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第五章 結論

在線上,我們很容易找到「伴」,卻因表演的壓力疲憊不堪。我們喜歡 不斷線的連結,卻很少得到彼此全部的注意力。我們有立即的觀眾,卻用一 種新類型的略縮語簡化交談內容。……承受不了被科技加快的步調,我們又 思考更新、更有效率的科技能怎麼把我們救出來,但新的裝置卻鼓勵更大的 容量和更快的速度。(Turkle,2017:363)

本文的研究動機始於我在社群內/媒介上經常觀察到的焦慮與挫折:「是否 得去健身才能在圈內生存?」、「男同志都看臉、看身材,很膚淺」、「這圈子就是 愛約砲、常劈腿、沒真愛」、「科技讓人變得速食,以前在____比較溫馨」。類似 的說法在社群網站中常以搞笑圖文插畫的形式出現,訴說著圈內怪現狀。許多影 視作品中的男同志,要不紙醉金迷、縱情聲色,要不就是無奈壓抑、悲情壯烈。

然而,所謂的男同志文化只有如此嗎?有沒有別的角度、觀點看待同志文化與社 群?人們說著圈子圈子,所謂的圈子又在哪裡?

人們創造技術是為了要增進效率、解決問題。不過,技術從來沒有保證實現 一個美好的烏托邦,而是有其機會與限制。當面對創新的媒介時,本文的問題意 識是:交友 app 如何推進/阻卻男同志的社交?藉由討論無臉男、刑天、你找什 麼三個現象的可能成因與後果,試圖回答兩大研究問題:(1)手機交友 app 具有 什麼技術政治性?為男同志創造什麼社交機會與限制?(2)使用者在交友 app 上的經驗,又是如何擴大成對「圈子」的整體想像?以下分為兩個小節分別回答 這兩大問題。

一、機會與限制

技術不只作為一種生活方式,更是人的延伸。在人人皆有一支手機的當代社 會,手機如同眼鏡、衣服一般越發成為身體的準器官,擴增/化約我們的感官能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力,協助我們處理生活事務。手機作為個人行動裝置,一方面是個體化社會趨勢 的體現,另一方面也帶來社交型態個體化的變遷。Quiroz(2013)將交友 app 視 為一種個人廣告(personal advertising,最早可追溯到報紙的徵友廣告),並考察 了 6 款包含異性戀與男同志取向的交友 app。他指出自 1970 年代發展至今,個 人廣告已演化成為一種產業,幫助人們尋找伴侶。在當代甚至成為一種常態化的

(normative)社交方式,他稱為人際觀光(relationship tourism),具有個人主義、

多重認同、消費資本主義等與後現代社會相符的特質。本文討論的各項社交機會 與限制,也與這些特質有諸多連結。所謂後現代,以 Bauman 的語彙來說是液態 現代性。手機的普及強化當代流動的人際關係。它內蘊「自由與安全」的矛盾需 求(Bauman,2001),人們使用手機的方式則相應表現為持續分心(Turkle,2017)、 既隔離又連結(黃厚銘、曹家榮,2015)的樣態。此般既想連結他人、又想保有 自我的普遍心理,在男同志身上首先體現為社交機會與出櫃風險的取捨。

交友 app 作為一項適地性服務,協助使用者「看見」周遭的男同志。就像一 個同志雷達,可以搜尋、接觸這些潛在的對象。理想上能夠即時互動、現約見面。

但是,參與式全景敞視的觀看形式、上線時間及距離資訊的揭露,搭配適地性服 務引入「地理─社會─人際」的接近性,為男同志帶來與周遭人的社交機會,同 時也強化相應的出櫃風險。使用者為了保有自我,便化身為無臉男,隱身在馬賽 克、風景或黑幕之後。雖然無臉男可以取得暗中觀看他人的優勢,卻也因為破壞 可見性的平衡、違反「臉照中心主義使用規範」而被排斥。

其次,交友 app 以照片牆為主體的介面設計,以視覺先行挑選對象,照片於 是作為競爭外貌與身體資本的舞台,相當程度決定使用者的社交機會。刑天便是 一種在保有自我中,又試圖藉主流文化融入群體的策略。刑天運用身體資本突破 臉照規範,雖然提高自己的身價,卻也容易被貼上動機不純或約砲者的標籤。另 外,當大量的刑天在手機螢幕上堆疊出肌肉景觀,在「媒介即圈子」的詮釋與實 作中,便不斷強化、再製陽剛霸權文化。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最後,作為一項社交服務,交友 app 連接起的是陌生人關係。在液態現代性 的社會中,手機即時短訊與溝通延遲的特性,使用者藉由「你找什麼?」的術語 快速篩選對象。此種追求理性效率的社交態度,一方面的確可以避免浪費時間、

將時間投資在適合的對象上。另一方面,這也意味著人們將彼此物化為交友 app 貨架上的社交商品。理性化與商品交換的邏輯恰恰符合約砲需求,因此「你找什 麼」也被挪用為一種約砲暗示。甚至進一步與其他術語組合成一套互動模式,形 成約砲工具的認知。

