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文學研究所碩士論文

(1)

國立台東大學

兒童文學研究所碩士論文

A Thesis Presented to

The Graduate Institute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National Taitung University

指導教授：張子樟先生

Thesis Advisor : Chang, Tzu-chang

威爾森．羅斯兒童文學研究

A Study of Wilson Rawls’s Works

研究生：邱菀苓

Chiu, Wan-ling

中華民國九十六年元月

Jan, 2007

(2)

(3)

(4)

(5)

自序

兩年多的時光，來回花蓮、台東兩地的火車上，看了不知多少回的縱谷美景，是享受，也是回憶。

為了重溫校園時光及對兒童文學的興趣，重新拾起書本，進入一個充滿歡樂與奇幻的國度。每個禮拜的台東之行，就像度假，但卻是收穫滿行囊。老師們的溫煦博學，同學們的熱情活潑，令我滿心感激，不知不覺中時光咻地一下就飛逝了。

感謝這一段時間遇見的每一樣人事物，還有默默支持我的家人、朋友、大寶。我將繼續前行，帶著這顆智慧與喜悅的果實。

菀苓

2007.1.24

(6)

威爾森．羅斯兒童文學研究

摘要

威爾森．羅斯以《紅色羊齒草的故鄉》一書成名，書中以童年家鄉生活為背景，呈現一段感人至深的人與動物的故事，他的第二本書

《野地獵歌》同樣獲得廣大讀者的喜愛。兩書多次在兒童票選的獎項中脫穎而出。威爾森．羅斯的文學魅力值得研究，並發掘其受兒童喜愛的原因為何。對環境與生態的關注早已成為世界的潮流，更是兒童文學不能忽略的一塊領域，故本論文中也從生態批評的角度來解讀書中所呈現的自然與動物。

研究結果發現，羅斯的作品中，愛的力量是永恆的母題，串起少年的啟蒙與成長、信仰與奇蹟等生命經驗；還添加了冒險元素，包括目不暇給的動作、明快單純的情節，加上幽默的語言與生動的譬喻；兩本書刻劃了兩種不同的少年形象，一是少年英雄、一是少年狗熊，都能令讀者認同與喜愛。

另外，從生態批評的角度分析文學中的生態意識，則發現書中呈現的自然價值觀，有實用、娛樂和美感、神聖及做為背景等作用；而動物的文化再現，則發現同伴動物呈現人性的價值，狩獵動物則呈現實用與支配的價值。

關鍵詞：威爾森．羅斯、動物小說、生態批評

(7)

A Study of Wilson Rawls’s Works

Abstract

Wilson Rawls became famous for his work Where the Red Fern Grows, which is a heartwarming story of a boy and his dogs happening in Rawls’s childhood. His second book Summer of the Monkeys is also very popular. These two books earned many of the top awards given in children’s literature. The charm of the books and the talent of the author deserve to be discovered. On the other hand, environmental and ecological issues have been a worldly concern for a long time, which can’t be neglected in the field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Hence in this thesis I will discuss how animals and nature be imaged from an ecocritical view.

This study found that in Rawls's works, the strength of love is an eternal motif, stringing teenagers’ life experiences together, combining quest with rite-of-passage, faith with miracle etc., Rawls also added the elements of adventure, which were composed of full movements and lucid simple plots, and the humorous language and vivid metaphor. These two books have shown two kinds of different juvenile images, one is juvenile hero, the other juvenile clown, both convincing and winsome.

In addition, the values of nature in Rawls’s works appear to be practical, entertaining, aesthetic, sacred, and nature mostly playing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background. The representation of the animal shows that companimals with humane values and hunting animals with practical and dominative values.

Key words: Wilson Rawls, animal stories, ecocriticism

(8)

第壹章緒論

第一節從一個矛盾談起

當「動物保護」碰上「狩獵」，是衝突還是結盟？閱讀威爾森．羅斯（Woodrow Wilson Rawls）的《紅色羊齒草的故鄉》（ Where the Red Fern Grows）之後，引發我思考這兩個看來互相矛盾的概念。

身為具有「簡單動物解放意識」（此意識通常只是不忍見動物遭受痛苦或被殺害，尚不涉及對動物權利的道德思考）的讀者，遇上以狩獵為主題的文本，第一個反應就是抗拒，但是書中的情節又會吸引讀者繼續往下讀，並從中得到樂趣，這樣的矛盾情結於是引發我研究的興趣。想要探討書中吸引人的原因為何？令人抗拒的內容及原因為何？

威爾森．羅斯的另一本書《野地獵歌》（ Summer of the Monkeys）

雖然還是捕猴子的故事，卻增添了許多與動物交朋友，保護小動物的情節。這兩本書都相當受到歡迎，可列入美國文學中動物故事的經典，因為書中人與動物的情感真摰動人，書中主角對家庭及自然的熱愛也能令人認同。

吸引人的少年小說，必須具備小說的各個要件，也要符合少年讀者的閱讀興趣，才能增益他們的身心發展。所以，我想要探討威爾森．

羅斯的小說所具有的魅力何在，又有什麼特色可做為少年小說創作可借鑑之處。

另外，從環境倫理觀點來閱讀文學，在生態破壞嚴重的今日已成為一股世界性潮流。生態文學研究，或稱「生態批評」(ecocriticism) 的發展，從七 ○ 年代至今已頗為完整，生態批評做為一種文學研究的取向，即是探討生態與文學之間的關係，從生態思想的角度來審視與

(10)

評價文本。

為了解決上述的困惑，我將在此篇論文中分析威爾森．羅斯的作品特色，包括《紅色羊齒草的故鄉》及《野地獵歌》，並試著從環境倫理的觀點來詮釋他的作品，亦即從生態批評的角度重新審讀和重新評價二書，以豐富文本解讀的可能性，最終並提出此類型少年小說的閱讀策略及建議。

(11)

第二節研究方法與限制

一、研究方法

優秀的小說之所以有魅力，在於它具有圖式結構，召喚讀者去發現它的意義。本研究欲探討作品的魅力何在，就要從小說的結構下手，這個結構包括人物、情節、環境、主題和語言。筆者將分別從以上幾個要素去分析作品內容，探察作品中符合優秀少年小說的條件，再從整體的觀點來深入探究作品內容，以求部份與整體的辯證統一。另外，為了探討作品中的生態意識，本研究也採用生態批評的研究取向，來分析作品中自然與動物的呈現。立論的基點是由生態整體觀出發，對書中的自然價值觀提出觀察或批判。是故，本研究將從整理動物小說與生態批評的文獻開始，進行對作品的分析。

