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21

第二章、科技與戰爭

科技向來與戰爭無法分離。新科技的出現影響戰術擬定、戰場佈防、武器 交鋒的形式,例如一、二戰期間所研發的戰車、戰機等都對於當時戰況具有決 定性的影響。這些軍事科技在戰爭結束後,經過商業化普及至一般人的生活之 中,例如當代生活不可或缺的網路即起源於二戰時的通訊系統。除了為軍事用 途所研發的科技之外,也有原本並非軍事用途的科技在戰爭期間由國家所動員 至戰爭之中,自上而下地讓科技與戰爭難以分割。例如二戰期間的廣播系統成 為國家塑造共同體的工具,火車與輪船也從平時的交通工具轉變成戰爭時載送 兵員的科技。科技的不斷研發成為當代國家國力之間的競逐,科技創新的速度 角逐亦成為另類戰爭。因此科技與戰爭兩者經常相提並論,在兩邊的故事之中 相互出現:科技研發的歷史必然提及戰爭的推進,戰爭記憶的描述也必然出現 科技的影響。本章首先分析台灣2000 年後以二戰為背景的戰爭記憶小說,觀察 二戰中的科技物質設計如何結合戰爭的情節描述,也進一步辨析戰後世代如何 經由科技回憶戰爭,藉此描繪出科技與戰爭的緊密連結。

科技在台灣戰爭記憶的作品中大多出現於敘事者的空襲經驗,以及國家權 力所管控的科技系統,例如終戰時的「玉音放送」即是藉由廣播系統所展現出 的特殊歷史事件1。學者許俊雅曾分析過六○到九○年代台灣作家們撰寫二戰時 期記憶的小說,並特別拉出作家們所描寫的空襲經驗,點出了不定時的空襲為 日常生活所帶來的驚恐,以及在無情戰火下喪失的無辜生命,還有因其改變的 人生2。許俊雅的分析多是以「戰爭」作為核心,並觸及親歷戰爭的作者所遭遇 的生命經驗與文本再現的關係。科技於這些作者與角色而言大多是作為帶來深

1 邱彥彬,〈第三次聖斷:「玉音放送」的聲音與技術政治學〉,收於楊乃女、林建光編,《後人 文轉向》(台中:國立中興大學,2018 年)

2 許俊雅,〈記憶與認同-台灣小說的二戰經驗書寫〉,《臺灣文學研究學報》第2 期(2006 年 4 月),頁59-93。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22

刻影響的背景,並未實際深入科技的性質。然而2000 年後戰爭小說則以資料文 獻而非生命經驗為基礎設想戰爭情況,由此而生的文本再現則會多加描述科技 的物質特性,並由中鋪排敘事。

科技在2000 年後以台灣歷史記憶為題材的小說中則在大量出現。這些小說 大多以敘事者的家族史為主軸,從日治一路橫跨至戰後,乃至於敘事者所處的 當代時空。論者多從國族認同的角度切入,探討文本中繁複的敘事設計與腳色 歷程如何隱喻了台灣的多元認同與歷史。然而科技的物質特性也時常出現在角 色歷程與心境變化,牽引著角色的行動而前進。抽象的國族認同經由具體的科 技設計而體現,甚至也可能因為科技在不同情境下的運用而使角色產生對於戰 爭、國族複雜矛盾的思考。因此戰爭文本中的科技在小說中的敘事作用不僅只 是當作背景一環,更會隨著戰爭的發展成為敘事主軸之一。

本章分為三節,分析小說描述戰前、戰爭、戰後的科技所發揮的敘事效 果。戰前動員以交通工具與工廠作為主要使用的科技,火車、船隻載送兵源趕 赴戰場,工廠則是軍伕進行勞動的地點,科技的描述都與戰爭動員情境相互呼 應,在戰爭之前提出思考。戰爭時期的飛機、槍砲則是震懾人心的強力武器,

成為小說著力描寫的科技。飛機從原本戰爭前乘載小說角色的飛行夢想,開戰 後變成了殺人武器,之間的轉變也就反映在身為飛行員小說角色的心境變化。

戰後的廣播與照片則成為敘事者回憶戰爭時所仰賴的媒介科技,親歷戰爭與未 經戰爭的不同世代各自以不同的科技物質特性來試圖重新理解或嘗試理解戰 爭,進而提出對於過去與未來的不同思考。因此不同科技如何在不同戰爭時期 運用,又如何與角色、敘事相互扣連,即是本章所欲著力分析之處。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23

一、火車、船隻、工廠:戰爭前的動員

科技是現代化社會在組織、管理、發展甚至是武裝的重要工具,科技的革 新發展牽動國家組織、經濟體制、社會制度在物資、人員配置以及補給的思 考。科技與國家安全的緊密關聯不僅僅是在經濟產業的討論之中,更明確地體 現在軍事科技的研發與布置。而科技在戰爭動員的過程中更是扮演著重要角 色,無論是兵員運送或是物資籌備,現代化的戰爭動員都無法脫離科技的協 助,甚至說科技本身也成為戰爭的動員對象。英國社會學家菲立普‧勞倫斯便指 出,在十九世紀中後期的現代戰爭之中,科技的創新發展與軍事部件的補給掌 控問題緊密連結3。他更明確指出,像是在美國內戰中鐵道與火車的軍事功用,

