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河內與順化佛教伽藍配置差異的分析
黃蘭翔*
中文摘要
根據本文分析，河內與順化佛教伽藍配置存在前者為「工」字形主殿 空間與後者「重檐疊屋」之建築形態的不同。只是這種差異，不只表現 在兩地的佛教寺院上，也表現在兩地的傳統聚落中心建築「亭」的建築 上。這說明了它們之間的差異是出於兩地文化背景的不同。更進一步，
也因南北的政治對立的歷史因素，使中南部的阮氏政權迴避北部鄭氏政 權，直接從中國福建聘請佛教高僧前來順化弘法，讓中南部的佛教法脈 直接聯繫上中國本土，讓順化佛教寺院不以追隨河內佛教寺院之傳統為 目標。
還有，河內的佛教寺院主殿建築以「工」字形配置為主，從可驗證 的歷史資料，得知其成熟的形式之出現可上推至 200 多年前。若觀之以 現存的亭建築，則這種越北的建築「工」字形配置出現可上推至 300 多 年前。另一方面，順化的「重檐疊屋」的佛教寺院可以上溯 100 多年前 就已經出現，但以宮殿類型為例，則這種建築配置可上溯至十九世紀初 期。
關鍵字：「工」字形殿、「重檐疊屋」、越南佛教寺院、中國佛教寺院
* 作者現為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Email：lansiang@gate.sinica.edu.tw 本文收件日期為 2006 年 4 月 27 日，接受刊登日期為 2006 年 9 月 18 日。
Abstract
This paper is based on two earlier presented papers at the 2004 and 2005
“Annual Conference on Southeast Asia Area Study in Taiwan.” The topic of the former paper relates to the layout of a temple building in Hue, in central Vietnam, and the other paper relates to the layout of a temple located around Hanoi, in the northern part of Vietnam. Results of an analysis of the two papers are: the main building of temples in and around Hanoi are designed like Chinese character ‘工’ shaped architectural plan. In contrast, the temple’s main building in Hue is formed with two paralleled connected buildings-adjacent eaves buildings.
The difference of the layout between the middle and northern Vietnamese building is found not only with temple design, but also the design of community halls, ‘dinh’, in traditional Vietnamese villages. That is to say, while the building with the Chinese character ‘工’ shaped architectural plan is the common building type in the northern part of Vietnam, building layout in central Vietnam is arranged as two paralleled eaves structures-connected eaves buildings are common in central Vietnam.
Depending on the stone inscription and the building type of those traditional ‘dinh’, the following results are：temples with a Chinese character
‘工’ shaped plan have appeared at least 300 years ago. In contrast, temples that are arranged as two paralleled, connected buildings were built about 100 years ago. Furthermore, referring to the Palace of Nguyen, the last empire of Vietnam, built in 1802, this building type surely would have appeared more than 200 years ago.
Keywords：Chinese character ‘工’ shaped plan building, paralleled-connected- eaves buildings, Vietnamese Buddhist temple, Chinese Buddhist temple
