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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楷和朱日濬引錄《文昌化書》進入《詩經》詮解系統的行為,就詩 經學的意義而言,兩者呈現的現象雖同,但意義則有別。就何楷此一「創 舉」而言,由於創新詮解系統的強烈企圖心使然,因而引述《文昌化書》

之論,主要係以駁斥他說之訛誤,確立己說在詮解上的獨尊地位為目的;

就朱日濬而言,由於承認朱熹《詩集傳》的觀點,具有詮解上的優先性,

因而引述《文昌化書》之論,僅在提供具有「存參」價值的解說而已。

就宗教學的意義言,兩者的引述,有同有不同。同者在於從兩人引述

《文昌化書》之論的現象,可以看出當時「文昌信仰」流行的普遍。不同 者在於兩人的不同反應,何楷因為擔心《文昌化書》之論,對其努力想建

構的詮解權威,產生極大的威脅,因而不得不嚴正的加以駁斥;朱日濬則 認為《文昌化書》之論,有助於對《詩》旨的瞭解,因而抱持著不妨錄以 存參的開放態度。無論是《古義》的引錄批駁,或是《詩門》的引述存參,

都是對當時「文昌信仰」和《文昌化書》流行普遍的一種反應;兩者的引 述其實也同時顯示當時「文昌信仰」和《文昌化書》普遍流行的實際現象。

這也就是兩者引錄《文昌化書》呈現的宗教傳播上的意義。

《文昌化書》的成書、文昌信仰與梓潼信仰合一的實際、文昌的職司、

引錄《詩經》相關資料的實況;何楷《詩經世本古義》和朱日濬《朱氏訓 蒙詩門》引錄《文昌化書》之說等實際情形及其在詩經學史和宗教學上的 意義,經由上述的歸納分析,大約可以得到以下數點結論:

(一) 《文昌化書》最早應為七十三化本,成書時代大約在北宋末與南宋初之 際,南宋末則已出現續增的九十四化本,其後則陸續出現七十九化到九十 九化等不同的版本。流傳的九十七化本有兩種版本,內容稍有不同,但可 確定成書至遲不會晚於元代。

(二) 文昌信仰與梓潼信仰的合一,至遲在南宋已經形成,元代延祐三年封贈的 效果,主要在增強文昌信仰的傳播速度與拓廣傳播的範圍,絕非至此時纔 促成文昌信仰與梓潼信仰的合一。

(三) 文昌帝君,又稱梓潼帝君、保德宏仁大帝、更生永命天尊、元皇大帝,職 司至少有仕祿、子息及武功等三項。同時也是傳統造紙業、刻字業、書坊 業、梓潼戲等文化產業的行業神。

(四) 《文昌化書》引錄《詩經》相關資料約三十處,或明用《詩序》的《詩》

旨以表化身的事功;或化用《詩》旨以發揮化身的事跡;或借用《詩經》

本文詞彙以為書寫敘述之助。此一引錄《詩經》的現象,表現出「三教合 一」思想的融合;道教徒向官方主流學術儒家的靠攏;以及道教迎合民眾 需要而世俗化加深等事實,亦即表現出俗文化與雅文化融合的實際現象。

(五) 《文昌化書》引錄《詩經》以毛、鄭之詮解立場為主,未雜《詩集傳》一派

的宋學詮解觀點,表現漢代毛、鄭一派的《詩經》注解,在宋、元時期普及 於大眾的現象,可證毛、鄭之說在當時的影響力猶大,從而可證以菁英研究 的立場,謂元代詩經學為朱熹《詩集傳》附庸的俗見,值得再加斟酌。

(六) 《古義》引錄《文昌化書》,是一項詩經學史上的創舉,何楷以《文昌化 書》附益《詩序》之說及仙跡幻化之事難以確信為理由,批駁《文昌化書》

之論,目的當是想壟斷《詩經》詮解的市場,以確立《古義》詮解論點,

唯一而不容懷疑的正確性之地位。

(七) 《古義》引錄《文昌化書》之俗說而加以批駁,顯見其對《文昌化書》的 重視,分析其重視的態度,以及明代不少讀書人對《文昌化書》的正反面 批評,即顯示當時「文昌信仰」和《文昌化書》在讀書人間普遍流行的實 際現象。

(八) 《詩門》受《古義》影響而引錄《文昌化書》相關之論,目的是備以存參。

引用態度與何楷不同的原因,在於朱日濬編著《詩門》,雖有一己的內在 認知,然實以修正補充朱熹《詩集傳》的疏漏為旨,書中固不乏評說《詩 集傳》與諸家之文,唯並無何楷重新建構一己《詩經》詮解系統的企圖,

故能以較彈性的態度處理引文,故可看出《文昌化書》對《詩經》詮解的 可能助益,因而不是堅決的否認反對,而是錄以存參。

(九) 《詩門》對《文昌化書》之論,錄以存參的猶豫態度,表現出朱日濬詮解

《詩經》較彈性與博採不固的詮解態度或立場;但同時也可看出朱日濬面 對「文昌信仰」普遍流行之後,那種難以絕對相信或絕對不信的民俗信仰 的疑惑心理,這應該也是雅文化與俗文化交融之際共同存在的心理矛盾。

(十) 本文論證分析的結果,對《文昌化書》成書與傳播歷史的研究;對《文昌 化書》與《詩經》的關係;對何楷《詩經世本古義》和朱日濬《朱氏訓蒙 詩門》引錄《文昌化書》為說的狀況、目的、作用、意義等的瞭解;對雅 俗文化交融的瞭解等等,均有一定的助益。這些研究成果對詩經學史、民 俗宗教傳播的研究,同時具有提供進一步瞭解與作為論證依據的實際價 值;更對宋代以後宗教史、思想史、詩經學史等相關的研究,可以提供部

分實質有效的助益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