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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拋棄電視:出走的閱聽人

在這一章節討論的是台灣電視的第三個階段 2006 年之後迄今、電視台購片 業務的現狀。本章分成兩個部份,第一部分為無線電視三台及公視,第二部份為 有線電視頻道業者。針對兩者所進行的訪談及分析內容皆可分成產業面、組織面 及人事面。第一部分討論無線電視三台及公視,個別組織對於購片業務的職掌分 野、電視台的外購節目方向及策略、人事面則是購片人員對於電視台購片業務的 看法、以及他們各自對美國影集在台灣電視的過去、現在與遠景;第二部份以有 線電視頻道業者為對象,其中包含跨國媒體集團在台經營的衛星頻道。購買節目 是大部分有線電視頻道的主要節目來源管道,本研究針對過去或現在專營時段播 映美國影集的頻道為研究對象,同樣探討組織面電視台經營美國影集的方向及策 略,人事面則是組織中的人如何在組織的架構下經營美國影集或其它外片時,找 到個人最大的能動性。

而無論無線電視台或有線電視業者,從購片業務及本土、跨國業者經營美國 影集的經驗,都共同指向整體電視產業存在已久的問題,其中國家政府缺乏電視 政策的整體經營規劃是導致電視產業成為今日面貌的主因。

一、外購節目的現狀:三台與公視

美國影集在電視台的「代言人」一直是由負責影片購買的影片組擔任,但購 買節目畢竟不該是電視台節目來源的主要方式,在過去,美國影集在台灣無線電 視台裡頭一直都是由影片組(中視有一段時間稱為電影組)負責選片及購買,這些 實際擔任外國電視節目購買的購片人員(programme buyer)扮演的角色就像是外 片的守門人(gate keeper)。在電視台的組織分配中,影片組長久以來一直是隸屬 於節目部底下,但是隨著電視產業環境變動,電視台經營者因應外在環境進行組 織變革,影片購買的業務雖然仍然存在,無線台負責影片購買的影片組卻多半已 併至節目部底下其他組織(見下表十),除了公視以外,購買美國影集不再是專 人負責,購買外國節目也從過去以美國影集、卡通為大宗,到逐年增加了日劇、

日本卡通、韓劇、中國大陸劇等亞洲鄰近國家電視劇等。

表十:無線電視台負責購片的單位

電視台 負責購片的單位 說明

台視 節目部--企劃製作組 企劃製作組的業務涵蓋企劃、編審、活動設計、影片購

買、節目編排等。影片組在 2000 年從節目部獨立出來,

與資訊中心資料組合併另成立「視聽資料處」,工作項 目在整合管理台視過去的新聞及節目影帶;2002 年又改

65 名為影音事業處

中視 節目部--企劃中心--戲劇組 原影片組經組織整合後,併入節目部,企劃中心依節目

類型分戲劇組與綜藝組,外國影片購片業務因此由戲劇 組負責

華視 節目部--統籌--購銷中心 華視購銷中心負責行政業務,目前選擇購買外片的決策

權通常落在節目部統籌(Acquistision Licensing)/經理身 上

公視 企劃部--購片組 外國節目由兩個購片人員負責,一人專門負責卡通、電

影,另一人負責影集、紀錄片類 本研究製表

資料來源:台視係依據參考資料何國華(2003),其餘為訪談資料整理

對於台灣的電視頻道來說,外購的影視節目一直是重要的節目來源之一(羅 煥榮,2006)。「購片」這項業務對電視台來說其實是件很敏感的事情,一個電視 台如果完全播出購買的節目而不自製節目,這會使得電視台就像只是個 DVD 播 放器一樣,因此電視台很難大張旗鼓地宣揚他們的購片業務、為了政治正確也通 常不會承認他們仰賴外購節目,特別是對無線電視台而言更是如此。

播美國影集在現階段對電視台而言是一件很理想化的事情,而這樣理想化的 事情因此就只可能在理想化的電視台裡發生,公共電視頻道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 能夠自 2007 年開始在周一至周四的晚上十一點經營影集,並為這個時段命名「國 際換日線」建立口碑。但是這個看似已經經營順利的時段,一開始不是經過什麼 縝密的發想和計畫下的產物:

晚上十一點一直都是各種外片的時段,一開始播很多英國的影集,

各種記錄片等等,一開始經營得很辛苦。英國影集跟美國的比較不像,

它比較是文學的、迷你影集。七年前有個副總,提議播重返犯罪現場 (NCIS),就開始在十一點播了美國影集。(公視購片人員,訪談資料,

2010.12.27)

那個契機喔?那時候這個時段一直在試,因為外片我們盡量不能太 早,黃金時段我們還是要給本國(節目)。因此十一點我們一直在試各種 節目,從開播以來…從哪一部開始,就是副總說 NCIS,就開始做起來。

(公視購片人員,訪談資料,2010.12.27)

