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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從「擴展的心靈」到「單一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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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關於思考與判斷的反思

在前一章中整理了(作為心靈能力的)思考與判斷在鄂蘭思想中的內涵,並 說明為何判斷會被認為更具政治性。然而這些說法的合理性頗值得重新探究,判 斷是否真能一方面解決無法產生結論的困境,另一方面又能透過「擴展的心靈」

不斷從各種視角進行審視?而思考以及其所伴隨的「良心」是否又真的那麼消極 與自私?本章主旨便是透過重新省視兩項能力,對以上宣稱提出質疑。

第一節 神秘而費解的判斷

事實上並非僅有筆者對於鄂蘭所提出的判斷的有效性產生質疑,Albrecht Wellmer 就用了”mythology”來描述鄂蘭提出的「判斷力」,因為這個過程何以能 產生有效結論完全是個謎(1996, 38)。當然筆者的態度並沒有那麼極端,想要全 盤否定判斷力的意義,但仍有兩大問題是我們所不能忽視的:那就是「如何得到 結論」與「如何避免自我本位」,本節將就這兩點提出質疑。

一、從「擴展的心靈」到「單一的結論」?

在鄂蘭的論述中,思考之所以難以與政治世界連結(極端情境除外)的首要 理由便是因為它的消極特性,不論是檢視與消解的能力,抑或良心僅有拒斥,都 指出思考難以提供讓我們去做某件事的理由。但判斷會不會也遭遇到同樣的問題 呢?雖然鄂蘭說判斷就是說出「這是對的(或錯的)」的能力,但是她忘了說得 是:要怎麼達成?

相信大家會覺得筆者的質疑非常奇怪,因為前面不是已經花了近半個章節在 探討判斷是怎麼運作的嗎?但是探討運作過程決不代表這個能力就是有效的,否 則我們也討論了思考如何運作,為何所得到的結論就是無效的呢?對判斷運作過 程描述的最大問題,其實是對判斷預期的兩大目標間本來就有內部的緊張。一方 面,為了擺脫自我本位、為了顧及多數性,所以必須要從更多的角度來觀看;另 一方面,為了賦予人行動(不僅是拒絕)的能力,所以必須得出一個有建設性的

涵浦 2001, 155-7)。Canovan則認為在公眾生活如何促成定論,得透過大眾一同 來過濾各種不同的分歧意見(1994, 195)。上述兩人的觀點雖然無法完全解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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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相關的程序機制,因此整體的麻煩是更需被正視的。

對於該如何走出內心多元混沌的狀態,找到能代表自己的觀點呢?有三種解 決方案,我們可以一一來檢視這些方案是否妥當。第一種,也是最直觀的一種,

那就是交由個人的主觀裁決。童涵浦指出,在鄂蘭的理論中,這些由不同位置出 發所得到的觀點之間並不存在「共同衡量標準或公分母」,因此使這些觀點喪失 了化約為一種意見的可能,因此如果一定要有個結果,最終就只能交給每個人的 主觀來決斷,這才是從「多」到「一」的實用而可行的方法(2001, 153-4)。筆 者無意否認最終做出的抉擇一定是出自每個人的主觀,但出自主觀也有不同的狀 況,純粹用個人偏好來做決定是出自主觀,有一套理由的決斷也是主觀,但兩者 顯然有差。倘若是前者,那其實也不必去同理他人的觀點與處境,因為根本與最 後會做出的判斷無關;倘若是後者,那就有必要更深入的描述這套理由為何,因 此這個解方看起來並不夠充分。

第二種方法,是尋求某些「範例」來幫助我們做判斷。Marguerite La Caze 便引用《康德政治哲學講錄》第十三講中的一段話3 指出鄂蘭認為可以透過一些

「範例」(exemplar)來幫助我們做判斷(Caze 2010, 80);張念也同意範例在政 治判斷中的作用,並指出與具體經驗、範例相比,概念性真理在與政治打交道時 相對薄弱無力(張念 2015, 123-4)。蔡英文在《責任與判斷》的中文版導讀中也 指出同樣的觀點。在人們不依賴通則的推論而要判斷一個人的行為時,「範例」

便是很有用的幫手,當然這個範例的有效性得視一個人所置身的歷史傳統理念,

以及是否選擇妥當(2004, 19)。筆者並不否認範例確實是做判斷的好幫手,不過 這邊有四個問題要被解決:第一,我們現在關注的焦點並非在現實政治中你所做 出的判斷或與他人溝通的意見,而是在討論作為心靈能力的判斷要如何整合出自 身看法;第二,範例並不是唯一的。就拿鄂蘭自己的舉例「阿基里斯(Achilles)

3 原句是:This exemplar is and remains a particular that in its very particularity reveals the generality that otherwise could not be defined. Courage is like Achilles. Etc.(Arendt 1982,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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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以上四點的檢驗,筆者認為「範例說」或許是鄂蘭想出的一種解決方法,但 不代表它是一個靠得住的方法。

第三種解方─雖然名為解決方案,但事實上是一種棄守─就是回歸康德的無 上令式(categorical imperative)。Albrecht Wellmer 就指出,其實按照無上命令的 要求,我們需要將我們所認為對的「無條件適用於所有人之上」,這本身就已經 包含了他人的立場(1996, 43; 47-48)。此種方法確實不會有無法產生結論的問 題,話說回來,這本來就是康德本人判別對錯時所採取的立場。但這種辦法會與 鄂蘭的立場有極大的衝突,關鍵就是「將自己的準則無條件適用於他人」和「從 不同人的角度進行觀看後再得出結論」是完全不同的做法,前者的本質是否定人 與人之間有差異性存在,之所以能「無條件適用」,是因為從每個人都是理性存 有者的角度出發,這乍看之下是接納不同人,但實際上根本沒有「不同的人」存 在,也就是否定了「複數性」的存在,是以這個做法並不能用來解決鄂蘭的問題,

毋寧說是捨棄了鄂蘭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