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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也有它的價值的，在這個每個人都追求更 A 級的舞台，更 A 級的注
目，更 A 級的讚數的時代，大家都在追求 A 的時候，做社會文化調查 畫金字塔圖的時候最上面那層都很肥。幹，那塔不就翻了嗎？人生不是 只有值得那種東西吧。我的夢想會是整面牆的漫畫書，會是整個攤子的 炸雞，會是超白爛的搞笑電影，會是在草原上狂奔，會是每天說的垃圾 話。B 是一種初衷，儘管常被當成是次等選擇，但你和我都很清楚，B 代表的是另一條路線，另一種方式，B 是不願和你們這些王八蛋為伍，B 就是孤高的帥，你們是高牆我們是炸雞！！
各位朋友！！B FESTIVAL 來了，這次一樣是一個不甩什麼遠大抱負但 一樣帥到改變宇宙規律的音樂祭，一樣隨興的來隨興的玩，愛怎樣就怎 樣，沒有長篇大論的論述沒有累死人的主題，因為他媽的所有的事情你 我早就都已經了然於心了，我們慶祝今天又是超讚的一天，沒為什麼，
因為人活著的每一天就是要過的爽快，不甩那些什麼被網路、政治、人 生觀的長輩文綁架的社會和群體規則，拎杯就是站這麼挺，活得這麼帥！
——B Festival 臉書粉絲專頁「Our Story」欄37
藉由與「A 級文化」的對比，並挪用一系列意涵為「B」的文化符碼（漫畫、炸 雞、白爛搞笑電影、草原和垃圾話），阿強建構出一種「B 級文化」。這樣的「B 級文化」倒轉了一般習俗視角對於「高」和「低」的價值想像，強調後者只是另 類而非次等，甚至更帥。在下一段中，對「B 級文化」的描繪又更加具體，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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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種生活風格：拒絕遠大抱負和長篇大論、隨興的享樂和慶祝，以及逃離束 縛日常的社會和群體規則。挪用文化符碼、提倡生活風格和建立價值宣稱，不僅 是音樂人表達其美學和理念的策展方式，還能引發一種號召的效果：透過音樂祭，
嚮往相近文化屬性的觀眾和樂團們得以被吸引、號召到一塊。這樣的過程創造、
加深了獨立音樂場景下人與人之間的連結，進而強化場景的集體和社群性質。
（二）「大人的成發」：一個場景的個案分析
有人說成長是幻滅的開始，
是誰說的啊？
摁…
不重要啦！(◓Д◒)✄╰⋃╯
從求學時期參加社團開始接觸音樂，
畢業後出社會跑 LIVE HOUSE 聽團到現在也超過十年了～
( ￣ c￣)y▂ξ
不知不覺地從滿腔熱血的憤世青年變成了對於未來不抱期望的廢物上 班族。
但有一點無庸置疑從未改變的就是…
我們他媽超愛音樂的啊啊啊啊啊！ヽ(*´∀`)ﾉ
所以我們準備了一些年輕時候喜歡的樂團歌曲跟陪伴我們度過青春歲 月的華語金曲想讓大家跌進沉沉的少年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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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向那些曾經虛擲的時光懺悔，
然後醉成一灘爛泥吧！(๑•̀ㅂ•́)و✧
——「卐乂☆o㊣大人の成發㊣o☆乂卍」臉書活動頁面活動詳情38
在獨立音樂場景下，不只音樂人，樂迷也可以發起演出。2018 年曾舉辦的
「大人的成發」，便是一個相當有趣的例子。這場表演是由資深獨立樂迷 PJ 主 辦。在一次受到「鬆 41」樂團演出的啟發後，他便決定舉辦一場性質類似的演 出，邀請他所熟識、來自各式各樣風格的樂團樂手們同台，翻唱了數首他們喜愛 的樂團歌曲以及華語金曲。39 首先，可想而知的是，要辦起這樣的活動並不容易，
