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成果與反思
台灣大學哲學系副教授 蔡耀明
【本文目次】
一.緒論:研究主題/研究背景/參考文獻/學界研究概況/研究 進路與方法/論述架構/研究目標
二.文章定位
三.文獻學的成立由來、定義、基本態度、衍生的論述
(一)何謂文獻
(二)文獻學的成立由來
(三)文獻學相關字詞之定義
(四)文獻學的基本態度
(五)針對文獻學衍生的論述 四.文獻學都是在做些什麼:總相論述 五.文獻學都是在做些什麼:別相論述
(一)第一個部分:文獻的蒐集
1.彙編(全集、集成、套書)/選錄(選本、文選)/
編纂(編輯)
2.輯佚
(二)第二個部分:文獻的管理 1.目錄:著錄/提要/解題 2.版本
(三)第三個部分:文獻的整理
1.校勘 vs. 校對/校讎/比對/對照/轉寫/校訂 2.文獻譜系
3.考證 4.辨偽
(四)第四個部分:文獻的加工運用 1.標點
2.注釋/校注/校釋/訓詁 3.翻譯/譯注
4.辭典/百科全書/詞彙學 5.檢索/索引/文本交叉參照 6.史料學/史料評介/參考資料集 7.文獻學專題研究
六.結論:佛教研究做為一個學門與文獻學做為一套方法
一.緒論
論文一開張,為求快速勾勒輪廓,即逐一說明全篇要項,依 序排定為「研究主題」、「研究背景」、「參考文獻」、「學界研 究概況」、「研究進路與方法」、「論述架構」、「研究目標」。
〔研究主題〕:本文主要座落在從事佛教研究的學圈,針對 文獻學可以是怎樣的一套方法,勾勒出一個梗概,將文獻學工作區 分成文獻的蒐集、管理、整理、和運用總共四個部分,再針對這四 個部分,一方面,個別指陳其進一層的內容,發而為若干反思,另 一方面,列舉在各個部門相關的研究成果的書目。
〔研究背景〕:本文的研究背景,也就是背後支撐的條件,
主要可分成四項。第一,延續多年以來在佛教研究方法學的鑽研。
第二,基於開設「研究方法」、「研究指導」、和「佛教研究語言 文獻學方法專題討論」等課程,從而激發教學相長的成果。第三,
對佛教研究的學圈在「研究方法暨方法學」此一支柱的樹立,希冀 有所貢獻。第四,做為年度專題研究計畫的部分項目。
1〔參考文獻〕:本文大量參考學界在文獻學方法、文獻學 史、和文獻學研究成果等相關方面的作品,涉及的學門或學科,主
1
國科會九十三年度專題研究計畫(NSC 93-2411-H-002-100),題目為「佛教 研究語言文獻學方法之探討」。
要包括佛學、史學、漢語、和基督教《新約》(New Testament)校 勘暨譜系學。
〔學界研究概況〕:有關文獻學的學界研究概況,可分成二 方面來講。
一方面,在使用中文的學圈,若從事史學或漢語的研究,通 常會比其它學門更加重視文獻學方法和文獻學史,因而累積出為數 可觀的成果。這許多成果,雖然構成可貴的學術資產,對於本文的 寫作,確實提供極其重大的助益,但是至少還有二個較為不足之 處:其一,就文獻學往方法學的層次,發而為切要的反思和建構,
其二,就文獻學往佛學領域,廣泛論陳文獻學在佛學的運用與情 形。
另一方面,在從事佛教研究的學圈,雖也看重文獻學,但是 就相關的作品來看,大都在談論佛教研究一般的方法,述及語言文 獻學方法的梗概,再把重點放在學界動向的評介。影響所及,文獻 學研究個別的論著一直在刊出,其研究動向也一直有人在介紹,但 是屬於較基本層面的,也就是文獻學都是在做些什麼,以及文獻學 工作的主要部分在進展程序更明確的操作步驟,傾向於乏人問津。
本文所著力的,即在於針對以上二方面若有不足之處盡量做
補足的工作,並且試圖搭起銜接這二方面的一座橋樑,亦即以方法
學替不同學門或學科之間的跨越,提供一道基礎。
〔研究進路與方法〕:首先,研究進路方面,本文主要採取 哲學領域的方法學進路,也就是以研究方法為著眼點,針對文獻學 做為一套方法在名稱、定義、基礎、構成要項、運用、成果、和限 制等方面,逐一展開論陳和反思。
其次,研究方法方面,分成如下六個步驟來進行。第一,確 定研究主題。第二,擬定研究設計,撰寫研究提要。第三,以原先 的學養為基礎,更為廣泛蒐集相關資料,加強在主要的且具備學術 份量的資料的研讀、檢視、與消化的工夫。第四,確定論述架構。
第五,就論述架構的關鍵項目,展開方法學的重點處理。第六,錘 鍊論述主軸,使得依於文獻學方法的各個部分所打開出來的論述主 軸,既關聯到佛教研究,且處處灌注方法學的反思。
〔論述架構〕:本文由文章定位開張;其次,針對文獻學的 成立由來、定義、基本態度、和衍生的論述,給出基本的交代和釐 清;接下來,即為本文的主幹部分,分成二章,以總相論述和別相 論述的方式,對文獻學工作的四個部分——文獻的蒐集、管理、整 理、和運用——逐一展開關聯的指陳和反思;最後,結論,著眼於 佛教研究做為一個學門與文獻學做為一套方法,藉以看待和展望佛 教研究的文獻學方法。
〔研究目標〕:用條列的方式,本文力求達成的目標,有四 個重點,可分述如下。第一,以儘可能清晰、扼要、和有條理的姿 態,形成對文獻學宏觀的認識。第二,對文獻學工作的主要構成部
分的進一層內容,得出大略的瞭解,並且提供諸多線索,以便利後 續相關的參考、研讀、或研究。第三,藉由書目,呈現佛教研究在 文獻學的諸多部門的出版成果,可做為進一步把握學界動向的一項 依據,亦可做為準備展開相關的專門探討,在研究資訊的一項參 考。第四,討論佛教研究與文獻學方法之間的區別和牽連,使得從 事佛教研究,一方面,更清楚看出和文獻學工作的分界,更善巧於 使用文獻學方法,或利用文獻學的出版成果,另一方面,更清楚認 識佛教研究在研究進路和方法的多元性格,進而多元地打造佛教研 究的專業水準。
二.文章定位
文章定位在學界所要做的,可以簡化成如下三項考量:其 一,顯示論文題目有其學術的位置;其二,評估學界相關的研究動 向,一方面,避免不必要的重複,另一方面,和學界的水平接軌;
其三,找到出發的起跑線,或研究工作的重點項目。接著,即針對 這三項考量,個別予以扼要的論陳。
(1)文獻學早就敲開佛教研究的大門,而佛教研究也一直借
重文獻學的方法。再者,在當前的時代,從事學術研究,不論是學
科的交涉、方法的運用,或是理論的建構,其檢視的要求,都有越
來越嚴格的趨勢。因此,從研究進路與方法的角度,加強探討佛教
研究當中的文獻學方法,也就名正言順可納入為學術工作的一環。
(2)就佛教研究的學圈而論,確實有一些講研究方法的文章 或書籍,但是其中提到文獻學的部分,在研究進路與方法的層次,
很可能只是少數幾筆帶過,語焉不詳,或是流於片面或局部的情 況,帶不出較為周全的輪廓或景象。影響所及,如下三個弊病,通 常也就見怪不怪:其一,自以為做了文獻學的研究,其實幾乎還沒 摸到文獻學的邊;其二,雖然做了一些文獻學的研究,但是對於文 獻學是什麼,卻說不太上來;其三,只做到文獻學很有限範圍的表 層,但是對於文獻學橫切面相關的學術運作以及縱貫面一個接連一 個的進展步驟,卻沒什麼貼切的認識,以至於很快就擱淺在表層的 地方,不清楚或沒辦法在方法的程序或理論的架設一直往前做下 去。這多少可說明何以學界論著如雨後春筍冒出來,但是很大部分 僅停留在數量的繁殖與累積,至於要在方法或理論做到品質的大幅 度提升或等級的突破,則相對少見。
2有鑑於此,在初入門的階 段,儘可能廣泛鋪陳文獻學的諸多部門,藉以形成必備的認識,以 及當成往前邁進的一項指引,該當有其切要的需求。
(3)除了像剛才使用肯定語句標示本文的位置,另外以否定
2
例如,參閱:Minoru Kiyota, “Modern Japanese Buddhology: Its History and Problematics,” The Journal of th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Buddhist Studies 7/1 (1984): 17-36.
