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記事詩
第八節 :其他
除了上述數量比較多的幾類作品之外,還有一些零星出現的作品,為了敘述 的完整,全部放在這一節,做大略的介紹。
施士洁十七歲那一年取中表親為妻。〈閨情〉一詩應該就是他娶妻前後所寫。
作者以新嫁娘的角色去寫這一首詩,揣摩待嫁的心情以及期待能同心相守的堅貞 情意,呈現出閨情詩趣:
繡鞋花樣要新挑,試畫夫容上絳綃。驀地偷郎掃眉筆,僅將蓮子苦心描。
軟羅裁就合歡巾,線篆安排富貴春。卍字交邊紋不斷,雙心一袜總相因
174。
閒適類多是閒居鄉野的作品,或寫大隱於市的生活。施士洁〈夏日家居〉, 是他在求得功名以前的作品,描寫他的家居生活:
漠漠黑雲朝乍雨;炎炎赤日午旋晴。屋多濕氣頻燒朮;庭少涼陰欲結棚。
晉帖幾行揮汗寫;唐文一卷稱心評。敲門忽報詩人至,笑向花前倒屣迎。
金星硯瓦凝荷露,玉膽瓶笙起茗烟。葵扇當風招竹語,藤床待月就松眠。
披襟靜對蒼頭僕,散袴欣參赤腳禪。坐到天明剛倚枕,碧紗窗外又聞蟬
175。
南臺灣黑雲罩日,短暫陣雨後立刻放晴的夏季天氣形態在詩中呈現出來。讀書、
習字,偶爾有詩友會來聊聊坐坐,這是施士洁少年時期的生活寫照。荷花池畔,
瓦頭硯凝滿露珠,一盞茶香伴著萬籟有聲。竹林前當風搖扇,松樹下高臥待月,
敞開衣襟,穿著寛鬆的褲子,赤著脚,面對著眼前的自然景致直到天明。才剛要 睡下,窗外的蟬鳴又開始召喚我了。整首詩充滿了寧靜閒適的逸趣。
節令的形成、發展與民族文化有著極密切的關係,是我們中華民族璀璨的文 化寶庫中重要的組成部分。而「節令詩」的書寫正記錄了這些精彩的文化。如〈閏
174 《後蘇龕合集》頁 9。
175 《後蘇龕合集》頁 10。
七夕乞巧,戲仿回文176〉用回文的方式講七夕牛郎織女的故事;〈吟社重陽四詠177〉 詠重陽節吃菊花糕、喝茱萸酒、佩香包,還有和重陽節相關的「孟嘉落帽」故事
178;而〈元夕燈詞〉就是描述一年中第一個月圓的日子--「元宵節」。
元宵節這一天各地都會舉行盛大的遊園燈會,張燈結綵。我們看第一首:
唐宮翦翦試燈風,火樹銀花次第紅。巧掇彩雲偷月樣,并州妙手奪天工
179。
這是描寫「剪燈」,製作花燈的情況。第三首則是「買燈」:「燈市紛紛各鬥妍,
五光十色幻金蓮。兒童竹馬嬉游處,消盡床頭壓歲錢180。」小孩子掏出壓歲錢,
買各式爭妍鬥豔的燈籠。上街賞花燈是元宵節的重頭戲:「結伴沿街趁月光,鷺 門燈節綺羅香。琵琶一曲泉南調,『荔鏡』風流唱五娘181。」而猜燈謎更是燈節 不可缺少的應景活動:「廋讔專家說九烟,參軍井謎逆『飛泉』。南朝十錯何人鑄?
齒冷懷寧『燕子箋』182!」一組〈元夕燈詞〉完整地將燈節相關的活動以及熱鬧 記錄了下來。
施士洁在作品集中有部分關於疾病的書寫。如〈桐郡病中〉:
到此無端百感增,經秋瘦骨況難勝。自憐消渴平生疾,一夕西風臥茂陵!
