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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詞人對柳詞「詩化」書寫的接受與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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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元祐詞人對柳詞「詩化」書寫的接受與繼承

本節旨在論析元祐詞作對於柳詞在詩化方面的繼承表現,根據第三章與第四 章的研討,可知柳永善於審音度律,其詞作多有「音律協婉」、「合於宮商」的美 譽,因此,柳詞的詩化並不表現於音調格律上。而在元祐詞人中,東坡詞雖多有 不協音律的批評,但在所有詞作中,僅為少見,違律的情形並不嚴重,另外,元 祐詞人中,秦觀、晁端禮、賀鑄等人為知樂善律者,所作之詞皆入律可歌,少有 音聲扞格之處,而其他元祐詞人雖未必精通樂律,然亦少見不協律之評,整體而 言,元祐詞作在音調格律上的詩化並不顯著。因此,音調格律的層面,並非柳詞 與元祐詞作詩化表現的核心,以下將從題材情意、文體功能、表現手法三方面探 討本節之論題,而由於文體功能的轉變與題材情意的書寫最為相關,為了便於論 述,下文即將兩者的詩化表現共同探討。

一、 從「題材情意、文體功能」論元祐詞人對柳詞「詩化」書寫的接受與繼承 葉嘉瑩於《唐宋詞名家論稿》書中,對於晚唐迄北宋時期,溫庭筠、韋莊、

馮延巳、李璟、李煜、晏殊、歐陽修等詞人的詩化表現,有所說明:

這些作品在足以引起人聯想感動及足以抒寫情意方面,雖然有了「詩化」

的作用,但就其外表所敘寫之情事而言,則大多仍不過只是傷春怨別之詞,

而其使用之牌調,也大多仍是《花間》以來所沿用的短小的令詞。……我 以為,這種演化,可以說是詞之發展的第一階段的成就。而另一方面,其 使詞完全脫離了《花間》之風格,造成了詞在形式與風格兩方面極大改變 的,則一個自當是為樂工歌伎譜寫歌辭而把俗曲長調帶入了文士手中的柳 永,另一個則當是一洗綺羅香澤之態,而把逸懷浩氣都寫入了詞中的蘇軾。

此種演變,可以說是詞之發展的第二階段之成就。3

溫、韋至晏、歐等人的詩化表現多是在傷春怨別的題材中,融入「一己之人生際 遇與學養襟懷」,4並非在詞中直陳士大夫情志,因此,詩化的表現較為隱微。而 柳永將長調的創作引入文人詞壇,蘇軾則跳脫詞體本色題材的書寫,將文人的高 遠情思寫入詞中,直言情志,改變了第一階段曲隱的詩化特徵,此二人遂建立了 第二階段詞體發展的成就。而根據本文第三章的探討,可知柳詞在內容上,已直 接表露文人情志,且多以長調的形式寫之。王兆鵬於《唐宋詞史論》一書有言:

「蘇軾雖然詞風與柳永大相逕庭,但在抒情取向上卻是沿著柳永開闢的自我化、

個體化方向前進的。」5其實,不僅是蘇詞,元祐詞作的抒情取向大抵皆然,因

3 葉嘉瑩:《唐宋詞名家論稿》,頁 133-134。

4 葉嘉瑩:《唐宋詞名家論稿》,頁 133。

5 王兆鵬:《唐宋詞史論》,頁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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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以長調直抒自我的生命經驗與感思,正是元祐詞人繼承柳詞詩化的要處。

在第三章的論析中,可見柳永的詩化之詞多表述失落的用世志意,且常與愛 情的相思情懷結合書寫,如〈雪梅香〉、〈定風波〉二詞:

景蕭索,危樓獨立面晴空。動悲秋情緒,當時宋玉應同。漁市孤煙裊寒碧,

水村殘葉舞愁紅。楚天闊,浪浸斜陽,千里溶溶。 臨風。想佳麗,別 後愁顏,鎮斂眉峰。可惜當年,頓乖雨迹雲蹤。雅態妍姿正歡洽,落花流 水忽西東。無憀恨、相思意,盡分付征鴻。(〈雪梅香〉,頁 13)

竚立長堤,淡蕩晚風起。驟雨歇、極目蕭疏,塞柳萬株,掩映箭波千里。

走舟車向此,人人奔名競利。念蕩子、終日驅驅,爭覺鄉關轉迢遞。 何 意。繡閣輕拋,錦字難逢,等閒度歲。奈泛泛旅迹,厭厭病緒,邇來諳盡,

宦游滋味。此情懷、縱寫香箋,憑誰與寄。算孟光、爭得知我,繼日添憔 悴。(〈定風波〉,頁 21)

〈雪梅香〉一詞上片,在遠望蕭索的秋景時,牽動與宋玉相同的悲秋情緒,此處 藉由宋玉懷才不遇的形象意涵,表達仕途不得志的感慨,在下片中,則興起對佳 人的思念,回憶曾有的美好過往,感嘆如今的遠隔。在〈定風波〉詞中,面對奔 名競利的行客,產生對於功名利祿的厭倦,並由此興起思家之情,慨嘆與妻子音 信斷絕,無法傾訴心中之苦。這兩首詞在題材情意方面,由於涉及男女之情,並 非表述純然的文人情志,亦降低了言志功能的表現,因此,詩化的程度有所減損。

在秦觀〈長相思〉詞中,可見與上述二詞相近的情意感發:

鐵甕城高,蒜山渡闊,干雲十二層樓。開尊待月,掩箔披風,依然燈火揚 州。綺陌南頭。記歌名宛轉,鄉號溫柔。曲檻俯清流。想花陰、誰系蘭舟。

念淒絕秦弦,感深荊賦,相望幾許凝愁。勤勤裁尺素,奈雙魚、難 渡瓜洲。曉鑑堪羞。潘鬢點、吳霜漸稠。幸於飛、鴛鴦未老,不應同是悲 秋。(〈長相思〉,頁 457)

