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舍利傳統的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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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不同的舍利傳統的變遷

龍宮舍利仍然維持傳統舍利中的概念：第一個部分，龍宮舍利在擁有者心 中，仍將之視為聖物。雖然，在擁有者的概念裡，龍宮舍利與舍利相較之下，仍 有神聖不同的差異存在其中，但不影響「龍宮舍利是聖物」的概念。其次，作為 供養對象物的龍宮舍利，其供養之法亦大多遵循佛教傳統的概念，尤其是跳出舍 利（舍利子）的部分。方法且因擁有者的信仰教派不同略有差異，但基本原則維 持不變，以塔供奉跳出舍利，是常見持有者供養龍宮舍利的情況。

但是，從龍宮舍利在現代流通的現象，筆者發現與以往民眾所認知的舍利 傳統有著極大的差異。筆者由市場中所流通之文宣資料、網路資訊、田野調查、

問卷結果及深度訪談，比較、歸納出舍利傳統四大方面的變遷：場域改變、傾向 私有化、流通方式的改變及功能多元化。以下，筆者將分別述說這四方面的變化：

一、 場域改變：舍利與龍宮舍利出現的場域有著極大的不同。這方面的變 遷，又可細分產地不同、流通場域不同以及使用的場域不同。首先，傳統舍利的 產生，主要由修行者圓寂後經火化、茶毗所得，或以全身舍利的型態出現，以及 其他感應生成的舍利，如法會功德圓滿所成就的應化舍利。這些類型的舍利，主 要出現在喪葬儀式場所或寺廟（法會地點）中。然而，龍宮舍利的產地則在泰國 的某處山洞中，雖於該洞內發現人類遺骸，其大部分材質，仍以礦石為主體。此 為第一個不同場域的部分。

其次，傳統舍利的流通，介於國家或者寺院之間，作為一臣服進貢，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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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露均霑的弘法方式。其場域的變換，在於以往的舍利存在於宮闕間，或舍利塔、

地宮間，由一尊貴或神聖之處，移往另一尊貴、神聖的地方。而龍宮舍利的流通 場域，以在市集，或店面中出現為大宗，雖亦曾聽聞精舍用以作為結緣之物，但 實為少數。龍宮舍利的流通場域，變由國家或寺院間，轉向民間、私人的交換與 交易，可將之視為是舍利場域亦逐漸私有化的一項證據。

第三，舍利與龍宮舍利另外一項極大不同之處，在於其擁有者取得後所放 置的場域。擁有者在取得傳統觀念中所認知的舍利後，多將之置於舍利塔或嘎屋 中，再將塔或嘎屋置於佛堂、壇城處供養。而龍宮舍利，則因其產品類型多樣，

有置於佛堂、壇城供養的佛雕、單純作為風水擺設之用的擺件，或是隨身配戴的 護身符等。龍宮舍利相較於傳統舍利在為擁有者所取得後，可能出現的場域更為 多樣。

二、 傾向私有化：在經典文獻中，我們可以發現過去舍利的擁有方與現今 龍宮舍利的擁有方有著極大的差異。佛教源於印度，而佛教中的舍利崇拜及供奉 方式亦始於印度。然而，從歷史中的記載，舍利的擁有者通常為將相王侯，由其 主導何寺、何處能供奉舍利。而迎請、供奉舍利，亦由君主決議，而非尋常百姓 能以自身所好，自行前往瞻仰。其二佛陀所留下的佛指舍利，出現在中國法門寺 的地宮中，這種透過佛教中聖物的交流，來宣揚佛法，亦是另外一種弘法方式。

而現今龍宮舍利的擁有者，以個人或經銷商為多，寺廟為少。而寺廟所擁有的龍 宮舍力，多用以與信徒結緣之用。較常見的龍宮舍利持有方式，仍為民眾在各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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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通路中，以交易方式取得。相較以往，「聖物」為寺院公有或皇親國戚的專屬 品，在現代，龍宮舍利更是融入平民百姓的生活。

三、 流通方式的改變：如前所述，傳統中舍利的流通，存在於國與國或寺 與寺之間。國家間的流通，其政治意涵深遠，往往為兩國間的示好，或是小國對 大國的臣服進貢之物，可將之視為一種外交上的政治手段。而寺廟間的交流，亦 多含有友好之意，或表示對大師級權威人士的推崇。如今，龍宮舍利迥異於以往 舍利的流通的方式，在市集中即可以貨幣直接購買取得，並非代表有尊卑之別，

或是含有崇敬買方的意涵。即便龍宮舍利至今，仍有部分由寺院或僧團與信徒結 緣之用，但以交易取得龍宮舍利的方式仍佔多數。可見聖物在市場中的流通方 式，亦隨著社會的資本化而有所改變。

四、 功能多元化：在傳統觀念中，舍利主要作為一崇拜的對象物，無論是 全身舍利、碎身舍利或是應化舍利，功能單一。而龍宮舍利，因其本質、素材之 故，能多做不同的發揮：供養對象物、飾物、擺飾、護身平安符、開運物、風水 飾品等等。且因消費者的回饋、商家推廣及網路流傳，更有其他如治病、調氣等 功用之說。

由此可見，龍宮舍利雖遵循部分的舍利傳統，但在更多的面向上，突破了 以往一般民眾所認知的舍利傳統。這些變遷，指引出「聖物私有化」的概念，宗 教中的聖物，不再只是透過修行或僧團的認可方能獲得，而有著另外一種交易取 得的方式，讓信徒能夠私人擁有、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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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結

