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從聲調錯誤看聲調共性
4.2 同化與變調錯誤的決定因素
4.2.2 同化錯誤的取決因素
在聲調同化過程中，順向同化略高於逆向同化（n=78, 66），排除上述外因後，下 一步本文將提出造成同化的關鍵性變項為何。同化過程中，特定特徵使得某個特定音節 成為目標聲調，再完全取代同句中另一個音節的聲調，如下例中，一個句子包含三個聲 調範疇，A2 是來源聲調、B1 是目標聲調：
(35) [A1 A2 A3#] [B1 B2 B3#] [C1 C2 C3#]
再來要討論的是：（一）何種屬性成就A2 為來源聲調，（二）何種屬性促成某特定 音節雀屏中選。如同打躲避球，場外的選手擲球攻擊場內的人，什麼樣的人容易被擊中？
距離近的？跑得慢的？目標明顯的？錯誤聲調可能是受到來源聲調的某個顯著特徵影 響，而造成同化。這個顯著特徵有可能隱藏在詞性、音高、或是詞素位置當中。
利用卡方自動互動檢視法來分析同化與變調錯誤的因素。從口誤語料庫中取出 562 筆資料訓練出一棵決策樹。本研究中，聲調表現分為五類：A.)正確無誤（No error）：在 表層形式沒有錯誤、B.) 逆向同化（Anticipation）、C.)順向同化（Perseveration）、D.)過 度變調（Over application of sandhi rule）、E.)未變調（Under application of sandhi rule）。檢 測同化時加入聲調錯誤標準差這個預測項目，用以探討同化的發生與目標聲調和錯誤聲 調之間的距離是否成正相關；變調錯誤的產生並非受到目標聲調的替代，所以在分析時 不具有標準差這個預測項。同化與變調錯誤各依其特性，逆向同化的每筆資料採用四個 預測項、順向同化採用四個預測項、變調錯誤採用六個預測項，每筆資料有一個結果
（output）。採用錯誤聲調同一個聲調範疇中的鄰近音節作為對照組，以突顯同樣的聲調 範疇中正確與錯誤的差異。本研究選出較有可能影響聲調錯誤的七個預測項，分別為：
SS：與錯誤聲調的標準差（Syllable span）
F：聲調範疇的焦點詞（Focus），句子焦點為 1、反之為 0 R：調域（Register），高音域為 1、低音域為 0
C：調型（Contour），曲折調為 1、平調為 0
TP：聲調所處位置（Tone position），變調為 1、本調為 0
RE：是否受韻律節奏（Rhythmic effect）影響，若是為 1、反之為 0 POS：詞類（Part of speech）
在這七項預測項中，焦點詞的判定較具爭議。如何判別句中何者為焦點詞？關於焦 點的概念及其表現形式，各國語言及語言學的各個學科都有許多文獻，在漢語的討論多 以華語為主，本文對台語焦點詞的判斷，現階段以華語的語意信息焦點研究成果為基礎，
主要判別準則如下：22
‧資訊焦點 (informational focus)
‧對比焦點 (contrastive focus)
‧語意焦點 (semantic focus)
‧話題焦點 (topical focus)
‧語音形式：重音
‧句法形式：詞序
‧詞法形式：焦點標記
聲調研究是本論文的重點，因此特別著重在焦點的語音形式方面。歐洲語言主要用 音高、音長、語調升降表示訊息焦點；漢語在強調對比焦點時，訊息焦點的輕重音、音 高及音長差異特別明顯。Xu（1999）針對華語短句研究語流中，焦點訊息如何影響基本 頻率（f0）的形成及對齊（alignment），根據作者所作出的實驗結果顯示：基頻（f0）及 時長（duration）會因句焦點而有不同的表現。基頻的曲線及音高範圍明顯受到不同的焦 點信息影響，就一個句子裡的焦點詞與非焦點詞、焦點詞前字的基頻相較而言，非焦點 詞的曲線較平緩，焦點詞後字的基頻音高範圍較低、曲線較壓縮。相較之下，焦點詞的 基頻則是驟降，而與尾隨其後的音節有顯著的差異。同樣的，焦點詞也同時影響時長。
句子裡的焦點詞時長較非焦點詞、焦點詞前字的時長平均長 50-55 毫秒。23
22 詳細內容請參見Gundel（1999）及徐烈炯等（1997）的論述。
23 關於更多的中西方信息與語音之間的關聯，請參照沈炯（1997）及Molnar（1998）文章中的討論。
例三十六是一個台語例子，最後一個字是輕聲，其餘音節的表層形式都是高平調，
卻有五種不同的句重音（sentence stress）。24 調核高音點不一定是全句最高的，關鍵是它 比調尾高得多。（句中每個字前加["]表示調核，[']表示副調核）
Value of attributes Item of
表十三為方向性和焦點交叉表，表十四為兩者間關係的卡方檢定。表十五為方向性 和音節標準差交叉表，表十六為兩者間關係的卡方檢定。表十四及表十六都顯示卡方檢 定具顯著性（X2=16.900, df=2, p=.000<.005; X2=1124.000, df=24, p=.000<.005）。如此的顯 著性代表焦點和音節標準差可以作為有效變項，使分類樹能正確的將語料作有效歸類。
表 十六 方向性*音節標準差 卡方檢定
數值 自由度
漸近顯著性 (雙尾)
Pearson卡方 1124.000(a) 24 .000
概似比 817.357 24 .000
線性對線性的關聯 47.920 1 .000
有效觀察值的個數 562
a 0格 (.0%) 的預期個數少於5。最小的預期個數為.12.
當一個測試資料進來，根據這棵決策樹可以判斷在聲調錯誤的誘因。其中，每個非 終端節點代表尚可繼續分類，而每個葉節點代表一種聲調表現類型，如圖四所示。每一 層分叉節點都有卡方檢定值反映出分類具有一定的效度。
圖 四 聲調同化之CHAID 樹狀圖
在 562 筆的測試語料中，每筆同化的預測結果如下表所示。由表十七可以發現，在 選擇韻律節奏效應及音節標準差這兩個預測項可以得到最大的預測結果。而利用本方法 能將所有語料分割、歸類，沒有殘差。圖四的決策樹可進一步轉換為三十七的式子。（S 代表音節標準差、n 代表沒有改變、a 代表逆向同化、p 代表順向同化）
表 十七 聲調同化預測結果
實際結果
正確無誤 逆向同化 順向同化 總合
預測結果 正確無誤 424 0 0 424
逆向同化 0 73 0 73
順向同化 0 0 65 65
總合 424 73 65 562
無法分類語料 0
(37) If S>0.5 then class=a.
If S>0.5 and S>-0.5 then class=n.
If S>0.5 and S<=-0.5 then class=p.
因此，得到三十八這樣的規律：
(38) a. 聲調同化受韻律效應影響；
b. 並且目標聲調與來源聲調的音節差距為 1 個音節。
實際語料如例三十九所示：
(39) 土啦沙啦 13Æ55 血路循環 53Æ33 隱瞞著 55Æ33 整腰硬邦邦 55Æ33 發報 21Æ55
綜上所述，透過卡方檢定得出的結論，同化的方向性並非與音節單位成正相關，亦 非詞類等等刺激項的影響。目標聲調與來源聲調之間的距離接近造成替代，顯示出台語 的同化過程受到局部性限制甚巨，再者，同化亦受節奏效應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