一、前言
本文是繼在 2004 年度的「台灣的東南亞區域學術研討會」上發表
〈越南順化佛教寺院的伽藍配置初探〉（黃蘭翔等 2004）（以下簡稱〈順 化佛教建築〉）與在 2005 年度同樣的研討會上發表〈十七世紀河內佛教
「主殿」空間原型之析出〉（黃蘭翔等 2005）（以下簡稱〈河內佛教建 築〉）後，綜合性論述順化與河內之佛教伽藍配置異同之文章1。
雖然在〈順化佛教建築〉中，將順化佛教寺院配置分類為「國寺」
與「民間佛寺」兩種，後來經由越南學者指稱，「國寺」的用詞應該指涉 具有阮朝皇帝諭令敕封的特定寺院。理當遵從越南傳統的稱法，在用詞 上必須作一些更動，但是其基本觀點，在進一步補充資料後，作者仍認 為應屬有效的論述。亦即在該文中發現，即使在「國寺」中，天姆寺、
聖緣寺兩個寺院，不但在阮朝建國之前就與皇族存有淵源，在建國之後 也維持了密切的關係，這是其它寺院無法比擬的，那也是為何其平面配 置較為接近順化故宮中軸對稱配置的原因。進一步言之，那也是接近中 國式佛寺的中軸對稱、南北一直線配置的特徵。其它與民間較為接近之 佛寺，都是以「口」字形的平面配置為主。這種「口」字形的平面配 置，與河內佛寺以「工」、「丁」、「三」字形平面的主殿2空間外部圍以
「ㄇ」字形的方式有很大的不同。
雖然這兩種佛教建築平面有很大的差異，但卻都屬受中國影響甚深 的臨濟宗派的伽藍建築，那麼其佛教伽藍配置為何有如此大的差異？在 討論位於河內與順化佛教伽藍之差異時，下面首先用個案的例子來說明 其間的差異性。
1 本文在投稿審查過程，得到審查委員實質並有裨益的修正意見，在此謹表致謝之意。
2 為行文的方便，這裡先界定一下「主殿」的用詞。如鎮國寺的案例，在河內越北地區的佛 寺，其包括了前堂、上殿、後堂（有時包括外前堂）；在如祥雲寺的順化地區，則指正殿的大 雄寶殿整棟建築，或進一步包括在舊有正殿前，外加類似外前堂的空間（在台灣或許會稱其為 拜殿）。
二、由個案瞭解順化與河內佛教伽藍配置之不同
若曾從事越南田野調查經驗的人都知道，越南既有研究並不充分，在 此也僅能憑藉越南已有的概略性資料 The celebrated pagodas of Hue 及
《越南名藍古寺》，挑選其中可能具代表性的佛寺為研究的切入點。
在〈河內佛教建築〉中，發現河內的佛教建築之「主殿」平面配 置，雖有「工」、「丁」、「三」字形的不同形態，但是從佛祖、菩薩、神 祉的位置配置之比對，可以知道他們「主殿」分化為前堂、上殿、後堂 之空間概念並無二致。而順化的佛教建築的主殿似乎像是以阮氏宮殿建 築及順化的傳統建築之特色，亦即所謂「重檐疊屋」的主殿空間配置3。
在尚未進行河內鎮國寺與順化祥雲寺的個案觀察前，若將我們在河 內與順化所作的佛教寺院的創建年代與歷年修繕的紀錄作一簡表（表 一），我們會發現：整體而言河內佛寺創建年代要早到李朝（1009－
1225）、陳朝（1225－1400）時代，也有早到五、六世紀與晚到十八、十 九世紀的案例。而現存河內佛寺建築的風格或可上推至十七世紀。相對 的，順化佛寺的創建年代就要晚得許多，最早的佛寺也僅能上推至阮潢 南來的十六世紀以後，其餘的則要到十八世紀及十九世紀才被創建出 來。而順化現存佛教建築大都在阮朝建國的十九世紀以後。如同後述，
這種年代的差異也會反映在建築伽藍配置上的不同。下面就來看看河內 鎮國寺與順化祥雲寺的佛寺個案所呈現的空間配置之差異。
（一）河內鎮國寺
關於鎮國寺的歷史，根據《越南名藍古寺》記述或是寺內牆上所掛 的簡史介紹，得知此寺創建早自李南帝（544－548），當時稱為「開國 寺」，到了黎太宗（1440－1442）時期，改名為「安國寺」。在黎敬宗
（1600－1618）時期，遷建至西湖之金魚嶼，也就是現今所在的位置。
3 關於順化故都建築之特色，可參考黃蘭翔（1997）。
（圖一）
關於遷建的歷史也可證於立於寺院前堂外，陽和 5（1639）年所立的
「奉天府廣德縣安華坊鎮國寺碑」中的記述：
「弘定十六年，始置內堤之後，爰占湖邊之金魚，以為美景」。 又於同一塊碑內有如下的記載：
「永祚六（1624）年，奉設自土堤以外，使為鄉土，□4作家 住，□立□茅，外誇四圍之壕渠，內開小路之通達本坊，企古善 人，亦今仁里，培築其基址，廣闊其規模，始造上殿、燒香、前 堂、後門等座。…陽和五（1639）年，共興工修造後堂閣，□□
肇於前，左右行廊又隨于後，定為各連分為□座，這大規模大力 量比於前人公德百之，制度奐輪，功夫圓滿，煌煌金相，光輝於 雕樑畫棟之中」。
可以得知，在 1624 年時，已經造有上殿、燒香5、前堂、後門等建 築，到了 1639 年又建了後堂閣與左右兩廊，此時的伽藍規模要大於前人 所建規模百倍。又於嘉隆 14（1815）年所立的「再造鎮北寺」碑文，有 如下的記載：
「寺初在河洲，弘定間始移于此，永祚以後日加營葺，遂為都城 大名藍，舊朝行宮在焉。經西山之變，漸以□廢不修…乃申于 官，以本坊公用錢為之，住持禪僧字寬□，繼祖造福協力，興功 用度百千，得之近半，與其十方善信，助淂一二分，初為寶座、
燒香、前堂凡三；次兩廊、鐘樓、後堂凡四。並高而大之，且塑 佛像，又鑄次鐘，以癸酉（1813）年正月日起工，乙亥（1815）
年正月工竣」。
4 碑文中有些許文字，因年久損毀，文字剝落無法判讀，以「□」填補之。下文同。
5 這裡的「燒香」二字，似乎是動詞，但是從文脈看來又像是所指涉的「特定空間」。據順化 故都保存中心潘青海先生的告知，「燒香」原來亦是動詞，但是後來轉變為「擺設香爐的場 所」或是「上香的場所」。雖然如此仍有待進一步的調查與分析。這裡暫時當作空間場所的專 有名詞來處理。
