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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化宇宙與時間意識的發端

第二章 天有其時:荀子的時間意識 …

第一節 氣化宇宙與時間意識的發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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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有其時:荀子的時間意識

為不為者,人也;遇不遇者,時也;死生者,命也。

──《荀子‧宥坐》

第一節 氣化宇宙與時間意識的發端

(一)時間之祕

(二)「氣」的觀念與戰國晚期的時間意識

(三)荀子以「氣」為基底的宇宙 第二節 荀子王道思想中的時間意識

(一)「合時」與王霸之道

(二)聖王之道:時間的制度化

第三節 時命限制與「自我意識」的誕生

(一)天人之間:「天命」與「意志」

(二)「養心」與「修身」:身心一體的修養

(三)「選擇」與「應變」:道德判斷與變通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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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有其時:荀子的時間意識

第一節 氣化宇宙與時間意識的發端

(一)時間之祕

「時間」是什麼?可能是人類亙古至今最感到奧祕玄奇的問題之一。「時間」

被亞里斯多德(Aristotle,384-322 B.C.)視為概念的十種範疇之一1,是人們進行 思考,形塑概念時最基本的範疇之一,也就是說,「時間」是形構思維及概念的基 本要素。然而,若將「時間」作為一個概念來思索,則「時間」本身是不是實體?

「時間」存不存在?「時間」的性質是什麼?「時間」與人的關係為何?「時間」

是先於人而存在,還是當人們意識到「時間」之後,「時間」才誕生?人們是如何 感知到「時間」的?人們的「時間感」又是什麼?等如此種種有關「時間」的問 題,顯然困惑著無數哲學家,為之深深著迷而潛心探究。

人類心靈世界對於「時間」的種種感知狀況,本文以「時間意識」一詞統稱 之。「時間意識」大致可以區分為兩種,一是人意識到「時間」的存在,這是從「時 間」此概念的本質性來著眼的「時間意識」;二是人對於「時間」的各種感受,如 快速緩慢、恆久短暫等有關「時間」的感覺。顯而易見的是,即便世界上沒有任 何一人存在,日月兀自升落起降、四季照常循環不息、潮浪依舊來去有期,宇宙 中的一切事物總是照著物理條件上應該發生的變化而變化著。但從人的角度來 看,沒有「時間意識」,人們可能根本不知道有「時間」的存在,是以當人們尚未 意識到「時間」的時候,「時間」與人是沒有任何連結的。換言之,與「時間意識」

無關的「時間」可能只是純粹物理現象上的客觀律動現象,它與人的文化之間並 不存在先天的關連性。只有當人們感知到「時間」,並且開始觀察、制定、利用「時 間」,「時間」才與人類的活動產生關連。因此,「時間」概念基本上可區分為「自 然時間」與「人文時間」兩大類。

「自然時間」即是先於人而存在的物理時間,人究竟是如何意識到「自然時 間」的?這得回到「時間」的基本概念進行考察,張振東認為「時間」不是具體

1 亞氏邏輯理論中的十種範疇為實體(substance)、分量(quantity)、性質(quality)、關係(relation) 場所(place)、時間(date)、位置(position)、狀態(sate)、動作(action)、被動(passivity),

參見傅偉勳:《西洋哲學史》(臺北:三民書局,1994 年),頁 1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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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捉摸的物體,所以時間是「非實有」(Non-Esse)的存在。正因為時間是無形無 色無質量的存在,人必定是透過事物「變動」的現象,發現不同現象之間的連續 性承接,顯示出現象與現象之間有「先」與「後」關係,而在這樣的關係當中,

人察覺到「時間」有過去、現在、未來。2人由此意識到「時間」是存在的,當人 們意識到「時間」時,「時間意識」就產生了。此後,人的活動都將伴隨著時間意 識,而時間意識所反映的「時間」,屬於「人」的「時間」,這就是「人文時間」。