語句的形式,應該也有助於襯托本文的位置。若以否定語句,可以 講的,其實不在少數。但是,初步且切要來講,如下二種情形,不 妨提出來稍事澄清。簡言之,本文既非從事文獻學專門的研究,亦 非大張旗鼓建構文獻學的學科體系。首先,本文主要從研究進路的 角度討論文獻學,在工作性質上,的確有別於使用文獻學方法研究 佛教典籍。換言之,談文獻學,並不等於做文獻學;反之,做文獻 學,也不見得就是在談文獻學。其次,佛教研究做為一個學門,其 文獻學方法照目前來看,距離學科體系的建構還有很漫長的路要 走,而且建構學科體系也不是一篇文章所能勝任,若無十倍以上的 篇幅且極夠份量的論述,奢言建構佛教研究當中的文獻學的學科體 系,恐怕徒增學壇笑柄。
3把以上二種情形排除在外,本文的位置 就可以縮小範圍且聚焦來談。就出發的起跑線而論,本文沿著研究 進路的角度,放眼望去,正好切在佛教研究和文獻學方法的相會 處。至於本文處理的,則包括從事佛教研究在文獻學方法初階所應 認知的幾乎絕大部分切要的事項。
3
有關學界在文獻學的學科體系的討論,可參閱:余敏輝,〈“建立歷史文獻學 這門學科是我的夙愿”:白壽彝先生和中國歷史文獻學學科建設〉,《回族 研究》第 54 期(2004 年),頁 68-72; 洪湛侯,《文獻學》〈第四編·第一章·
中國文獻學理論的形成〉,(台北:藝文印書館,1996 年),頁 465-470; 顧 志華,〈關於文獻學研究的幾個問題〉,收錄於《歷史文獻學論集》,周國 林、劉韶軍主編,(武漢:崇文書局,2003 年),頁 24-26.
三.文獻學的成立由來、定義、基本態度、
衍生的論述
初步釐清本文的定位之後,接著將按照何謂文獻、文獻學的 成立由來、文獻學相關字詞之定義、文獻學的基本態度、以及針對 文獻學衍生的論述之順序,展開初階的論陳。
(一)何謂文獻
討論文獻學,理當從何謂文獻談起。平鋪直敘來講,文獻,
又稱文獻資料,原指典籍與宿賢,狹義為圖書、典籍,如今泛指記 錄信息或知識的一切載體。
4自古以來的文獻,若以載體類別來 分,大致表現為甲骨文獻、金石文獻、簡牘文獻、絹帛文獻、樹皮 或樹葉文獻、紙張文獻,其載體即為甲骨、金石、竹簡木牘、絲織 的絹帛、樹皮或樹葉、紙張。此外,還有音像文獻、微縮文獻、機 讀文獻、網路文獻,亦頗可觀。這一切的文獻,其內容必須帶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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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平鋪直敘,本文並不處理諸如「文獻的本質」或「文獻性」之類的詮 釋學課題;相關的討論,或可參閱:Anthony C. Thiselton, “II: What is a Text?
Shifting Paradigms of Textuality,” New Horizons in Hermeneutics: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forming Biblical Reading, Grand Rapids: Zondervan Publishing House, 1992, pp. 55-79.
字、語言、符號、圖像、聲頻、或視頻的特徵;若欠缺此等特徵,
大概還稱不上文獻,只能當成文物,屬於古生物學或古器物學的研 究範圍。
5在佛學領域,若以時間的遠近為準,文獻資料可粗略區分成 二類,一為古代的文獻資料,另一為當代的學術資料。有關當代的 學術資料,已另外撰文討論;
6本文所注重的,主要在於古代的文 獻資料,又稱古代文獻或歷史文獻。
值得一提的是,所謂古代文獻或歷史文獻,僅借用來表達相 對鬆散的時間概念。若以文獻內容的性質為根據,至少可劃分二套 的類別。第一套,分成「經、史、子、集四部典籍文獻」、「類 書、叢書」、「佛典、道藏等宗教典籍文獻」、「少數民族文字古 代文獻」;第二套,則分成史學文獻、文學文獻、哲學文獻、道家 文獻、佛教文獻、以及科學文獻。當然,這些類別的文獻彼此之間
5
有關文獻與歷史文獻的意涵,可參閱:謝玉杰、王繼光(主編),《中國歷 史文獻學》(北京:民族出版社,1999 年),頁 1-7. 有關文物與文獻的差 異,以及文物學和文獻學之間的分際和交涉,可參閱:顧志華,〈關於文獻 學研究的幾個問題〉,收錄於《歷史文獻學論集》,周國林、劉韶軍主編,
(武漢:崇文書局,2003 年),頁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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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耀明,〈佛學專業所講究的外文學術資訊關聯的思考與著手的方法〉,
「兩岸佛教學術研究現況與教育發展研討會」,法鼓山中華佛學研究所主辦
(2003 年 10 月 18 日),22 頁。
並非涇渭分明,重疊之處屢見不鮮。
(二)文獻學的成立由來
文獻學並非現成的或一成不變的,亦非處處皆必要的。若是 校對嚴謹且剛出版的少數書刊,通常還不至於構成文獻層面的疑 慮,因此根本不必大費周章把文獻學給抬出來。然而,絕大部分人 類文明的古代文獻,在文獻的層面不僅多處讓人費解,而且有待釐 清和梳理的項目往往具有一定程度的複雜性,文獻學即應運而生。
隨著時間的推移,古代文獻難免產生散佚、衍脫、偽濫等情 形。當古代文獻流傳、出土、或蒐集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很自然就 有必要去判定其成立的時代與區域、流傳的軌跡、分類、登錄。在 古代文獻斷斷續續地抄寫、雕版、或轉譯的過程,文字訛誤大致很 難完全避免,而且與接踵而來的後世,也會產生語言的斷層或文字 的隔閡。這種種因素,點點滴滴促成古代文獻在文獻層面以及關聯 的語文層面浮現出問題,並且有待專門的處理。
若能理解到文獻學之所以成立的一些主要的由來,一方面,
有助於把文獻學用到恰到好處的地步,另一方面,則不至於天真到 誤以為做佛學就只有文獻學可做。
(三)文獻學相關字詞之定義
給出定義,不僅負起責任至少交代關鍵字詞或專門用語的意 涵範圍,建立字詞在使用上的初步觀點,而且可形成後續論述的一 項指引或參照,較有可能避免到頭來弄成只是一堆混淆兼雜亂的述
說。
7這一路過來既然多次提到文獻學,在這兒便有必要就文獻
學、文獻學的進路、文獻學的方法、文獻學的工具、以及文獻學的 後設研究,粗略界定這些相關字詞的意思。基於只是粗略界定意 思,傾向於在進行實務程序「可運作的」(operational)定義,而 非就字詞定義展開嚴格的哲學討論;例如,文獻學是否具有本質性 的定義,文獻學與非文獻學之間是否具有ㄧ條判然分別的界線,皆 非目前所要處理的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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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定義做為論證或良好思惟習慣的一項特徵,可參閱:C. A. Missimer, Good Arguments: An Introduction to Critical Thinking, 譯成《批判思考導論:如 何精進辯論》〈第一章·歡迎加入思想家社群〉,蔡徫鼎譯,(台北:學富文 化事業,2002 年),頁 1-19; Tracy Bowell, Gary Kemp, “Chapter 1: Why Should We Become Critical Thinkers?,” Critical Thinking: A Concise Guide, London: Routledge, 2002, pp. 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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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的討論,或可從如下文選入手,參閱在定義何謂文學所面臨的情形:
Eileen John, Dominic McIver Lopes (ed.), Philosophy of Literature:
Contemporary and Classic Readings: An Anthology, Malden: Blackwell Publishing, 2004; 包括 E. D. Hirsh, Jr., “What Isn’t Literature?,” pp. 46-50;
Monroe Beardsley, “The Concept of Literature,” pp. 51-58; Robert Stecker, “What
所謂「文獻」若特指古代文獻,則「文獻學」可以說以古代 文獻及其文獻工作為整理和研究對象,站在文獻層面或文獻關聯的 語文層面,經由展開專門且深入的探討,從而形成的方法、知識、
或學問。
相對於歷代的傳世文獻,另有新出土的文獻。在出土文獻當 中,以竹簡木牘、絲織的絹帛等文獻載體為研究對象所成立的學 科,可稱為「簡帛學」。若非研究簡帛的所有層面,而僅側重其文 獻層面,還旁涉其歷史、發現史、史料價值,則可稱為「簡帛文獻 學」。相對於簡帛學和文獻學,簡帛文獻學既各為其分支學科,且 共為其整併學科。
9「文獻學的進路」:一言以蔽之,面對研究對象,主要著眼 在且切在文獻層面或文獻關聯的語文層面,探討文獻的產生、發
is Literature ?,” pp. 65-71.