關於十九世紀初期的重修，於保大年間（1926）所立的「重修鎮北 寺紀念碑」中，亦有同樣的記載：
「初為寶座、燒香、前堂凡三，次兩廊、鐘樓、後堂凡四。並高 而大之，且塑佛像，又鑄次鐘，以癸酉（1813）年正月日起工，
乙亥（1815）年正月工竣，此一時也。曾幾何時，以至今日，余 閱有百二十年，于茲亦西湖之ㄧ勝景也」。
鎮國寺在 1624 創建之後，於 1639 年有增建的紀錄，後來經歷了約 170 多年後的 1815 年，寺院建築似乎已經頹廢不堪，所以在 1813 年－
1815 年又再度重修。雖然不甚明瞭十九世紀前半的重修對十七世紀的舊 有建築作了多少變動，但是根據碑文所記，新建寶座、燒香、前堂、兩 廊、鐘樓、後堂等建築，或許可推測為大翻修重建較為合乎實情。換言 之，亦即今日我們可以見到的鎮國寺應是 1815 年重建後的伽藍狀態。有 趣的是在 1626 年時已有上殿、燒香、前堂、後門等建築之配置，與十九 世紀的寶座、燒香、前堂、兩廊、鐘樓、後堂等設施相比較，就可以知 道，是約在 200 年前以來的遺構（現有的「工」字形主殿空間的建築形 態）是早在十七世紀前半已有的空間形態配置雛形。（圖二）
從現有的整體地景及建築配置來看，它就如同位於西湖內的一個小 島上所興建的寺院。其主殿面西側的大水面空間，朝拜人群的出入設在 東邊的堤岸小路。因為是這樣的配置，所以整個伽藍的正面雖然面向大 湖，但是後側才是真正的人行出入方向。如此的基地特徵，對於建築配 置也產生了些許的影響，例如鐘樓位置之所以位在主殿的後側，一反其 他寺院置於大殿前方之慣例6，也是因為背面是人行正面意象使然罷。也 因為鎮國寺的背側是人行的出入正面，要塑造正面的意象，所以祖堂也 與其它寺院立於主殿的正後方不同，反而立於旁側並面向南。
（二）順化祥雲寺
6 雖然筆者尚未作過全面的普查，但是就手上有的個案，如河內的李國師寺（Chua Ly Quoc Su）、河西省的豆寺（Chua Dau）、河西省的百間寺（Chua Tram Gian）、河西省的香山天壽寺等 都配置鐘樓於主殿建築的前面正中的位置。
關於祥雲佛寺創寺之歷史，可從成泰 4（1892）年的「重修祥雲寺 碑」讀出一、二。其碑文中有如下的記載：
「成泰三（1891）年，重修祥雲寺成，大師靈機以書幣來請銘於 余。先是祥雲草庵在引謙山左，慈孝寺旁，乃慧鏡禪師卓錫之 所。師諱性闊，號慧鏡，道行高潔，先是十兄從善郡王，嘗以為 方外交，喜其菴址爽塏。逮師寂後，門人靈機讓此處預為壽藏。
靈機名海全，乃慧鏡高足也。會有慈光寺和尚諱性慧，號一真，
與慧鏡同派。見靈機能守戒行，臨寂囑其徒，以此寺與靈機為焚 修所。而既幾易寒暑，棟宇傾頹觸目傷心，乃發大願，募緣十方 壇施，移建祥雲菴合慈光寺為一。今在楊春下社，距舊址約十餘 里，經始於孟夏歲盡而訖工。…
是景原慈光之舊址，自一真和尚卓錫西來，遺此門徒眾寡，
至寺朽頹無人嗣奉。於嗣德三十四（1881）年十月日，幸承尊門 之報國僧綱海順、慈孝住持海紹，及尊門會齊，付與原覺皇僧綱 海全號機靈，加心募化十方高尊貴列，及本到壇那，共發菩提 心，頒助合將祥雲寺重整于此。幸得風光之永繼，實賴鴻恩之妙 證也。
成泰四（1892）年歲次壬辰端陽節日」
由這個碑文，可知在祥雲寺的前身是位於引謙山左慈孝寺（Tu Hieu Pagoda）旁的祥雲草菴，為大師慧鏡（Hue Canh）所創7。在嗣德 34
（1881）年時，由位於十餘里外的慈光寺（Tu Quang Pagoda）住持一真
（Nhat Chon）和尚，將慈光寺委予靈機（Linh Co）法師，合併祥雲草菴 與慈光寺名為祥雲寺，於成泰 3（1891）年重建舊有寺院為新的伽藍。
根據 The Celebrated Pagodas of Hue，知道第一代住持慧鏡大師興建 祥雲寺的確切年代為 1850 年。他於 1866 年圓寂後，掌門傳給第二代住
7 《大南一統志》卷二、承天府上、寺觀，有「祥雲寺，相傳為惠燦禪師所造。今存」之記 述，惠燦禪師與慧鏡禪師之關係有待進一步求證。
持靈機大師。於 1881 年時合併慈光寺為祥雲寺8，於 1891 年時重建祥雲 寺，改茅草為瓦頂佛寺9。靈機大師於 5 年後的 1896 年圓寂，其墳墓塔設 於佛寺伽藍內，即一真和尚的墓塔旁。第三代住持清泰（Thanh Thai），
號福祉（Phuoc Chi），於 1900 年時在寺左側興建了一棟樂義堂（Lac Nghia house），以及一棟後堂（back house），以作主殿空間的延伸。於 1904 年，又興建了一棟宏大的前廳接待室（antechamber）。清泰大師圓寂 於啟定 6（1921）年，他的墓塔也蓋在祥雲寺內，靠近慈孝寺的地方。
祥雲寺後來由靜忍（Tinh Nhan）、淨行（Tinh Hanh）、淨潔（Tinh Khiet）接掌主持的職位，他們都對寺院環境有不少興築。於 1972 年，雖 然使用了現代的建築材料加以整建，但是也花了不少心思去維持古老寺 院的外觀，亦維持舊有的五棟建築組合成如同中國字的「口」字形配置 與左側建築的規模。前廳接待室為重簷建築，有古形式建築的外觀，連 接原來的三間兩10（Chai）的接待會客空間（reception），後側是樂義堂 的接待空間，在左側與右側為僧眾生活空間，庭院的最後為祭祀空間
（worship house）。（圖三、圖四）
主殿有三個神龕，中間較高的神龕後側為過去、現在、未來三世佛 像，前面是阿彌陀佛（Amitabha Buddha），右側的神龕祀神為地藏菩薩