Winner(2004)的技術政治性概念除了從人的動機出發,討論人如何藉技術 實現某種政治效果。另一方面他也從技術內蘊政治性的角度看待,提到技術需要 相應的社會條件作為運作環境。除了將手機視為通訊系統(包含電力系統、基地 台、衛星、電信公司等等)中的一環之外,我們也可以將手機視為鑲嵌於都市場 域的技術物。台灣男同志社群,就次文化論觀點而言,也生長於都市場域之中。

事實上,科技發展與都市生活兩者亦步亦趨、相伴而生,共同構成、反映現代性 的內涵。所謂「現代性」是對於理性與效率的永恆追求。當代液態現代性立基於 資訊科技的即時速度,便是以彈性、流動的方式(取代固態現代性機械生產的線 性、累積)追求速度、省時(Bauman,2018:191-212)。

我們可以發現,本文分析的種種現象皆是人們企圖借用技術加速所產生的一 連串機會與限制。那些構成機會的加速特性(即時、適地性、照片牆、篩選等), 對於不同的使用者(擔心出櫃的、外貌身材不被認可的、喜歡花時間慢慢聊天自 然發展的…)來說恰恰也是構成限制的。這些加速特性不僅符合液態現代性的彈 性、流動,也符合前述消費資本主義的特性,將社交視為一種商品,在眾多陌生 人中進行適地性人際觀光。手機交友 app 本就是一項提供社交服務的商品,也以 商品化的技術框架提供服務。此種框架不僅是 Grindr 創辦人在設計之初注入的 加速理念(並且後續出現的 app 也採用類似設計)同時也是使用者企求一個方便、

快速、易用的科技,協助他們可以精準鎖定目標,在最短時間內獲得最大滿足。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商品化在此並不是全然負面的,它其實是理性化的後果。交友 app 的原始形 式是一種個人廣告,與傳統的相親在形式上有諸多相似:皆需要填寫簡歷,交由 一個中介人/物協助刊登、發布。雙方依照彼此簡歷決定是否展開互動。我們只 要想想這些相似處便能明白:商品化可以為使用者增加效率,也伴隨將人物化的 風險。換個角度說,增加效率的方式便是將人物化為照片、身高/體重、性角色、

社交意圖…等等條件,以便使用者挑揀、篩選。前述臉照中心主義、再製陽剛霸 權的技術政治性,也是在商品化的技術框架與使用者的期待中產生。

總結來說,無臉男、刑天、你找什麼等現象,從微觀論是男同志適應一個當 代手機社交媒介的策略、是普遍媒介形式遇上男同志後的文化表現。從鉅觀論則 是液態現代性下,男同志面對個體化、商品化的社交型態,在自由與安全之間的 協商與衝突。手機交友 app 的技術特性強化了流動的人際關係,反過來說,此般 技術的出現也反映了液態現代性背後人們的矛盾需求。我們想要藉由交友 app 快 速與他人連結,同時也充滿基於不同理由的篩選、拒斥與延遲。

從緒論當中就已指出男同志的處境,說明男同志是需要技術作為媒介才得以 形成社群。正是技術已然是一種生活方式,我想要表達的毋寧是一種風險、代價 的概念。要獲得技術帶來的機會,就必須承受限制與風險。必須認識到技術帶來 的後果總是福禍相倚,才不會誤識現象,將問題都簡單歸咎於技術或是社群文化 任何一方。

二、圈子即媒介、媒介即圈子

科技產品成了人類意識的延伸,對周東彥而言,虛擬世界的互動,幾乎 是一種新的真實。如同寶可夢玩家透過抓寶認可虛擬空間的存在,以手機的 小小視窗作為入口的交友軟體,成了真正存在生活中的世界,只是那袤廣的 人際宇宙,常以自我形象作為門票。紀錄片中,一位受訪者簡述交友軟體的 經驗步驟:「打開軟體、上傳照片、等待被看見。」(許祐綸,2018)

‧ 國

立 政 治 大 學

N a tio na

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寫就本文,除了回應自己的提問之外,我也想理解那些焦慮與挫折從何而來。

我認為看見自己乃至男同志社群是鑲嵌在什麼樣的「技術─社會」脈絡之中,對 於理解男同志社群文化有所助益。McLuhan 以「媒介即訊息」討論社會體制、文 化如何受到媒介形式的影響。我則借用這觀點,提出「媒介即圈子」,說明男同 志的社會處境、社群文化的物質基礎,及其如何認知自己與社群的關係。

男同志身為受污名的族群,可見性問題是首要困境。社群集結、社交活動往 往需要依靠特定媒介/技術才得以促成。誠如緒論男同志媒介簡史所介紹的,在 網路尚未出現以前,男同志的社交媒介大抵是特定空間或場所,例如(夜晚的)

公園、酒吧、夜店、三溫暖等等。這些場所有明確的邊界,形成一條可被辨認的、

進出「圈子」的界線,在其中的人們也經由進/出這條界線向他人展現/隱藏自

進出「圈子」的界線,在其中的人們也經由進/出這條界線向他人展現/隱藏自

相關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