本章量化統計方法搭配深度訪談，探討受訪者心中「舍利」與「龍宮舍利」

兩者的差異。在受訪群中，部分受訪者除了龍宮舍利外，亦曾接觸過舍利。在此 也表達受訪者對於兩者之間的比較差異。

態度問卷調查的結果顯示，在三個分類向度中，龍宮舍利與舍利以功能向 度與情感向度在受訪者心中最為接近。這顯示龍宮舍利與舍利在受訪者的概念 中，此兩向度仍具有相當程度的相似性。但在意義向度上卻有高達一半的比率達 到顯著差異，表示在受訪者對於龍宮舍利與舍利兩者的象徵意義仍有差異存在其 中。

依照筆者在本文第一章所推論，龍宮舍利或許未達普羅大眾對「聖物」定 義的標準，因此本文暫以「宗教物質」的概念來審視龍宮舍力。然而，在訪談之 中，多數受訪者對「聖物」的定義，與筆者在序論中推測相似：（一）正典中所 指涉的宗教象徵之物，（二）教義中明確定義者，（三）儀式中所需法器，或（四）

具有名稱及傳說賦麗的神聖實質載體，如各種型式的聖像。但從量化問卷結果比 較，可發現受訪者對於舍利與龍宮舍利兩者的態度並無太大的差異存在，並且多 為正向態度，僅存在強烈程度不同的差別。

並且，在訪談中更進一步，受訪者與筆者分享關於舍利與龍宮舍利的想法 時，發現兩者對於受訪者們的感受差異，主要來自於對信仰不同層面的信念及堅 持。經由深度訪談，筆者分享了受訪者的寶貴經驗，歸納出龍宮舍利相較於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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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他相似物質的異同之處。在受訪者經驗當中，都認為在自身的感覺中，龍宮 舍利的磁場似乎略強於水晶等物，也似乎更為持久、有變化。而舍利的殊勝性，

171在多數受訪者的比較中，仍然強於龍宮舍利。筆者認為，這個部分主要還是來 自於龍宮舍利謎般的起源；在面對無法考證的傳說，¹⁷²受訪者選擇相信「有這個 可能」，但「可能」比不上經過證實或明確記載的「證據」來得更強而有力。不 可否認的是，舍利與龍宮舍利兩者，在受訪者的概念中，仍皆屬於「聖物」的範 疇。

龍宮舍利的擁有者在供養此物或是對待此物的方式，與佛教經典中所記載 舍利傳統的概念並無太大的差異，但在於場域改變、傾向私有化、流通方式的改 變及功能多元化，卻與舍利傳統有著大大的不同。這強化了龍宮舍利與一般舍利 的不同之處，同時，也暗示著在現代社會中，舍利傳統的變遷已悄然進行。一項 新造聖物的出現，可以以貨幣交易的方式、為個人所擁有，並且有著不同於以往 舍利崇拜的功能，更改變了既有的舍利傳統。

171 舉例而言，多數受訪者還是舍利應該是作為供養之用，不會拿來配戴；但龍宮舍利則多數以

「配戴」開始接觸，並非供養用途。

172 見本文第二章第一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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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結論

根據柯嘉豪《佛教對中國物質文化的影響》，佛教攜帶的物質一如經典傳譯，

呈現一段複雜涵化的過程。柯嘉豪此書將佛教物質分為力量、象徵、功德三類，

分別如聖物舍利、僧尼袈裟、造橋渡眾。換句話說，只要能夠表徵佛教信仰與實 踐的物件，不論神聖與否，都屬於佛教物質。本文處理的龍宮舍利，已經在台灣 的佛教文物市場通行三十年，也被視為佛教聖物，具有保護的力量，某些成分又 源於僧人骨躓，保有者也等於供養功德；但是與其說供養龍宮舍利，卻像護身符，

也無關身分認定，而且其獲得與流通是可以買賣，用金錢衡量的。本文以龍宮舍 利為例，探討另一種（指非經修行得來）宗教物質的市場流通：以其市場機制探 討佛教「聖物」的消費，企圖定義所謂宗教聖物的物質性與世俗性特徵。

台灣龍宮舍利的出現與發展時程，正好提供現代資本主義社會中，聖物崛起 的極佳例子，並且，符合新時代思維中，對靈性與神秘經驗的追求特性。。以下 將就龍宮舍利的神聖性、標價方式、流通管道、消費族群、功能加以論述。

一、 龍宮舍利的命名、來由及出現極具傳奇色彩。第一個部分，龍宮舍利 透過命名，與佛典記載的「舍利三分」中龍王所得的舍利作結合。這項來由及命 名，標榜出龍宮舍利與一般舍利的不同，與聖地結合，更顯示出它與其他能量產 品的差異：多了一層聖物的意涵。其次，在龍宮舍利原產地周遭的廟宇中，曾有

一、 龍宮舍利的命名、來由及出現極具傳奇色彩。第一個部分，龍宮舍利 透過命名，與佛典記載的「舍利三分」中龍王所得的舍利作結合。這項來由及命 名，標榜出龍宮舍利與一般舍利的不同，與聖地結合，更顯示出它與其他能量產 品的差異：多了一層聖物的意涵。其次，在龍宮舍利原產地周遭的廟宇中，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