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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與歐洲古典學界的交會

1758 年,吉朋結束五年的「流放」生活,回到了英格蘭,卻也因而 離開法文的學術環境。儘管如此,他對古典學術的熱情不曾消退,仍「非 常勤奮造訪此一派古典文學」。70由於不再有巴維立亞牧師的指導,吉 朋必須要獨立問學。從1759 年到 1763 年,他主要是透過幾個法文的古 典 期 刊 與 歐 洲 古 典 學 界 保 持 接 觸 , 如 《 皇 家 銘 刻 與 藝 文 學 院 集 刊 》

Mémoires de l’Académie royale des Inscriptions et Belles-Lettres)、《博 學學報》(Journal des Savans)、《科學與藝文彙刊》(Bibliothèque des Sciences et des Beaux Arts)、《寰宇評論》(Bibliothèque universelle)與

《圖書評論》(Bibliothèque Raisonèe)等。這些期刊載有各種學術訊息,

摘錄、評介新出版的古典論著,成為爾後吉朋重要的精神食糧,以及古 典研究訊息、知識的重要來源。

在 這 期 間 , 歐 洲 各 國 正在 打 七 年 戰 爭 (Seven Years War, 1756- 1763),英國政府為了防範法國入侵,下令各郡成立民兵營以協助保境 安民。1759 年,吉朋奉父親之命加入「罕布夏郡民兵南營」(South Battalion of Hampshire Militia),擔任上尉軍官之職。71在三年多的時間 裡,吉朋忙於民兵軍務,跟隨部隊操練、行軍、紮營與社交,但他仍在 公餘之暇抽空讀書,而《皇家銘刻與藝文學院集刊》、《博學學報》與

《科學與藝文彙刊》等就成為其軍旅中的重要知識伴侶。其中,《皇家 銘刻與藝文學院集刊》對吉朋的學術發展影響最深。

「 皇 家 銘 刻 與 藝 文 學 院 」 (Académie royale des Inscriptions et Belles-Lettres)的前身是「皇家銘刻與紋章學院」(Académie royale des

69 Edward Gibbon, Autobiography, p. 79.

70 Edward Gibbon, Autobiography, p. 93.

71 有關吉朋的民兵營生涯,參見楊肅献,〈青年吉朋:一位羅馬帝國歷史家的養成〉,《新 史學》第12 卷第 2 期,頁 73、87-90。

Inscriptions et Médailles),乃是路易十四(Louis XIV)時財政大臣柯爾 貝(Jean-Baptiste Colbert, 1619-1683)在 1663 年設立的一個小委員會,

隸屬於「法蘭西學院」(Académie Française)。這個機構延攬博學的古 典學者為委員,替王室頒行的紋章或紀念物蒐求、審定適當拉丁格言和 銘文,意在表彰國王的豐功偉績。1683 年,皇家銘刻與紋章學院擴大學 術規模,發展出考古、泉幣、金石與語言等部門。1701 年,銘刻與紋章 學院從法蘭西學院獨立出來,並在 1716 年更名為「皇家銘刻與藝文學 院」,且決定出版期刊,刊登歷史、考古、語言學、泉幣學、金石學等 方面的學術訊息與論文。

在18 世紀時,皇家銘刻與藝文學院是歐洲古典研究的重鎮,在古典 學界的聲望崇高。吉朋曾讚揚這個機構是「博學、觀點精確與文雅的結 合,在其中可碰到許多重要發現,……或有時是一種謹慎、飽學的無知,

這比路易十四以野心帶來的其他邪惡勝利,更能讓他名垂不朽」。72當 世法國著名的古典學者大都是學院成員,如古文書學大師馬比揚(Jean Mabillon, 1632-1707)、古文字學大師孟福貢(Bernard de Montfaucon, 1655-1741)、古物學者福列瑞(Nicolas Fréret, 1688-1749)、比較史學 先驅布羅塞斯(Charles de Brosses, 1709-1777)、歷史地理學者丹維爾

(Jean-Baptiste Bourguignon d’Anville, 1687-1782)、古藝術專家凱勒斯

(Comte de Caylus, 1692-1765)、近東銘文專家巴特勒密(Jean-Jacques Barthélemy, 1715-1795)、印度學家杜泊榮(Anquetil-Duperron, 1731- 1805)等。

吉朋與《皇家銘刻與藝文學院集刊》的接觸應始於1758 年以前,他 在這年 3 月開始處女作《論文學研究》(An Essay on the Study of Literature)的寫作時,曾多方引用這個期刊的論文。73吉朋喜愛其內容,

72 Edward Gibbon, An Essay on the Study of Literature (London: T. Becket and P. A. De Hondt, 1764), p. 10; Edward Gibbon, Autobiography, p. 93.

73 吉朋寫《論文學研究》第 2 節時,首次引用《皇家銘刻與藝文學院集刊》第 4 卷的文章。

按照吉朋的日誌,這一節是在1758 年 3 月寫成,見 D. M. Low, ed., Gibbon’s Journal, p. 7.

