【穡頭 sit4-thau5】 ,工作。

57

【斗籠 tau2-lang2】 ,挑在肩上的竹籠,舊日通常是小販所用。 《臺灣閩南語辭典》 ,頁 1284。

58

洪敏麟,洪英聖《臺灣風俗探源》 ,頁 282~283。

59

溫惠雄《台灣人智慧俗語》 ,頁 27。

(13)

孕的那一個月數加上四十九,減去孕婦年齡再加十九,若得到是奇數,則是男嬰,

偶數就是女嬰,如果是偶數但卻生男嬰,則這個男嬰在三、五個月內就會夭折。

如以下俗諺,

〔七七四十九,tsit4-tsit4 su3 sip8 kiu2, 問娘何月有,bun7 niu5 ho5 gueh8 iu2, 除去母生年,ti5 khi3 bo2-sing1 lian5,.

再添一十九。tsai3 thiam1 it1 sip8 kiu2 是男逢單位,si7 lam5 hong5 tan1 ui7, 是女必成雙,si7 li2 pit4 sing5-siang1, 算男若是女,sng3 lam5 nah4 si7 li2,

三五入黃泉。sam1 ngoo2 jip8 hong5-tsuan5.〕60

歇後語:【十月懷胎有身¡ 大肚 tsap8 gueh8 huai5-thai1 u7-sin1¡ tua7-too2】

【產前、產後(猜兩地名)¡ 大肚、基隆 san1-tsing1 san1-au7¡ tua7-too2、

ke1-lang2】產前是「大肚」,產後【加人 ke1-lang2】與「基隆」同音。61「大肚」

在台中縣。

2. 生產

孕婦臨盆待產時;舊俗產房都在家中,富有的家庭設在臥房的床上,比較貧 困的家庭設在沒有床舖的房間,產房內禁止一般人出入。

孕婦從開始陣痛起,就要在產房受到照顧,快要生產時才躺到產褥上,生產 時要請【抾(扱、却)囝婆 khioh4-kiann2-po5】【產婆 san2-po5】(民間多為世代相 傳有經驗的婦人)及另外兩三位在旁協助。現在生產都到醫院。

嬰兒出生後,用剪刀將臍帶剪斷,然後用布把傷口包好。四、五天後將脫落 的臍帶收藏,胞衣有男女之分。舊俗男孩的胞衣裝進瓶裡,拌以石灰,放在床下 保存四個月,不能移動,否則嬰兒會吐奶。現在胞衣多埋於地下。

剛生下的嬰兒是用軟布,蘸著熱水擦拭,用麻油塗身,並以舊衣包上,再用 棉花蘸鹽水擦嘴,並餵以甘草水和糖水,最後再餵「白蝴蝶花頭」汁。62

〈註生娘媽送孩兒〉

〔註生娘媽送孩兒,tsu7-senn1-niu5-ma2 sang3 hai5-ji5,

互阮全家轉笑意,hoo7 guan2 tsuan5-ke1 tng2 tshio3-i3,

眉清目秀又伶俐,bai5 tshing1 bak8 siu3 iu3 ling2-li7,

揚名顯親著靠伊。iong5 mia5 hian2 tshin1 tioh8 kho3 i1。〕63(押 i 韻)

60

林明義《台灣冠婚葬祭家禮全書》 ,頁 92。

61

溫惠雄《台灣人智慧歇後語》(台北市:宏欣文化事業公司,2002 年),頁 86、98。

62

參閱阮昌銳〈生命禮俗〉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傳統藝術研究所兼任教授,臺北市政府民政局禮 俗網站。

63

陳義弘、陳郁汝編註《台灣四句聯》(屏東:安可出版社,2002 年),頁 159。

(14)