故國山川有所思,身無羽翼欲何之? 仲宣客感蘭成怨,四顧蒼茫獨立 時!繩床紙帳學枯禪,此日癡翁號信天。消盡命宮磨蝎恨,黑甜安穩老 坡仙183。
身體的苦痛和國愁家恨摻合在一起,勾起心中更深沈的無奈。但這樣的情緒立刻 就被詩人化解掉了,香甜入夢。
176 《後蘇龕合集》頁 298。
177 《後蘇龕合集》頁 310。
178 《世說新語‧識鑒第七》篇中「武昌孟嘉作庾太尉州從事……」一條,劉孝標注引《孟嘉別 傳》曰:「孟嘉後為征西桓溫參軍,九月九日溫遊龍山,參寮畢集,時佐史並著戎服,風吹嘉帽 墮落,溫戒左右勿言,以觀其舉止。嘉初不覺,良久如廁,命取還之。令孫盛作文嘲之,成,箸 嘉坐。嘉還即答,四坐嗟歎。」見臺北 藝文印書館「唐寫本世說新語」民八十三年出版 頁 254。
179 《後蘇龕合集》頁 306。
180 《後蘇龕合集》頁 306。
181 《後蘇龕合集》頁 306。
182 《後蘇龕合集》頁 306。
183 《後蘇龕合集》頁 83。
〈園夕病枕遣懷〉則是寫晚年病重時,在精神耗弱的狀態中,陷入各種鬼魅 的想像和恐懼中:
老怯臥空房,噩象莽虛構。夜燈一以明,探影出相湊。醜樹遂人立,風 條自擺袖。 緬想羽衣流,支離不吾覯。審諦定妖物,項縮引衾覆。小 奚蘧蘧眠,好夢甜鄉逗。 忽驚老鸛聲,不知癯夫嗽。鬼車正呼風,起 視屏息候。半杯藥尚溫,手向病榻授。笑我瞢騰中,黑臂駭攫狖。急如 龜藏六,近咫矧敢就?方寸一剎那,百怪紛來又。 奚乃笑語我,夢幻 神亦瞀。耳中作蟬鳴,床下謂牛鬥。寂寂維摩龕,群魔方雜糅。詩城有 干櫓,詩國有甲冑。何不賈餘勇,一戰二豎仆?我解念詩佛,火宅青蓮 咒。況聞杜陵句,治瘧勝針灸。吚唔換呻吟,清氣頂踵透。不覺入華胥,
瞥眼窗紙晝184。
詩中將病人恍惚時的各種害怕細膩傳神地刻劃出來。最後詩人用王維、李白和杜 甫的詩句戰勝了群魔,進入安詳的夢中。
諷喻詩以嘲諷或勸喻手法,揭露社會黑暗、世態炎涼,表達人民或正人直士 呼聲的詩歌,亦稱「諷刺詩」。
施士洁有〈泉南新樂府185〉八首,分别寫「械鬥」、「避疫」、「控案」、「打劫」、
「番客」、「乩童」、「普渡」、「賭棍」等八個主題。對當時閩南一帶的社會現象提 出全面而深刻的觀察,最具代表性。
另外〈鷺杜歎186〉及〈哀安海187〉兩首都以長篇歌行的形式對當時的政治現 象提出控訴。
施士洁作品集中有二十首標註為「代作」的作品。多數是用以賀壽、頌德或 寄贈和韻的詩。如〈菽莊壽詩代叔翊188〉、〈弔鄭慧修貞孝女(代少濤)189〉、〈代
184 《後蘇龕合集》頁 263。
185 見《後蘇龕合集》頁 119-124。
186 《後蘇龕合集》頁 201。
187 《後蘇龕合集》頁 309。
188 《後蘇龕合集》頁 232。
189 《後蘇龕合集》頁 232。
範其和菽莊韻190〉。這些代作的作品從施士洁考中進士回臺後就開始出現,在他 晚年加入菽莊吟社之後數量更多。
施士洁的詩作多唱和酬答之作,寄贈類作品達總詩作的 72.3%之多,這些作 品有文人間的禮尚往來酬答之作,也有親人摯友間心情、遭遇的分享,從中可以 看見詩人的真性情,更記錄了詩人生命中的重要事件和經歷。
詠懷詩有 108 首,或借物詠懷,或即事抒懷,或因病詠懷,或藉節令而詠懷。
表現出詩人對於現實世界的體悟,對於生命存在的思考,對個體生命的把握以及 對未來人生的設想與追求。
風懷詩 71 首,早期書寫名士的風雅情調,後期則詩風趨於柔靡緩弱,情調 流於輕艷、感官,是詩人在遭逢變故後,尋求短暫的肉體及心靈慰藉的直接投射 版。
詠史詩 49 首,早期藉詠史書寫個人懷抱,後期則借史事以諷喻君主的無能,
烘染了悲涼慷慨的時代氛圍。
記事詩多數是訪友或和老友會晤的記錄。詠物詩大抵是托物言志之作,年少 時的詠物詩多寫不慕名利,不隨時俗等修身的堅持;內渡之後的作品多寄托黍離 之悲。初期的詠物詩語多悲憤;晚年作品偶或有佛家的了悟但仍難掩悲涼。另有 閨情類、閒適類、節令類、疾病類、諷喻類等零星出現的作品及為友人代作的少 數詩作。
《後蘇龕合集》中所收各類別詩作的數量統計如下表:
190 《後蘇龕合集》頁 230。
表十九:「施士洁詩作類別及數量統計表」
寄贈 宴 集 祝
壽 送 別 題
贈 悼 亡
行旅 遊覽
詠史 詠 物 寫
景 詠 懷 記
事 風 懷 閨
情 節 令 閒
適 疾 病 諷
喻 讀 書 代
作 總 計