二、研究範圍與限制

威爾森．羅斯的作品總共有兩本：《紅色羊齒草的故鄉》及《野地獵歌》，即為本研究的範圍。

由於本研究所選取的讀本是中譯本，所以在語言及修辭的分析，難免會受到翻譯過程造成文意的流失或缺漏所影響。

另外，研究單一作家的作品，最好是能夠取得作家對自身創作的觀點及經驗談等資料，由於本研究之對象已不在人世，且能取得之資料有限，在詮釋上難免有主觀之嫌，是必須先聲明的。不過，本研究仍希望能提供一個詮釋的角度與分享閱讀的樂趣。

(12)

第三節威爾森．羅斯的生平及著述

一、作者生平介紹

伍德洛．威爾森．羅斯於 1913 年 9 月 24 日出生於奧克拉荷馬州的史奎普（Scraper）¹。史奎普是一個非常小的鄉鎮，就在奧沙克山區中間。奧沙克山區在美國中南部佔了很大一塊面積，大約有五萬平方英里。它跨越了四州：阿肯色州、堪薩斯州、密蘇里州及奧克拉荷馬州。奧沙克山區四周為河流所環繞，北邊是密蘇里河，南邊是阿肯色河，東邊是密西西比

河，西邊則是大河（The Grand River）及尼梭河（ The Neosho River）。

這個美麗的地方，充滿蔓生植物、溪流及雄偉的山。

羅斯的媽媽溫妮．哈福．羅斯（Winnie Hatfield Rawls）是北美印第安人查拉幾族的後裔，當時的政策是政府會分配土地給被迫離開家園的原住民，溫妮和她的丈夫明利（Minzy）就在政府分配的這塊土地上開墾，養育他們的孩子。

這個家庭每天都有做不完的農務：擠牛奶、餵豬、鋤草耕田。他們吃的蔬菜是自己種的，肉類則來自森林，而非一般市場或超市。他們設陷阱捕捉來吃的動物包括松鼠、浣熊、熊和兔子。

羅斯的獵犬不僅是他最好的朋友，也能幫助他爸媽掙取足夠的糧

圖一

1 作者資料整理自 A Reading Guide to Where the Red Fern Grows by Wilson R a w l s （ Scho lastic In c., 2003 ）一書及網路資料：

http://www.trelease-on-reading.com/rawls.html（ 2006/10/1）。作者相關照片摘自：http://www.ifpl.org/index.asp?p=rawls/origin（ 2006/10/1）

(13)

食以生存下去。羅斯和他的爸爸賣他們捕來的動物毛皮，這些毛皮可製成溫暖的外套、帽子和連指手套。他們家靠著賣動物毛皮的錢去買一些他們無法種植和捕獵的必需品。那是一段艱苦的日子，但是卻充滿對自然、家庭及上帝的愛。

住在奧薩克山區的人幾乎都是貧窮的，羅斯家也不例外，他們靠土地過活，生活僅足以糊口。當地甚至沒有學校，於是威爾森的媽媽盡己所能自己在家裡教他和妹妹念書。後來他們遷家到有學校的地方，他上了幾年的學校，直到八年級，因為經濟大蕭條而輟學。他媽媽在家訓練他們閱讀，但小伍迪（Woody，他的小名）一開始對書本並不感興趣。他說：「我以為所有的書都是小紅帽、三隻小豬和小紅母雞一樣－－女孩的故事！」

「直到有一天媽媽帶回一本書，改變了我的人生。它是我的第一個寶貝，我走到哪就帶著它到哪，一有機會就讀它。」他甚至大聲地讀給他的狗兒聽，在河岸邊攀爬和在森林中追逐浣熊的時候，他開始夢想寫一本像傑克倫敦（Jack London）《野性的呼喚》（ The Call of the Wild）的書。

他找到了他的目標，就是成為一個作家，他想寫一個男孩和一隻狗的故事，可以像《野性的呼喚》一般影響許多人。他想要感動讀者的心靈和思想。但是他太窮了，甚至買不起筆和紙，他從來沒想過有一天會有成千上萬的孩子捧著他的書，也當成寶貝一樣看待。

1929 年，紐約股市崩盤，也影響了全世界的人。

全世界都被捲入經濟大蕭條，公司行號沒有錢付給員工，許多人都失業了。公司也請不起新的員工。結果，幾乎所有人都找不到工作，

人們只好做一切能做的事。1933 年，四分之一的員工都失業了，大約一千三百萬的人找不到工作。羅斯家跟其他人一樣，甚至沒有足夠的錢買衣服和食物。1929 年，羅斯十六歲，離家到各地旅遊，尋找

(14)

可得的工作。他想要自力更生，也希望能寄一些錢回家。

他一開始是做木匠和打雜工，然後在世界各地從事建築工作。他曾參與建築阿拉斯加的阿爾康（Alcan）公路和美國的五個主要水壩。他還曾在西岸造船廠、奧勒崗州的海軍、加拿大的木材公司、墨西哥、

美國南部等地工作過。

不管他到哪兒工作，他都持續寫作。他的手臂常因為整天鎚鎚打打而受傷，但他仍然熬夜寫作。但因缺乏正式的教育訓練，他寫的故事裡，拼字和文法的錯誤百出。結果當然

沒有人願意買它。作品被拒絕令他傷心，但這只是因為他缺乏教育所致，每一個故事都變成破碎的夢，不管如何，他將它們藏在一個老舊的手提箱裡。

1957 年，羅斯北上到愛達荷。他在原子能委員會工作的時候遇到了蘇菲．史塔辛基（Sophie Styczinski），他們戀愛了。一年後，他們結婚，過著快樂的生活。

1958 年，在他要結婚之前的幾個禮拜，他決定放棄當作家的夢想。他認為一個要結婚的男人，該是負責的時候了。在一個炎熱的八月天，他從手提箱拿出五篇故事

的手稿，把它們燒了，不想讓未婚妻蘇菲知道他失敗的夢想，其中一個故事就是《紅色羊齒草的故鄉》。

然而內心深處，他想成為作家的想法仍未放棄，於是他告訴妻子燒掉稿子這件事。他告訴她自己是如何受到傑克倫敦的《野性的呼喚》所感動，而激起寫作的願望，他描述自己是如何在漫長的夜裡，在路旁的營火邊寫下自己的故事。

圖二

1958 年 8 月 18 日威爾森．羅斯和他的妻子蘇菲於愛達荷福爾斯結婚。

(15)

蘇菲聽了覺得很難過，因為她相信羅斯應該有機會圓夢，她說服他重寫那個關於一個男孩與兩隻獵犬的故事。羅斯花了二十年的時間寫《紅色羊齒草的故鄉》，卻因為難為情，而在還沒出版前就將稿子燒掉。這一次重寫這個故事，只花三個禮拜！

他總共寫了三萬五千字。寫完之後，他離開家，他無法忍受有可能會看見蘇菲的失望表情。幾個小時過後，他才打電話問她的意見。

蘇菲跟他說：「伍迪，你寫得太棒了！快回家來，修改一些地方，我們就將它寄給出版社。」因為蘇菲接受過正式教育，她替羅斯修正了拼字和文法上的錯誤。他們寄給出版社，終於獲得第一次的成功。