正因為時間意識是人類的心靈活動,胡昌智認為「人文時間」即是人類心靈 思維活動的展示場,他說:「人們把各種事件發生的客觀條件,以及他們的內在企 望,整理成系統而有相關連的網絡;也將自己的行為安頓進這樣的網絡。這樣的 網絡給人們方向的感覺。這當中所反應出的時間,可稱之為人文時間。」3換言之,

人文時間的生成,在於人們關心未來的發展,在疑問自己將往哪裡去的時候。但 是未來尚未發生,充滿無限多種可能,是以人必先回到自身所處的「時間」,省察 自己的過去與現在,了解「時間」之於他的意義,以及自己所背負的命運,才能 從過往經驗預測未來可能的變化,找到前行的方向。

夏春祥在「自然時間」與「人文時間」兩類外增加了鐘錶時間、社會時間。「鐘 錶時間」是人們測量自然時間之後,進行切割劃分後的時間;「社會時間」則是社 會群體共有的時間意識,透過社會時間可以看出文化因素如何影響一個社群的意 識。相較於社會時間是社會集體現象所反映的時間意識,夏氏認為人文時間是個 人主體內在的時間意識,這類型時間意識訴說的是個體的生命歷程。是以探析人 文時間,應當深入個體的心靈當中尋覓心靈變動的軌跡。4

人有了時間意識之後,產生「時間到底是什麼?」的疑問,思索時間之於人 究竟有何意義,而且,人一生當中就得不斷面對生命發展的問題,如此種種都刺 激人們去覺察時間之流當中人事的種種變化,嘗試對「變化」進行解釋,嘗試讓

「變化」成為對於人來說是有意義(meaning)的事情。這類型的「時間意識」已 不再只是知覺時間的存有,知覺時間的變動狀況而已,他要進一步將時間之流當 中的「變化」透過解釋、賦予意義,他將涉及「自我」(self)與「時間」的關係,

探討的是「自我」如何面對「時間」(涵括整個外在環境)的問題,他回到過去的 時間(歷史)尋找「自我」,這類型的心靈活動偏向於個人的內在自我,不再只是 時間意識,而是所謂的歷史意識(historical conciousness)。誠如胡昌智所說:「歷

2 參見張振東:〈時間的基本概念〉《哲學與文化》177 期(1989 年 2 月),頁 49-50。金哲、陳燮君 在《時間學》一書中亦說:「時間,是運動著的物質之一種存在方式,是物質運動過程的順序更 替和前後聯繫」見氏著:《時間學》(臺北:弘智文化,1995 年),頁 38。

3 胡昌智:《歷史知識與社會變遷》(臺北:聯經出版公司,1988 年),頁 24。

4 夏春祥:〈論時間──人文及社會研究過程之探討〉《思與言》37 卷 1 期(1999 年 3 月),頁 2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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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意識的活動就是把自然時間轉換為人文時間的心靈活動過程。」5所指的「轉換」, 也就是將自然時間賦予特殊的意義,而這個意義便來自於「自我」。然而,「時間」

的概念比「歷史」更為本質,「歷史」必然有關「時間」,「時間」卻不一定是「歷 史」。職是之故,不同的時間意識形成不同的歷史意識,不同的歷史意識再形成類 型各異的歷史觀。6諸如無終無始、反覆同一週期的循環史觀,或是有始有終、段 落分明的線性史觀,這些史觀不僅影響人們對於過往歷史的詮釋,更將形塑人們 對於未來境遇的理想圖像,最後便可能成為一個民族的文化風貌。

