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 亮
56 陳 情 表 ｜ 李 密 57
簡 析
「 表 」是 臣 下 對 君 主 陳 請 上 奏 的 公 文。《 出 師 表 》是 諸 葛 亮 出 師 北 伐前寫給後主劉禪的奏章 ，內容充實 ，情理兼備。
《 出 師 表 》可 分 為 四 部 分 。 第 一 部 分 即 首 段 ， 目 的 是 讓 後 主 明 白 當 前 形 勢 ， 知 所 振 作 。 諸 葛 亮 指 出 ， 先 帝 未 完 成 統 一 大 業 就 駕 崩 ， 天 下 三 分 ， 而 蜀 國 最 為 勢 孤 力 弱 ， 情 勢 非 常 危 急； 不 過 ， 朝 廷 內 外 仍各盡其份 ，大臣 、將士都感激先帝厚待 ，對後主忠心耿耿。
第二部分由「誠宜開張聖聽」至「可計日而待也」，是諸葛亮給後 主 的 治 國 建 議 ， 包 括 要 廣 開 言 路 ， 不 要 說 不 合 理 的 話； 執 法 公 平 ， 賞罰一致；善用人才 ，內政可交付郭攸之 、費禕 、董允等賢臣處理 ， 軍事則可交託將軍向寵；並且要借古鑑今 ，親賢臣 、遠小人。
第三部分即第六段 ，諸葛亮講述自己本無意從政 ，後來是為了報 答先帝三顧草廬的知遇之恩才出山；強調受命以來一直竭盡所能 ，鞠 躬盡瘁 ，而北伐的目的正是為了興復漢室；他指出當時南方已平定 ， 兵甲充足 ，是北伐的好時機。
第四部分即末段 ，諸葛亮重申自己的任務是出師北伐 ，而大臣則 要為國事進言 ，同時勉勵後主秉承先帝遺志 ，用心朝政。
諸 葛 亮 本 是 丞 相 ， 而 劉 備 託 孤 時 卻 要 求 劉 禪「 以 父 事 之 」， 諸 葛 亮 因 而 兼 有「 臣 」、「 父 」兩 種 身 份。 本 文 既 是 臣 下 向 皇 帝 所 進 的 表 ， 也是父輩囑咐子姪的肺腑之言。
陳 情 表 ｜ 李 密 59 58
臣 密 言 ︰臣 以 險 釁 ， 夙 遭 閔 凶 ， 生 孩 六 月 ， 慈 父 見 背 ， 行 年 四 歲 ， 舅 奪 母 志 。 祖 母 劉 ， 愍 臣 孤 弱 ， 躬 親 撫 養 。 臣 少 多 疾 病 ， 九 歲 不 行； 零 丁 孤 苦 ， 至 于 成 立 。 既 無 叔 伯 ， 終 鮮 兄 弟 ， 門 衰 祚 薄 ， 晚 有 兒 息 。 外 無 期 功 彊 近 之 親 ， 內 無 應 門 五 尺 之 童 。 煢 煢 獨 立 ， 形 影 相 弔 。 而 劉 夙 嬰 疾 病 ， 常 在 牀 蓐 。 臣 侍 湯藥 ，未曾廢離。
逮 奉 聖 朝 ， 沐 浴 清 化 。 前 太 守 臣 逵 ， 察 臣 孝 廉； 後 刺 史 臣 榮 ， 舉 臣 秀 才； 臣 以 供 養 無 主 ， 辭 不 赴 命 。 詔 書 特 下 ， 拜 臣 郎 中； 尋 蒙 國 恩 ， 除 臣 洗 馬 。 猥 以 微 賤 ， 當 侍 東 宮 ， 非 臣 隕 首 所 能 上 報 。 臣 具 以 表 聞 ， 辭 不 就 職 。 詔 書 切 峻 ， 責 臣 逋 慢； 郡 縣 逼 迫 ， 催 臣 上 道； 州 司 臨 門 ， 急 於 星 火 。 臣 欲 奉 詔 奔 馳 ， 則 劉 病 日 篤； 欲 苟 順 私 情 ， 則 告 訴 不 許。臣之進退 ，實為狼狽。
險釁 ︰指命途多舛。險 ︰阻難。釁 ︰禍患。粵[刃 ]，[jan6]；普[xìn]。
夙 ︰幼 年。閔 凶 ︰指 年 幼 喪 父 及 母 親 被 迫 改 嫁 之 事。閔 ︰憂 患。粵 [敏 ]，[man5]；普[mǐn]。凶 ︰凶險，指不幸之事。
見背 ︰指棄自己而去，意即死去。
舅奪母志 ︰指舅父強迫母親改嫁之事。志 ︰守節之志。
愍 ︰通「憫」，憐恤。粵[敏 ]，[man5]；普[mǐn]。
成立：成人自立。
鮮 ︰寡、很少。粵[冼 ]，[sin2]；普[xiǎn]。
無期功彊近之親：指沒有關係較近的親屬，即親族無人。期功 ︰古代喪服 名稱。期 ︰服喪一年。粵[基 ]，[gei1]；普[jī]。功 ︰大功服喪九月，小 功服喪五月。彊 ︰同「強」，勉強。粵[襁 ]，[koeng5]；普[qiǎng]。
無應門五尺之童：指無子嗣或僮僕。童 ︰孩童。一作「僮」。
煢煢 ︰孤單的樣子。粵[瓊 ]，[king4]；普[qiónɡ]。獨立 ︰孤立無依。
一作「孑立」。
夙嬰疾病 ︰早已疾病纏身。嬰 ︰通「纓」，纏繞。
蓐 ︰草蓐之席。粵[育 ]，[juk6]；普[rù]。