星期六晚報（ Saturday Evening Post），也就是二十年前連載《靈 犬萊西》（ Lassie Come-Home）的報紙，決定連載這個故事。當時是 以《小伙子的獵犬》為名，連載三個月，大獲讀者喜愛。雙日出版社

（Doubleday and Company Inc,.）的編輯也看出這個故事有出書的潛力，1961 年，《紅色羊齒草的故鄉》正式出版，羅斯的作家夢終於實現。所有的努力和決心得到了回報。

在美國的狗故事書當中，威爾森羅斯的《紅色羊齒草的故鄉》與傑克倫敦的《野性的呼喚》及艾瑞克．奈特（Eric Knight）的《靈犬萊西》齊名。

與上述兩本書一樣，《紅色羊齒草的故鄉》講的也不只是狗的故事。它是關於一個男孩和他無法克制地夢想著擁有一隻狗的故事。它是關於上世紀初在奧沙克山脈下的鄉村家庭生活，以及關於狩獵，也可以說是關於死亡的故事。

剛開始這本書銷路不佳，因為被當作成人小說來賣，而不是給孩子看的。學校的老師跟學生讀過之後，一傳十、十傳百地為這本書打口碑。書在六 ○ 年代末期開始大賣，隨著 Bantam 平裝版的上市，它從此成了書壇上長年不敗的熱銷書。

(16)

1976 年他寫了另一本書《野地獵歌》，跟上一本書一樣，這本書也成為一部經典著作，擁有大批的愛好者。《紅色羊齒草的故鄉》亦出版有聲書（Bantam），由演員 Richard Thomas 朗讀，以及由 Anthony Heald 朗讀的唱片書。

1970 年代，威爾森．羅斯曾替這本書改編的電影作旁白，但他並沒有參與之後發行的電影或錄影帶，雖然這些電影或錄影帶也都非常成功。

1984 年 12 月 16 日，他因癌症過世於威斯康辛州 Marshfield。但是他的小說還是永遠活在孩子跟成人的心中。

二、關於威爾森．羅斯的軼事

1970 年代威爾森．羅斯的書愈來愈受歡迎，他常受邀至美國各地學校及圖書館為孩子及老師演講，雖然主題都是關於他的生活、他如何踏上寫作之路、毀掉又再度挖出作品並熱賣的過程，他的演講內容卻幾乎很少重複。

Jim Trelease 寫道，「雖然我是《紅色羊齒草的故鄉》的忠實讀者，我卻從來沒有機會認識，或聽到作者的演講。但那些曾聽過他演講的人都跟我說：『這是我所聽過最棒的演講，前一分鐘才大笑上兩回，下一分鐘卻掉下淚來。』」

很奇怪的，他的演講內容所講的生平資料卻很少被收錄進他的作者資訊之中，事實上，書本封面的人物簡介都是一些無趣的字句。所以 Jim Treleas 開始追尋他的演講內容 ──不管是書面或有聲的 ──希望能得到他自己親口所說的生平故事。哇，似乎沒有一個故事是相同的。編輯、宣傳、教授、出版者等許多人都聽過他的演講，但沒有一

(17)

個是完全同樣的版本。

愛達荷福爾斯（Idaho Falls），也就是威爾森．羅斯居住十七年（1958

－1975）並寫下《紅色羊齒草的故鄉》的地方。雖然當時他們早已搬家，而他也已經去世了。Jim Treleas 指出，經過了大約十二年，當地一位圖書館員寄給她一封信，裡面有一份地方報紙上的訃聞的影本，上面有她需要的資訊──他的遺孀及他妹妹的地址。

『當然，歡迎妳來！』，是蘇菲．羅斯接的電話，她說：『我這裡有一份他最受歡迎的演講錄音帶，就放在抽屜裡。妳真的覺得會有人感興趣嗎？』蘇菲現在已經成立了一個信託基金，將錄音帶演講而得的版稅，用做獎勵學生的獎學金。

圖三

一座紀念威爾森．羅斯的雕像，

豎立在愛達荷福爾斯公立圖書館前。

1996 年， Jim Treleas 去愛達荷福爾斯社區演講，該地正位於市中心。她告訴聽眾，羅斯就是在這個美好的城市，重新寫下他著名的故事。聽完這一段冒險的經歷，大家都感到很驚奇，他們從不知道故事是在這兒被寫出來的。她說未曾見過聽眾產生那樣的騷動。

那一晚過後，愛達荷福爾斯的 Temple View 小學校長 Dave Schjeldahl 發起一個募集資金的活動，要設立一個赤腳男孩和他的狗兒的雕像。這座真人大小的雕像由愛達荷福爾斯的藝術家 Marilyn Hansen 製作，現在就豎立在愛達荷福爾斯公立圖書館前，提醒行人過去有一個男孩也曾以此姿態行過此路，並留下了足以讓後人閱讀及珍藏的紀念品。

(18)

三、威爾森．羅斯作品簡介

1、《紅色羊齒草的故鄉》（ Where the Red Fern Grows），陳芝萍翻譯，1989 年 5 月由英文漢聲出版有限公司出版。

本故事的背景是發生在全世界最棒的浣熊狩獵區──奧沙克山區，主角則是一位十歲的男孩比利，比利從小就渴望得到屬於自己的浣熊獵犬，但是他家太

窮，根本買不起，買獵犬的錢對他來說是一筆天文數字，但是他決定靠自己的能力去賺取。

經過辛苦的工作，比利終於如願以償，得到了他的一對獵犬

──老丹和小安。在爺爺和爸爸的幫忙下，他將兩隻獵犬訓練成受狩獵高手，男孩與狗在朝夕相處之下，也培養出堅定不移的深厚情誼。

為了贏得當地舉辦的浣熊狩獵比賽，比利和爺爺、爸爸帶著狗兒們進入山區，不料爺爺卻不慎傷了腳，而且為了抓到決定勝負關鍵的浣熊，兩隻狗兒們義無反顧地衝入暴風雪中，擔憂狗兒安危的比利也隨後而來。

有一次比利和狗兒們遇到山區最令人膽寒的山獅，自己也陷入險境，幸好狗兒們及時相救他才脫險。不過老丹卻因為傷勢過重而死，小安失去了最佳拍檔，也失去活下去的欲望，也跟著老丹而去了。比利經歷失去最愛的痛苦，卻在狗兒的墳墓上發現傳奇的紅色羊齒草，他相信這是代表老丹跟小安上了天堂的證據。

(19)

