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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凝視：監視與協商
本研究發現陰性凝視的認同情感並不僅止於與Stacey 相似的凝視關係與認 同，仍證明了陰性凝視還有監視的情感與協商的過程，本節將繼續論證與分析 社群媒體上陰性凝視的認同情感。
從上述論述和分析中可漸漸發現男性凝視的結構在凝視網美的過程中被認為 已不再具有主導地位，主體的主導地位在女性受訪者的論述中被強調著。文獻 回顧處提到了Bentham 的環形監獄及 Bauman 的共景監獄作為現今 Web2.0 時代 下主體積極參與對自己與他人監視的隱喻，本研究將加入性別化的觀點，討論 女性主體在社群媒體上的監視作用。以下將分節整理監視的對象。
（一）對作為理想客體網美的監視
由於網美是主體投射理想的客體，因此網美亦必須符合主體的認同，在第四 章已分析女性閱聽人對於網美的篩選，她們會根據一套篩選機制將網美分類為 一般網美與理想網美，並投資不盡相同的凝視關係及情感距離。從女性閱聽人 的論述中可以發現，她們對於作為理想客體網美有更加嚴格的監視：
其實我也會注意他們是不是變胖之類的，會猜說他們是不是⽣病 了，會為他們想理由，可是他們真的就只有⽣病的時候會變胖 啊！覺得她們應該不太可能是因為懶惰吧！（受訪者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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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受訪者C 的認知當中，理想網美是一個完美的對象，若是有超出自己的理 想狀態，則會幫他們找尋理由來說服自己，而那些理由通常會是人為無法控制 的因素，這樣子的監視帶有同理的情感。
即使知道她們是 setting 好的我也很喜歡看，但是就覺得那你應該 就要很完美，就算是廁所自拍那她的廁所也要非常漂亮那種。（受 訪者Ｉ）
而 I 的回答就揭露了對於理想網美的要求更加嚴格的一面，I 認為他所投射的 理想客體由於經過自己的篩選達到理想的狀態，那麼對方對於自己所再現的一 面必須更加精心設計。
總體而言，受訪者們認為自己所篩選過的網美應該要符合她們理想中的認同 狀態，這樣監視的眼光存在於她們的每一次凝視當中。
（二）對一般網美監視
雖然受訪者們對於自己的理想投射有一套篩選機制，但她們承認自己還是 會廣泛追蹤一些「一般大眾眼光裡的網美」。據她們所言，這些網美的共通 點大約是「不符合自⼰的風格」、「只是長得美」、「過著很物質的⽣
活」、「為了滿⾜男性凝視」，但受訪者追蹤她們的動機就是單純滿足愉悅 感（pleasure），亦或是成為社交貨幣。由於這些一般網美並不完全符合受訪 者的認同，因此受訪者們對於她們的監視眼光亦無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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婦羞辱那樣透過友誼網絡投射對不符合女性標準的網美作為仇恨對象的羞辱和 憤怒（Ringrose，2013）。
社會上通常會以心理恥辱的方式來行使蕩婦羞辱（slut shaming），其概念意 指攻擊女性性慾展現的行為，意圖使其受到規訓與懲罰（Tarte，2016）。但這 樣的羞辱不僅只有男性會作為批評的主體，有時女性也會為了符合父權及性雙 重標準的社會中對女性的約束而成為進行蕩婦羞辱的一員。受訪者的論述中對 於服膺於男性凝視審美的批判，也揭示了蕩婦羞辱式的監控。
值得注意的是，對於一般網美的監視不同於對於理想網美的監視，當理想網 美逾越閱聽人的規範時，閱聽人會為之找理由，投資的是同理的情感；但是當 一般網美踰越閱聽人的規範時，閱聽人會付諸懲戒實踐，投資的是負面的情 感。在這些監控凝視中，女性閱聽人為權力主體，尤其是對一般網美的監視，
亦彷彿挪用了過去蕩婦羞辱對女性的二元分類法，將女性分為符合心目中價值/
不符合心目中價值兩種類型並予以後者懲戒。
（三）對自己的監視
在網美的凝視中，凝視身體意象是很重要的一部份，從上一節中可知，女性 閱聽人會將自己的理想投射到理想客體上，再將認同轉移到自己身上，而身體 是可以被認同所規訓的，因此同時會透過一些手段來修改自己的身體與認同。
本研究討論性別化對自己的規訓，即女性從女性的視角中如何建立自己的認同 並規訓自己的身體，在本研究受訪者的論述中，亦看到許多監視自己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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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她認為Instagram 是一個只能接受完美形象的場域，而觀看網美能提醒自 己這個「事實」，進而在外貌上進行符合自己審美的勞動，Winch（2013）指 出女性在社群媒體上受到社群媒體名人的影響，會模仿他們的行銷手段並自我 品牌化。受訪者K 期望在社群媒體上的完美形象亦是希望自己的社群媒體帳號 能夠成為一個再現理想自我的平台。然而其中最讓本研究受訪者們強調的仍然 是身體意象中的部分：‧ 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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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開始是看到他運動那塊，有⼀陣⼦希望自⼰成為有肌⾁的