購片人員不是電視台的高階決策者,所以決定電視台是否要新開闢一個影集時段,

跟每個電視台當時的主事者有關,公視購片人員口中那位提議播 NCIS 的副總正 是從廣電基金時期就開始負責外國節目購片的孫青。晚間十一點的國際換日片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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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在公視口中稱之為「做起來」,是因為收視率達到接近公視黃金時段的數字(見 表四),但這樣的數字如果是在商業電視台來看,卻是很糟的收視率。作為一個 電視頻道,很難說出口「我們不在意收視率」,因為那似乎有點政治不正確。訪 談的時候,我還是問了很古老的收視率考量問題,儘管在問出口之前,我差不多 能想像答案會像是什麼:

所以我有時候想想這真的也不是商業台可以做的,因為商業台要考 量收視率,當然我們也是從收視率好的(影集)開始挑…我們當然不會太 曲高和寡,只播自己高興。(公視購片人員,訪談資料,2010.12.27) 大概就是在這樣的開場白之下,我開始試圖瞭解「購片」是一個怎樣的工作。

我一直以為在電視台擔任購片是個很浪漫的工作,特別又是影集的購片,不但可 以每天看許多最新的影集,最重要的是,一想到觀眾收看的影集是由自己決定的,

那簡直像是身負重責大任般、又具有能夠分享共同喜好的喜悅感。想像終歸想像,

雖然和事實有些許落差,但其實相距並不太遠,公視負責購片業務的人員的確是 有許多看不完的影集,每年在洛杉磯都會舉辦試片會,公視雖然沒有親自出國參 加,但國內的代理商業者一定都會前往。大約六月左右,代理商就會把從國外試 映會帶回來的樣帶、宣傳品寄送給國內電視台購片人員,除此之外,帶回來的還 有新的消息,像是這一季哪些影集在市場上是重點、哪些最被看好。出國參加坎 城影展、試映會在無線台時代以及公視還是廣電基金時期以來就是獲得資訊和購 買節目的主要方法之一。

我們那時候買片會和台中華視合組一個 Taipei City Group,一起到坎 城去買片。其實去那邊喔,買片不是真的在那邊買,買片平常都買了,

所以喔我們是去跟片商見面、然後吃飯阿。(傅鏡平,訪談資料,2011.9.25)

如果在美國市場,你一定會被迫從頭看到尾,那如果是在坎城市場 的話,我就只會看前面十分鐘,因為如果十分鐘都看不下去,就誰也看 不下去。(胡渝生,訪談資料,2011.8.19)

我自己比如說今年五月份我去一趟美國,然後我有參加試片,再加 上片商也會跟我接觸。(車慶餘,訪談資料,2011.10.26)

除此之外,無論過去或現在,選片憑藉的大部分是購片人員對於影集的品味及經 驗,而這是非常主觀的。要說電視台本身的屬性或傳統是否會成為購片人員挑選 影集的標準或參考,其實在受訪的這些頻道之中,只有公共電視頻道有這樣的傾 向。比如說公視一直有個「大宗旨」像是隱形的道德標準存在購片人員的心裡,

但那不是「說」得出來的,而比較像是一種共同的揣摩,購片人員總覺得公視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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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要提供好的節目、還要買商業台不會買的節目,因為秉持著「提供另一種選擇」

的使命,日韓劇因為已經有商業電視台提供了,而某些影集並不符合公視台的形 象:

我們還是會覺得我們要平衡商業跟非商業的東西,就是說幾檔好的 東西、有時候可以播非商業的東西,就是說介紹給觀眾看,還是有好的 東西,這是公共電視本來就是很難拿捏的東西…所以你說是不是有個標 準,我也很難說,因為我們多少還是要有一點價值觀在裡面。(公視購片 人員,訪談資料,2010.12.27)

對於作為研究者、觀察者和觀眾的我而言,其實有點質疑這樣的想像與揣摩。

什麼樣的影集才算是具有「價值觀」在裡頭?為什麼商業電視台已經提供日韓劇 了,公視就因此不需要也不想考慮了?美國所拍攝的商業影集是不是就都沒有價 值觀在裡頭呢?很顯然地並不是。公視在播出 NCIS 之前的同時段,影集類播的 一直都是歐洲的作品,沿襲著公視一直以來選擇迷你影集、文學改編影集的風格,

但既然找到播出後能夠成功的美國影集 NCIS 後,又該怎麼選呢?

一開始我們想說盡量買多種(類)一點的,所以像NCIS是探案的,就 買一個醫生的,就是實習醫生,但是一開始的新製率46很高,所以就想 說我們再買一個豪斯好了,本來想說都是醫院的drama,不過豪斯反應非 常好,後來發現和實習醫生也不太一樣。(公視購片人員,訪談資料,

2010.12.27)

基本上,購片人員必須且能夠遵守的僅是一些有形的規則,公視稱之為節目策略,

像是廣播電視法規定我國無線電視台的外國節目播出比例的上限、以及各電視台

像是廣播電視法規定我國無線電視台的外國節目播出比例的上限、以及各電視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