1974 年這部小說就曾經被搬上大銀幕，該部同名的老電影在台灣的譯名是《風雨奪標》。

2、《野地獵歌》（ Summer of the Monkeys），柯惠琮翻譯， 2005 年 3 月 18 日由小魯文化出版。

本書的主角小傑是一個十四歲的男孩，個性活潑好動，最喜歡和獵犬羅迪到河谷區的叢林裡探險。他為了實現買小馬和槍的夢想，帶著心愛的獵犬羅迪深入林地去捕捉一群逃走而

被馬戲團懸賞的猴子。爺爺教他的各種捕猴技巧，卻都被猴子首領吉寶一一識破。小傑不僅沒捕到猴子，反而被牠們捉弄得很慘。經過幾回合大戰，小傑和猴子們成了朋友，並幫助牠們走出暴風雨過後的森林，回到馬戲團。最後，小傑得到那筆賞金，但他沒有用賞金去買小馬和槍，而是做了一件更有意義的事，他幫助雙胞胎的妹妹黛絲去治療自小蜷曲的右腳。全家從此歡樂地生活在一起。

本書曾獲美國六項讀者評選大獎，包括默德哈特優良圖書金牌獎、合眾國際社評選美國青少年最佳童書、威廉愛倫懷特優良圖書金牌獎等。1998 年被迪士尼公司搬上銀幕，名為《猴子的夏天》。

(20)

第貳章文獻探討

開始論述之前，筆者先探討與本論文相關的理論或歷史背景，以做為論述的基礎。故第一節將先討論兒童文學中的動物，包括動物故事的類型與表現型式；第二節則進入生態批評的範疇，簡述生態批評的思潮、動物保護論者的觀點，及生態整體論的思維。

第一節當動物遇上兒童文學

從古至今，以動物為主角在文學中可說數也數不清，動物形象出現在各式各樣的文學類型之中，包括童話式的如〈穿長靴的貓〉（ Puss in Boots）、〈三隻小豬〉（ The Three Little Pigs），寓言式的如《伊索寓言》

（ Aesop’s Fables）中各式各樣的動物，神話故事中的「人頭獅身」，

中國民間故事裡〈十二生肖的故事〉、〈白蛇傳〉、《西遊記》的孫悟空、豬八戒，甚至蒲松齡《聊齋誌異》中「狐仙蛇精」等故事。

二十世紀初有好幾本幻想動物故事相當受到孩子的喜愛。《兔子彼得的故事》（ Peter Rabbit）、《柳林中的風聲》（ Wind In The Willows）、

《叢林奇談》（ The Jungle Book），還有《原來如此的故事》（ Just So Stories）。似乎是為了要補償童年的不快樂，這三個作家都為筆下的 動物創造一個充滿抒情魅力的幻想世界。波特逃進蘇格蘭的假日湖濱，葛拉罕姆逃進泰晤士河邊的祖母家，吉卜林的童年天堂是寬廣而多變的：印度叢林、北極海、史前洞穴以及沙漠、河流和世界各地的無人島。²

2 Rudyyard Kipling, Just So Storie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Inc., 1995).

(21)

這幾本書都被歸類為現代幻想故事（Modern Fantasy）中，「會講話的野獸」（Talking Beasts）一類。在這類故事中，動物的行為舉止跟人一樣，會說話也會犯錯和做傻事，但他們總是無憂無慮過著快樂的日子。這些故事中也有兒童所喜愛的鬧劇式的幽默。³

一、溯源

動物所以在兒童文學中大為活躍，一方面是兒童對動物感到親切，另一方面，也是由於人類的原始生活，是跟動物泡在一起的，因此早期的神話傳說都脫離不了動物。到了伊索更以動物為主角，表現他豐富的想像。

《伊索寓言》中，伊索把道德的教訓或處世的道理，寄托於種種動物的性格、行為上，巧妙的運用動物的特質，予以擬人化，所以獲得許多人的愛讀，也引起兒童們的共鳴。⁴

二、動物素材的文學類型探討

1、動物文學

按照美國當今最重要的一位生物學家梅爾（Ernst Mayr）的看法，動物文學的範疇應該寬廣些，凡牽涉到動植物的敘述文學都包含在內。⁵不但有文學性，尚且仍可能有科學性，因為它都是人類對自然界的觀察與認識，出自於人的理性與感情。比「文學」重要

3 Zena Sutherland, Children & Books (9th Edition) (New York: Longman, 1997), p.

244.

4 傅林統，《兒童文學的思想與技巧》（台北縣永和市：富春文化， 1998 年 12 月），頁 385。

5 此處參考王順弘《杜白動物故事研究》（台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2003），

頁 8-9。

(22)

的兩個字是「文學性」，是許許多多關於動物的文章之所以生動、感人的緣由。

2、動物故事

以動物為主角的故事，故事中的主要形象是各種被人格化了的動物，在這些動物形象身上，同時又具備動物本身的特點。故事在表現動物的生活習性的時候，也曲折地反映著人的社會生活心理。

它在藝術表現上的特點，是把人的思想行為結合動物的習性特徵，使之渾然一體並賦以生動的趣味。在動物故事中，對有關動物的形體、習性特點大多做出準確、生動、形象的描寫。即使帶有明顯教訓寓意的作品，也都與動物本身的特點十分貼切自然，與所表現的生活內容和主題，和諧統一。

3、動物童話

同樣是以動物為主角，但側重的表達技巧方式在於幻想性。透過幻想的情節來傳達寓意，同樣具備擬人化、人格化的特質，在一次元的空間下任何動物均可交談、移動。現實中無法完成的事實，經過幻想的世界一一獲得滿足。

4、動物小說

以動物為主角，篇幅較長，詳細的敘述場景，充分的表達情節，完整的展現主題，嚴謹的動物行為。寫作技巧又可分為自然主義、寫實主義，以及近代獨創一格的沈石溪動物小說⁶。

6 沈石溪是大陸知名的作家，以撰寫動物小說最為知名。他筆下的動物都是有情有義的，不但有愛恨情仇，還勇於與命運搏鬥。但他的作品爭議性很大，有人嫌他血腥，有人則倍加讚賞。

(23)

5、動物寓言

在動物故事中，篇幅短小精悍，包含哲理或教訓的意義，就成為動物寓言。寓言中的動物不僅擬人化同時也人格化，能說能做，一切和人類行為差不多，重點在傳達作者隱藏於故事內的寓義。所以動物寓言是指一種不基於事實，而是超自然的故事。

6、知識性讀物

二十世紀的兒童文學有個新的現象，那就是把成立於十九世紀的記錄性讀物，也就是「非小說」的兒童讀物，用文學技巧去處理，逐漸的使它獲得了文學性，並且在兒童文學的領域中，佔有了重要的地位。

「生物記」是對動植物精密的觀察中，一方面根據生態，一方面也具有故事性的記錄。⁷生物記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有：法布爾（Jean-Henri Fabre）的《昆蟲記》