婦女【生產 senn1- san2】委實經歷人生的一大苦難,也是家庭要經過的大關 口,產婦要經過漫長的陣痛才能分娩,老人家有時急得求告天公、祖先的協助,

口中念著〔天公祖著來保庇,是男是女緊出世 thinn1-kong1-tsoo2 tioh4 lai5 po2 pi3,si7 lan5 si7 lu2 kin2 tshut4-si3〕64(押 i 韻)的禱詞。

婆婆常會以【人生咱,咱生人 lang5 senn1 lan2, lan2 senn1 lang5】65來安慰產 婦。早期閩南婦女大多在婆家生產,俗話說:【借人死,不借人生 tsioh4 lang5 si2,bo5 tsioh4 lang5 senn1。】66閩南人認為生產是喜事,家中借人生產,福氣就 分掉了一分,而死亡是禍事,借人死,家中的災禍就會減少一分。

古時,女人生孩子是生命交關的大事。難產危險性非常大,下列幾種情形都 非常可怕:

1.腳先出來,叫【倒踏蓮花 to2 tah8 lian5-hue1】。台語有一句惡毒罵人的話,

叫【倒頭生 to2 thau5 senn1】。因為正常順利嬰兒的頭先出產道。

2.屁股先出來,叫【坐斗 tse7 tau2】嬰兒的頭腳對折,體積大難出產道。

3.頭側出的偏產,叫【坦攲生 than2 khi1 senn1】

4.嬰兒的手先出來的側產,叫【坦橫生 than2 huainn5 senn1】67。或作【討鹽 生 tho2-iam5-senn1】。

5.【血崩 hueh4-pang1】,大量流血。

以上種種難產是孕婦和死神博鬥的可怕情景68。由於女人生產過程驚險萬 分,才出現【生贏,雞酒香;senn1 iann5,ke1-tsiu2-phang1,

生輸,四片板 senn1-su1,si3 phinn3 pang1 】69(押 ang 韻) 這句俗話。

另有,【芎蕉吐子為子死 kin1-tsio1 thoo3 kiann2 ui7 kiann2 si2】、【田螺吐子 為子死 tsan5-le5 thoo3 kiann2 ui7 kiann2 si2】。這兩句諺語則以香蕉、田螺吐子生 子,卻為子而死。描寫母愛的偉大與悲壯。還有【芎蕉吐子害母身 kin1-tsio1 thoo3 kiann2 hai7 bo2 sin1】,很多母親是為生子而病痛一生70

以前,如有懷孕在身的婦女因故去世,其家人都會在墓上種一棵香蕉,讓它 長大吐子。俗以為婦人既已有孕在身而未生即死去,是其在世欲生子的心願未 了。所以,必須藉香蕉的吐子,來把肚子裡的孩子轉化生出。香蕉如吐子,表示 其子已生出,心願完了,靈魂乃得安息71

而在宋代道教的破獄燈儀中,已出現了專超度女性亡靈的破血湖燈儀。產死 血屍婦人,死後入血湖地獄,備受苦難,不得出離。元始天尊為濟度眾生罪魂,

命太一救苦天尊率領諸大神清蕩血湖,超度罪魂。

64

董芳苑《認識臺灣民間信仰》 ,頁 282。

65

洪惟仁《臺灣禮俗語典》 ,頁 17。

66

李秀娥《台灣的生命禮俗¡ 漢人篇》(台北:遠足文化事業公司,2006 年),頁 25。

67

原文作「躺斜生」 。董忠司《臺灣閩南語辭典》 ,作【坦橫生 than2 huainn5 senn1】。

68

鄭正忠編著《諺語故事》(作者自行出版,2005 年),頁 59。

69

李秀娥《台灣的生命禮俗¡ 漢人篇》 ,頁 23。

70

呂自揚《台灣民俗諺語析賞探源》(高雄:河畔出版社,1994 年),頁 113。

71

呂自揚《台灣民俗諺語析賞探源》 ,頁 113。

(15)

