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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節 重 新 定 義 「 跨 國 都 市 論 」: 邁 向 全 球 城 市 都 市 論 (global-city urbanism)

本研究主張,城市不單是由抽象的網絡建構而來,城市在當代的特質 也不只表現在跨國網絡的形塑,特別是作為全球流動重要節點的全球城市 上,在其特定的歷史地理脈絡中,具體空間 (concrete space) 於密切流動 交錯下的表現,是必須處裡的核心。因此,除了辨識出作為全球城市社會 重要組成的跨國社群之外,本研究企圖重新加入全球化的結構性力量與城 市景觀作為理論化與分析都市論的重要概念。畢竟,資本主義下的文化全 球流動對於城市所產生的影響不容忽視,非但是必須面對的現實,也是全 球城市新都市論形塑的重要結構性力量,但面對「都市論」這麼抽象的概 念,必須要先指認出城市具體可見的目標作為研究對象,才能作進一步的 分析與探討,否則,就會如同 Smith 一般,落入抽象的都市理論建構。本 研究主張城市是具體存在而非單純心智的想像建構,因此論述景觀作為指 認當代全球城市的特徵,並透過跨國菁英做為全球城市的主體,以其日常 生活的紋理編織來探究其與都市景觀塑造彼此間的密切連結,以獲得當代 新興全球城市都市論的知識。以下各段當中,將進一步清楚交代:為什麼 是景觀?為什麼是跨國菁英?為什麼是生活風格?

一、地景 (landscape) 的概念與重要性 1. 地景在當代全球城市中所扮演的角色

既然要談的是全球城市的都市論,當然就得先回應,全球城市的本質

特徵為何,以及何以面對全球城市時,針對都市論的討論就必須重新加以 理論化。而意圖釐清全球城市本質的脈絡,首先必須回到工業城市到後工 業城市的變化來看。

1970 年代之後,全球化的最大特徵在於溝通與運輸技術的實質進步 所帶來進一步的資本強化與國際化 (Marcuse, 2006),國際金融資本以前所 未有速度迅速突破國土與城市的疆界,跨國公司迅速成長,影響勢力無遠 弗屆,就連固著於土地的房地產市場,也同樣捲入全球資本的運作範疇之 一 (Olds, 1997)。不過,資本的流動並非漫無目的或漫無章法,而是經常 大量匯集於部分的全球城市,並由這些城市來擔任掌控各項流動的任務。

在此一波全球經濟再結構的過程中,城市歷經去工業化過程,金融與專業 化 事 業 、 生 產 性 服 務 業 取 代 傳 統 的 工 業 做 為 都 市 的 經 濟 命 脈 (Sassen, 1991)。就這麼隨著傳統工業的出走與經濟的再結構,城市發展進入「後工 業城市」階段。於此同時,城市政府的角色與治理也為之丕變,公部門開 始展現過去私部門才有的特徵,積極打造城市成為全球資本流動上的重要 節點,從此,由公私部門 — 新都市成長聯盟 (Hubbard, 1996) —合作的都 市再開發與大型開發計畫 (urban megaprojects) 大幅改變與更新城市樣貌 (Olds, 1997) , 也 正 是 這 樣 的 「 企 業 化 政 府 」 新 都 市 政 治 (new urban politics),促使 (邁向) 全球城市的都市空間生產邏輯與規則展現,完全有 別於過去的工業城市。

當地方的經濟成長不再端賴官方補助與地方性投資,而是期待更為寬 闊的 FDI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時,為了吸引更多的全球流動,「地方 (都市) 行銷」(place-marketing) 成為城市發展的必要手段,因此,城市商 品化成為不得不然的趨勢。為達此一目標,城市除了需要新都市意象的建 構(image-making),也需要新都市地景的創造作為基礎,才能同時對外吸

引投資,對內宣示政府企業化策略的決心 (Hubbard, 1996)。這樣的地景生 產有別於過去工業城市時代的「生產地景」,而是更為複雜多元的當代都市 的「消費地景」。自此,新都市旗艦店的發展 (new urban flagship),如購物 中心、文化與藝術中心、博物館、襲產保育遺址、會議中心等等,這些標 榜城市做為全球休閒、娛樂、觀光與商業服務據點,以及供給全球城市菁 英辦公與居住的摩天大樓辦公據點、豪宅等等城市奇觀性地景,皆如雨後 春筍般佔據在欲與全球接軌的城市空間,這一類的景觀其實並不新鮮,而 是十九世紀末以來 Simmel、Benjamin 就已經觀察到的現代性產物,這些現 代化都市奇觀未曾跟隨所謂的「後現代時代」到來而消失,反而是進一步 的擴張與延續性發展,並且隨著文化全球化的過程,成為全球城市打造不 可或缺的景觀要素,在本研究當中,上海浦東的氛圍正是現代性的具體實 踐;而在此同時,許多全球城市當中過往的舊工業地景與衰敗區域,也都 以都市更新之名,經過重新的設計與包裝,紛紛轉型成為消費性「奇觀」

(spectacular)(Hubbard, 1996)。這是城市「鄉愁」與歷史的文化商品化過程,

藉此創造都市獨一無二的特質,而這,也同樣成為當代新興全球城市進行 晉升全球城市宣示時必定採用的重要手段。景觀塑造與城市發展間的密切 關連由此可見,甚至,在真正成為全球城市之前,全球城市地景與意象的 打造已經成為必備的基礎功。因此,全新都市地景的生產與呈現,是指認 全球城市的重要象徵,因此,本研究所稱的「全球城市都市論」(global -city urbanism),正是以當代都市地景中的「現代」與「懷舊」作為本體論的核 心。接著,為了透過景觀來認識我所稱的「全球城市都市論」,以下將進一 步論述本研究所稱的景觀意涵為何。

