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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躍進對中蘇關係的影響

第五章  蘇聯模式與大躍進暗中較勁下的中蘇關係

第三節 大躍進對中蘇關係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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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赫魯雪夫發生齟齬,應從這個角度去理解。

在毛澤東的思維中,「革命」有非常優越的位階,「和平」只是戰爭概念的附 屬品,沒有像周恩來試圖界定出超過共產黨語境的創新意義。在建立政權之前,

毛所談的「永久和平」不過是馬克思主義中階級消滅的老掉牙;建立政權後常常 在談的「和平環境」也只是為了恢復國內經濟的妥協。在相當程度上,毛澤東沒 有根本放棄,而且還常常強調「輸出革命」的重要性;而周恩來的「和平擴大效 應」相當程度把「輸出革命」邊緣化,進而束之高閣。在毛看來,經濟建設與革 命的環境是不牴觸的。這樣的觀點,就使得「和平環境」條件無足輕重。

但是,正如第四章所論證,當毛澤東「經濟建設和革命」的觀點遇到外交問 題時,他其實非常的謹慎。表面上雖然說「緊張局勢有利無害」,實際上卻想「金 門危機無損於大局,我們還是搞大躍進」。因此,不能否認大躍進確實有激進的 性質,但不能因此推論,外交路線也會變得激進。

綜合以上的討論,大躍進之所以成為「順流中的一股逆流」,可以歸納成三 點。首先,從高層政治來看,毛澤東的權力地位,對大躍進的發動有非常關鍵的 影響。從社會層面出發,中共有群眾動員進行經濟活動的歷史,這與蘇聯十月革 命後經濟建設的官僚化特徵截然不同。這個歷史根源,使得大躍進推動群眾響應 成為可能。最後,從毛澤東的觀點來看,經濟建設未必要與和平的環境相聯繫。

相反的,經濟建設與革命可以同步進行。這說明了毛澤東比周恩來,或是蘇聯的 領導人更能接受劇烈改變計畫經濟的道路。

第三節 大躍進對中蘇關係的影響

上一節討論了大躍進與蘇聯模式差異的根源,本節則要討論這樣的根源對中 蘇關係的影響。本節首先分析「意識型態衝突論」、「金門事件衝突說」的合理性。

「意識型態衝突論」認為,大躍進表面上看來是國內經濟政策的調整,實際 上牽涉到外交關係,理由在於經濟模式背後的意識型態。這個解釋在60 到 70 年代的美國學界十分流行。從1961 年布里辛斯基(Zbigniew Brzezinski)的 The

Soviet Bloc

21以及1962 年列格里亞(Donald Zagoria)的 The Sino-Soviet Conflict

22、1966 年舒曼(Franz Schurmann)的 Ideology And Organization In Communist

China

23,再到1977 年邁斯納(Maurice Meisner)的《毛澤東的中國及後毛澤東

的中國—人民共和國史》24,奠定意識型態在中蘇關係研究的地位。

       

21 Zbigniew Brzezinski, The Soviet Bloc (New York: Frederick A. Peaeger, 1961).

22 Donald Zagoria, The Sino-Soviet Conflict 1956-1961 (New Jersey: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62).

23 Franz Schurmann, Ideology And Organization In Communist China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66).

24莫里斯‧邁斯納(Maurice Meisner)著,杜蒲譯,《毛澤東的中國及其後—中華人民共和國史》

(香港:中文大學,2005)。

例如,Meisner 明確指出大躍進惡化了中蘇關係,然而未直接說明其論證。

參考「大躍進的思想根源」一章,作者提供了若干線索。邁斯納認為毛澤東對於

吉亭(John Gitting)指出這種傾向主要在雙百運動之後出現。26辛頓(Harold Hinton)認為「毛主義的激進影響同時在中共的外交以及內政方面起作用,特別 是在中蘇關係上,影響深遠且具有戲劇性。例如蘇聯對於大躍進的指責。」27羅 賓森(Thomas Robinson)指出,毛引導的國內政治循環在中國外交政策引發類 似的擺盪,毛澤東的意識型態時常將政策推向一個極端,或是延遲改變,端看當

26 John Gitting, Survey of The Sino-Soviet Dispute 1963-1967 (London: Oxford University, 1968), p.

93.