9 有關簡帛學或簡帛文獻學,可參閱:沈頌金,《二十世紀簡帛學研究》(北 京:學苑出版社,2003 年);張顯成,《簡帛文獻學通論》(北京:中華書 局,2004 年);駢宇騫,《簡帛文獻概述》(台北:萬卷樓圖書,2005 年);劉釗,〈出土簡帛的分類及其在歷史文獻學上的意義〉,《廈門大學 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3 年 6 期),頁 67-72.
此外,相關的網路資源,可參閱:*「中國社會科學院·簡帛研究中心」
(http://www.cass.net.cn/webnew/file/2004123130458.html)
*「簡帛研究」(http://www.jianbo.org/)
展、蒐集、保管、整理、判定、或運用所牽連的過程、軌跡、模 式、方法、理論、人物、或地區。定義成這個樣子,其用意在於凸 顯研究進路並非片面由研究對象所決定,而是相當程度決定於所要 進行的探討將以什麼角度為著眼點,以及連帶地切在研究對象的什 麼層面。具體言之,同樣在面對文獻,或甚至面對同樣的文獻,除 了文獻學的進路,還可以打開諸如文學的、史學的、思想史的、義
理的、
10哲學的、藝術學的、以及宗教學的進路,林林總總,不一
而足。
11「文獻學的方法」:使用文獻學的工具,儘可能適切地且一 步接著一步施加在做為研究對象的文獻上,以至於就文獻層次所關
10
有關中國傳統義理之學,可參閱:孫欽善,〈論傳統義理之學〉,收錄於
《文化的饋贈:漢學研究國際會議論文集·第 1 冊·語言文學卷》,北京大學 傳統文化研究中心編,(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0 年),頁 410-426; 張 麗珠,《清代新義理學:傳統與現代的交會》(台北:里仁書局,2003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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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研究進路和研究方法之間的分際和交涉,可參閱:蔡耀明,〈佛教研究 方法學緒論〉,收錄於《般若波羅蜜多教學與嚴淨佛土:內在建構之道的佛 教進路論文集》(南投:正觀出版社,2001 年),頁 17-40; 〈佛教研究的進 展程序在操作步驟的釐定〉,《正觀》第 25 期(2003 年 6 月),頁 201-209;
〈《佛說不增不減經》「眾生界不增不減」的修學義理:由眾生界、法界、
法身到如來藏的理路開展〉,《臺灣大學哲學論評》第 28 期(2004 年 10 月),頁 100-103.
注的議題,可望依次得到探討、釐清、解釋、論斷、或解決。
「文獻學的工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文獻學可做 很多的事情;隨著準備要做什麼事情,使得事情可予以技術處理的 各項憑藉,即可稱為文獻學仰賴的各項工具。
「文獻學的後設研究」:文獻學本身受到檢驗,也就是嚴加 辨析文獻學在方法上、知識上、學科上之所以成立的依據、基本理 念、有效性、恰當性、侷限性等後設反思層次的議題。
以上是就文獻學相關的字詞扼要給出定義。這些字詞的相關 性,大致以方法學的思索為重心,才合攏而成形。聚集這些相關字 詞,雖然不意味目前有足夠的篇幅逐一予以深入的論議,不過或可 藉以一窺文獻學要成為夠份量的學科體系「在方法學的面向」初步 應架設出來的門面。
(四)文獻學的基本態度
從事學術研究所抱持的基本態度或精神,雖然不等於研究方 法,可是在談論研究方法的整個輪廓的時候,理應替研究的基本態 度保留至少起碼的位置。
12這是因為恰好認識且重視有所謂基本的
12
有關研究的基本態度與方法學之間的分野,可參閱:蔡耀明,〈佛教研究方 法學緒論〉,收錄於《般若波羅蜜多教學與嚴淨佛土:內在建構之道的佛教
態度,從而形成明確持守的思想方針,才使學術研究在起跑點上有 那麼一點不同,體認到不該以赤裸裸的主觀、意識形態、偏見、偏 執、情誼、名利、權位、黨派為最優先的考量,或頑強地抓住這些 東西,而是為了追求或逼近事情的真相,再怎麼鍥而不捨的努力或 辛勞,本身都是值得的。
文獻學的基本態度,絕大部分分享了一般學術研究的基本態 度。較為特別的一點,即在於面對文獻所流露出來的那一份極其認 真或不輕易妥協的態度。例如,廣泛蒐集文獻,不打馬虎眼,嚴格 區別臆測、武斷、和論斷,不隨便對文獻、文獻的來源、文獻史做 出越過證據範圍的論斷,對於任意篡改古代文獻或憑空臆測文獻史 深深不以為然,注重文獻相關的情況、證據、和細節,以及樂意在 文獻孜孜不倦地鑽研。總之,如果想要從事文獻學的研究,或是想 要看出文獻學何以做得出那許多特色,文獻學的基本態度即不容等 閒視之。
(五)針對文獻學衍生的論述
雖然算不上直接在做文獻學,只是針對文獻學發而為相關的 論述,這種情形大致可區分成四類:其一,文獻學概論;其二,文
進路論文集》(南投:正觀出版社,2001 年),頁 21.
獻學史;其三,就文獻學發而為研究方法或方法學面向的討論;其 四,文獻學研究的學界動向。以下即分別略予指陳。
◎文獻學概論與文獻學史
文獻學概論順著橫切的面向,逐一帶出文獻學內容的項目;
相對地,文獻學史順著縱貫的軸線,呈現文獻學產生與演變的歷 史,並且評述學人在古代文獻的整理經驗、思想、方法、和成果。
以專書的形式出現,而且在時空上,以中國歷史為範圍,大都兼顧 橫切和縱貫;
13有一些很明顯只偏於文獻學概論,
14另有一些則偏 於文獻學史。
15再者,針對這些入門層次的專書,以及其它相關的 專書,已有簡要的評介,可方便參考,於此不贅。
16這當中,最近
13
兼顧文獻學概論和文獻學史的專書,可參閱:楊燕起、高國抗(主編),
《中國歷史文獻學》(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89 年);謝玉杰、王繼光
(主編),《中國歷史文獻學》(北京:民族出版社,1999 年)。
14
明顯只偏於文獻學概論的專書,可參閱:張家璠、黃寶權,《中國歷史文獻 學》(桂林:廣西師苑大學出版社,1989 年);曾貽芬、崔文印,《中國歷 史文獻學》(北京:學苑出版社,2001 年)。
15
明顯只偏於文獻學史的專書,可參閱:曾貽芬、崔文印,《中國歷史文獻學 述要》(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 年)。
16
相關的評介,可參閱:曾貽芬、崔文印,《中國歷史文獻學》〈歷史文獻學
出版,取材堪稱完備,適合做為初學的依據,若僅列舉二本,則可 考慮洪湛侯的《文獻學》,以及孫欽善的《中國古文獻學史簡
編》。
17此外,尚有一些文章,處理的範圍,雖然並不像文獻學概
論或文獻學史那麼全面,對於文獻學的若干層面,在形成認識上,
多少還有參考的價值。
18文獻學入門層次的專書,當然不限於中文出版品;往外文著 作延伸,在強化基本功上,應當列為蠻必要的一環。
19附帶一提,
參考書目敘錄〉,(北京:學苑出版社,2001 年),頁 236-243.
17
洪湛侯,《文獻學》(台北:藝文印書館,1996 年);孫欽善,《中國古 文獻學史簡編》(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 年)。
18
例如,參閱:米辰峰,〈馬比榮與西方古文獻學的發展〉,《歷史研究》
(2004 年 5 期),頁 140-154; 李紅英,〈戴震對經學文獻的整理與研究〉,
《文津學誌》第 1 輯(2003 年 5 月),頁 61-85; 彭小瑜,〈近代西方古文獻 學的發源〉,《世界歷史》(2001 年 1 期),頁 111-115; 劉重來,〈從史源 學看加強歷史文獻學基本功訓練的重要性:也談歷史文獻學研究生的教 學〉,《歷史教學問題》(2004 年 5 期),頁 41-43; 楊海文,〈文獻學功 底、解釋學技巧和人文學關懷:論中國哲學史研究的“一般問題意識”〉,
《中山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第 42 卷(2002 年 6 期),頁 9-15; 瞿林 東,〈魏晉至隋唐的歷史文獻學〉,《學術研究》(2000 年 1 期),頁 92- 98.