在中國古代社會生活中,婦女遭受疾病、生育中的種種磨難,需要宗教安慰 與救度,所以道教創設破獄燈儀,以蕩滌血湖地獄,其意蘊就是解除婦女苦難。

燈儀充分表現出道教對光明的追求,道教燈儀演習至今已歷經一千六百多年。72

三、出生後 1. 三朝、報酒

台灣舊習俗,在小孩初生時並不用水洗浴,而是用麻油擦拭後,用父親的舊 衣包裹,到第三天【三朝 sam1-tiau1】才為嬰兒洗浴,換上新衣。洗浴時,腰桶 內放入桂花、柑葉及龍眼(象徵子孫滿堂);一粒小石頭(象徵頭殼堅硬、膽子 壯)及十二文銅錢(財運亨通),浴後就抱到廳堂,由祖母抱嬰兒以雞酒、油飯、

牲醴祀神祭祖,並將已取好的名字稟告神明與祖先,既是謝恩也示傳嗣有後,嬰 兒就有了名字。

民間在「三朝」禮中,為了讓外家知道這一喜訊,便用盤子裝油飯、雞酒送 到外家,稱為【報酒 po3-tsiu2】或【報喜 po3-hi2】。回來時外家在盤中放一粒石 頭和一把白米,相信可使嬰兒頭骨堅固,好養育。

《廈門方言詞典》已將【洗三朝 sue-sam-tiau】73(舊時嬰兒出生後第三天給他 洗澡)列為專門詞條。

2. 取名

嬰兒的名字有未出生之前即取好,家長往往取男女兩個名字,若生男則用男 名,若生女則用女名,民間相信八字,也有在出生之後,由算命先生命名。

俗諺:【未生囝,先號名 bue7 senn1-kiann2,sian1 ho7-mia5】(押 iann)(意思 是顛倒先後次序)。74

早期台灣移民開墾型態的農業社會,生活不易,醫藥缺乏,加上普遍迷信,

反映在【號名 ho7-mia5】(命名)上。【囡仔花草物 gin2-a2 hue1-tshau2-mih8】,

意即小孩如同花草般,很容易凋謝。有些缺乏育兒常識的人,因不慎導致幼兒死 亡,認為是被惡物因妒忌而將命取走。故將家中的小孩叫做:「豬屎、狗屎、垃 圾¡ 」,比喻他們微賤如螞蟻、豬屎、狗屎、垃圾¡ 等,毫無貴氣,以免被邪魔 惡物看中而沒命。有些男孩命名為【查某 tsa1-boo2】,並為他戴上耳環,讓人 家以為是查某囝仔以逃避厄運。有些男孩則命名為「阿九子」,台語「九」音同

【狗 kau2】,就是把他當小狗來養的意思。

日治時代,戶籍法規定,嬰兒出生後十日內申報戶口,1905 年起採行一人 一名登記主義,但民間例有乳名資以厭勝以求【好育飼 ho2-io1-tshi7】(好飼養)。

男名多有:乞食、羅漢、查某、豬屎、狗屎、啞口、知高¡ ,以為不如此會被邪

72

張澤洪《道教神仙信仰與祭祀儀式》(台北,文津出版社,2003 年),頁 308。

73

李榮主編,周長楫編纂《廈門方言詞典》(江蘇省:江蘇教育出版社,1998 年),頁 116。

74

吳瀛濤《臺灣諺語》(台北市:台灣英文出版社,1975、1979 年),頁 55。

(16)

魔帶走。知高乃【豬哥 ti1-ko1】之意,取這種名的人例貫單耳掛一耳鈎。又經 相師的指點,盛行五行命名。女名是不號花名的,因為花名屬查某間名,將遭賤 75

一般人若生個兒子,希望兒子為他帶來財富的,便為兒子【號名 ho7-mia5】

叫「來富、來發、來春¡ 」。財、子、壽乃人生極樂之事,因此,命名也有取「進 財、添財、添壽、添福、添丁¡ 」之類的名字。金、木、水、火、土為八卦中的 五行。小孩出生以後,有人將其生辰八字拿去請人占卜,若五行缺火,則命名「阿 火」或以火為部首的名字;缺金則命名「阿金、阿欽¡ 」等,因此,如「阿木、