2. 地景概念的發展與重新概念化

要以景觀作為主要研究對象來處理當代的全球化上海,首先必須要釐

清的關鍵問題是:當代新文化地理學對於地景的定義與研究概念有何最新 的論辯?而這樣的論辯當中是否有足夠的「新」意來回應全球化作用下的 都 市 變 遷 ? 為 了 回 答 這 樣 的 疑 問 , 將 把 時 間 轉 移 到 新 文 化 地 理 學 的 起 始 點。從 1980 年代初期,英國有一批學者開始以「新文化地理學者」自居,

這 個 新 學 派 所 對 抗 與 批 判 的 正 是 以 美 國 柏 克 萊 學 派 為 首 的 「 傳 統 文 化 地 理」。對於這一群人來說,柏克萊學派代表的是靜態、經驗主義,同時專注 於殘存的歷史景觀與物質人工製品。Jackson (2000) 認為,隨著文化地景 已經大量取代自然景觀,地理學者們應該將發問進一步深化為:如何藉由 地景連結日常生活經驗與地域認同,並透過集體記憶的符號,聯繫外在環 境與群體的歷史感 (Jackson, 2000)? Cosgrove 也指出,地景不單是一個 實體或是意象,而是一種意識形態的具體呈現,因此,他提出將地景視為

「看的方式」(ways of seeing) 的呈現的觀點 (Cosgrove, 1985),後來他還 進一步強調,社會形構與象徵地景之間的具有緊密關係,是必須被分析與 釐清的對象,同時,地景的再現與象徵面向對於實質環境與社會關係極具 重要性 (Duncan, 2000)。基本上,當時作為地景研究核心人物的 Cosgrove 與 Daniels,都強調地景其再現的符號以及所擁有的意義,用以強調當代的 社會結構、再現與權力結構 (Cosgrove and Daniels, 1988)。

這樣發問的轉變,來自於這些英國地理學者們從文化研究汲入大量的 養分,特別是在知識論上,受到 Williams 文化唯物論的觀點極大的影響。

後來到了 1990 年代,新一波的文化轉向潮流下,新文化地理學更大量引用 後殖民、女性主義與後現代理論的觀點,將新文化地理學對於景觀的探索 推 向 再 現 與 認 同 分 析 , 以 及 解 讀 對 於 不 同 主 體 之 地 景 研 究 的 多 元 研 究 取 徑。從新文化地理轉向以來,一直與「文化研究」之間維持極好的互動關 係,然而,弔詭的是,文化研究對於地理學的興趣來自於分析世界的差異,

派,其關注焦點也正在於文化差異與變遷的地理探索。因此,Don Mitchell 認為,「新文化地理學」並非其所聲稱的那麼與柏克萊學派截然二分。接著,

Mitchell 又進一步提出批判,主張告訴大家文 化是意義地圖或是感知世界 的一種工具 (as a way of seeing) 都沒有意義,因為落入文化及景觀差異、

認同與意義的探討,只會模糊了葛蘭西、Williams 和 Hall 等人所說的:文 化在社會中是有「任務」(Work) 的這個概念。Mitchell 強調:「there’s no such thing as culture」 (Mitchell, 1995), 從 他 的 觀 點 來 看 , 文 化 的 意 義 應 該 是 (Mitchell, 1995, , 2000, , 2003, , 2006):

z 無論我們說文化是一個認同的場所,是行為過程的解釋,或甚至是一

個意義與價值的特殊領域,每一項都是在聲稱權力如何運作於我們的 生活,包括生活如何被定義以及生活方式的呈現上,而要進行與分析 這樣的權力如何發揮效用,如何被抵抗或反對等等,都必須要付諸唯 物主義,將歷史性敏感度放在真實的社會過程上面。

z 而把焦點放在社會過程,是唯一一種可以釐清文化在何時、如何以及

什麼情況下為什麼做為意識型態來操作的方式。

z 「生活方式」、「意義地圖」、「表意系統」或是「習慣與規範」都不是 自然與中立的。它們是處於不斷被爭鬥、協商與強加的狀態。這樣的 文化戰爭真實存在,而且是相當重要的。因此,文化其實是策略。

z 文化永遠不是單一的。如何只是從字面上來說廠商文化一點意義也沒

有,一個國家的文化認同與文化實踐與一家廠商的其實是一樣的。

z 無論是那個意義下的文化,這些日子以來,都被高度商品化。我們必

需認清資本為了剩餘價值生產的目的而透過文化進行循環,這一點是 我們生活中最為重要與關鍵的事實。儘管如此,還是有可能想像一個

沒有商品的世界,但不可能生活在一個沒有商品的世界。

Mitchell 呼籲理論家必須放棄本體論的文化概念,開始將焦點置於文 化這個概念如何被發展與被使用做為一種以權力或是利益之名,企圖去秩 序化、掌控與定義他者的工具。在這樣的文化觀點下,Mitchell 強調在針

Mitchell 呼籲理論家必須放棄本體論的文化概念,開始將焦點置於文 化這個概念如何被發展與被使用做為一種以權力或是利益之名,企圖去秩 序化、掌控與定義他者的工具。在這樣的文化觀點下,Mitchell 強調在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