（

Souvenirs Entomologiques

）

、西頓（Ernest Thompson Seton）的《動物記》（ The Wild Animas

Ｉ

Have Known）。

三、動物故事的書寫

林良對於如何描寫動物，提出下列的說法⁸：

1、把動物當純粹的動物看待

作家筆下的動物，都以真實的姿態出現。作家的態度是寫實的， 僅管那情節是虛構的。如：《狼王的女兒》（ Julie of The Wolves）

7 同註 4，頁 385。

8 林良，《淺語的藝術》（台北：國語日報。 1976 年 7 月），頁 82。

(24)

即是科學家將觀察狼的習性加入虛構的情節而完成的動物小說。

2、使動物具有高度的靈性

在這類型的作品裡，動物已不是純粹的動物，作家除了寫動物外在的行動，也嘗試探索動物的「內心生活」，像探索「人」的內心一樣。動物在作品裡，都有高度的智慧，能感應人的思想跟感情。 如：《靈犬萊西》（ Lassie Come-Home）。

3、進入童話世界

動物在這類作品裡，成了超自然的動物，也使用人類的語言。如肯尼斯．葛拉翰（Kenneth Grahame）的《柳林中的風聲》（ The Wind in the Willows）、查爾斯．道吉森（ Charles Dodgson）的《愛 麗絲夢遊仙境》（ Alice in Wonderland）、吉卜林（ Rudyyard Kipling）

的《叢林奇談》（ The Jungle Book）。

楊楠則認為，擬人體的童話以動物為主角，與動物小說看來相似，但實際上還是有差異的。⁹擬人體的童話運用的是童話寫法，圍繞主角的人和環境像是「變形的」卡通，例如可以讓不會說話的動物發聲。主角雖然是動物，卻是人格化的動物，具有人類的性格和思想。

動物小說的主角雖然也是動物，但「這種動物應是更具備生物學特性的動物」，也就是說動物小說運用的是小說寫法，圍繞主角的人和環境像「寫真的」照片，對動物的習性、生活等細節的描寫必須寫實，力求精確，不能脫離動物學的要求。

將上述的分類法與林良的分類法做比較，可發現林良認為的第

9 參見網路資料：http://yn99.363.net/zs44.htm，2006/9/29。

(25)

一、二種寫動物的方法，其實都是屬於寫實的，無需再細分成兩類，它們較接近動物小說。而第三種寫動物的方法──幻想 ──則與動物童話是接近的。

要為威爾森．羅斯的兩本小說尋找定位的話，由於其背景與故事取材都是採取寫實手法，故應屬於動物小說，但是書中動物不是唯一的主角，小說中少年與動物的關係才是主軸。作者描寫動物的方法是寫實的，以林良的分類來說是兼具第一及第二種的，即是把動物純粹當動物，描寫牠們的生物習性與姿態，但是這些動物有具有高度靈性，也有喜怒哀樂等情緒反應，也能感應主人的思想與感情。

(26)

第二節新世紀顯學：生態批評

一、生態文學研究的誕生

1962 年瑞秋卡森（ Racehl Louise Carson）《寂靜的春天》（ Silent Spring）中一篇「明日寓言」開啟了環境運動的先聲。八 ○ 年代中期， 生態文學研究已發芽，至九 ○ 年代初開始茁壯。1992 年，文學環境研究協會成立（ASLE，為 Association for the Study of Literature and Environment 的縮寫）。 ASLE 的宗旨為，凡探討人類與自然世界之間關係的文學，皆促進其資訊及觀念的交換。鼓勵創新自然寫作，及與環境文學相關的傳統或革新的學術研究。ASLE 早期大量探討浪漫詩、荒野故事及自然書寫，近年來關注焦點轉向大眾文化的生態批評。研究流行科學書寫、電影、電視、藝術、建築及其他加工產品如主題公園、動物園、購物中心。

1993 年，生態文學研究已成為一門眾所皆知的批評學派。何謂生態批評呢？它的其中一個定義來自一本關於美國生態批評的重要選集《生態批評讀本》（ The Ecocriticism Reader）。簡而言之，

它是一門研究文學及自然環境間的關係的學問。正如女性主義文學批評從性別觀點檢視語言與文學，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從生產與經濟階級的覺醒去閱讀文本，生態文學批評是從地球中心取向來研究文學。

10

廖炳惠所編著的《關鍵詞 200》中對生態批評（ eco-criticism）所下的定義為：「生態批評」是針對人類意圖征服自然所導致的價值觀

10 Cheryll Glotfelty, ‘ Introduction’, edited by Cheryll Glotfelty and Harold Fromm, The Ecocriticism Reader: Landmarks in Literary Ecology

(Athens :University of Georgia Press, 1996), p. xix.

(27)

轉移和自然災難，所作出的評論與批判。意圖探討在生態不均勢的情境下，所造成的食物鏈斷裂、不可預知的平衡喪失，以及人類和自然因為生態的破壞，所造成的環境不穩定性。其中，從自然生態的維護、

人文價值的重新回歸、對生物宇宙體系的重新界定，乃至於承認他人之倫理價值的建立，都是「生態批評」的關懷重心。

環境問題所造成的生態失衡，同時造成了人與自然的深層衝突，使不同族群和性別間的裂痕與鴻溝也日益加深，這些都是「生態批評」的研究焦點所在。¹¹

Peter Barry則指出，生態批評家主要的工作是致力於以下五項研究發現：¹²

1. 以生態中心的觀點重讀重要的文學經典作品，而對其中自然世界如何「再現」特別重視。

2. 將生態中心的概念可應用的範圍更加延伸，不僅用於自然世界概念，而及於其他，如：發展和能源、平衡和不平衡、共生和相關性、永續的和不永續的、能源及資源的使用。 3. 對將自然預先設為作品主題的作家，給予特別權威性的重

視。像美國先驗論者、英國浪漫主義作家、克萊爾（John Clare）、湯瑪斯‧哈代（ Thomas Hardy）、二十世紀初的喬治亞詩人。

4. 擴大文學批評實踐的範疇，賦予相關的真實寫作新的重要性。特別是能夠反映地形學的素材，諸如隨筆、旅行寫作、

回憶錄及地區文學。

5. 自社會建構論與語言決定論轉向，這些主流文學理論強調

11 廖炳惠編著，《關鍵詞 200》（台北市：麥田出版， 2003 年 9 月），頁 92。

12 Peter Barry, Beginning Theory (Manchester [England]: 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 2002 ), p. 264.