19
例如,參閱:Philip G. Cohen (ed.), Texts and Textuality: Textual Instability, Theory, and Interpretation, New York: Garland Publishing, 1997; Luciana Duranti,
特別是在佛教研究的領域,如果本身較缺乏史學或國學的背景,或 較少這一方面的接觸,有可能會把文獻學想成完全是當代西方學術 的產物。如果稱作「文獻學在當代以西方學界為主導的一種形 態」,大致還說得過去;但是認為文獻學只是當代西方學術的產 物,則完全站不住腳。
20◎就文獻學發而為研究方法或方法學面向的討論
文獻學做為學術研究的一種方法,假如僅停留在工具或技術 作業的層次,就大的格局來看,那樣子做過來,做過去,極可能大 都只是量的累積,好比勞力密集且重複性偏高的一些產業,盡是碰
Diplomatics: New Uses for an Old Science, Lanham: Scarecrow Press, 1998;
David C. Greetham, Textual Scholarship: An Introduction, New York: Garland Publishing, 1994; David C. Greetham, Theories of the Text,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9; Jerome J. McGann, A Critique of Modern Textual Criticis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3; Jerome J. McGann (ed.), Textual Criticism and Literary Interpretation,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5; Dave Oliphant, Robin Bradford (eds.), New Directions in Textual Studies, Austin: Harry Ransom Humanities Research Center, University of Texas at Austin, 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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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文獻學誤以為當代西方學界的產物,並且以西方和華人的對立為模式進行 討論,相關的文章,可參閱:劉宇光,〈對古典語文獻學在當代華人佛學研 究中的角色問題之省思〉,《正觀》第 1 期(1997 年 6 月),頁 28-44.
在較為低階或末端的層次,而且對應於產業方向而言,其學術方向 也因而幾近於盲目,難以開闢學術的方向與遠景,以至於其產能也 較缺乏爆發力。相對於此,針對文獻學做為一種方法,可開闢出至 少如下面向的課題:形成方法上的自覺,挖掘方法相關的理念,檢 討侷限與缺失,指出改進的方向,萃取指導原則,奠定作業程序,
研發評估機制,整合文獻學方法在各個部分的分支做法,針對文獻 學方法與其它相關的研究方法進行對觀、比較、並行、或甚至整合 的工作。這些應該都有其學術的必要性,也都值得以富於建設性的 方式,來不斷嘗試和多方推進。事實上,本文所著力的,雖說確實 只是棉薄之力,一大半就試圖切在其中若干課題的入手的地方。
就文獻學發而為研究方法或方法學面向的討論,雖然並非直 接在從事文獻學工作,卻可架設起一座橋樑,所要銜接的,一端為 工具和技術作業,另一端則為理論和學科體系。從古至今,針對文 獻從事技術作業所端出來的成品,可謂滿坑滿谷,但是方法學專門 的討論並不多見。這或許可說明,縱使少數研究者力求切入文獻學 的理論,充其量也只走到很不成熟的雛形階段,遑論其學科體系,
而主要的原因之一,應該就在於還相當欠缺由技術作業往理論銜接 過去的橋樑。
2121
例如,參閱:洪湛侯,《文獻學》〈第四編·理論編〉,(台北:藝文印書 館,1996 年),頁 465-548.
在佛教研究的領域,宛如一般文獻學工作的一份縮影,針對 文獻學方法展開方法學專門的討論,同樣並不多見。至於就方法學 遂行全面的討論,提出富於建設性的看法,並且帶出「可運作的」
研究方法,提供文獻學工作的技術作業和理論這二端得以跨越的平 台,簡直難得一見。無論如何,還是有一些和本文類似的文章,就 文獻學發而為點點滴滴的檢討或反思。個別來看,或許微不足道,
但是聚沙成塔,亦不容輕忽。
22◎文獻學研究的學界動向
介紹或評論學界在文獻學研究的動向或趨勢,當然有其學術 上一定程度的功用,例如,掌握脈動,承先啟後。然而,至少有二 點需加辨別。第一,學界動向的評介,並不等於嚴格意義的文獻學 研究。第二,學界動向的評介,通常也不等於嚴格意義的方法學,
除非一方面在評介,另一方面又能扣緊方法學的諸多課題,逐一進 行研究方法一招又一招的拆解和裝配。
23這二點分野若未認識清
22
例如,參閱:Minoru Kiyota, “Modern Japanese Buddhology: Its History and Problematics,” The Journal of th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Buddhist Studies 7/1 (1984): 17-36; Tom Tillemans, “Remarks on Philology,” The Journal of th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Buddhist Studies 18/2 (1995): 269-277.
23
例如,參閱:龔雋,〈作為思想史的禪學寫作:以漢語語境禪學研究為中心
楚,極可能自以為在做文獻學或方法學,事實上主要的不過是在介 紹學界的一些動向。
在佛教研究的領域,尤其文獻學方法的運用,從來不乏相關 學界動向的介紹或評論。這可約略區分成二大形態:其一,研究對 象傾向於一般性的;
24其二,研究對象傾向於特定的區域、學派、
的方法論考察〉,《佛學研究中心學報》第 5 期(2000 年),頁 79-112; 龔 雋,〈歐美禪學的寫作:一種方法論立場的分析〉,《中國禪學》第 3 卷
(2004 年),頁 236-255.
24
例如,參閱:李四龍,〈美國佛教研究的近況(上、下)〉,《普門學報》
第 19 期(2004 年 1 月),頁 239-274; 第 20 期(2004 年 3 月),頁 289-314;
李四龍,〈佛教研究的方法、領域及其學科建設〉,收錄於《哲學、宗教與 人文》,李四龍等主編,(北京:商務印書館,2004 年),頁 673-684; 吳汝 鈞,《佛學研究方法論》,增訂版,(台北:臺灣學生書局,1996 年);林 鎮國,〈當代歐美佛學研究方法之省察〉,《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佛學研 究》第 7 期(1998 年),頁 402-409; 林鎮國,〈多音與介入:北美的佛學論 述〉,收錄於《空性與現代性:從京都學派、新儒家到多音的佛教詮釋學》
(台北:立緒文化事業,1999 年),頁 159-180; 帥志嵩、譚代龍(編),
〈佛教文獻語言研究論著目錄(1980-2000)〉,《四川大學漢語史研究所·
漢語史研究集刊》第 4 輯(2001 年 9 年),頁 443-455; 黃夏年,〈四十年來 對外國佛教研究綜述〉,《中國佛教文化研究所·佛學研究》第 1 期(1992 年),頁 278-289; 黃夏年,〈二十一世紀佛教研究的斷想〉,《普門學報》
第 8 期(2002 年 3 月),頁 307-322; 陳玉女,〈試析臺港地區二十世紀後半 期之佛教研究動向〉,《佛教圖書館館訊》第 27 期(2001 年 9 月),頁 15- 31; 楊曾文,〈歐美的佛學研究〉,收錄於《當代佛教》,楊曾文主編,
或語言。
25在特定的區域當中,針對敦煌、吐魯番出土文獻的研
(北京:東方出版社,1993 年),頁 356-381; J. W. de Jong, A Brief History of Buddhist Studies in Europe and America, Tokyo: Kosei Publishing, 1997; J. W. de Jong, 〈1973-1983 歐美佛學研究紀要(Recent Buddhist Studies in Europe and America: 1973-1983)〉,郭忠生譯,《諦觀》第 72 期(1993 年 1 月),頁 205-257; J. W. de Jong, 〈 1984-1990 之佛學 研究( Buddhist Studies 1984- 1990)〉,郭忠生譯,《諦觀》第 79 期(1994 年 10 月),頁 1-76; Frank E.
Reynolds, “Coming of Age: Buddhist Studies in the United States from 1972 to 1997,” The Journal of the International Association of Buddhist Studies 22/2 (1999): 457-483; Russell Webb, “Contemporary European Scholarship on Buddhism,” The Buddhist Heritage, edited by Tadeusz Skorupski, Tring, U.K.: The Institute of Buddhist Studies, 1989, pp. 247-276.