（ Ksitigatha Boddhisatta ）， 左 側 神 龕 祀 神 為 准 提 菩 薩 （ Cunde Buddhisatta），在後側為祭祀祖先的空間。儘管祥雲寺的創建年代要晚至 19 世 紀 中 葉 ， 但 是 後 來 發 展 為 許 多 寺 院 的 祖 庭 寺 院 （ patriarchal pagoda），淨潔後來成為祥雲寺的住持（1931－1973），在越南戰後的佛教 運動、佛教教育與越南佛教相關組織佔有很重要的地位。
8 在成泰 4（1892）年歲次壬辰端陽節日，由大師靈機親自利的「祥雲寺前堂記」中，有一段 與完全同時間由綏理郡王綿禎所撰「重修祥雲寺碑」相似的碑文，但是將一真河上的慈光寺與 祥雲草菴合併的時間寫為「嗣德三（1850）年 10 月日」。在祥雲寺內有一塊落款為「嗣德三十 五年正月吉日進」，由「十方本道善信誠心同奉供」的「祥雲淨堂」，想必兩寺的合併在嗣德 34 年應該是正確的。
9 據於佛應世 2965 年由大師淨潔（臨濟宗第 42 代）所立的〈祥雲寺羯摩和尚塔碑記〉有
「（嗣德）34 年，本師和尚重修慈光寺，易茅以瓦，合祥雲為一，及今之祥雲，而寺之光景煥 然改觀」。
10 這是越南建築規模的基本平面構成，以中國建築型態來理解是接近「正面三開間」左右兩側 加披簷，整體建築屋頂為單重歇山屋頂。
綜合上述的記述，知道祥雲寺的主要建築（配置成「口」字形的五 棟建築），大約在二十世紀初即已經大致成形。雖然在 1972 年時，祥雲 寺曾用新的建材整建過，但是從現場的調查，可以確定當時所增建的部 分是外前堂部分及後側僧房、廚房等的居住空間，其主要「口」字形的 部分的建築應都還屬舊制。如同在後述，這種主殿建築外加外前廊空間 的配置，是順化傳統建築配置的特徵之一，亦即所謂的「重檐疊屋」式 的配置。
（三）鎮國寺與祥雲寺的祭祀佛祖、菩薩與神祉
如同上述，河內鎮國寺與順化祥雲寺伽藍配置可以一目了然看出它 們的不同，但若將寺院內佛像、菩薩、神祉的配置再作一比較，則可以 更清楚其間的異同點（圖四、圖五）。
祥雲寺的主殿正龕有過去、現在、未來三世佛的設置，在三世佛前 擺設了阿彌陀佛，右側是地藏菩薩、左側是准提菩薩。其實祥雲寺內除 了准提菩薩外，其神祉菩薩之擺置與鎮國寺的後堂之擺設幾乎一致。祥 雲寺將關公護法與韋馱護法置於 1972 年後加建的外前堂之左側與右側。
雖然左右的位置相反，但鎮國寺的前堂置有關公護法，並設給孤獨。由 菩薩神祉的擺設，可以清楚知道祥雲寺所代表的順化佛寺，沒有鎮國寺 所稱的「上殿」之空間，這或許是順化佛寺與河內佛寺在主殿空間上主 要的差異。
另外，關於祖堂的設置，祥雲寺直接設於主殿正龕的背面，與主殿 同屬同一建築結構體內，僅靠前後的隔間區分佛殿空間與祖堂空間之不 同。然而鎮國寺則在鐘樓的後面旁側，另建有一棟完整而獨立的祖堂建 築。在祥雲寺主殿空間內，其後側的左右兩邊，特別隔出兩個房間，通 常作為方丈高僧的房間。鎮國寺的主殿則純粹為祭祀空間，僧侶的空間 則一律置於兩廊或是其他附屬空間內。
三、由傳統「亭」的建築形態看河內與順化之建築文 化背景
研究越南的傳統建築時，絕對不可忽視的是越南傳統村落的「亭」
（dinh）建築（黃蘭翔 2006）11。它是祭祀聚落之祖先、民族英雄的信仰 中心，也是地方的傳統仲介裁判、公眾事務討論決定的決策中心，居民
（特別是男性）聚會娛樂的場所等的實體建築。通常亭建築是村落內最 宏偉、規模最大的建築物。在思索河內與順化建築的文化背景時，實有 必要對兩地的「亭」建築作一番觀察與比較，來理解各地之固有建築特 徵與其整體的風土習慣。
（一）北江省土河亭
根據「中間架棟大樑」（臺灣傳統建築用詞）下的落款，知道土河亭 建於黎熙宗（Le Hy Tong）正和（Chinh Hoa）13（1692）年（Ha Van Tan and Nguyen Van Ku 1998）。在正和 13（1692）年所立的〈始造亭廟碑〉
中，有如下的記載：
「乙丑（1685）年，興工構作【尾】亭，其大柱小柱并梁上等，
員人資其功德，□存於本社；巨小等出每人使錢四貫、飯壹百；
人自五歲至壹百歲，共受人名；丁卯（1687）年，作大勝會。己 巳（1689）年，搆作【祠】廟，出每人使錢五陌；辛未（1691）
年作三關，作大勝會。至壬申（1692）年，作龍門，每人錢肆百 等，敬事神其還功亭，肆局使錢貳百貫，各禮共貳百貫還功局，
□龍門使錢肆拾貫還功，金漆錢貳百貫等事鳩工完好，望大王扶 護。…」
因為本文中上有許多喃字，上述的讀法不見得正確，但是大致可知
11 在此順便說明的是，本文若沒有特別說明時，文中的「亭」都是指越南村落中心的「亭」建 築，不在加括弧「 」。
土河亭建築的興建之先後秩序，與其相關的經費、儀式等等之情形。根 據這段文字敘述，可以窺知土河亭這棟龐大的建築複合體，其分開獨立 各棟建築其實並非同時間一次蓋成的，而是逐年興造的建築複合體。先 是主亭建築（【尾】亭），次是位於後堂（借用河內佛教寺院之稱法）內 部的【祠】廟，再來則是整座亭複合體建築的前門（亦稱為「三關」），
再次是「龍門」，最後完成整棟建築體的興造工作。（圖六）
於乙丑（1685）年，興工建造亭之主體建築一事，因為在亭建築的 中間架棟大樑下有落款「正和柒（1686）年」的文刻。配合碑文的記 載，這說明 1685 年動工，在隔年的 1686 年舉行上樑儀式；再於次年的 丁卯（1687）年，舉行「大勝會」12；又於己巳（1689）年，構作【祠】
廟等等工程事情。這個【祠】廟或許指的是亭建築內部干闌構的小祠，
這個小祠通常被包被在後堂的建築內部，與主體建築獨立分開。即使於 辛 未 （ 1691 ） 年 興 建 三 關 之 後 ， 整 座 亭 建 築 尚 未 能 稱 竣 ， 要 待 壬 申