(28)

的是語言和社會對外在世界的建構。取而代之的是強調生態中心的價值觀，包括嚴密的觀察、共同的倫理責任、對地球下一代生活的訴求。

總之，當代生態研究中，不管是科學研究、性別研究或倫理哲學，在許多面向上都互為結合共援，在專業知識中也吸收了不少「生態批評」的哲學，為更加自然、平衡與和諧的世界，提供了適當的監督和建議。

Greg Garrard 在《生態批評》（ Ecocriticism）一書追溯了現代環境 運動的發展以及生態批評的內涵，他將生態批評的主要內涵區分為六大概念，分別為污染、荒野、啟示錄、住所、動物、地球，在此無需細究這六大概念的內容，只需簡述其中兩個與本論文有關的概念──

「動物權利」與「生態整體觀」──即可，以此為論文所欲討論的議題舖陳論述背景。

二、物種歧視與動物權利

彼得．辛格（Peter Singer）是一位哲學教授，他積極參與動物解放運動，也是一位極端的素食主義者。在《動物解放》（

Animal Liberation

）一書中，他指出大多數人類都是物種歧視者。¹³現今資本主義利潤極大化的需求下，我們所吃的肉類，都是從工廠化農場¹⁴生

13 「物種主義」（ Speciesism）一詞是理查瑞德在 1970 年首度提出。牛津英文字典在 1985 年收錄，定義為「基於人類優越於其他物種的想法，進而歧視或剝奪其他物種」，「物種主義」一詞於是在我們的語言中正式成立。──摘自《動物權與動物福利小百科》，頁 321。

14 「工廠化農場」（ Factory Farming），又叫「集約飼養」，指大量生產及每日屠宰數百萬頭其他生物，以做為人類的食物，其環境設計重點僅考慮成本與處理效率，而非相關的動物福利，因此造成眾多問題，但這些問題並非都與道德有關。──摘自《動物權與動物福利小百科》，頁 172。

(29)

產的，這種生產方式不但讓動物受到極大的痛苦，也違反動物的本性。還有科學上的動物實驗，也是殘忍而不必要的。

辛格認為「凡是具有感受痛苦或快意或者幸福的能力的生物，其利益都應該被列入考量」。也就是說，為了避免對動物造成痛苦，人類必須改變對待動物的方式，包括飲食習慣、飼養動物方式、許多科學領域的實驗程序、對野生動物、狩獵、陷阱捕捉、毛皮工業和對同伴動物、牧場競技動物、動物園動物及馬戲團動物等娛樂活動。但本書為了強調物種歧視哲學的核心意涵與後果，只集中討論動物實驗和飼養食用動物這兩種實例，而未提及上述其他對動物的虐待行為。

兒童對動物有一種發自天性的喜愛，社會也鼓勵他們疼愛貓狗等動物，喜歡毛茸柔軟的填充玩具。但吃肉的父母不會願意讓子女得知真相全貌，唯恐孩子對動物的感情會破壞餐桌氣氛。所以兒童對動物的喜愛，常被引導往非食物類的動物身上：狗、貓、或其他同伴動物。這些動物都是市區或郊區兒童最可能見到的動物。柔軟的填充玩具動物，通常都是熊或者獅子，而不會是豬或者牛。

當圖畫書、故事書、以及兒童電視節目涉及農場動物的時候，總特意誤導兒童對現代農場的性質產生錯誤的印象。所以，受故事書薰陶長大的孩子，相信農場裡的動物在安樂的環境下自由徜徉，這幅美好的圖像正顯示如今的人們與他們所吃的動物隔絕到了什麼程度。在美國，幾乎每天晚上都有關於動物野外生活的電視節目，可是集約農場的影片卻只能驚鴻一瞥，出現在偶爾播出的農業或食品加工「特別報導」裡。一般觀眾對於獵豹和鯊魚生態的知識，一定超過了關於雞和小肉牛的知識。報紙對動物的報導也大多以「人情味」的新聞為主，

例如動物園的貓熊產子，或某動物瀕臨絕種，但某項養殖技術的發展

(30)

會剝奪數以百萬計的動物的行動自由，報紙卻隻字不提。¹⁵

兒童對待動物的態度，表面上只剩下了溫馨光明的一面。作者認為要改寫我們讀給孩子聽的動物故事，沒那麼容易，因為殘酷虐待並不是兒童故事的理想題材。但他相信，避開最恐怖的細節，鼓勵孩子把動物當成獨立的生命來尊重，不僅是可愛的小玩具，供人類娛樂甚至食用，是可能的。雖然他並沒有提供方法，我想這個問題就要留給讀者們來思考了。

動物保育專家珍古德（Jane Goodall ）曾與麥克貝克夫（ Marc Bekoff）聯合提出「愛的十大信念」，欲喚起人類對動物的憐憫，並尊重牠們居住的環境。其中第一條就是「人類是動物界的一份子」，

珍古德指出「大多數人並不明白，人類與世界上其他動物有著極密切的關係，也不明白我們本身就是動物。」並從生物學、情感及智力等角度，證明人類與動物在行為上有許多相似處。¹⁶

加拿大作家阿特伍德（Margaret Atwood）從生態角度對美國傳統文學對待動物的態度進行了重審和批判，她說：

美國文學的 … … 動物故事都是狩獵故事，其興趣集中在狩獵者身上。像《白鯨》（ Moby Dick）裡的鯨魚、福克納（ William Faulkner ）的《熊》（ The Bear ）中的熊、海明威（ Ernest Hemingway）的《法蘭西斯．麥考伯短暫愉快的一生》（ The Short Happy Life of Francis Macomber ）中的獅子、米勒

（Norman Mailer）的《我們為什麼在越南》（ Why Are We in Vietnam）中的灰熊、詹姆斯．迪奇《解救》中敘述者瞥見的

15 此處內容是整理自《動物解放》一書第六章〈物種歧視在今天〉，頁 368-373。

16 珍古德（ Jane Goodall）、麥克貝克夫（ Marc Bekoff）合著，《愛的十大信念》

（ The Ten Tr us ts Wha t We Mu st Do To Ca re for the An ima ls We Lo ve）（台北市： 遊目族文化，2004 年 12 月），頁 22。

(31)

鹿──所有這些及其他一切動物都賦有魔力般的象徴性質。它們就是大自然、就是神祕、就是挑戰、就是異己力量、就是拓荒所能面臨到的一切。獵人同它們進行鬥爭，以殺戮的手段征服它們，兼收並取它們的魔力，包括它們的能量、暴力和野性。這樣獵人便戰勝了大自然，從而強大起來。美國的動物小說是求索小說 … … 從狩獵者的角度而不是從動物的角度來說，它們是成功的。它們是對美國帝國主義心理特徵的一種評論。¹⁷

阿特伍德的看法很清楚的點出美國文學中動物故事裡人類中心主義的態度，這種人定勝天、征服宰制對抗的思維方式，是人類心靈高度意志的展現，也是人類文明發展不可或缺的動力，若是沒有這種企圖心，人類不可能走到今日，甚而發展出生態整體圈的觀點。其實，