但 PJ 確實有這樣的條件。作為一個樂迷，他不僅熱愛音樂，也時常在現場演出 時和樂手搭話、交流。正是 PJ 和許多樂手的交情編織而成的樂團人網絡，讓「大 人的成發」得以成真。
談起和樂手交朋友這件事，PJ 這麼說道：「我不知道欸，就我不會把他們當 偶像看待。我就是覺得你很厲害，然後我就會上前去，說我覺得你剛剛彈得超棒 的。」（OTVT200412）和小茶等人類似，對音樂品味和演奏技巧的認可，是獨 立音樂場景下建立友誼的常見方式；然而 PJ 的例子證明了，經由相互認可建立 友誼並非樂團人的特權。接著，我們進一步討論了 PJ 對於這種友誼的想像和情 感：
我：你剛剛說到樂手也是人，是為什麼會這樣想？
38 取自https://www.facebook.com/events/260359508027460/，取用日期：2020 年 4 月 12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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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J：為什麼會這樣想⋯⋯呃，為什麼不這樣想？就是他們跟你差別在哪 裡？
我：可能有些人會有一種台上台下的想像，台上台下的距離之類的。
PJ：是啊，但問題是我今天跟他們交朋友，不是因為他們是樂手⋯⋯啊 也不是這樣講。應該說我認知到，喔他們是樂手，然後我覺得欸他們滿 厲害的，我想要請他喝杯酒，然後跟他聊一聊，這個樂團是怎麼創立的 啊、發生過什麼事啊⋯⋯可是這樣講也有點太虛偽了。我覺得也有一部 分是因為，他們是樂手，然後出於我對會玩樂器的人的羨慕或崇拜吧，
我會想要去親近這些彈得好的樂手⋯⋯這是不可否認的，一定會有抱持 這些成分的心態在裡面。但是，嗯⋯⋯基本上到最後都變成是講幹話的 朋友啦。（OTVT200412）
PJ 的例子可說是在台灣獨立音樂場景下相當典型的「亦迷亦友」式情感連結。正 如洪頌茹（2010）在其論文中所描繪，樂迷和樂團之間的關係時常「始於迷，延 續於友」，並最終可能達到一種平等的友誼模式。PJ 起初確實是基於欽羨樂手技 藝、受其魅力吸引，而決定上前攀談、認識，但這樣看似「樂迷」的行為所建立 的關係，最終時常發展為「講幹話的朋友」。
在獨立音樂場景中，台上和台下界線的消失，以及其所彰顯的平等意涵，除 了從情感層面呈現為樂團和樂迷「亦迷亦友」的特殊連結外，亦在技藝層面呈現 為表演者和觀眾的可互通性。在有多個樂團和演出者同台的情況下，表演完的樂 手往往會走到台下、變為欣賞下一個樂團演出的觀眾；反之亦然，許多獨立樂迷 即便並未組團，也擁有演奏樂器、上台表演的能力。聊到當初是如何召集「大人 的成發」的表演者時，PJ 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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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你在這個圈子混了一陣子了，然後也有認識樂手啊，然後會喝酒啊，
會在 Facebook 上聊天啊，就會有互動嘛。那天我就把我這個 cover 的 活動跟他們講，然後他們就說 OK 可以加入⋯⋯那這些樂手他們也認識 其他樂手嘛，所以他們也會從旁邊拉一些，有能力上台表演但得不到表 演機會的人，然後就拉上來，有機會參與這個演出。（OTVT200412）
在「大人的成發」的表演者名單中，除了 PJ 所邀請、他已有一定交情的樂團樂 手，亦包括一群並未玩團、因而嚴格來說不算是「樂手」的樂迷。經由幾層人際 網絡的聯繫，這些會演奏樂器、「有能力上台表演但得不到表演機會」的樂迷得 以被拉上舞台。可以說，「大人的成發」在一定程度上確證了在獨立音樂場景下，