27Harold Hinton , ”China As An Asia Power ,” in Chinese Foreign Policy, ed. Thomas Robinson and David Shambaugh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94), p. 367.

28Thomas Robinson, ”Chinese Foreign Policy from the 1940s to the 1990s,” in Chinese Foreign Policy, ed. Thomas Robinson and David Shambaugh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94), p. 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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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中蘇關係確實走向危機。然而到了1960 年代,面臨大躍進的糧食短缺問 題,中共開始改善中蘇關係,1961 年中蘇兩國關係依舊保持友好,雖然這種緩 解的趨勢顯得十分脆弱。

大躍進的成敗及可能引起的政治後果,最終決定中國這一時期對外政策走 向的首要因素,當時對外政策的調整的程度並不足以大致消除導致對外政 策動盪的根源。29

根據牛軍的觀點,大躍進對中蘇關係的影響必須在大躍進過後才能判斷。然 而,究竟是大躍進的結果影響了中蘇關係,還是中蘇關係的潛在分歧導致了大躍 進,仍須進一步探討。

從實際發展過程來看,蘇聯對於大躍進與人民公社有不同的態度。30為什麼 有這種區別對待,沈志華接受筆者訪談時透露了以下訊息。

大躍進的時候進口很多蘇聯的機器設備,蘇聯是得利的。所以蘇聯的態度 是複雜的。不能從表面來看大躍進對中蘇關係的影響。31

對於大躍進,蘇聯確實給予中國實際的支持。當時幾乎所有蘇聯的經濟區都 承擔了為中國生產訂貨的任務,接受中國訂單的企業數以千計,幫助中國進行設 計的有上百個單位。蘇聯在大躍進期間同意增加援建的項目已經超過了前期投資 生產的項目,僅按照1958 年 8 月 8 日和 1959 年 2 月 7 日兩個協議的規定,蘇聯 就還要幫助中國建設125 個企業。32

因此,不難理解為何蘇聯對於大躍進有非常複雜的情緒。首先,不論是大躍 進還是人民公社,都是內政問題。直到1959 年廬山會議以前,蘇聯對外關於人 民公社的發言都很小心。其次,正如沈所言,蘇聯是大躍進潛在的受益者。人民 公社才真正牽涉到意識型態或是領導權的問題。

本文認為,大躍進對於中蘇關係的影響,必須注意到大躍進發動的理由,以 及大躍進之前中蘇經濟關係的特徵(而不單純如牛軍所說從大躍進事後再來推 斷)。大躍進發動的背景除了第二節分析的高層政治、歷史根源與毛澤東的觀念 外,與中蘇經濟關係有密切的關係。中蘇經濟關係的特點,就是中國對蘇聯的強 烈依賴,例如大量的援助項目、貸款、專家、技術等等。有俄國學者曾經根據俄 國檔案計算過,蘇聯援華建設項目的出口總值為94 億盧布,其中設備出口值 84        

29 牛軍,〈中國外交的革命化進程〉,載於楊奎松主編,《冷戰時期的中國對外關係》(北京:北 京大學出版社,2006),頁 122-128。

30沈志華,〈蘇聯對「大躍進」和人民公社的反應及其結果-關於中蘇分裂緣起的進一步思考〉,

載於沈志華、李丹慧主編,《戰後中蘇關係若干問題研究:來自中俄雙方的檔案文獻》(北京:人 民出版社,2006)。

31 筆者對沈志華的訪談,2008 年 12 月 20 日。

32 沈志華,中蘇關係史綱(北京:新華出版社,2007),頁 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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億盧布,技術援助出口值10 億。對於蘇聯當時的經濟實力來說,是一個相當沈 重的負擔。33