卷一 22 1 4 0 15 0 18 11 5 0 21 8 8 2 1 2 0 0 0 1 119 卷二 75 1 0 17 3 3 5 0 6 2 9 10 1 0 0 0 1 0 0 0 133 卷三 69 0 0 5 30 4 1 22 2 0 17 13 3 1 0 0 1 0 6 10 184 卷四 101 0 21 0 8 8 3 0 1 0 0 9 18 0 0 0 0 0 2 0 171 卷六 53 4 11 5 0 8 0 1 0 0 9 4 0 0 0 0 3 8 0 0 106 卷七 64 0 0 17 12 11 5 1 0 0 3 7 38 0 0 0 0 0 0 0 158 卷八 102 0 2 1 8 2 1 2 0 0 9 2 0 0 0 0 1 3 0 0 133 卷九 100 0 0 8 2 1 0 8 0 0 21 0 2 0 0 0 0 0 0 5 147 卷十 116 0 16 1 3 2 0 0 6 0 4 0 1 0 0 0 0 0 0 1 150 卷十一 75 0 12 0 17 2 0 4 8 0 15 0 0 0 0 0 3 0 0 0 136 卷十二 43 1 15 1 14 2 4 0 24 0 0 2 0 0 19 0 0 1 0 1 127 補編 48 0 0 11 0 0 0 0 0 0 0 2 0 0 0 0 0 0 0 2 63 總計 868 7 81 66 112 43 37 49 52 2 108 57 71 3 20 2 9 12 8 20 1627 比例% 72.3 2.3 3 3.2 0.1 6.5 3.6 4.4 0.1 1.2 0.1 1 0.7 0.5 1.2 100%
類 卷 別
次
表二十:《後蘇龕合集‧後蘇龕詩鈔》及《後蘇龕合集‧後蘇龕詩鈔
疊前韻 1 11 七言律詩 寄贈
1878 林母陳太宜人遺象,次皐索
題 1 21 五言古詩 題畫 無
1878 題 王 純 卿 司 馬 劍 潭 夜 光
圖,即用高倜丞吏部韻 1 21 五言律詩 題畫 詩前有序 是 1878 又題王翁「自鋤明月種梅
花」圖 4 22 七言絕句 題畫 無 1878 艋溪曉渡 1 22 五言律詩 行旅
遊覽 無 1878 新莊道中 1 22 五言律詩 行旅
遊覽 無 1878 桃子園 1 22 五言律詩 行旅
遊覽 無 1878 中歷旅館題壁 1 23 七言律詩 詠懷 無 1878 鳳山崎 4 23 七言絕句 行旅
遊覽 無 1878 夜宿竹塹 1 23 七言律詩 詠懷 無 1878 中港遇雨 1 23 七言古詩 行旅
遊覽 無 1878 夜宿後壠,夢中忽得第二
聯,後因足成之 1 23 七言律詩 詠懷 無 1878 過吞霄莊 1 24 五言律詩 行旅
遊覽 無 1878 房裏莊小憩 1 24 五言律詩 行旅
遊覽 無 1878 花朝過大甲莊,沈耿廷鹺尹
留宿,見月喜作 1 24 七言古詩 行旅
遊覽 無 1878 肩輿過大甲溪 1 25 五言律詩 行旅
遊覽 無 1878 春社日客彰化城 1 25 七言律詩 詠懷 無 1878 鹿溪與春舫族兄夜話 1 25 五言古詩 記事 無 1878 鹿溪有贈 2 26 七言絕句 風懷 無 1878 麥寮莊坐雨與主人林叟夜
話 1 26 七言律詩 行旅
遊覽 無 1878 笨津道中 1 26 七言律詩 行旅
遊覽 無 1878 月津寄答笨津碧玉 5 26 七言絕句 風懷 無 1878 由月津至茅港尾 1 27 五言律詩 行旅
遊覽 無
1878 三月望日到家 2 27 七言律詩 記事 無
和陳榕丈午日韻 1 38 七言律詩 寄贈 無 是 同日佛頭港觀競渡和榕丈
韻 1 39 五言律詩 寄贈 無 是
送別拙菴歸江寧 2 39 七言律詩 送別 無 酒樓和榕丈韻 2 39 七言律詩 寄贈
宴集 無 是 哭曾五小魯 1 40 七言古詩 悼亡 無
喜晤李耐塵孝廉 4 41 七言律詩 記事 無 明峰留宿署齋 1 41 五言律詩 記事 無 暮春贈別張岱亭孝廉旋韶
州 1 41 七言古詩 送別 無 是
城西次岱亭留別韻 3 43 七言律詩 送別 無 是 疊前韻 3 43 七言律詩 送別 無 是 歲暮雜感 6 43 七言絕句 詠懷 無
新春試筆 1 44 五言律詩 詠懷 無 雲林新邑八景和陳竺軒邑
宰韻 8 44 七言律詩 寄贈
行旅 無 是 踏月訪李髯 1 45 五言律詩 詠懷 無
增文溪晚渡 1 46 五言古詩 行旅
遊覽 無 贈家石薌茂才 1 46 七言律詩 寄贈 無 秋夜病中 1 46 七言律詩 疾病 無
初冬雜詩和西庚韻 4 46 五言律詩 寄贈 無 是 登紅毛樓和同年祁辛陔明
府韻 1 47 五言古詩 寄贈
行旅 無 是 辛陔招同江子儀孝廉、李叙
卿廣文飲紅毛樓下寓齋,用 前韻
1 48 五言古詩 寄贈
宴集 無 是 聽雨枕上作 1 48 五言律詩 寫景 無
宴集 無 是 聽雨枕上作 1 48 五言律詩 寫景 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