阿水¡ 」的名字,也隨處可見。

一般人的觀念,認為女孩子是賠錢貨,養大了遲早要嫁人。所以,女孩子是 討人厭,而且多餘的。窮人家生了女兒,更是窮上加窮,因此,只好咬緊牙根,

勉強養她。台語就叫「【罔市 bong2-tshi7、罔育(腰)bong2-io1】 (姑且餵養)」。

如果接連生下幾個女兒,就取名為「阿滿、阿足¡ 」,表示太多的意思。有的還 會被送去當人家的媳婦子。以前,「XX 花」是查某間仔(婢女)的命名方式,只 有有錢人才有婢女,因此,「XX 花」的命名都被認為有錢人家的派頭。演變至 後代,「阿花、阿蘭」則未必指婢女。

【阿 a1】是台語叫人時的一種暱稱,自然的音調,無特殊意義。譬如:名 叫「正義」的,就叫「阿正」或「阿義」。女孩子如「阿秀」,與「秀阿」同。

3. 做月內

產婦在產後一個月內不可出門,不能外出受到風寒,而且要吃滋養的食物,

稱為【做月內 tso3-gueh8-lai7】(坐月子),娘家在「報酒」之後,在十二朝時,

就要準備將雞及其他禮品送給女兒,為女兒「做月內」。本家也需準備雞酒、油 飯,分贈親朋好友及左右鄰居,以之通知好消息並分沾喜氣。而一般親朋也會回 贈紅包,或備辦一些補品來為產婦「做月內」

民間以產婦在生產後,一個月內不准外出,每天坐在房內。若不慎外出,民 間相信會冒瀆神明,會使產婦生病,為避免犯忌。因此有坐月子的習俗。其實,

這是因為在傳統農業社會非常忙碌,產婦產後身體虛弱,宜加調養休息,不宜工 作,因此,用禁忌的方式來規定,是對產婦身體的保護。

【做月內 tso3-gueh8-lai7】的另一個動機與婦女的出血有關。「血」對宗教人 來說是生命力的象徵,它具有神聖的記號與禁忌的對象。產婦的出血與婦女的經 期使古人視婦女的生命力特強,這個時期她們具有神聖特質,男人不能接近她 們。慢慢地婦女出血期間由神聖而演變為不潔,因而發生時間性的禁制76。但「做 月內」的風俗就婦女衛生和健康上看,倒也合理77

75

林曙光《打狗歲時記稿》(高雄:高雄市文獻會,1984 年),頁 77。

76

弗雷澤(J.G.Frazer)著,汪培基(譯)《金枝》(上)〈婦女月期和分娩期間的禁忌〉 ,頁 317。

77

董芳苑《認識臺灣民間信仰》 ,頁 283。

(17)

4. 剃頭

台俗對嬰兒出生後的第一次【剃頭 thi3-thau5】稱【剃胎毛 thi3-thai1-mng5】。

多特別注意,因為胎髮曾沾染產血,剃頭後才可抱到戶外,以免沖犯天地神明,

俗信,胎毛有污穢,未剃頭不可拜佛78。剃頭的時日不定,或滿月、或在十二、

十六及二十四朝。產後二十四天剃毛,是取二十四孝的數目,希望將來孩子是個 孝子。這一天也要分送紅雞蛋等給親朋好友。

【剃頭毛 thi3-thau5-mng5】一般由剃頭師擔任;若親族中的長輩會剃頭的,

就請尊長擔任,若為剃頭師,剃好頭之後,贈送紅包一個。剃頭毛的水是取用煮 雞蛋、鴨蛋的水,也有加一種退火的草藥臭青籐一起煮沸的水,待水冷卻後,倒 到臉盆裡,再在盆中加一塊小石子、十二個銅錢、雞蛋一個、蔥少許,然後把蔥 搗碎與蛋黃一起塗在頭髮上,但也有將蛋只作塗抹一下,接著就開始用刀剃光頭 毛。