有一說法認為,毛澤東之所以想要發動大躍進,是因為在莫斯科會議期間,

得不到蘇聯援助二五計畫的承諾。這一點,擔任李富春翻譯的閻明復有這樣的印 象:

對蘇方的意見,李富春和中國代表團的同志認為是有道理的,蘇方所提出的 問題和我們前一段已經發現的問題是一致或相似的,如計畫指標過高,增長速度 太快,基建投資過多,物資仍有缺口。這些問題此前我們已在著手解決,現在由 蘇聯方面提出來,對我們更切合實際地制定「二五」計畫是有益處的。特別是蘇 聯方面以自身的經驗提請我們要注意農業問題,更有啟發。

李富春說,除了個別問題外,我們都同意蘇聯同志的意見。他指出,我們的 輪廓草案是必須修改的,而修改的結果則是要降低,要少訂指標,就是為了使我 們不至於陷入被動。看來,李富春對這次同蘇聯計委和各部交換意見的結果是滿 意的。這些意見有益於使我們的第二個五年計劃能夠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就這樣,

李富春懷著滿意的心情準備啟程回國了。34

根據閻明復的回憶,二五計畫的草稿與蘇聯商討的結果尚算順利。不過從五 十年代蘇聯對中國貸款的項目與數字,可以推敲出中蘇關係微妙之處。根據沈志 華的計算,五十年代蘇聯給中國的貸款,軍事貸款大約66.163 億盧布,這又是 因為中國加入朝鮮戰爭的關係。至於經濟貸款,只有3 億盧布左右,遠遠不及軍 事貸款。至少在史達林時期,中蘇關於貸款的談判,一直沒有很順利。35

從一九五十年代中期,社會主義陣營內部調整蘇聯模式的方法有三種。第一 種是蘇共二十大以來實施的方法,也就是「微調經濟管理體制」。將資源從重工 業轉移一部份到農業和輕工業上。具體作法包括提高農產品的收購價格、增加輕 工業的生產,以及調整農業、輕工業和重工業的投資比例關係。36第二種是哥穆 爾卡的方法,也就是與蘇聯進行經濟貸款談判。哥穆爾卡曾經說過,波蘭事件之 所以發生,與蘇聯對波蘭的經濟剝削有一定的關係。蘇聯經常利用「賠償」的名 義,用非常低廉的價格進口波蘭的煤礦。37但是,在不能打破蘇聯模式的前提下,

無法用更有效率的方式籌集資金。哥穆爾卡只能向赫魯雪夫要求更多的貸款,緩 解工人失業的問題。這樣就進一步加深波蘭對蘇聯經濟上的依賴,以及衍生而來        

33 Sergei Goncharenko,’’ Sino-Soviet Military Cooperation,’’ in Brothers in Arms: The Rise and Fall of the Sino-Soviet Alliance1945-1963, ed. Odd Arne Westad (Washington D.C: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p. 160.

34 閻明復,〈隨李富春赴蘇商談「二五」計畫〉,《中共黨史資料》(北京),2009 年 4 期,頁 32。

35 沈志華,《中蘇關係史綱》,頁 137。

36 吳玉山,《遠離社會主義》(台北:正中書局,1996),頁 98-103。

37〈中國代表團和波蘭代表團會談紀要〉(1957 年 1 月 11 到 12 日),《蘇聯歷史檔案選編》,27 卷,(北京:社會科學文獻,2007),頁 55-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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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聯在政治上的干涉,可謂「與虎謀皮」。

在改變蘇聯模式的程度與速度上,毛澤東所採用的方法比上述兩種來的激 進。大躍進期間也有權力下放,但規模與程度都比蘇聯來的廣泛;蘇聯模式在運 作上的主要特徵是國家的控制與官僚的操作。毛澤東則以群眾代替官僚的力量。

在改變蘇聯模式的程度與速度上,毛澤東所採用的方法比上述兩種來的激 進。大躍進期間也有權力下放,但規模與程度都比蘇聯來的廣泛;蘇聯模式在運 作上的主要特徵是國家的控制與官僚的操作。毛澤東則以群眾代替官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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