（1692）年造作了龍門後才算完工。問題是何處是「龍門」？由碑文知 道龍門的興建造價並不便宜，相對於其他部分，每人只要出錢「四貫」
「五佰」，龍門卻要每人「肆百」，可以見得建造得相當華麗。這或許就 是正龕建築的華麗裝設部分。
從碑文的記載與大樑下的落款，可以相信這棟土河亭建築是三百多 年前，亦即是十七世紀末的建築。雖然土河亭主殿建築前面，尚有類似 臺灣傳統建築之拜殿建築（Sacrificial Hall）暫時借用臺灣建築之稱法，
稱它為「拜殿」，根據“Dinh, Vietnam Community Halls”的記述與所附的平 面圖，可以得知土河亭在 1998 年時的平面配置；其拜殿前尚有左右兩側 房（left hall and right hall）。於 2004 年初，作者前往視察時，兩側房已被 拆除而不見其蹤跡。然而，從碑文的解讀及現場的實地建物調查，土河 村的亭主殿建築屬「工」字形形態應無庸疑慮。這說明了越北的建築不 止佛教建築之鎮國寺，其主殿建築為「工」字形形態，其它固有傳統建 築的亭，亦屬「工」字形形態。因此，可推知越北的「工」字形配置是
12 不清楚「大勝會」的意義，從本碑文來看，似乎指是單棟建築落成時的儀式。
傳統祭祀空間之原型。
（二）順化安傳亭
到目前為止，似乎沒有人清楚安傳村亭之創建確切年代，但是從亭 所藏歷代皇帝頒予安傳亭的詔書諭令中有五幅落款「嗣德參（1850）年 捌月初陸日」，所以其創建年代可以上推在 1850 年以前。順便一提其五 諭令為「敕紅英夫人原贈英爽明潔靜貞之神護國庇民稔著靈應節蒙頒 給…」、「敕火德尊神原贈溫厚光應昭感麗明中等神護國庇民稔著靈應節 蒙頒給…」、「敕土德神原贈弘大厚慶重厚會育中等神護國庇民稔著靈應 節蒙頒給…」、「敕大乾國家南海四位尊神原贈會弘光大至德溥博顯化上 等神護國庇民稔著靈應節蒙頒給…」、「敕洪惠天依阿那演王妃原贈弘惠 普濟靈感妙通然上等神護國庇民稔著靈應節蒙頒給…」。
雖然安傳亭的興建可以上推十九世紀中葉以前，但是在亭前中軸線 兩旁立有兩碑，或是主殿內神龕之左牆面有文字記載，都說在成泰甲辰
（1904）年前堂13遭遇颶風吹毀，並在乙巳（1905）年經由官員與諸族鄉 人的捐資重建。亭內也有不少對聯、匾額都是乙巳年的落款，所以知道 現存前堂14的建築是 1905 年重建完成的建築。然而其最外層的外前堂
（借用河內的佛寺建築的稱法）之外部中脊上有「19 化造 91」的裝飾標 示。另外，Dinh, Vietnam Community Halls也說它在 1991 年修建了外觀工 程。然而，從前堂與外前堂的建築材料新舊不同，材質亦不同。這可判 斷外前堂的本體建築即使不是晚至 1991 年才新建出來，至少也是在 1905 年以後才興建的建築。因為主亭建築與外前廊建築之加建，使建築平面 具有順化傳統建築的特徵，亦即所謂「重檐疊屋」式的平面。（圖七）
從安傳亭的個案可以知道順化的亭建築與佛教建築一樣，並未追隨
13 安傳村民雖然稱「前堂」建築，但與河內的前堂空間，或許其神祉擺設，祭神的空間概念相 同，但是並非指的是建築體上的區分。亦即應該是同一棟的主亭建築結構內，由木格扇隔成前 後堂。
14 儘管安傳亭建築沒有如河內佛教建築有「後堂」「上殿」「前堂」的區分，但是竟然有「前 堂」的稱法，顯然有「後堂」的稱法。因此可以推知其「後堂」指的是由立格扇門區分同一建 築結構體為前後部分，亦即神龕空間的「後堂」與祭祀祭拜空間的「前堂」。
河內越北地區的「工」字形之配置傳統。這是否意味著順化地區有自己 的獨特建築傳統？答案顯然是肯定的。其實，順化宮殿建築與皇陵殿寢 大都屬於這類的建築，亦即「重檐疊屋」的建築形態（圖八、圖九）。只 不過宮廷內以「正楹」「前楹」或是「正堂」「前堂」稱呼「重檐疊屋」
前後兩部分的建築，這兩部分合成的一棟大殿建築放在安傳亭時，則屬 於「神龕空間」＋「前堂」與「外前堂」的兩部分。關於宮殿建築與順 化傳統傳統古建築「重檐疊屋」的討論，請讀者參考拙著的〈順化傳統 古建築的特徵〉，在此不作詳細的陳述。
四、越南南北政治對立與中國東南沿海佛教的傳入
前面討論了可代表越南傳統建築的佛寺建築與村落的亭建築，可知 河內佛寺主殿建築屬於「工」字形的建築形態，後者則為「重檐疊屋」
式的建築營構，這個特色所代表的不只是佛教建築，也表示了兩地建築 風土文化之不同。然而，如同 The Celebrated Pagodas of Hue 所說，當阮 朝的祖先因為政權鬥爭南來順化時，那時順化一帶仍屬於占婆文化分佈 的地區，占婆文化屬於印度的婆羅門教與佛教的傳統（Tran Dai Vinh et al.
1993：38），表現出來的特徵完全與越北迥異。阮氏一族顯然對「異文化 的蠻荒之地」感到不習慣，因而特別懷念熟悉的北方佛教傳統，作為君 臣子民精神的慰藉。然而有趣的是，阮氏政權所統治的地區理當延續發 展北方的佛教體系才是，但是後來的發展卻發現阮氏一族並未重視北方 佛教傳統的法脈，而是另創一格。在建築特徵上就是這個「工」字形配 置與「重檐疊屋」的不同了。在此就這些不同的特徵表現，討論其背後 的可能影響因素。
（一）十六世紀以後的越南國內政局趨勢
如同上述，順化佛教寺院的興建都是在阮氏一族南遷之後。佛教界 的研究者進一步指出，順化佛教的盛傳時期也是在十七在世紀以後。這
時候正是南北、阮鄭勢力對抗正烈的時候，可推測順化與河內佛教寺院 所表現的差異與其政治背景有一定的關係，在此我們回顧一下越南的政 治歷史。
自從越南在西元十世紀自中國獨立出來稱王後，經過吳王朝、丁王 朝、前黎朝，及後來的長期政權李朝（1009－1225）、陳朝（1225－
1400）與明朝的直接統治（1407－1427）後，在 1428 年黎利（Le Loi）