逮 ︰及、到。奉 ︰承奉。聖朝 ︰指晉朝。
沐浴清化 ︰蒙受清明政治的教化，屬恭維之辭。
除 ︰授官。「拜」為新任，「除」為再任，除去舊職以改任新職。洗馬 ︰官 名，為東官屬官。洗 ︰粵[癬 ]，[sin2]；普[xiǎn]。
猥 ︰謙詞，鄙賤的意思。粵[委 ]，[wai2]；普[wěi]。微賤 ︰卑微低下，
亦屬謙詞。
東宮 ︰太子居所，文中借代太子。
隕首：捨命。隕 ︰隕落。
逋慢：指有意迴避，怠慢上命。逋 ︰逃避。粵[褒 ]，[bou1]；普[bū]。
慢 ︰倨傲怠慢。
陳 情 表 李 密
台詞誦粵 朗誦普
60 陳 情 表 ｜ 李 密 61
伏 惟 聖 朝 以 孝 治 天 下 ， 凡 在 故 老 ， 猶 蒙 矜 育 ， 況 臣 孤 苦 ， 特 為 尤 甚。 且 臣 少 仕 偽 朝 ， 歷 職 郎 署 ， 本 圖 宦 達 ， 不 矜 名 節。 今 臣 亡 國 賤 俘 ， 至 微 至 陋 ， 過 蒙 拔 擢 ， 寵 命 優 渥 ， 豈 敢 盤 桓 ， 有 所 希 冀？ 但 以 劉 日 薄 西 山 ， 氣 息 奄 奄 ， 人 命 危 淺 ， 朝 不 慮 夕 。 臣 無 祖 母 ， 無 以 至 今 日； 祖 母 無 臣 ， 無 以 終 餘 年。 母 孫 二 人 ， 更 相 為命 ，是以區區不能廢遠。
偽朝 ︰指蜀漢，屬蔑稱。
寵 命 ︰指 加 恩 特 賜 的 任 命。
寵：恩寵。優渥 ︰優厚。渥 ︰ 粵[扼 ]，[ak1]；普[wò]。
薄：通「迫」，迫近。
更 ︰相互。粵[庚 ]，[gang1]；
普[gēnɡ]。
烏鳥私情：指奉養之孝。烏鳥：
烏鴉。古人認為烏鳥長大後會反 哺父母，因此以烏鳥比喻孝親之 人子。
二 州：梁 州 和 益 州， 即 整 個 蜀 地。牧伯：一州之長，指地方上 的刺史。
死當結草 ︰感恩圖報之意。
臣 密 今 年 四 十 有 四 ， 祖 母 劉 今 年 九 十 有 六 。 是 臣 盡 節 於 陛 下 之 日 長 ， 報 養 劉 之 日 短 也。 烏 鳥 私 情 ， 願 乞 終 養。 臣 之 辛 苦 ， 非 獨 蜀 之 人 士 ， 及 二 州 牧 伯 ， 所 見 明 知； 皇 天 后 土 ， 實 所 共 鑒。 願 陛 下 矜 愍 愚 誠 ， 聽 臣 微 志。 庶 劉 僥 倖 ， 卒 保 餘 年。 臣 生 當 隕 首 ， 死 當 結 草 。 臣 不勝犬馬怖懼之情 ，謹拜表以聞。
密 李
62 飲 酒 ｜ 陶 潛 63
簡 析
李 密 侍 祖 母 至 孝 ， 名 揚 鄉 里 。 晉 武 帝 登 基 後 ， 提 出「 以 孝 治 天 下 」， 又 極 力 籠 絡 蜀 漢 舊 臣 。 李 密 先 後 獲 地 方 推 薦 任 官 ， 不 過 他 未 有 應 召； 後 來 晉 武 帝 要 他 出 任「 洗 馬 」一 職 ， 並 一 再 催 促 入 朝 ， 他 於 是 寫此奏表 ，婉言推卻。
李密在本文第一段先陳述自己幼年的不幸遭遇 ，說明從小失去雙 親 ， 生 活 困 苦 ， 由 祖 母 獨 力 撫 養 長 大 ， 彼 此 相 依 為 命 ， 因 而 感 情 特 別深厚；進而點出當前祖母卧病在牀的苦況。在第二段訴說自己陷於 忠 孝 兩 難 的 窘 境 ， 一 方 面 是 君 命 難 違 ， 另 一 方 面 是 親 情 難 捨 ， 讓 武 帝 真 切 地 了 解 他 進 退 維 艱 的「 狼 狽 」。 他 感 激 晉 武 帝 不 嫌 棄 自 己 作 為 蜀 漢 舊 臣 ， 多 次 徵 召 為 官； 然 而 祖 母 病 情 日 重 ， 若 此 刻 離 家 出 仕 ， 則祖母無人照顧 ，因此迫不得已推辭詔命。在第三段表明自己忠於晉 朝 的 立 場 ， 並 順 應 武 帝 以 孝 治 天 下 的 方 向 ， 再 次 強 調 與 祖 母「 更 相 為 命 」， 而 祖 母 年 事 已 高 ，「 朝 不 慮 夕 」， 委 婉 地 訴 說 侍 奉 祖 母 是 他 苦 辭 詔命的唯一原因。最後在末段提出先盡孝後盡忠的請求 ，並重申感謝 皇 恩 ， 表 示「 生 當 隕 首 ， 死 當 結 草 」， 祈 求 武 帝 能 體 諒 其 苦 衷 ， 好 讓 自己先克盡孝道 ，報養祖母 ，侍奉終老 ，之後再為晉室効力。
李密抱持誠懇的態度 ，細訴自己的窘況 ，表明願意盡忠的心志 ， 上表陳情 ，情真意切 ，文辭委婉 ，難怪能成功打動武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