臉盆內的物品都有象徵性的意義:

石子:是希望嬰兒「頭殼硬」,頭殼硬好育飼。

錢:表示錢財、富有、孩子長大之後生活富裕。

【蔥 tshong1(文)】79:一則表示孩子將來【聰 tshong1】(蔥的諧音)明,一則希 望嬰兒以後的頭髮,長得像蔥一樣的濃密。

蛋:表示身體強壯和面目清秀。在剃頭時有用蛋來抹臉,希望嬰兒的臉長得像蛋 一樣的白嫩和圓滑。

剃頭毛時,要念吉利話祝賀:

〔鴨卵身、雞卵面、Ah4 nng7 sin1 ,ke1 nng7 bin7,

好親成、來相伨 ho2 tsin1 tsian5 lai5 sio1 thin7〕80(押 in 韻) (身體像鴨蛋大,臉像雞蛋般美,將來有好的姻緣來結成夫婦)。

也有剃完頭髮後,取壁土在其頭上比一比,並唸:

〔抹壁土,不驚風,不驚雨,buah4 piah4 too5, m7 kiann1 hong1, m7 kiann1 hoo7, 不驚厝邊頭尾大腹肚 m7 kiann1 tshu3 pinn1 thau5 bue2 tua7 pak4 too2.〕81(押 oo 韻),以祛除日後可能遇到的沖犯。

四句聯〈嬰仔剃頭〉

〔嬰仔出世新鮮頭,inn1-a2 tshut4-si3 sin1 sian2 thau5,

胎毛剃光卡有孝;thai-moo5 thi3 kng1 khah4 iu2 hau3;

暝日平安卡袂哮,mi5-jit8 ping5-an1 khah4 be7 hau2,

大漢讀冊嘛卡賢。tua7-han3 thak8-tsheh4 ma7 khah4 gau5。(押 au 韻)〕82 古時候,嬰兒初次理頭髮,長輩都會說一些好話來祝賀。讚美嬰兒長得可愛、

惹人愛,盼望小孩無憂無慮的快快長大,長大後又很會讀書。

78

林曙光《打狗歲時記稿》 ,頁 77。

79

【蔥 tshang1】 ,白讀音。 【聰 tshang1】 ,也是白讀音。董忠司《臺灣閩南語辭典》 ,頁 234、296。

80

林明義《台灣冠婚葬祭家禮全書》 ,頁 105。

81

洪敏麟,洪英聖《臺灣風俗探源》 ,頁 287。

82

陳義弘、陳郁汝編註《台灣四句聯》 ,頁 155。

(18)

嬰兒剃頭毛之後,由祖母或尊長抱到門外(或由親人背著過橋以壯其膽量),

並拿著一支雞箠(趕雞的竹竿)敲地,對著空中喊鴟鴞(老鷹)。(民間養雞,老 鷹常來抓小雞,用雞箠敲地,一方面趕雞,另一方面也趕走老鷹,保護小雞。)

祖母邊敲邊喊:

〔鴟鴞83鴟鴞,飛上山,lai7-hioh8 lai7-hioh8, pue1 tsiunn7 suann1, 囝仔緊做官,gin2 a2 kin2 tso3-kuan1,

鴟鴞飛高高,lai7-hioh8 pue1 kuan5 kuan5, 囝仔中狀元,gin2 a2 tiong3 tsiong7 guan5, 鴟鴞飛低低,lai7-hioh8 pue1 ke7 ke7,

囝仔緊做父。gin2 a2 kin2 tso3-pe7.〕84(前四句押 uan 韻,後二句押 e 韻) 如果是女嬰僅喊「鴟鴞,鴟鴞!」因為女孩以前不能做官,也不能中狀元和 做爸爸。