擊退中國明朝的軍隊，重新獲得獨立。黎利稱帝為黎太祖，此即黎朝的 開始。黎聖宗（1460－1497）於 1471 年，遠征並消滅位於南方的占婆王 國。在聖宗崩世後，庸主繼立，在 1527 年時，黎朝政權一度中斷，為朝 廷重臣莫登庸為篡。
黎朝遺臣阮淦（Nguyen Kim）擁立莊宗，於清化、義安一帶與莫兵 發生爭戰。1545 年，阮淦被暗殺，其婿鄭檢取代他的地位，想要復興黎 朝的政權。檢死後由其子松繼續其復興大業，於 1593 年終於光復昇龍城
（河內），並迎世宗還都。但是在與莫氏發生爭鬥，企圖復興黎朝的過程 中，阮、鄭兩家卻反目成仇，相互鬥爭。結果阮淦的兒子阮潢在 1558。
年，率領故鄉及清化的義勇軍鎮守南部的順化（陳荊和 1957：273－332）
15阮潢之所以願意鎮守偏僻的順化，原是為逃避其姊夫鄭檢對他日益加深 的猜忌之心，然諷刺的是因此而造成了越人南進廣南、順化，為了與北 方政權有所抗衡，利用明末清初大批華人南來的移民，開疆拓土。尤其 是嘉定省的浦東真臘一帶南來的華人，後來自稱為明鄉人，其村落社群 稱為明鄉社16。
15 據陳荊和的〈十七、十八世紀之會安唐人街及其商業〉，可知順化（Hue）是出自陳朝時期的 順、化兩州。於 1306 年時，陳英宗聯合占城共防中國的元軍，將皇帝妹妹嫁給占王，占王割 烏、里兩州給陳。英宗將其地分割為順、化兩州（及後來的承天府與廣南省），社官駐防，招 民墾殖。但是疆吏不得其人、災禍頻仍，及黎朝復興，莫氏餘黨仍有出沒，所以此地被當時的 人視為偏僻境地。
16 鄭懷德（1765－1825），《嘉定城通志》卷三疆域志。「己未三十二年（黎熙宗永治四年，大 清康熙十八年）（1679）夏四月，大明國廣東省鎮守龍門水陸等處地方總兵官楊彥迪、副將黃 進，鎮守高、雷、廉等處地方總兵地方總兵陳勝才、副將陳安平等，率領兵辦門眷三千餘人、
戰船五十餘艘，投來京地思容、沱瀼（即今瀚海門，隸廣南營）二海港。奏報稱大明國逋播 臣，為國矢忠，力盡勢窮，明祚告終，不肯臣事大清，南來投誠，願為臣僕。時以北河屢煽，
而彼兵遠來，情偽未明，況又異服殊音，猝難任使。然他窮逼奔投，忠節款陳，義不可絕。且
當時北越的鄭氏挾黎朝以統天下，以順化為據點的南越地方則為阮 氏所統治。後者表面上雖奉黎朝為正統，實際上已是完全獨立的實體政 權。鄭阮兩者在 1627 年至 1672 年間，雖有有斷斷續續的戰爭，直至 1673 年以後，以江為界，形成南北對峙的局勢。相對於北方鄭氏的領 土與中國陸路相連，自古以來的錯綜複雜國家間的傾軋關係，對華人的 居留有所警惕；阮氏所統治的土地相當貧瘠，為與鄭氏能夠對抗，要藉 助華人的力量開發南部地區的土地。對華人禮遇有加，或許也因為阮氏 禮遇政策的影響，也是越南中南部華人人口急遽增加，中國東南沿海的 佛教也因此傳入順化以南的越南中南部。
（二）順化佛寺的興建與中國僧侶的貢獻
前面也已經指出河內佛寺創建的年代，大致可上推李朝（1009－
1225）、陳朝（1225－1400）；有些佛寺的創建年代甚至可以上推至西元 六世紀，有些則要到十八、十九世紀才被興建出來。相對的，最早的順 化佛寺也僅能上推至阮潢前來越南中部以後，也就是在越南後黎朝時期 的北部鄭氏與南部阮氏對立的時代（1592－1786）。從各個佛寺的創建、
增建、改建沿革，可知大都與阮主或是阮朝皇族有密切的關係。
據 The Celebrated Pagodas of Hue 的分析，認為在阮氏雄據順化一帶 與河內的鄭氏相爭之時，因為鄭氏仍然挾持黎朝天子以令諸侯，在越南 陳朝、黎朝重視儒家忠君思想下，阮氏為能在思想上要能與之對抗，必 須特別重視佛教以為立國之基礎。然而，如眾所周知，順化一帶在阮主 南遷之前屬於占婆（Champa）王國的領土，儘管占婆的宗教信仰屬於印 度佛教混同的宗教，對佛教文化並非完全陌生，但是與越北的佛教畢竟
高蠻國東浦（嘉定古之別名）地方，沃野千里，朝廷未暇經理，不如因彼之力，委之闢地以 居，斯一舉而三得矣。爰命犒勞嘉獎，仍准依原帶職銜，封授官爵，令往農耐以居，拓土效 力。並開諭高蠻國王知之，以示無外。楊、陳等詣闕謝恩，奉旨進行。龍門將楊等兵辨船艘，
駛進巤（今名巤）大小海門（俱屬定祥鎮），駐札於美湫處（在今定祥鎮蒞所）。高、雷、
廉將陳等兵辨船艘，駛進芹滁海門，駐紮於同狔處盤轔地方（在今邊和鎮蒞所）。闢地開荒，
構立舖市，商賈交通。唐人、西人、日本、闍商船湊集，中國華風已漸漬，蔚然暢於東浦 矣」。雖然明鄉人與其村落主要是分佈在嘉定省東浦一帶，但是會安、順化也有明鄉人與明鄉 社的存在。
不同。因此，在順化佛教發展的早期，如何自中國直接邀請高僧來順化 是歷代阮主的重要課題。
例如，那創設「神京第一古剎」的禪師就是由亦為中國僧人的元韶
（Nguyen Thien）禪師銜阮主之命，前往中國請高僧來越南天姆寺，以組 成 十 人 法 師 、 教 授 團 （ Ten-Monks Committee ） 以 開 戒 壇 （ Regulation Affirming Ceremony）。因此因緣前來越南的中國僧人有明宏子容（Minh Hoang Tu Dung）。這位子容禪師也是順化佛教的鼻祖了觀（Lieu Quan）
禪師的師承，據推測子容圓寂於 1732 年；了觀也與元韶法師一起學佛法 3 年。
同樣地，了觀在 1690 年，初到順化學佛時的寺院—報國寺，也是中 國僧人 Phap Ham 法師（覺峰和尚；Giac Phong Lao To）在 17 世紀時所 創。報國寺在 1747 年時由阮福闊（Lord Nguyen Phuoc Hoat）擴大其規 模，賜匾「敕賜報國寺」提升其為阮氏政權的國寺，它也屬於祖庭寺 院。另一國寺的國恩寺，原名永恩寺（Vinh An）是在阮主福溙時期，由 元韶於 1683 年所建，後來於 1688 年被封為國寺，並改名為國恩寺。