生態整體論的思維亦象徵著人類從原始的獸性，發展出文明的人性後，正邁向高度靈性的神性階段吧。

三、生態整體觀

生態整體觀是二十世紀出現的重要生態思想。生態學家奧德姆

（Emgene P. Odum）的「整體論思想」和他所提倡的整體性研究方法對生態整體觀的發展產生了重要推進作用。李奧帕德（Aldo Leopold）

在《沙郡年記》（ A Sand County Almanac）中大力頌揚野地的文化價 值，高聲疾呼保育野地的重要性不只是國家及政府的責任，試圖喚起人們的土地倫理，標誌著生態學時代的到來。

17 王諾，《歐美生態文學》（北京：北京大學出版社。2003 年 8 月），頁 165-166。

(32)

何謂土地倫理呢？李奧帕德的土地倫理有三個重點：倫理學的生態與社會演化，土地金字塔的意象，以及生態良知；而他以一個一般原則來加以總結：「一件事要是傾向於保存生物群落的整體性、穩定性與美，便是對的。若它的傾向不是這樣，那麼它就是錯的。」這裡的完整性指的是群落生物多樣性的保持；穩定性是指土地健康，即生物金字塔結構的保持；美則是超越經濟的價值。這是李奧帕德被引用得最廣泛的字句，同時也被人奉為圭臬。¹⁸他的這種生態整體論思想，

突破了傳統生態思想的遵循自然規律的準則，使得人們對人與自然關係的考察和認識避免了局部考察的局限性。

羅爾斯頓（Holmes Rolston）承襲了李奧帕德的土地倫理思想，強調把生態系統的整體利益當作最高利益和終極目的。尊重生態過程，尊重生態系統及其內在的自然規律，進而以生態系統的整體利益和內在規律為尺度去衡量萬物、衡量人類自己，約束人類的活動、需求和發展，使所允許的選擇都必須遵從生態規律，是羅爾斯頓生態思想的實質。他的思想又可叫做「生態整體主義」（ecological holism）。

但生態整體主義的基本前提就是非中心化，它並不否定人類的生存權和不逾越生態承受能力、不危害整個生態系統的發展權，更不是反人類的生態中心理論。王諾指出，「羅爾斯頓並不否認『人是生態系統最精緻的作品』和『具有最高內在價值的生命』。他主張限制人類的非基本需求和無節制的發展，目的也並非要人類退回前工業社會甚至原始社會，而是要確保包括人類在內的自然萬物的持續存在和持續發展，要保護包括人類的長遠利益在內的整個自然系統的長遠利益。」¹⁹

人類的農業、畜牧業本身就是對自然的某種控制，這種控制無可

18 參見《沙郡年記》王瑞香導讀〈是美文，也是經典〉。

19 同註 17，頁 48。

(33)

避免地會導致污染和其他對自然過程的擾亂。但人類不需要完全取消和徹底否定，而是把這種擾亂控制在能被自然吸收及適於生態系統之恢復的限度內。羅爾斯頓甚至主張為了維護或重建生態系統的平衡而人為地撲滅某些過度膨脹的生物，他提出，如果人遵循自然規律而殺掉和食用動物不僅「不意味著不尊重生命」，反而是「尊重了那個生態系統」。²⁰

四、動物解放和環境倫理的衝突與結盟

環境保護運動和動物解放運動在理論和實踐上都是互相衝突的。²¹ 動物解放主義者將道德關懷放在生物的感知性或感覺上，另一方面，環境倫理學者卻很少將焦點放在個體生物的知覺，他們假定疼痛和痛苦是「自然」必備的一部份，亦即在某些條件下，痛苦不見得是「全然的惡」，而是將道德關懷放在無生命的事物上，例如河流和山峰等。

這種倫理學上的衝突，在實踐上的結果就是，動物解放者通常反對狩獵，反之生態哲學家堅持在某些狀態下，某一物種的激增若是威脅當地的整體環境，就必須加以剔除。

這樣的衝突在非本土的掠奪者或破壞性的食草動物威脅脆弱的生態時變得特別嚴重。然而，因為不管從環境保護或動物福利的立場來看，許多家畜農場的經營方式都是被二者所厭惡的，於是動物解放運動與環境倫理就有了結盟的可能。

在台灣，由於動物保育團體的積極介入，推動「野生動物保育法」修法，促成禁止開放狩獵及飼養野生動物兩項修正條文的通過，也曾引起原住民狩獵文化與動物保育之間的緊張關係。林益仁曾經從環境

20 同上註。

21 Greg Garrard, Ecocriticism (London: Routledge, 2004 ), p.139.

(34)

倫理的觀點，指出原住民狩獵文化與動物保育運動之間的確有結盟的可能性。²²。

林益仁提出美國環境哲學家J. B. Callicott曾引起的一場橫跨將近二十年的論戰，來說明環境倫理與動物解放的衝突。Callicott畢生鑽研李奧帕德的土地倫理思想，並將生態整體論的思想加以發揚光大。他從生態學「物物相關」的整體觀自然法則來評論動物解放主張對痛苦的詮釋，引發動物解放團體的反擊。其實，動物解放與環境倫理的相似性，才是值得被凸出的論點。因為它們二者都是興起於六 ○ 年代，反西方主流文化的一股社會運動思潮，有著共同的社會關懷。此外，兩方陣營流派之分歧也是不相上下，這些多元並置的主張曾有過許多攜手合作的社會運動實踐。這場論戰使得環境倫理與動物解放的差異與相似得以釐清，兩個不同陣營也漸漸找到彌合的可能性。

由上可知，環境倫理既然可以為動物解放與狩獵文化的衝突提供調解的可能性，環境倫理思想或許亦可做為一種閱讀的策略，來調和

「動物解放」與「狩獵文化」的讀者心理衝突。

回到文本《紅色羊齒草的故鄉》，從動物解放的觀點來談狩獵，比利的行為已違反了動物道德權利的觀點。動物關懷可從幾個面向來理解，第一，人道關懷的動物福利取向，這是一種從古典道德哲學出發的利己主義的普遍化，第二，激進的動物權主張，第三是非權利論點亦超越人道關懷的效益主義，亦即動物解放觀點。²³比利狩獵的動機是出於經濟因素，獵殺浣熊以獲取毛皮，不僅是從人類利益中心的思考，也罔顧動物對痛苦的感受。

若是從土地倫理的觀點來談比利的狩獵，也是不能合乎生態原則。土地倫理的觀點就是物物相關的整體觀自然法則，打破自然／人

22 參見林益仁，〈原住民狩獵文化與動物解放運動可能結盟嗎？〉（中外文學第 32 卷第 2 期， 2003 年 7 月）。

23 同上註。

(35)

為的二元對立觀點，強調整體環境（生態系）的健全優先於個別個體的福祉，同時關懷生物與非生物。這種觀點雖然允許獵殺，卻不能等同於恣意製造痛苦。而比利的獵殺浣熊是出自人類利益導向，而非維護生態整體利益導向。不過，不論是寵物（同伴動物）或是經濟動物，都應放在自然與社會的脈絡下來討論，不僅是從動物的道德位置或權利行使等面向來討論。