推崇為「博學的與多樣的集刊」。1759 年,吉朋一回到英格蘭,在拿到 第一筆生活津貼後,就迫不及待地去買下這套期刊。他在《自傳》中談 到當年奔赴書店買書時的喜悅心情:

我收到第一季生活津貼後,立即將大部分用在文學需求上。我難以 忘懷,當我拿一張二十英鎊鈔票去交換那二十卷銘刻學院集刊時心 中那種快樂。同一筆錢花在其他種花費,也不易買到這麼豐富的理 性娛樂。74

1761 年 4 月到 1762 年 8 月間,吉朋密集地閱讀此一期刊登載的古典學 術研究論著。75這是他從洛桑回到英格蘭後與法國古典學術接觸的最重 要管道,也是他後來書寫《衰亡史》時最常引證的古典資料來源。76

《博學學報》創刊於1665 年,是歐洲最早的一份學術期刊。創刊主 編德沙羅(Denis de Sallo, 1626-1669)是一位法國作家與律師,受王室 之託辦此期刊,以刊載「文人界的任何新聞」,內容將包含「歐洲出版 的主要圖書的正確目錄,且不單只列出目錄,還要說明其內容與用處為 何」。77《博學學報》刊載古典學界的研究成果、科學界的研究發現、

學界的動態、名人的誄辭、法庭的報導等。78在 1761 年 10 月,吉朋的

《論文學研究》出版後,《博學學報》立即大幅摘要報導,並給予很好 的評論。79吉朋在《日誌》中提到此一刊物「非常推崇我的書」,內心 甚受鼓舞。80他在 1761 年 11 月至 1762 年 12 月間陸續閱讀《博學學

74 Edward Gibbon, Autobiography, p. 93.

75 D. M. Low, ed., Gibbon’s Journal, pp. 24, 31, 33, 35, 36, 38, 86, 90, 95, 101, 106, 108.

76 根據馬欽的統計,《衰亡史》一書引用《皇家銘刻與藝文學院集刊》多達 120 次。見 I.

Machin, “Gibbon’s Debt to Contemporary Scholarship,” Review of English Studies 15, p. 86.

77 引自 David Maland, Culture and Society in Seventeenth-Century France (London: B. T.

Batsford Ltd., 1970), p. 290.

78 Harcourt Brown, “History and the Learned Journal,” 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Ideas 33, no. 3 (1972, Philadelphia), pp. 365-378.

79 見 Journal des Savans, October 1761 (Paris), pp. 689-694.

80 D. M. Low, ed., Gibbon’s Journal, p. 42.

報》,81給予極高的評價:「我不知如何才能表達對這個學報的喜愛,

其特色是博學、精確與識見;但我最敬佩的是其公正與坦誠,能夠指出 一部著作的優點與缺點,予前者真誠而恰當的讚揚,同時冷靜而溫和地 點出後者。」這個刊物「是所有學報的先驅,但仍然較它們為優」,他 對這個學報的唯一意見是「稍欠一點兒大膽與哲學」。82

同一期間,吉朋也閱讀了《科學與藝文彙刊》。83這個期刊在 1761 年10 至 12 月號也摘要、評論《論文學研究》,吉朋讀後在《日誌》中 表示:「他們給予很高的評價,且預言我會出頭。」84 1762 年 5 月到 7 月,吉朋改以勒克拉克(Jean Le Clerc, 1657-1736)主編的《寰宇評論》

作為「閒暇時的閱讀」,85提供他一個「無窮的娛樂與知識的寶庫」。86 最後在1763 年 8 月到 1764 年 3 月,吉朋在洛桑為進入義大利旅行作準 備時,還努力研讀荷蘭的古典研究期刊《圖書評論》,讀完 50 卷中的 37 卷。87《圖書評論》分為兩部分,篇幅大致相等、但性質完全相異。

第一部分刊載許多神學、法學與古典文學論著,吉朋讚美其「契合 17 世紀風行的真正學術品味,……旁徵博引結合恰當的批評」;但是第二 部分的文章,他抱怨說,在口味上與18 世紀接近,混合有「對神學的冷 漠,皮相的學問與魯莽的思維;語氣教條獨斷,文章簡短破碎、虛浮不 實」。88吉朋雖然積極吸收當代學界的研究果實,但仍保留了自己的獨 立評斷標準。

81 D. M. Low, ed., Gibbon’s Journal, pp. 42, 90, 92, 93, 94, 96, 187.

82 Edward Gibbon, “Extraits de Mon Journal,” in The Miscellaneous Works of Edward Gibbon, Esq. (London, 1814), vol. 5, pp. 442-443.

83 D. M. Low, ed., Gibbon’s Journal, pp. 42, 66, 88, 187.

84 D. M. Low, ed., Gibbon’s Journal, p. 66.

85 D. M. Low, ed., Gibbon’s Journal, pp. 79, 84, 87, 100.

86 D. M. Low, ed., Gibbon’s Journal, p. 79.

87 Edward Gibbon, “Extraits de Mon Journal,” in The Miscellaneous Works, vol. 5, pp. 289-474, passim.

88 Edward Gibbon, “Extraits de Mon Journal,” in The Miscellaneous Works, vol. 5, p. 4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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