5. 做滿月

嬰兒出生後一個月為【滿月 mua2-gueh8】。這一天要【做滿月 tso3-

mua2-gueh8】,也是生育禮俗中較隆重的,需要準備雞肉、油飯及湯圓,在廳堂 上祭拜神明及祖先。若曾向註生娘娘祈子許願者,滿月日也要用油飯、雞酒和紅 龜粿前往答謝。另外尚需備飯菜祭拜床母,此後每年五日節、七夕、過年等大年 節都要拜床母,直到小孩滿十六歲行成年禮為止。

【媳婦不離灶,查某囝不離後頭 sim1-pu1 put4 li5 tsau3,tsa1-boo2-kiann2 put4 li5 au7-thau5】(押 au 韻),外公、外媽要來做滿月,娘家依照習慣會送來【頭尾 thau5-bue2】,這些禮物是指嬰兒從頭到腳所穿的全部衣物,包括帽子、衣褲、鞋 襪和飾物,帽子即一般所謂的童帽(虎頭帽、獅帽或鳳帽)。飾物有銀牌、鎖片 等胸飾,手鐲、項鍊(墜子上刻「長命百歲」、腳環等銀飾,此外尚贈送香蕉、

紅龜粿、紅蠟燭等禮品。

諺云【頭胎,二胎,食外家 thau5-the1,ji7- the1,tshiah8 gua7-ke1】(押 e 韻),一般賠綴是一男一女為限,有些地方是生後十二日剃頭兼做月內。嬰兒父 母則以油飯、米糕、酥餅或糰子為答禮。娘家,台灣話叫【外家 gua7-ke1】【外 家厝 gua7-ke1-tshu3】、【後頭 au7-thau5】、【後頭厝 au7-thau5-tshu3】。

嬰兒滿月,若為長子長孫,民間有為嬰兒過滿月而宴客。親友送禮書寫「彌 月之敬」,現今主人每以【油飯 iu5-png7】答謝。

產婦做月子也到此結束,可外出和從事家事。

6. 做四月日

嬰兒產後四個月,民間要為嬰兒【做四月日 tso3 si3 gueh8 jit8】,這天要祭

83

鴟鴞,老鷹,讀音:lai7-hioh8 或 ba7-hioh8。鴟,讀音:lai7 或 la7。鴞,讀音:hioh8 或 ba7。

84

林明義《台灣冠婚葬祭家禮全書》 ,頁 105。

參考文獻

相關文件

13 丁得天、杜斗城《甘肅民樂童子寺石窟〈西遊記〉壁畫補錄及其年代新論》,《蘭 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 年第 4 期,第 67–74 頁。. 14

20 《傳心法要》 , 《大正藏》冊 48,依序見頁 379 下、頁 380 上、頁 380 中。頁 381 上、頁 381 上。 《宛陵錄》 ,頁 3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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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南懷瑾《禪宗與道家》,《南懷瑾著作珍藏本》卷 4,頁 48,上海:復旦大 學出版社 2000 年 9 月第一版。. 25

29 太虛: 〈議印度之佛教〉 (民國 31 年 10 月) , 《太虛大師全書》 ,第 25 冊,雜藏,書評,一 六,頁 48-49。.. 30

28   穆罕默德·瓦利烏拉·汗著,陸水林譯《犍陀羅——來自巴基斯坦的佛教 文明》,北京:五洲傳播出版社,2009 年,第 78-81

例如,參閱:黃啟江,《因果、淨土與往生:透視中國佛教史上的幾個面 相》〈第六章·從佛教研究法談佛教史研究書目資料庫之建立〉,(台北:臺 灣學生書局,2004 年),頁 237-252; Yasuhiro

天華,1984) ,頁 297。另外,關於般若經典的概述,可參考〔日本〕水野弘元著、劉欣如譯, 《佛典 成立》 (台北:東大,民國 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