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醫訊 June 2006 No.35
心 情 電 波
從
求學到就業，數不清有多少的日子是在外頭度過。家，一直是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直到今年過年除夕回家，看到母親微駝的身影，忙著張羅一桌我們愛吃的菜，我才驚覺， 這樣的愛，離我並不遙遠。 她愛嘮叨。頭髮綁得太亂了，衣服穿反了，襪子穿錯只了，眼尖的她，從未忽略。她總 看得見我嘴角殘留的口水，也總會知道我制服的扣子少了幾顆，還有手帕衛生紙帶了沒？ 她愛煮菜。她總自豪便當裡不成形狀的蒸蛋，搭上炒得乾扁的四季豆，還有從不缺席的 醃白菜，以及鹹到不行的虱目魚。她從不知道我要的是每天一瓶國農鮮乳以及同學手上捧的 營養午餐。 她愛帶著我上菜市場。規模越小，年歲越老的，她愈愛駐足；蔬菜不油亮的、沾有沙土、 被蟲咬過的，也最得她歡心。她從不知道我想要的是和牙齒一樣整齊的黃玉米，以及令人垂 涎的哈密瓜。看著她口沫橫飛的和菜販討價還價，巴望著買一根蔥，送一支蒜時，更令我羞 恥地恨不得衝出菜市場。文Sophia
我忘了母親是如此愛我
中國醫訊 June 2006 No.35 她愛縫紉。她總誇讚那露出腳趾頭，縫補到不能再補的布鞋，以及帶有五顏六色 補釘的褲子是漂亮的傑作。她不知道我多麼羨慕隔壁小花有美美的蓬蓬裙，可愛的泡 泡襪，還有刺眼的紅皮鞋。 她愛看歌仔戲。戲裡的人唱得愈兇，她就哭得愈慘，看到高潮，還會跳起來手舞 足蹈得直道「好，好，好」。我不知道這樣反覆輪唱的戲有什麼值得一看再看？漸漸 地，客廳不再是聚集全家人談天說地的地方，我們寧可躲在房裡收看著和時代接軌的 HBO，以及她無法理解的DISCOVERY。 慢慢地，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身材變瘦小了，腰桿挺不直了，頭髮斑白 了，皮膚變皺了，連笑容也滄桑了，我才知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忘了，我端莊的儀態是由她洗得雪白的襪子開始教導的；我忘了，裝滿愛的便 當，是她在艷陽下，揮著汗送來的；我忘了，她的縮衣節食讓我們得以上學讀書；我 忘了，她的勤勞儉樸，讓我們得以修身養性；我忘了，在路燈下籌措學費，她焦慮的 眼神；我忘了⋯太多不該忘的了。 一直固執地以為長大的鳥兒總有一天要振翅高飛，飛得越高越遠，越是令人自豪。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忽略了一直在巢穴裡等待的她，還有那雙期待的眼睛。 客廳裡，昏暗的燈光下，震耳欲聾的電視裡，歌仔戲裡的戲角依舊賣命地唱著， 看著在躺椅上熟睡的母親，那被歲月刻劃的臉龐，突然一陣鼻酸。原來，我是如此不 孝，一直在外地工作的我，用太多的忙碌，太多的藉口，作為不回家的理由。「散盡黃 金，換不來半日聚首。」這句話，頓時驚醒夢中人。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您有多久沒陪母親好好吃一頓飯，陪她說 說話了呢？現在，還來得及。」 —獻給我偉大的母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