此詞上片描寫鎮江地景,秦觀曾於熙寧九年(1976)、元豐二年(1079)、元豐 七年(1084)至鎮江,故此詞最晚作於元豐七年,而秦觀至元豐八年(1085)方 及第,作此詞時,尚未有功名。上片起始,描寫鎮江的壯闊景色,古城聳峻,蒜 山的渡口開闊,城內的高樓直入雲霄。少游在舟中放下竹簾,當風而立,斟酒待 月,望向遠方,似見楊州燈火,遂憶起昔日在楊州聽歌觀舞的冶遊生活,俯瞰眼 前的滔滔江水,不知遠在楊州的花蔭下,有何人繫著蘭舟。在下片中,純任抒懷,

思及在楊州曾聽聞歌妓淒絕的琴聲,心中感到宋玉〈九辯〉中的不平之慨,兩人 同愁而相望。如今寫了許多書信,卻無法送至歌妓手中,而早來攬鏡自照,已發 現頭髮漸漸斑白,令人傷懷。最末心念一轉,道出自己與歌妓尚未衰老,不該同 發悲愁。

秦觀此詞與柳永〈雪梅香〉、〈定風波〉二詞,同在望遠、觀景的情境下,

興發感懷、回憶過往,所抒之情皆為愛情上的相思,以及落拓、失志的文人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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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人情志方面,秦觀亦同柳永於〈雪梅香〉中所述,以宋玉自況,詞中「深感 荊賦」一句,表露出不遇之感,而後文「曉鑒堪羞。潘鬢點、吳霜漸稠」的憔悴 面容,亦反映此番幽怨,與秦觀此時尚未及第的處境相合。因此,在題材情意上,

此詞同樣兼寫愛情相思與文人志意,傾向言志的文體功能,與上文引述的兩首柳 詞相類,詩化的程度亦較低。

而蘇軾〈水龍吟〉詞中亦有類似的情懷書寫,其詞曰:「小溝東接長江,柳 堤葦岸連雲際。煙村瀟灑,人閑一哄,漁樵早市。永晝端居,寸陰虛度,了成何 事。但絲蓴玉藕,珠粳錦鯉,相留戀,又經歲。 因念浮丘舊侶,慣瑤池、羽 觴沈醉。青鸞歌舞,銖衣搖曳,壺中天地。飄墮人間,步虛聲斷,露寒風細。抱 素琴,獨向銀蟾影裏,此懷難寄。」(頁 330)此詞作於元豐五年(1082),謫 居黃州時候。上片起始,因景興情,面對閑逸的江水風光,感嘆自己「永晝端居,

寸陰虛度,了成何事」,眷戀於此地的飲食。在下片中,回憶過去在京城的聽賞 歌舞的歡快生活,而如今遷謫黃州,似從天上貶落人間,過著貧困的的生活。獨 自抱琴對月,依然難訴憂懷。蘇軾此詞同樣藉景抒情,道出功業無成的悲慨,且 追念過往生活,對比今昔處境的差別,與柳永〈雪梅香〉一詞,於上片傾吐文人 悲懷,下片憶舊的情感鋪衍相同,只是蘇軾此詞的憶舊之情並非對佳人的思念,

而是對昔日得志生活的緬懷,因此,此詞在題材情意上,俱表露文人的失意情志、

生命感懷,並未涉足男女之情,加強了言志的功能,詩化的程度較高。

賀鑄〈伴雲來 天香〉、晁補之〈迷神引 貶玉溪對江山作〉二詞,亦可見 較高的詩化傾向:

煙絡橫林,山沉遠照,邐迤黃昏鐘鼓。煙映簾櫳,蛩催機杼,共苦清秋風 露。不眠思歸,齊應和、幾聲砧杵。驚動天涯倦宦,駸駸歲華行暮。 當 年酒狂自負。謂東君、以春相付。流浪征驂北道,客檣南浦。幽恨無人晤 語。賴明月曾知舊遊處。好伴雲來,還將夢去。(〈伴雲來〉,頁 513)

黯黯青山紅日暮。浩浩大江東注。餘霞散綺,向煙波路。使人愁,長安遠,

在何處。幾點漁燈小,迷近塢。一片客帆低,傍前浦。 暗想平生,自 悔儒冠誤。覺阮途窮,歸心阻。斷魂素月,一千里、傷平楚。怪竹枝歌,

聲聲怨,為誰苦。猿鳥一時啼,驚島嶼。燭暗不成眠,聽津鼓。(〈迷神 引〉,頁 562-563)

賀鑄詞中上片,面對秋日黃昏與夜晚的景物、音聲中,感嘆此生境遇,由於長年 在仕途上奔徙流轉,如今已心生倦意,在下片中,回憶過去年少時候飲酒的狂態,

以為青春無限,而今日卻處處乘馬、舟行,客宿於外地,流浪漂泊,且無人可相 晤言語,傾訴悲懷,唯有明月相知,詞末則盼能於夢中獲得慰藉,遠離此苦。晁 補之一詞為元符二年(1099)赴貶所途中所作,時貶監信州鹽酒稅。在上片中,

描寫途中所見的景象,舟船籠罩在一片水煙瀰漫裡,看不清京城的方向,令人發 愁,時至晚間,船行至水浦邊暫歇。在下片中,轉入述懷,想平生為儒冠所誤,

而遭至於此,如阮籍窮途,又難以歸家,此時,聽聞夜晚的竹枝怨歌、猿鳥驚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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