(二)「氣」的觀念與戰國晚期的時間意識

荀子身處戰國時代,當時的人們如何感知時間?觀察事物的變化是人們察覺

「時間」存在的基本方式,因而我們很容易在詩歌之中發覺人的時間意識。人往 往是在時節推移之中,看見各種自然、人文事物的遞嬗變換,由此興發種種感觸,

這些感觸形諸語言文字之後,一首詩歌就誕生了。先秦詩歌當中,《楚辭》最大的 特徵之一便是「物感傷時」,如屈原〈離騷〉:「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7,或是宋玉〈九辯〉:「悲哉!秋之為氣也。蕭 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皇天平分四時兮,竊獨悲此廩秋。白露既下百草兮,

奄離披此梧楸。去白日之昭昭兮,襲長夜之悠悠。離芳藹之方壯兮,余萎約而悲 愁」8等無一不是從日月、四季的節候變化當中,察覺時間的流逝,進而感歎自身 生命的短暫須臾。個人對於時間感受,使人反照自身生命的境況,最終形成中國 文學中的楚騷傳統。9漢代王逸〈傷時〉:「旻天兮清涼,玄氣兮高朗。北風兮潦洌,

草木兮蒼唐。蛜蚨兮噍噍,蝍蛆兮穰穰。歲忽忽兮惟暮,余感時兮悽愴」10便點明 自我的時間感受來自於景物的遞變,這些變化讓人不禁興起悲哀的情感。從抒情 詩歌當中呈現的時間意識,我們可知時間感受將會引領個體回到自我生命的內 在。11

5 胡昌智:《歷史知識與社會變遷》,頁 24。

6 如德國史學家余琛之理論,曾將歷史意識分為「傳統式(tradition)「例證式(exemplary)」「演 化式(genetic)」和「批判式(critical)」四種,見胡昌智:《歷史知識與社會變遷》,頁 148-155。

7 ﹝宋﹞洪興祖:《楚辭補注》(臺北:大安出版社,1995 年),頁 8。

8 ﹝宋﹞洪興祖:《楚辭補注》(臺北:大安出版社,1995 年),頁 282-288。

9 《楚辭》因「物感」而「抒情」的文學傳統,論者甚多,可詳參陳世驤:〈論時:屈賦發微〉、張 淑香:〈抒情自我的原型—屈原與〈離騷〉〉,皆收錄於柯慶明、蕭馳編:《中國抒情傳統的再發現》

上冊、下冊(臺北:國立臺灣大學出版中心,2009 年)。

10 ﹝宋﹞洪興祖:《楚辭補注》(臺北:大安出版社,1995 年),頁 541-542。

11 「物感」與抒情詩的創作,可參見鄭毓瑜:《引譬連類:文學研究的關鍵詞》(台北:聯經,2012 年),頁 6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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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於先秦詩歌已展露人對於時間的高度敏銳性,先秦儒家呈現出怎樣的時 間意識?《論語‧子罕》記載:「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12《論 語》所載孔門言行,以討論仁、禮、樂等儒家核心概念為主,兼及春秋晚期的時 事評論,無關哲學與政治的〈子在川上〉章可見相當特別,這段極為短小的記載,

流露孔子對於「逝」此一現象的感受與嘆息。由於川水「不舍晝夜」地永遠在流 動,純就現象層面來看,水流的現象似乎從沒變過,所以孔子感受的「動」或許 不是由「A」而到「B」這樣的變動,孔子以「逝者」描述眼前現象,說明孔子察 覺的變化是從有「A」到無「A」這樣的變化。緣此,雖然孔子看見的是水流,但 他感受到某種東西從有到無的過程,真正令孔子興發感嘆的可能是時間從不為誰

流露孔子對於「逝」此一現象的感受與嘆息。由於川水「不舍晝夜」地永遠在流 動,純就現象層面來看,水流的現象似乎從沒變過,所以孔子感受的「動」或許 不是由「A」而到「B」這樣的變動,孔子以「逝者」描述眼前現象,說明孔子察 覺的變化是從有「A」到無「A」這樣的變化。緣此,雖然孔子看見的是水流,但 他感受到某種東西從有到無的過程,真正令孔子興發感嘆的可能是時間從不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