就形成了現代戰爭的重要軌跡。火車能迅速動員士兵、運送武器,使得戰爭的 動員更為便捷。因此戰爭中的交通工具就是觀察戰爭動員的重要切入點。另一 方面,現代戰爭為了更有效率地分配資源、生產武器,現代化的兵工廠也因應 而生。為了快速生產,不僅需要動員大量地勞動力,還依循科學管理、流水線 式的規劃安排,一人負責一個零件地在生產線上整天勞動。二戰時期的台灣在 日本殖民政府的現代化治理下,已有完善的鐵道建設以及現代工廠的建造。當 戰爭爆發時,這些科技系統也隨之成為日本的動員工具。科技物質屬性在戰爭 動員過程的運用與被動員者相互牽連,兩者不僅只是使用者與工具的關係,更 在動員過程中共同交織出對於戰爭過程的思考。因此本節首先觀察戰爭文本中 的交通工具(火車以及輪船)與工廠在戰爭動員其所出現的描寫,藉此辨析科 技所協助的軍事動員如何與被動員者的心境相互牽連。

火車作為戰爭期在台灣動員的主要工具,火車並不僅限於軍事用途,更象 徵著現代性的到來。歷史學家里奧‧馬克思便指出,「Technology」一詞的意義是 自工業革命後才開始轉變成我們所理解的意義。馬克思發現原本technology 的

3 Lawrence, Philip k.,Modernity and War,N.Y.,st. Martin’s Press,Inc,1997, p.27.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24

字根希臘teche 在進入英語時,指稱與機械技藝有關的學習、論述、專著等。

到了工業革命以及一次世界大戰,機械技術發展帶來了生活、文化上的鉅變,

這種由科技上所帶來的鉅變使得technology 的原意開始出現語義的空白。Marx 指出歷經意識形態與實質上的轉變後,科技一詞才開始填補了空隙,讓

technology 成為由技術帶動社會與文化改變的一種歷史標誌。他以火車作為現 代科技的例子,火車的建立至少牽涉到各種不同的專門零件、大型資本投資的 商業組織、專門化的科技知識、擁有特殊鐵道技巧的專門訓練出來地勞動力還 有多種的制度改革。他以「社會科技系統」來說明這種社會與新科技之間相互 配合的複雜過程,並認為火車是現代最早出現的社會科技系統之一4

火車是甘耀明《殺鬼》中的重要工具,串連起了整本小說的各個情節5

《殺鬼》描述主角「帕」從小到大,歷經戰前、戰爭、戰後不同事件與政權變 遷的經歷。帕從小由一心懷念清領時期的劉金福扶養,長大後卻被日本軍曹鹿 野中尉收為義子並加入日本軍隊。帕歷經艱辛的訓練後,帶領隊員橫越中央山 脈的過程中迷失方向,等下山時才發現戰爭已結束。「帕」和劉金福在戰後北上 至台北,親眼看見外省人與本省人之間的武裝衝突,而祖父也在重病之際逝 世。帕最後將祖父揹回關牛窩,使祖父與懷念的鬼王吳湯興一同安葬。

火車不時地出現在小說的情節描述之中。然而火車在小說中的現身並非如 里奧‧馬克斯所說的,藉由社會科技系統順利地建造出來。小說前半段大多處理 火車所帶來的文化衝突,這種衝突來源自火車經驗的雙面意涵:一方面擴展了 住民的經驗,看見現代性的具體表現;另一方面卻試圖斬斷居民的傳統文化。

小說開頭即提到:「殺人的大鐵獸來到『番界』關牛窩了。牠有十隻腳、四顆心 臟,重得快把路壓出水,使他看起來像一艘航在馬路的華麗輪船。新世界終究 來了,動搖一切(《殺鬼》,頁20)。」將火車形容成「殺人的大鐵獸」是從關

4 Marx,Leo,”Technology:The Eergence of a Hazardous Concept”,Rayvon Fouche ed, Technology Studies,London:Sage, 2008, pp.24-39.

5 甘耀明,《殺鬼》(台北:寶瓶,2009),頁 20。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25

牛窩住民的角度出發,而因為關牛窩住民從未看過火車,因此就以自身經驗來 理解火車的複雜機械結構。像是帕以「鐵獸」來認識火車,帕的祖父劉金福在 初次看到火車奔馳時,也驚呼:「妖精,那一定是妖精。」(《殺鬼》,頁39)但 火車帶來的驚奇體驗未過多久,馬上就轉變成了恐懼的來源。例如在火車面 前,居民崇敬的恩主公竟也像「蟑螂」一樣被踩去,最後甚至被火車吸收(《殺 鬼》,頁27-28)。而小說中的日本人代表鹿野中尉甫出現就與火車緊密相連,

「他走下車,穿過黑壓壓的村民,爬上備妥的樓梯,站上車頂鋪好的紅豔絨 布」(《殺鬼》,頁24)。鹿野中尉與火車的交互相映亦即將火車所具有的現代化 意涵與日本帝國連結成強力的圖像,鹿野中尉也同時向關牛窩的村民宣示:「這 是新的時代,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做工奉獻給天皇。不惜任何代價,給我剷平

「他走下車,穿過黑壓壓的村民,爬上備妥的樓梯,站上車頂鋪好的紅豔絨 布」(《殺鬼》,頁24)。鹿野中尉與火車的交互相映亦即將火車所具有的現代化 意涵與日本帝國連結成強力的圖像,鹿野中尉也同時向關牛窩的村民宣示:「這 是新的時代,從現在開始,你們要做工奉獻給天皇。不惜任何代價,給我剷平

相關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