25
例如,參閱:陳明,〈新出土的非漢語文獻與漢譯佛經語言研究〉,《普門 學報》第 21 期(2004 年 5 月),頁 311-331; 黃夏年,〈禪宗研究一百 年〉,《中國禪學》第 1 卷(2002 年),頁 450-473; 劉宇光,〈附錄:當代 西方的藏傳佛教哲學研究 1980-2001〉,收錄於 Elizabeth Napper,《緣起與空 性》(Dependent-Arising and Emptiness),劉宇光譯,(香港:志蓮淨苑出 版社,2003 年),頁 200-278; 蔡奇林,〈巴利學研究紀要:1995-2001〉,
《正觀》第 20 期(2002 年 3 月),頁 227-283; K. R. Norman, 〈巴利學的現 況與未來任務(The Present State of Pali Studies, and Future Tasks)〉,蔡奇 林譯,《正觀》第 18 期(2001 年 9 月),頁 171-209; Akira Yuyama, “An Appraisal of the History of Buddhist Sanskrit Studies in East Asia,” Studies on Buddhism: In Honour of Professor A. K. Warder, edited by N. K. Wagle and F.
Watanabe, Toronto: University of Toronto, 1993, pp. 194-203.
究,以評介者眾多,可另外記上一筆。
26有鑑於此,以及篇幅所 限,本文對於佛教研究使用文獻學方法的各個部分的分支部門的學 術作品,大抵停留在列舉相關書目的地步,還談不上評介。至於將 學界動向拉到方法學來處理,尚有待來日在條件更為齊備的時候,
才適合一試。
26
例如,參閱:方廣錩,〈日本對敦煌佛教文獻之研究(1909-1954)〉,收 錄於《敦煌學佛教學論叢(下)》(香港:中國佛教文化,1998 年),頁 353-388; 王素、李方,〈吐魯番出土敦煌文獻研究述略〉,《敦煌吐魯番研 究》第 7 卷(2004 年),頁 179-191; 朱鳳玉,〈臺灣地區敦煌文學研究之考 察與展望〉,《敦煌吐魯番研究》第 7 卷(2004 年),頁 276-289; 荒木泰 史,〈敦煌文獻和變文研究回顧〉,《敦煌吐魯番研究》第 7 卷(2004 年),頁 241-253; 陳國燦,〈中國吐魯番文書研究的進展與展望〉,收錄於
《敦煌文藪(下)》,饒宗頤主編,(台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99 年),
頁 139-158; 湛如,〈敦煌佛教律儀文書研究的回顧〉,《敦煌吐魯番研究》
第 7 卷(2004 年),頁 192-198; 鄭阿財,〈二十世紀敦煌學的回顧與展望:
臺灣篇〉,《漢學研究通訊》第 20 卷第 1 期(2001 年 2 月),頁 45-50; 鄭 阿財,〈二十世紀敦煌學的回顧與展望:法國篇〉,《漢學研究通訊》第 20 卷第 3 期(2001 年 8 月),頁 51-62; 劉進寶,〈中國大陸敦煌學研究的歷 史、現狀與特點〉,收錄於《敦煌文藪(下)》,饒宗頤主編,(台北:新 文豐出版公司,1999 年),頁 159-179; 田中良昭,〈敦煌漢文禪籍研究略 史〉,楊富學譯,《敦煌學輯刊》(1995 年 1 期),頁 116-131; 東洋文庫・
唐代史研究委員會(編),《吐魯番·敦煌出土漢文文書研究文献目錄》(東 京:東洋文庫,1990 年)。
四.文獻學都是在做些什麼:總相論述
成為一篇文章,當然不至於僅停留在扼要給出定義或初步架 設門面的地步。接下來,由定義或門面的環圈,稍微往裡面探個 頭,其中的一件務實的工作,也就是指陳文獻學都在做些什麼。之 所以稱為務實,因為這樣將可替文獻學「在內容的面向」勾勒出構 成的要項,不僅是認識文獻學蠻緊要的一環,而且也可做為後續討 論的一道基礎。
文獻學在內容方面的構成要項由於不在少數,若分成二個步 驟來解說,或許較有利於順次把握:首先,總相論述,亦即總述內 容要項,其優點在於一開頭即快速形成概觀,由本節擔任;其次,
別相論述,亦即個別指陳內容要項,其優點在於可就個別項目帶入 稍微進一層的內容,將留待下一節再處理。
從較為基礎且項目較少的格局來看,面對龐大的文獻,首先 從目錄入手,接著匯集眾本、鑒定版本,進而校勘寫定,由此串連 成目錄、版本、校勘三個項目,傳統上稱為「校讎學」。然而,這 三個項目所構成的格局,在學界早已不敷使用。
擴大來看,文獻學所做的事情,可簡易分成文獻的蒐集、管 理、整理、和加工運用。當然,這四個部分只是為了解說的方便才 大略予以區別開來,不僅不是各自獨立或彼此排斥,而且相互的重 疊不少,關聯亦頗密切。文獻學做這些事情,主要的目的,在於使
古代文獻,尤其大量的古代文獻,在文獻及其關聯的語文層面,一 方面,再也沒什麼可處理或需處理但是尚未處理的重大問題存在,
另一方面,讓文獻資訊處於蠻有條理且明朗化的狀況,以至於就像 當今一般校對嚴謹所出版的書刊,拿到手之後,即可便利使用。所 謂便利,可能是對一般人、學界、或宗教界而言,也可能是就特定 用途而言。面對特定的文獻,若做到這個地步,其文獻學可做的事 情即初步大功告成,正如同一間房子在室內設計、裝潢、水電等各 種設施都完工之後,即不必沒完沒了地還在這些地方敲敲打打,或 是裝了又拆,拆了又裝。如果還想繼續施工,應該另外找房子。給 文獻學的工作像這樣譬喻的說明,希望的是在大致看清文獻學的情 形下,走得進文獻學的世界,也清清爽爽走得出來,不至於纏繞在 所製造的文獻學虛假的想像中,或甚至把文獻學弄成揮之不去的學 術怪獸,徒然吞噬自己,且宰制他人。
從文獻的蒐集、管理、整理,到運用,這四個部分只是表層 的區別;其中的每一個部分,多少還可再切進較為裡面的層次,各 自分擔文獻學較為具體的任務。若以條列的方式,則可整理成如下 的局面:
◎文獻學工作的第一個部分,文獻的蒐集;其進一層的內容,包括
抄寫、照相、影印、錄影、錄音、購買、借用、考古、搨碑、典
藏、彙編、選錄、編纂、輯佚。
◎文獻學工作的第二個部分,文獻的管理;其進一層的內容,包括 文獻的目錄、版本。
◎文獻學工作的第三個部分,文獻的整理;其進一層的內容,包括 文獻的校勘、譜系、考證、辨偽。
◎文獻學工作的第四個部分,文獻的加工運用;其進一層的內容,
尚可區分成二個層次,一為基礎運用層次,另一為高階運用層次。
基礎或高階,大致以學術加工的專業困難度來區分。基礎運用層 次,在文獻施加基礎層次的處理,包括標點、注釋(或校注、校 釋、訓詁)、翻譯(或譯注)、辭典(或百科全書、詞彙學)、檢 索(或索引、文本交叉參照)、史料學(或史料評介、參考資料 集),特色在改變文獻原先的樣態,以求文獻可更為便利使用,或 文獻的內容可更為清楚易懂。至於高階運用層次,在文獻施加高階 層次的處理,以專題研究的手法或相當於一流期刊論文的水準,展 開文獻學的探討,將文獻及其關聯的語文層面很專門、深入、或棘 手的議題,探討出個所以然,便於高來高去的運用。
五.文獻學都是在做些什麼:別相論述
對文獻學都是在做些什麼,有了最外圍層次的認識之後,接 下來,即可就文獻學工作的四個部分,逐一往內層移動。在這四個 部分更進一層的分支部門,除了指陳研究方法的內容要項,發而為
若干反思,還列舉佛教研究相關研究成果的書目,以方便參照之 用。
(一)第一個部分:文獻的蒐集
文獻學工作的第一個部分,文獻的蒐集;其進一層的內容,
可區分成眾多的著手途徑或使用辦法,包括抄寫、照相、影印、錄 影、錄音、購買、借用、考古、搨碑、典藏、彙編、選錄、編纂、
輯佚。
27這一個部分的任務,在於儘可能廣泛且不破壞或破壞到最
少限度地蒐集特定的文獻。由於古代文獻在流傳的過程當中,所謂 同一本書,很可能出現眾多相關的傳本、抄寫本、版本、輯錄本、
譯本,如果準備展開文獻學的工作,「廣收異本」,也就是儘可能
27
典,意指書籍、管理;藏,意指保管,若當名詞,則指藏書、藏品、檔案;
典 藏, 可 專 指 收 存 、 保 管 圖 書 。 有 關 典 藏 , 「 國 際 敦 煌 項 目 」 ( The International Dunhuang Project (IDP): http://idp.bl.uk/),透過國際合作,以高 度的專業促進敦煌文化遺產的保存、保護、與研究,值得予以肯定和學習。
此外,可參閱:沈津,《美國哈佛大學哈佛燕京圖書館中文善本書志》(上 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99 年);程千帆、徐有富,《校讎廣義:典藏編》
(濟南:齊魯書社,1998 年);潘美月、沈津,《中國大陸古籍存藏概況》
( 台北 :國 立編 譯館, 2002 年) ;Susan Whitfield, Frances Wood (eds.), Dunhuang and Turfan: Contents and Conservation of Ancient Documents from Central Asia, London: British Library, 1996.