觀眾一端朝向表演者一端的可互通性：只要有機會能夠被「拉上來」，人人都可 以演出；甚至，這可能成為他們組團的契機，正如 PJ 所說：「有幾個（本來沒 有團的樂迷）是因為這個活動之後，就組成一個新的團，然後現在就有在表演這 樣子。」（OTVT200412）
以樂團和樂迷之間深厚的連結為基礎，「大人的成發」成功地在獨立音樂場 景下創造了一個同樂情境。固然，活動的成功一部分歸功於參與其中的場景成員 彼此本就有交情、亦共享相近的音樂品味。但我們亦不可忽視 PJ 和其他樂手們 在挑選曲目時，確實有意營造這樣的情境：
那時候我們大家會討論要選什麼歌，然後討論途中我就會說，我們選一 些大家都會唱、可以跟著一起唱的歌。因為你如果今天選了一個冷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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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也不能這樣講，因為這屆其實也有這種歌，但那是特例啦。反正，
關於選歌這件事情其實沒那麼複雜。就是我們希望選⋯⋯這個活動他媽 就是一個大型的卡啦 OK，有現場伴奏的卡啦 OK，所以我們選的歌就 是大家會唱的歌，大家會跟著一起唱，這樣的歌。（OTVT200412）
即便還是有一首比較特殊、冷門的歌，但 PJ 將「大人的成發」定位成一場大家 都可以投入其中、一起歡唱的演出，一場「大型的卡啦 OK」。
「能夠跟著唱」並非唯一一種享受音樂的方式。更深入地說，享受音樂的關 鍵其實並不在能不能跟著唱，而在於能不能「進入」音樂——而不是只將音樂當 作背景。PJ 如此說明道：
一般大眾、普通人好了，他可能今天聽音樂，比如說放 YouTube、Spotify 來聽，他可能就是單純讓音樂從他耳邊流過，不會特別注意裡面有什麼 樂器啊、細節是怎麼樣。所以他們就是⋯⋯音樂或歌曲對他們來說就是 一個背景，就沒什麼特別這樣。可是我覺得對於這個圈子裡的人來說，
就是⋯⋯我們聽到音樂是會跟著節奏搖擺的，我們會進到這些音樂裡。
如果這些音樂是我們喜歡的話，我們會進到這個音樂裡面，去感受這些 音符、這些樂器發出來的聲音的那些⋯⋯美好，如果說抽象一點就是⋯⋯
就是好聽啦，就是好聽。然後你會不自覺地，你會搖頭晃腦，你會開始 晃動你的四肢或怎樣，去享受這個音樂。（OTVT200412）
首先，我們可以從 PJ 的說法中看見一種對於界線的想像：他將聽眾區分為兩種，
一種人只將音樂當作背景，並不在乎音樂中的樂器表現和細節；而另一種人則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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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透過各種方式——跟著唱、隨著節奏搖擺，或如 PJ 之後補充說明的「都不動」
——來「進到音樂裡面」，進而感受其中的美好。是後者才被 PJ 認為是「這個 圈子的人」，換言之即獨立音樂場景的成員。PJ 在此所提出的界線，嚴格說來並 非音樂場景原定義中，根據音樂品味的共享與差異而形成的界線，或者起碼不能 被這種文化區辨式的菁英界定完全解釋：界線更加原始地涉及聆聽、享受音樂方 式的不同。換言之，是能否享受音樂、「進到音樂裡面」作為界線的基礎，圍劃
——來「進到音樂裡面」，進而感受其中的美好。是後者才被 PJ 認為是「這個 圈子的人」，換言之即獨立音樂場景的成員。PJ 在此所提出的界線，嚴格說來並 非音樂場景原定義中，根據音樂品味的共享與差異而形成的界線，或者起碼不能 被這種文化區辨式的菁英界定完全解釋：界線更加原始地涉及聆聽、享受音樂方 式的不同。換言之，是能否享受音樂、「進到音樂裡面」作為界線的基礎，圍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