關於元韶禪師，有保泰 10（1729）年所立的〈敕賜河中寺煥碧禪師 塔記銘〉17記述其身世：
「有煥碧禪師于丁巳（1677）年，從中華來，出錫歸寧府，創造 十塔、彌陀寺，廣開象教，再回富春山，崇造國恩寺，並普同塔 至聖考前朝，又命禪師回廣東，延請長壽石和尚，並請佛像及法 器遞回來往，完成頗多功績，自此奉旨住持河中寺。…禪師原籍 廣東潮洲府程香縣，謝氏子，生于戊子（1648）年五月十八日，
戌牌十九，辭親出家投入於報資寺，曠圓和尚法名元韶，字煥 碧，歷自行來余境，計五十年矣。戊申（1728）年，得病于十月 十九日，召集四臨期授筆眾人等，談及玄機，囑留秘語，…書罷 端然正寂，法臘八十一歲。…」。
17 根據《越南名藍古寺》知道，此碑立於國恩寺。
可以見得元韶是越南重要僧侶，亦為出身中國廣東的華人。其中奉 旨前往中國邀請中國高僧前來順化的歷史事實，可在此碑文中得證實。
這段碑文也被《大南一統志》所引用，特別提到元韶到中國求得石濂和 尚一節18。慈曇寺前身的草房禪堂據推測是由子容禪師於 1690 年所創。
當時被元韶請來天姆寺的中國僧人中，還有創設慈臨寺（Chua Tu Lam）
的慈臨法師，了觀也是於 1697 年時，在慈臨法師處入僧（Tran Dai Vinh et al. 1993：216）。
另外，據釋行心於 2004 年 11 月 19 日在中央研究院亞太區域研究專 題的午餐研討會上的報告〈順化佛教簡介〉，除了上述的覺峰法師、元韶
（Nguyen Thien）祖師之外，到順化弘法的中國僧人還有圓鏡祖師、圓寬 祖師、慈臨（Tu Lam）祖師、克玄祖師、玄溪禪師。關於玄溪和尚，在
《大南一統志》中有關於他的介紹。知道他是廣東省臨濟宗派下 35 世弟 子覺靈禪師，號玄溪，因仇殺人而逃入禪林。出航至東浦為遊方僧，繼 而往順化駐錫法雲寺（後稱為天福寺）。
在《越南名藍古寺》對於順化佛教有如下的描述：17 世紀，中國東 南華人前來越南並建立明鄉人聚落的潮流裡，臨濟禪派傳入越南南方，
第一代祖師為元韶禪師，隨中國商船抵達歸寧府（今天的平定）建立十 塔彌陀寺，後至順化建立河中寺、國恩寺及建設普同塔。富安人了觀禪 師被視為臨濟禪派的第二代繼承人，修行於會中寺，後回順化報國寺，
向濟圓、覺峰、石濂、子融等華人和尚受學受戒，逝世後獲孝明主諡號 為「正覺圓悟」。了觀為臨濟宗第 35 世弟子，開創了順化臨濟禪宗寺 院。至今，自順化以南各省佛教信徒，大都屬於了觀禪師開化之臨濟禪 派，並成為「了觀宗」的一大支派。
綜而言之，17 世紀前後，渡航前來越南的中國東南沿海的僧侶，與 順化佛教寺院的起源與興建有密切關係。進而那開創順化臨濟宗派下第 一代越南人僧侶了觀禪師都直接在中國僧侶門下習佛悟道。這些歷史事
18 《大南一統志》卷三、承天府中、「僧釋」中謝元韶。
實說明了 17 世紀以後的順化佛教，與新傳來的中國東南沿海各省的佛教 間的密切關係，甚於直接隨著阮潢由河內傳來的佛教法脈。佛教建築的 特徵也未必與河內的相同，而是應用順化地區本土的建築技術與知識，
創造出屬於順化佛教建築本身的特色。
五、結論
根據上述，知道河內「工」字形的佛教主殿空間與順化佛教寺院的
「重檐疊屋」之建築形態是不同的。只是這種建築空間配置之不同，不 只表現在佛教寺院上，在兩地的傳統「亭」建築也出現同樣的差異性。
也就是說它們之間的差異是說明其建築傳統的不同脈絡。更進一步可以 追溯其因南北的政治對立，造成南方的阮氏政權必須追求新的佛教法脈 傳統，進而與北方的儒家政治思想對抗，因而積極接納在明末清初（16 世紀至 18 世紀）從中國東南沿海逃離出來的政治難民，以及聘請佛教高 僧前來順化弘法，使中南部的佛教法脈與中國的關係重於其與河內間的 舊有之佛教法脈的關係，因而也促成了順化佛教寺院不以追隨河內佛教 寺院之傳統為目標。
更進一步言之，河內的佛教寺院主殿建築以「工」字形配置，其出 現並且發展成熟的年代，至少從實證的佛教寺院資料顯示可上推 200 年 前。若以現存亭建築為據，則這種配置的北部建築風格可上推 300 多年 前。另一方面，順化的「重檐疊屋」形的現存佛教寺院可以上溯 100 多 年前，但若以宮殿建築為據，則可以上溯至 19 世紀初期。因此可以清楚 知道越南北部與中部，各有各自的悠久建築文化傳統。
因為本文的討論，讓過去常被概略式地提及，但又流於空泛沒有具 體圖像的論述，亦即那越南北圻、中圻、南圻各有各自不同文化特色之 述說，有更具體形象之解析。換言之，當指稱越南北部與中南部的文化 特徵表現出不同特色時，常指涉的北部中國文化影響圈下的河內文化與 南部古占婆王國所呈現的印度婆羅門、佛教文化之間的差異。然而，卻
不知道即使是在中國文化圈影響下的河內及順化兩地區，因為它們原本 的土著文化間之差異，加上政治對立與歷史文化之發展所釀成的不同文 化風土之背景，使順化的佛教寺院、建築傳統的形態上截然不同於河內 的傳統建築樣式。
參考文獻
中文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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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文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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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院名稱 創建年代 修 建 紀 錄