將這些所有相關的或對應的本子收集齊全,便成為後續任何作為的 施展在材料依據上的重大前提。
在文獻蒐集的途徑或辦法當中,以下僅就彙編、選錄、編 纂、和輯佚略做解說。
1. 彙編(全集、集成、套書)/選錄(選本、文選)/編 纂(編輯)
彙編,意指將某一領域、範圍、層面、時代、或專題相關的 材料,按照一定的方式或順序,彙整在一起,形成資料總匯或資料 庫。進行彙編,可按照時間的前後、區域的分布、或是專科分類的 體系等順序,來編排材料,避免亂無章法的堆積。彙編以全集、總 集、集成、套書、或叢書為原則,也就是所有相關的材料,毫不遺 漏地蒐羅在內;但是基於特定需要的考量,也不妨以選錄的方式為 之,以選本或文選的形態出現,則應注意精要性,並且避免使完整 性破壞殆盡。
28如果僅止於材料的彙整,主要就落在文獻蒐集的層次,文獻
28
有關資料彙編,可參閱:張大可、王繼光(主編),《中國歷史文獻學》
(西安:陝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 年),頁 458-468; 謝玉杰、王繼光(主 編),《中國歷史文獻學》(北京:民族出版社,1999 年),頁 362-367.
學工作的份量相對處於低檔,其提供學術運用的價值或許很高,但 是本身的學術性較低。如果對材料先進行嚴格的校勘、考證、辨 偽、標點、注釋、附註、索引、導論、或附錄,然後才彙整刊出,
則文獻學工作的份量相對處於高檔,其學術性亦較高。
彙編的基本工作為編纂或編輯,重點落在編排、纂輯,並且 由文獻的蒐集往文獻的整理跨越,便於文獻的聚合、序列、保存、
使用、流通。編纂可以是一門實用性、技術性很強的專業,在方法 上雖無成規可言,卻有一些基本的工序,可資參考。例如,洪湛侯 將編纂的工序,整理出如下注意事項,堪稱明瞭且實用:確定選 題,擬定凡例,精選材料,分類編排,寫定目次,撰寫序跋,注明 出處,編制附錄。
29在佛教研究的領域,除了各種版本的大藏經,彙編的套書屢 見不鮮,種類繁多,諸如石窟、題銘(或碑銘 inscriptions)、藝術 文物,
30尤其引人注意的,包括梵文佛典,
31以及各大宗派或學派
29
洪湛侯,《文獻學》(台北:藝文印書館,1996 年),頁 271-275.
30
例如:中國壁畫全集編輯委員會(編),《中國新疆壁畫全集:克孜爾石 窟》,共 6 冊,第 1-3 冊,克孜爾卷;第 4 冊,庫木吐拉卷;第 5 冊,森木 賽姆、克孜爾朵哈卷;第 6 冊,吐峆溝、柏孜克里克卷,(瀋陽:遼寧美術 出版社,1995 年);敦煌研究院、段文杰(主編),《敦煌石窟全集》(香 港:商務印書館,1999 年);龍顯昭(編),《巴蜀佛教碑文集》(成都:
巴蜀書社,2004 年); Kharosthi Inscriptions Discovered by Sir Aurel Stein in
的全集。
32恐怕不少人會有同感,佛教典籍成套的出版物一直都不
Chinese Turkestan, transcribed and edited by A. M. Boyer, E. J. Rapson, E. Senart,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20-1929; H. W. Bailey, Khotanese Buddhist Texts, revised edition,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Oriental Publications, no. 31,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1; Richard Salomon, Ancient Buddhist Scrolls from Gandhara: The British Library Kharosthi Fragments, Seattle: 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 1999.
此外 ,相 關的 網路 資源 , 可參 閱: * The British Library -- 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Early Buddhist Manuscripts Project / Inscriptions:
(http://depts.washington.edu/ebmp/inscriptions.php) 31
例如:Jens Braarvig (general editor), Manuscripts in the Schoyen Collection:
Buddhist Manuscripts, vol. I, Oslo: Hermes Publishing, 2000; Jens Braarvig (general editor), Manuscripts in the Schoyen Collection: Buddhist Manuscripts, vol. II, Oslo: Hermes Publishing, 2002; A. F. Rudolf Hoernle, The Bower Manuscript, 3 vols, New Delhi: Mrs. Sharada Rani, 1983; A. F. Rudolf Hoernle, Manuscript Remains of Buddhist Literature Found in Eastern Turkestan,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16; P. L. Vaidya (ed.), Buddhist Sanskrit Texts, 21 vols, Darbhanga: The Mithila Institute, 1958-1970.
32
例如:林世田、劉燕遠、申國美(編),《敦煌禪宗文獻集成》,共 3 冊,
(北京:中華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微复制中心,1998 年);林世田、申國美
(輯),《敦煌密宗文獻集成》,共 3 冊,(北京:中華全國圖書館文獻縮 微复制中心,2000 年);藍吉富(主編),《禪宗全書》,共 101 冊,(台 北:文殊文化,1989 年);天台宗典刊行會(編纂),《天台宗全書》,共 25 卷,(東京:第一書房,1974 年);天台宗典編纂所(編纂),《續天
缺乏,欠缺的是編纂暨文獻學的專業。與其浮濫地出版套書,不如 紮紮實實做出縱使只是小小一本卻具備專業水準的東西,因為這樣 可以設下典範,以專業為榮,並且後續出版的,不論需要投入多少 時間,都是嚴謹的專業打造出來的。
332. 輯佚
輯佚,意指輯錄佚書或佚文,使歷史上確曾出現過卻已散失 的文獻或其片段的章節語句,得以相當程度往復歸原貌的方向走。
就表面來看,輯佚屬於文獻蒐集的一環;但是這當中牽涉的情形,
往往需要很專門且高難度的文獻整理的工夫,包括淵博的學識、精 於目錄和版本、嚴加校訂和考辨。
古代文獻不斷造成,卻也在同時相繼殘缺、散落、銷聲匿 跡,使後人難見其全貌,或甚至完全無緣得見其樣貌。
34隨著考古
台宗全書》,共 14 冊,(東京:春秋社,1990 年)。
33
相關的檢討,可參閱:府憲展,〈《敦煌吐魯番文獻集成》十四年:以編輯 體例和方法為中心〉,收錄於《敦煌學國際研討會論文集》,國家圖書館善 本特藏部敦煌吐魯番學資料研究中心編,(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5 年),頁 320-326.
34
有關古代文獻亡佚現象的討論,可參閱:牟玉亭,〈漫談中國古代典籍的亡 佚及原因〉,《文史雜志》(1996 年 3 期),頁 28-29; 程千帆、徐有富,
文物的出土,以及將搜尋的觸角往俗文學或民間文獻伸展,諸如甲 骨文、竹簡、帛書、敦煌卷子、金石刻辭,一一得以重見天日,並 且受到學界重視,因而替輯佚提供寶貴的材料來源。此外,原書應 已亡佚,或者確已殘缺,但是現存的相關文獻,例如注釋、論典、
其它經典、類書、全集、文選、史書、地誌、字書音義、雜抄手 札,由於引述原書的若干段落或文句,使原書的內容以片段的引文 而保存下來,這也構成可進行輯佚的條件。
從浩瀚的古代典籍率先找到且輯錄出佚書或佚文,通常不輕 易發生,然而在蒐集、保存、和整理文化資產上,卻可發揮少數關 鍵的作用。透過輯佚,使失傳的文獻再傳於世,或使四散的章節語 句有機會再拼湊在一起,除了在文獻層面有其重大貢獻,對接踵而 來的學術研究,也在提供更整全的文獻資料上,功不可沒。
從古至今,中國在輯佚的類型、方法、步驟、準則、和鑑定 標準,都已累積寶貴的經驗,發而為相關的論述,並且可由入門介 紹性質的文章窺其梗概。
35輯佚之學很重要的準則,在於儘可能重
《校讎廣義:典藏編》〈第四章·書籍亡佚〉,(濟南:齊魯書社,1998 年),頁 281-348.