⼥孩所以有特別去關注他，她也不是ＰＯ運動教學，就是ＰＯ她 的身體練的樣⼦，只是她有這種體態，就是讓我記得她這樣的身 體狀況，我希望我也可以變成這樣，不能夠⼀直怠惰下去。（受訪 者Ｋ）
在受訪者 K 的敘述中，其觀看理想中網美，並非觀看該網美對於理想狀態的 教學，而是藉由凝視該網美的形象，進而監視自己、提醒自己應該達成的理想 狀態。這樣的論述更加證明了監視作用在凝視網美過程中的存在，女性閱聽人 並非從理想客體學習如何成為理想模樣，而是利用一個可凝視的客體作為監視 自己達成理想狀態的媒介。
對我的影響應該是看了她們真的會認真減肥，以前⼿機桌面是 Gigi，她的身材有馬甲線，就覺得自⼰⼀定要減肥，監視和管控自
⼰的作用。（受訪者Ｃ）
受訪者C 更是直接點出了將理想網美作為監視作用的心態和行為實踐，其將 理想狀態的具體形象設定為手機桌面，讓自己能夠更常凝視理想狀態，進而監 控自己。
關於這樣的凝視狀態，從受訪者的回答可以發現她們的凝視一面發展自我認 同、也一面展現女性賦權，藉由新媒體接觸女性理想客體，雖然對方與現實生 活中的社交對象仍有距離，但仍透過認同及監視來促使自己達成理想狀態，因 此成為這種積極參與監視他人與自我的全景監獄動機之一。
第四節 小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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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探討了女性使用者在社群媒體上的凝視與認同作用，發現了在社群媒體 上的陰性凝視除了有認同的情感之外仍有監控的成份存在，本研究借用Stacey 的情感架構重新分類，將女性閱聽人對於網美的凝視關係分類為專注、愛慕、
崇拜與啟發，更另外討論了在Instagram 上陰性凝視的情感投資、監控與其權力 的施展。
在認同方面，女性閱聽人的認同是流動的，她們與理想客體藉由相似點連 結，並留有幻想的空間，是將認同（identity）轉變為理想（fantasy）的過程，
即從「我是什麼樣子」過渡到「我想成為什麼樣子」，並從中獲得愉悅。而監 控部分，則是確認了女性認為自己在凝視過程中位於權力主體的位置，並進而 規訓自己與網美的身體，積極共構了視線的牢籠。不同的是，Stacey 研究裡雖 然也有提及女性閱聽人在日常生活中實踐認同的情感，但其目的是為了逃避現 實，而在Instagram 上的女性凝視實踐認同情感而是為了投入現實。這部分將在 下一章繼續討論關於凝視後的認同實踐，探討女性在凝視過程中協商出的認同 及理想後如何影響自己在社群媒體及日常生活中的展演及再現。
圖 3： Jackie Stacey 與本研究的認同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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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C h engchi U ni ve rs it y 陸、 凝視與展演實踐
除了探究凝視的過程與認同情感之外，社群媒體提供了人們更便利的展演 空間，讓使用者得以展現與現實相近的自我，微名人也在其上展現非傳統大眾 媒體的角色，進而使得社群媒體與現實生活的界線日趨模糊，而如何展演自己 也成為值得探討的閱聽人行為，本研究報導人也紛紛表示在看了網美的發文之 後也會透過一些日常生活中的行為及社群媒體的展演來實踐認同情感，因此本 章將討論凝視如何影響展演。
第五章藉由Jackie Stacey 的認同架構來分析女性粉絲的凝視與認同，其亦認 為女性粉絲在螢幕外的現實生活中也會模仿女明星的身份建構作為認同的實 踐。社群媒體問世後成為人們構建公共話語及揭露私人空間的場域，線上線下 的界線逐漸模糊、相互滲透，使用者們常利用社群網路來展示私人生活並使閱 聽者信以為網路上展示的形象為真實生活。在展演理論中，Abercrombie 與 Longhurst（1998） 歸整出擴散的閱聽人分為四個層次：一、花大量的時間對 進行媒介消費。二、媒介滲透到日常生活，人們無時無刻皆受到影響。三、當 代社會是一個表演社會，許多活動都包含了表演的性質。四、擴散閲聽人經由 觀展與自戀的相互影響、相互增強以建構出的循環形塑而成，此為公開展示與 自戀。上述四點也是擴散閱聽人的四個循環階段：「媒介滲透」（media drench）、 「日常生活」（everyday life）、表演（performance）、觀展/自戀
（spectacle/narcissism）。由於展演理論較 Jackie Stacey 的陰性凝視實踐認同更 能探討社群媒體時代女性使用者在日常生活中及社群媒體上的展演行為，因此 本章將依照觀展理論將實踐行為分為四個階段論述：第一節媒介滲透將整理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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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人對於Instagram 觀看及展演行為的涉入程度；第二節及第三節則分節討論報
導人對於Instagram 觀看及展演行為的涉入程度；第二節及第三節則分節討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