鎮國寺 李南帝年代
(544~548
(1601~1615) 移址
(1624)造上殿、前
堂、後門 (1628)重修 (1633)重修 (1639)修造後堂閣門
靈光寺 李朝時代
(1010~1224)
光中年間火蝕
再造一小竹庵 (1847)購地 (1849)民家將 土地供寺
(1853)造外前 堂、祖堂、僧
舍
(1898)重修正寺、祖 堂、僧舍、各座悲
槐街寺 李朝時代所建 (1687)重修 (1899)重修 (1952)重修 (1963)建印光 塔
昭禪寺 李英宗年代
(1138~1175)
多次重修優建 年代不詳
19 世紀最後一次 重修至今
金蓮寺 陳朝時代
(1225~1413)
(1631)修造上 殿、前堂 左右廊、護法
神像
(1639)修造金剛
相、聖像三相 (1771)重修 (1792)大修 (1857)水患重修
僕寺 不詳 (1676)重修 (1792)重修 (1941)重修
蓮派寺 黎朝裕宗(1726) 修建紀錄不詳 19 世紀建 妙光塔 河
內
佛
寺
金山寺 成泰十年(1898) (1933)重修
天姥寺
1553 年 由 Phuoc Duyen
建
1601 年 寺院毀壞阮朝 皇帝命重建並 保留原寺名
1664 年 阮朝福賓(Phuoc
Tan)時代重建
1710 年 阮皇福淍帝鑄 全國最大的鐘
1714 年 年大規模重修
1815 年 重建寺院
聖緣寺
阮朝福瀕帝派人 移除占婆寺廟並 興建新佛寺 創建年代不詳
1667 年 四月完工並名
榮和
此寺在阮朝時期 消失
明命帝重新建 造一座寺院
（正殿、大慈 閣、調御塔、
涼亭）
最近透過佛教 大學總務長幫 忙正在重建此
佛寺
祥雲寺
1850 年 為性闊創建，初 其寺名為茅草寺
1855 年 高僧將寺交給
海全與靈機
1881 年 遷移並慈光寺合
併重修 取名祥雲寺
1891 年 重新整建
1972 年 重修至今
慈孝寺
1843 年 性然‧一定建修 行用的茅草小廟
1847 年 高僧過世弟子 為紀念他在小 廟後蓋窣堵波
1848 年 皇帝太監要求弟 子擴建寺廟(正殿 與二側房間)並取
名為慈孝
1865 年 太監大規模整
建
1894 年 成泰皇帝與太 監再度大興土
木
1931 年 興建入口半月池
東禪寺
1742 年 了觀的門徒際微
始建茅草屋
18 世紀末荒廢
1802-1815 嘉隆皇帝登基 禪宗寺的僧侶認 為此是了觀重要 門徒的生活遺跡 而捐款重建東禪
寺
1838 年 嘉隆皇帝 13 公主出家，東 禪寺成為公主 清修的地方，
並在寺後方蓋 小廟祭祀他 的丈夫及小孩
1842 年 公主重建（正殿、方 丈、僧侶房、冥想空
間、後房）
順
化
佛
寺
慈曇寺
1690 年 左右（中國來的 高僧為創始者）
1703 年 阮朝皇帝正式
命名為印宗
光中帝年間信眾 分裂，寺院也傾倒
毀壞
1802-1815 嘉隆帝初期才
恢復
1814 年 寺院重建（仍 為稻草屋頂）
1890-1907 成泰皇帝時重建寺 院。後來因高僧凋零
而寺院中落
修 建 紀 錄
之後多次重修
(1902)購買庭前 左邊小片
(1867)寺方賣田 擴大工程修繕
1831 年 重修寺院
1844 年 建造福緣(Phuoc
Duyen)塔
1892 年 成泰帝在位期間
命重建天姥寺
1904 年 一場風暴摧毀許
多營建的工作
1907 年 皇帝昭書給營建 大臣要求復原天
姥寺
1962 年 主體結構由木造 改為 RC 並更新
地板鋪面
1971 年 重建三關門與僧
寮
1887 年 大規模修建整體
並無大改變
公主去世後由公 主後代繼承直到 1978 才交回佛教
僧院管理
1979 年 進行修護保存寺
廟工作
1987 年 重建主殿、修行空
間、側殿空間
1988 年 重修過去公主使 用過的禮拜空間
1989 年 加建三關門
1934 年 妙空尼姑被指復 原寺院並改成尼
姑院
尼姑遷出後變成 了安南佛教協會
辦公室
廁所
廚房 起居 祖師
堂
主殿 碑亭
僧寮 塔
入口
道路
塔群
廁所 僧 寮
庭院 庭院
廊 會客室
湖
湖 湖
入口
碑亭 鐘樓
照片－1 鎮國寺鐘樓與祖堂 L 配置圍塑之中庭
（2004/12/21）
照片－2 鎮國寺入口進來的寶塔區（2004/12/21）
圖二 十九世紀初期鎮 國寺建築平面配置
照片-3 從上殿左後的鎮國寺上殿情形(2004/12/21）
照片－4 祥雲寺主殿外觀（2004/2/12）
照片－5 祥雲寺寶塔區（2004/2/12）
圖四 祥雲寺主殿祀神與口字形平面配置圖
照片－6 祥雲寺主殿外前廊（2004/2/12）
照片－10 主殿前廊地藏菩薩與靈的祭祀
照片－7 鎮國寺主殿之上殿佛祖、菩薩、神祉
照片－8 主殿兩旁之十殿冥王
照片-9 主殿之前廊右側之關公護法
照片－11 正面（最前為拜殿，後側為主亭建築）
照片－12 拜殿內部空間
照片－13 亭正背面之後堂外觀
照片-14 主亭建 築內部空間 照片-15 龍門
道 路
照片－16 安傳亭主殿外觀（2004/2/12）
照片－順化安傳村亭建築主殿內部後堂神龕左牆面 照片－17 安傳亭入口外觀（2004/2/12）
照片—19 順化安傳村亭建築主殿內部後堂神龕
（從右側往左側看）
照片－18 順化安傳村主亭建築內部「前堂」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