35
有關古籍輯佚入門介紹性質的文章,可參閱:張大可、王繼光(主編),
《中國歷史文獻學》(西安:陝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1 年),頁 420-425;
張家璠、黃寶權,《中國歷史文獻學》〈第六章·歷史文獻的考證、辨偽與輯 佚〉,(桂林:廣西師苑大學出版社,1989 年),頁 189-226; 曾貽芬、崔文
現原書的面貌,或至少編輯出相差不太遠的殘本,極力避免張冠李 戴或狗尾續貂,因此不宜拿其它的文章混入其中,或甚至夾雜輯佚 者的妄斷之詞,而應只用原書的佚文。為了做好輯佚的工作,首 先,對所輯之書,應就歷史的記載與學界的研究,展開周全的調查 或探討;其次,完備蒐集所輯之書的佚文,發現佚文,即隨手摘 下,要避免漏收或重收;第三,審查佚文的來源和品質,避免誤收 或誤判;第四,對佚文素材進行核對、校訂、或轉寫等整理的工 作,務求準確、詳實;第五,標注佚文的出處,羅列佚文的異同,
撰寫輯佚的注解,而且輯佚者的標注或附註必須和佚文明顯區隔開 來;第六,編排佚文,或選定底本,儘可能就所知的原書體例或佈 局,將佚文編排在一起,避免任意拼湊。
就輯佚之學可做的事情,有三大層面:第一,進行專門的輯 佚之事;第二,探討輯佚的歷史、現況、方法、成果,評價輯佚本 的優劣得失,進而考察其方法學後設反思層次的議題;第三,運用
印,《中國歷史文獻學》〈文獻的輯佚〉,(北京:學苑出版社,2001 年),頁 165-194; 曹書杰,《中國古籍輯佚書論稿》(長春:東北師範大學 出版社,1998 年);楊燕起、高國抗(主編),《中國歷史文獻學》〈第十 六章·輯佚學〉,(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89 年),頁 285-298; 劉琳、
吳洪澤,《古籍整理學》〈第七章·古籍輯佚〉,(成都:四川大學出版社,
2003 年),頁 247-290; 謝玉杰、王繼光(主編),《中國歷史文獻學》(北 京:民族出版社,1999 年),頁 307-313.
過去或當前輯佚的成果,進行後續的研究。這當中,有關輯佚本的 評價,洪湛侯提出如下六個檢測項目,可資參考:輯錄是否完備,
佚文是否可靠,考訂是否精審,出處是否注明,體例是否完善,原 書學術價值如何。
36在佛教研究的領域,輯佚法相當受到倚重。最常見的情形,
有四種:第一,討論文獻或類書的輯佚價值;
37第二,根據現存的 梵文佛典或最近才出土的抄寫本斷片,進行輯錄;
38第三,原書恐 已亡佚,但是其中若干的語句、段落、或要旨還保留在後代的注釋 書、論典的引文、或類書,因此可就保留下來的部分進行輯錄、校 訂、標點、或略注;
39第四,以一直傳世的或新出土的佛典,提供
36
洪湛侯,《文獻學》(台北:藝文印書館,1996 年),頁 255-258.
37
例如,參閱:林平和,〈試論敦煌文獻之輯佚價值〉,收錄於《新世紀敦煌 學論集》,項楚、鄭阿財主編,(成都:巴蜀書社,2003 年),頁 725-744.
38
例如,參閱:小川一乘,〈補註:勝鬘經/如來藏經/不增不減經〉,收錄 於《央掘魔羅經·勝鬘經·如來藏經·不增不減經》,小川一乘校註,新國譯大 藏經,如來藏·唯識部,第 1 冊,(東京:大藏出版,2001 年),頁 233-248;
宇井伯壽,《寶性論研究》〈附錄·シナ譯勝鬘經と其梵文斷片〉,(東京:
岩波書店,1959 年),頁 435-469; 高崎直道(校註),《究竟一乘寶性論·
大乘法界無差別論》〈附錄 2·大乘法界無差別論引用文 原典諸譯對照〉,
(東京:大藏出版,1999 年),頁 388-396.
39
例如,參閱:李明芳,〈《肇論鈔》初探:以《宗鏡錄》所見佚文為主〉,
其它領域的典籍輯錄的材料。
40(二)第二個部分:文獻的管理
文獻學工作的第二個部分,文獻的管理;其進一層的內容,
包括文獻的目錄、版本。書很多,要目錄之學來管理。同樣的一本 古書若有很多版本,就要版本之學來管理。藉由文獻的管理,有助 於知識體系的建構以及知識的管理。
《東吳哲學學報》第 8 期(2003 年 8 月),頁 31-53; 李明芳,〈廬山慧遠
《法性論》佚文之考證〉,《東吳哲學學報》第 10 期(2004 年 8 月),頁 1-24; 陳洪,〈《經律異相》所錄譬喻類佚經考論〉,收錄於《佛經文學研 究論集》,陳允吉主編,(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4 年),頁 243-257;
釋智學(王翠玲),〈《宗鏡錄》與輯佚:以典籍之校補、補闕為中心〉,
《成大中文學報》第 11 期(2003 年 11 月),頁 147-166; 釋智學(王翠 玲),〈延壽《宗鏡錄》中的慧遠及其著作:以輯佚與教理為探討中心〉,
收錄於《魏晉南北朝文學與思想學術研討會論文集·第五輯》,國立成功大學 中文系主編,(台北:里仁書局,2004 年),頁 415-440.
40
例如,參閱:文正義,〈《祖堂集》與《全唐詩》的輯佚及補訂〉,《覺 群·學術論文集》第 2 輯(2002 年),頁 356-388.
1. 目錄:著錄/提要/解題
在中文的用法,「目」意指圖書的書名或篇名;「錄」也稱 作書錄、序錄,則指針對「目」所做的編次或說明。因此,將一批 書名或篇名及其說明編排在一起,既條其篇目,且撮其指意,就得
「目錄」之名。透過目錄,使浩如煙海的圖書文獻從混沌狀態轉變 為整序且揭示的狀態,即此可將之歸類為文獻管理的一環。
通常認為目錄是治學之門徑,由此即可通往學問之道的圖書 文獻。然而,目錄並非現成的;文獻學的目錄工作,也不僅止於圖 書分類的一回事。如果只是使用現成做好的目錄,走向圖書文獻,
以及展開學問之道,就成為目錄方面的末端使用者;相對地,如果 以專業的姿態在製作目錄,則須培養出且拿得出走上第一線的作業 員的本事。
目錄工作在中土源遠流長,而且不僅止於孤立的或技術層面 的一回事。
41製作目錄的程序,廣義來講,若能力許可,首先,確
41
根據李瑞良(《中國目錄學史》〈結語:中國目錄學的歷史特點〉,(台 北:文津出版社,1993 年),頁 323-331),中國目錄學顯現如下三大歷史 特點:其一,根基深厚,體系嚴密,自成一個學術文化系統;其二,滲透著 中華民族文化的精蘊,反映了民族文化的特質,體現了民族文化的整體性;
其三,富有時代特點,在不同的歷史時期表現出不同的歷史風貌和個性色 彩。
立凡例,替目錄的製作,設定一些準則,包括明確的題目、文獻的 時空人物範圍、文獻合適的來源層面或類型、以及文獻的大致分 類。其次,儘可能「網羅相關的文獻」,展開就文字訛誤、衍脫的
「校勘」工作,從而替「著錄」提供必要的條件。接下來,才方便 分頭進行「書目歸類」和「書錄撰寫」。這當中,網羅相關的文 獻,剛剛提過。校勘之學,越走越專門,乃至卓然自立,就與目錄 之學分道揚鑣,稍後會討論。目錄之學走向專門,可以發揮的,因 此主要就落在著錄、書目歸類、以及書錄撰寫。
著錄,意指記錄在諸如專門的目錄書、史書的藝文志或經籍 志等書冊上。至於所記錄的,由作者、書名、部類、篇章卷數、存 佚等簡明的基本資料,一直延伸到清·章學誠在《校讎通義·序》明 確提出對文獻工作的要求:「辨章學術,考鏡源流」。也就是說,
著錄之延伸,甚至升級,即涵括書目歸類和書錄撰寫,通過對圖書 文獻的分類登錄以及評述其內容要點,從而成就目錄之學的專門 性,而其宗旨則凝聚在辨別、彰明所處理的圖書文獻的學術思想的 門類,並且考察、鑑照其學術思想史的流派淵源。清代官修的《四 庫全書總目提要》,堪稱古代文獻著錄之集大成者。
4242
分別從分類學、目錄學、版本學、辨偽學、輯佚學、和考據學等方面,探討
《四庫全書總目》最近出版的一份文獻學作品,可參閱:司馬朝軍,《《四 庫全書總目》研究》(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4 年)。
製作目錄當中的書目歸類,透過一層又一層類別的建立,以 遂行文獻管理之事;至於書錄撰寫,則可開啟深入文獻內容的契 機。書錄所開啟的內容,可用提要或解題的形態予以呈現。提要顯 示圖書的大概內容。解題也稱作敘錄、書錄、或提要,除了概括圖 書的要旨,還可凸顯一些重點特色,例如考證真偽,考辨作者,列 舉不同的傳本或版本,紀錄所校勘異本的情形,標示體例,解明撰 寫緣由,勾勒取材範圍,指陳學術源流,品評優劣得失,或辯駁諸 家異說,因此帶有較為強勢的分判類別和指導閱讀的作用。
43透過良好的目錄書,「即類求書,因書究學」,可引發多重
的功用。
44例如,形成群書概觀,找尋所需圖書,參閱書目分類以
認識圖書區分的基準和類別歸屬,參閱提要或解題以略知或分清圖 書的學術源流與進展,利用不同時代的目錄書以掌握著錄的變化,
甚至做為考辨或校勘的依據。
有關目錄之學,可由一些專書或導論的文章入手。
45這當中,
43
有關提要或解題的說明,可參閱:來新夏,《古典目錄學淺說》(北京:中 華書局,2003 年),頁 46-50.