從社會及文化脈絡來看，在三 ○ 年代的美國社會，為了維生而狩獵，是可被接受的，但是現今商業化及企業化的獵殺動物行為，則必須譴責。生態破壞最大的凶手是無知，以生態學的角度去詮釋文本，可以認知地球上正在發生的問題，不過，並非要求人類從此不狩獵、不吃動物，而是能以更憐憫的心及仁慈的態度，找出與大自然更加和諧的生活方式。

以上的探討釐清了引發這個研究的疑惑，在閱讀的時候若是能輔助說明自然史及文化史的背景，將能建立更完整的詮釋體系。

王諾認為除了研究具有生態意識的文學外，「生態文學研究也要重讀和重評在反生態思想指導下、在反生態的文明裡產生的所有反生態文學。重評的直接目的是對反生態文學作品做出減值判斷，重評的最終目的是要推動學界對文學發展史做出整體性的重新評價和重新建構，推動人們建立起新的、生態的文學觀念、文學標準和文學趣味。」

24

本研究將試圖以生態批評的觀點重讀威爾森．羅斯的作品，並探索其中自然世界與動物如何再現，盼擴大兒童文學批評實踐的範疇。

24 同註 17，頁 156。

(36)

第參章成功的少年動物小說

本章開始進入文本分析，將從情節、人物、主題、語言四個面向來探討威爾森．羅斯兒童文學作品的特色。

在評斷一部小說的優劣之前，應該先找出它在文學上的定位，以便採取適當的評斷標準。少年小說的分類方式有很多，傅林統在《少年小說初探》中將少年小說分為十二類，包括生活、成長、家庭、校園、冒險、推理、職業、歷史、動物、科幻、通俗及怪奇。但是有的類型定義模糊，且各類型之間多少有重疊的地帶，例如「成長小說」在廣義的角度上來看，即可包含所有的兒童文學作品。而科幻小說通常也具有十分濃厚的冒險成分。

張子樟則指出「對於兒童文學研究者來說，文類的區分並不是十分重要。」兒童文學的區分還有一種更簡單的方式，乾脆就把作品分為寫實與幻想兩類，這種分法尤其適合青少年讀物。²⁵

寫實故事可以跟幻想故事一樣地刺激、幽默、浪漫或具有想像力，但是它們總是看似真實，或者是可能發生的。有時候，英雄或女英雄的冒險歷程看來不太可能發生，但是仍被歸類為寫實，就是因為故事的內容在現實世界是可行的。²⁶

第一節說一個好故事

威爾森．羅斯的兩本作品《紅色羊齒草的故鄉》及《野地獵歌》，

25 張子樟，《閱讀與觀察》（台北：萬卷樓圖書股份有限公司， 2005 年 5 月），

頁 16。

26 同註 3，頁 317。

(37)

都是屬於寫實的少年小說，背景都是以作者的家鄉──美國奧克拉荷馬州奧沙克山區──為主要空間。這兩個故事不但背景相同，故事主題及角色都有相似之處，因為這些故事都是取材自作者的童年經驗，正如馬景賢先生所言「童年是作家寫作的寶藏」，作家將自己的童年在故事中重現，或是把童年經驗和回憶撰寫成小說，因為與作者本身經驗有關，往往能寫得深刻感人。

這兩個故事中都有男孩與狗、溫暖的家庭與冒險的戶外生活。其中男孩與狗是故事的主角，也因為如此，這兩本書可以說是動物小說，人與動物的關係成為書中重要的一環。而這兩個故事的題材都是關於男孩與狗在奧沙克山區的冒險生活，所以也可以把它們歸於冒險小說的範疇。雖然文類的區分並不是非常重要，但卻能夠幫助讀者了解文類的性質，在分析文本的優劣之前，我們還可以大致了解一下，這兩種文類的特色何在。

動物小說就是「以貓狗牛馬，還有飛鳥野獸等動物為主角，而依據牠們的生態，以小說的形式描述牠們的悲歡苦樂。」²⁷在第二章曾經提過，通常動物小說可分為三類，第三種是動物表現得像人類，第二種是動物表現得像動物，但卻有高度的靈性，第一種是動物就純粹是動物。第三種屬於幻想故事的範疇，而前兩種才是我們要討論的寫實動物小說。

對寫實的動物小說一個最基本的判斷標準就是動物們必須是被客觀的描寫。作者不應給動物說話或思考的能力，來解釋牠們的行為或動機。任何對動物主角的動機的猜測，應該符合可信賴的觀察家所作的紀錄及對動物行為的詮釋。既然動物的生命中經常發生悲劇，關於牠們的故事也時常是戲劇化的或是可悲的。在評估這樣的書時，我們必須比平常更留意它是不是真實而前後連貫的故事，或僅是十足的多

27 傅林統，《少年小說初探》（新店市：富春文化， 1994 年 9 月）。

(38)

愁善感及動物傳奇劇。²⁸

至於冒險小說，則是以兒童的冒險為核心，輔以幽默的氣氛，充滿驚奇、刺激的小說。這種冒險小說，情節比較單純，大都是以主角的冒險為核心，而把種種預料之外的危險事件，用連鎖的形式組織起來。²⁹例如馬克吐溫的《湯姆歷險記》中，聰明調皮的湯姆因挨罵而離家出走，他與同學跑到孤島上露營數日，當全村哀傷的弔祭他們時，他又若無其事出現。最後湯姆和貝琪到鐘乳石洞探險而迷路，在山洞巧遇大盜，得知珠寶的下落而致富，湯姆於是成了鎮上最神氣的英雄。

青少年文學專家多內森（Kenneth C. Donelson）認為優秀的冒險小說除了擁有與一般好小說相關的正面特質外，還必須具備下面幾個條件：³⁰

一、一位年輕讀者可以認同的可愛主角。

二、讀者可想像故事中的冒險經歷發生在自己身上。三、鮮活生動的角色刻畫。

四、可提昇故事內涵，而且不妨礙情節發展的背景。五、具有從故事第一頁就能吸引讀者進入情節的動作。

由此可見，馬克吐溫筆下的湯姆，演活了一個機智勇敢的少年英雄形象：他對朋友信守諾言；他可能也怕死，但他總是能逃過一劫；在危難的時候他會保護弱者；他能保持冷靜，運用智慧解決問題。這本書帶給讀者驚奇刺激又幽默有趣的閱讀享受，也滿足了小讀者想冒

28 同註 3，頁 351-352。

29 林文寶，《兒童文學故事體寫作論》（台北：毛毛蟲兒童哲學基金會， 1994 年）。

30 轉引自張子樟，《回顧中的省思－少年小說論述及其他》（馬公市：澎縣文化局，2002 年 11 月），頁 98。

兒 童 文 學 研 究 所 碩 士 論 文

國 立 台 東 大 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