44
例如,「夫目錄之興也,蓋所以別真偽,明是非,記人代之古今,標卷部之 多少,摭拾遺漏,刪夷駢贅,欲使正教綸理,金言有緒,提綱舉要,歷然可 觀也。」(唐·智昇,《開元釋教錄》,730 年,T. 2154, vol. 55, p. 477a.)
45
有關目錄之學的專書或導論的文章,可參閱:王錦貴(主編),《中國歷史
最近出版,取材堪稱完備,適合做為初學的依據,若僅列舉二本,
則可考慮《專科目錄的編輯方法》和《中國目錄學思想史》。
46佛典目錄是專科目錄的一種,亦即針對某一專門且自成系統 的學科或學門所製作的目錄。如下二十四個面向,雖然涉及相當多
文獻目錄學》(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年);李瑞良,《中國目錄學 史》(台北:文津出版社,1993 年);余嘉錫,《目錄學發微:含《古書通 例》》(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 年);來新夏,《古典目錄學淺 說》(北京:中華書局,2003 年);黃永年,《古文獻學四講》〈目錄 學〉,(廈門:鷺江出版社,2003 年),頁 1-159; 張家璠、黃寶權,《中國 歷史文獻學》〈第三章·歷史文獻的目錄〉,(桂林:廣西師苑大學出版社,
1989 年),頁 92-123; 楊燕起、高國抗(主編),《中國歷史文獻學》〈第 十一章·目錄學〉,(北京:書目文獻出版社,1989 年),頁 199-216; 謝玉 杰、王繼光(主編),《中國歷史文獻學》(北京:民族出版社,1999 年),頁 258-272; Fredson Bowers, Essays in Bibliography, Text, and Editing, Charlottesville: Bibliographical Society of the University of Virginia, 2003;
William Proctor Williams, Craig S. Abbott, An Introduction to Bibliographical and Textual Studies, 2nd edition, New York: Modern Language Association of America, 1989.
此外,有關古籍目錄的網路資源,可參閱:管錫華,《漢語古籍校勘學》
〈網路古籍目錄資源及其檢索與利用〉,(成都:巴蜀書社,2003 年),頁 489-499.
46
例如,參閱:林慶彰(主編),《專科目錄的編輯方法》(台北:臺灣學生 書局,2001 年);余慶蓉、王晉卿,《中國目錄學思想史》(湖南:湖南教 育出版社,1998 年)。
樣的內容,卻多少值得留意:其一,佛典目錄學概論,或針對佛教 文獻的編目和分類,發而為大略的討論;
47其二,就現存的漢語佛 典,列出一覽表;
48其三,就歷代的漢語佛典目錄,列出一覽表;
49
其四,針對漢語佛典目錄,展開專門的研究;
50其五,漢語佛典
47
例如,參閱:金克木,〈關於漢譯佛教文獻的編目、分類和解題〉,收錄於
《印度文化餘論:《梵竺廬集補編》》(北京:學苑出版社,2002 年),頁 23-34; 板原闡教,〈佛典目錄學大綱〉,吳敦元譯,收錄於《佛教目錄學述 要》,張曼濤主編,(台北:大乘文化出版社,1981 年),頁 1-19.
48
例如,參閱:丁福保(編),《修訂新版大藏經總目錄》,再版,(台北:
新文豐出版公司,1983 年);Lewis R. Lancaster, The Korean Buddhist Canon:
A Descriptive Catalogue,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79; 南條文 雄,《大明三藏聖教目錄》,Oxford: Clarendon Press, 1883.
49
例如,參閱:河惠丁,《歷代佛經目錄初探》〈第三章·第二節·現存佛經目 錄〉,(台北:台灣大學圖書館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988 年),頁 72-115;
妙淨,〈佛經目錄解題筆記〉,《佛教圖書館館訊》第 29 期(2002 年 3 月),頁 52-63; 陳士強,〈《大藏經》十五家經錄平議〉,《世界宗教研 究》第 27 期(1987 年 3 月),頁 126-139.
50
例如,參閱:方廣錩(輯校),《敦煌佛教經錄輯校(上、下)》(南京:
江蘇古籍出版社,1997 年);方廣錩,〈敦煌遺書中所存的全國性佛教經 錄〉,收錄於《敦煌學佛教學論叢(上)》(香港:中國佛教文化,1998 年),頁 263-313; 河惠丁,《歷代佛經目錄初探》(台北:台灣大學圖書館 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988 年);徐建華,〈中國歷代佛教目錄類型瑣議〉,
《佛教圖書館館訊》第 29 期(2002 年 3 月),頁 22-31; 徐建華,〈中國古
目錄學和中國目錄學的交涉;
51其六,漢語佛典的圖書分類;
52其
代佛教目錄著錄特徵分析〉,《佛教圖書館館訊》第 30 期(2002 年 6 月),
頁 58-63; 黃志洲,《出三藏記集研究》(高雄:高雄師範大學國文研究所碩 士論文,1991 年);黃志洲,〈《大唐內典錄.歷代眾經總撮入藏錄》序 說〉,《佛教圖書館館訊》第 29 期(2002 年 3 月),頁 32-41; 陳士強,
《佛典精解》(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 年);陳雅貞,《《大唐內典 錄》:目錄體例探究》(台北:文化大學史學研究所碩士論文,1993 年);
鄭正姬,《高麗再雕大藏目錄之研究》(台北:台灣大學圖書館學研究所碩 士論文,1990 年);劉國鈞,〈後漢譯經錄〉,收錄於《佛典譯述及著錄考 略》,張曼濤主編,(台北:大乘文化出版社,1978 年),頁 1-110;〈三國 佛典錄〉,收錄於《佛典譯述及著錄考略》,頁 111-196;〈西晉佛典錄〉,
收錄於《佛典譯述及著錄考略》,頁 197-333; 釋成觀,〈〈大藏目錄〉與
〈藍本入藏目錄〉比較分析〉,《中華佛學學報》第 4 期(1991 年),頁 201-233; 小野玄妙,《佛教經典總論》,楊白衣譯,(台北:新文豐出版公 司,1983 年);川口義照,《中國佛教經錄研究》(京都:法藏館,2000 年);岡部和雄,〈敦煌藏經目錄〉,收錄於《講座敦煌 7:敦煌と中國佛 教》,牧田諦亮、福井文雅編,(東京:大東出版社,1984 年),頁 297- 317; 常盤大定,《後漢より宋齊に至る譯經總錄》(東京:國書刊行會,
1971 年);落合俊典(編),《中國·日本經典章疏目錄》(東京:大東出 版社,1998 年)。
51
例如,參閱:李瑞良,《中國目錄學史》〈第三章·第三節·宗教書目的出現 和專科目錄的發展〉,〈第四章·第四節·佛藏目錄的興盛〉,(台北:文津 出版社,1993 年),頁 93-101, 133-139; 余慶蓉、王晉卿,《中國目錄學思 想史》〈第三章·第四節·釋家目錄及其目錄學思想〉,〈第四章·第五節·釋智 昇《開元釋教錄》及撰錄的思想〉,(湖南:湖南教育出版社,1998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