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管戲中的呂蒙正

南管戲是閩南語系中最古老的劇種，且有上路、下南、以及小梨園之分，各 自也都有擅長的基本劇目，稱之為「十八棚頭」。國際著名漢學家、英國牛津大 學榮譽中文講座教授龍彼得（Piet van Der Loon ,1920-2002）曾於一九五○至一 九六○年代，先後在英國和德國的圖書館發現了距今四百餘年前，中國明代刊行 的《新刻增補戲隊錦曲大全滿天春》（1604 年在海澄刊行，以下簡稱《滿天春》）、

《集芳居主人精選新曲鈺妍麗錦》（書林景宸印行，又稱：《精選時尚新錦曲摘 墜》，以下簡稱《鈺妍錦麗》）和《新刊絃管時尚摘要集》（玩月趣主人校閱，

霞漳洪秩衡印行，又名：《新刊時尚雅調百花賽錦》，以下簡稱《百花賽錦》）

等三本，收有絃管曲詞二百五十八首，是迄今發現刊刻最早的絃管選本。龍彼得

93 橋大學圖書館，是英國主教John Moore（1646-1714）所藏之四本「中國書籍」之一，由英國國 王喬治一世捐贈給劍橋大學圖書館；第二本《集芳居主人精選新曲鈺妍麗錦》和第三本《新刊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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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中，呂蒙正岳父劉仲實的身份本僅為富戶象徵之員外，至後來之傳奇本及南 管戲本則升格成為宰相劉文茂，顯然藉以抬高呂蒙正岳家之身價，俾以凸顯劉千 金之名門背景。另，小梨園本之〈剪瓊花〉、〈豎祺拜祺〉及下南本之〈待漏院〉

等齣，在他本未見；小梨園本「打趕」之後，呂蒙正即引劉月娥往破窯前去，其 中〈過橋〉、〈入窯〉等兩齣，精緻地描述劉月娥登山過橋及甘守貧窯之隨遇而 安的內心戲，是很有特色的場景，但並無《破窯記》的〈暫投旅舍〉、〈店起奸 心〉、〈旅邸被盜〉及《綵樓記》的〈投店成親〉、〈店中被盜〉等關目。南管 戲原劇本富文學性，詞采優美，有許多是南曲中的名曲，動作舞蹈性強，全劇在 於彰顯劉家千金月娥小姐不為富貴所惑、甘守清貧的高尚品格。（見附件之各本 全文）茲將南管戲各本敘述如下：

一、《呂蒙正破窯記》：

這齣由福建省梨園戲實驗劇團根據蔡尤本、許志仁口述，並由林任生、許書 記、張昌漢整理，共分七齣：即第一齣〈拋球〉、第二齣〈打趕〉、第三齣〈過 橋入窯〉、第四齣〈送銀米〉、第五齣〈驗腳跡〉、第六齣〈探窯〉、第七齣〈辭 窯〉。角色有呂蒙正、劉月娥、劉文茂、劉夫人、梅香、梅素、堂侯官、院子等。

各齣內容如下：

第一齣〈拋球〉：

使用曲牌依序為：【生地獄】（奉名擇婚）、【前腔】（彩樓上）、【長寡】

（風流子弟）、【寡疊】（彩樓仙姬）、【麻婆子】（空有珠璣）、【駐雲飛】

（紅綠金繡）、【慢頭】（扶桑枝上）、【駐雲飛】（幸遇良才）、【倍工‧疊 字雙】（勸小姐）、【前腔】（感謝小姐）。內容為：相府千金劉月娥奉父母之 命，登綵樓拋繡球以覓佳婿。綵樓下三位秀才互競其文采身價，引得劉月娥內心 不悅，請退三秀才。此時呂蒙正出場，梅素見他衣衫襤褸有如村夫，但劉月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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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呂蒙正所吟之詩：「龍遊在淺水，有日遇風雷。莫看我寒儒，取笑我所為，有 日登雲攀丹桂。」及「扶桑枝上宿錦雞，五色翎毛與鳳齊，忽遭風雨冠裾溼，一 唱雄雞百鳥啼。」認定其文采，便將繡球拋與呂蒙正。接過繡球的呂蒙正認為自 己「一貧窮書生，怎敢望作相府東床婿」，欲將繡球歸還，但劉月娥請呂蒙正不 必推辭。

第二齣〈打趕〉：

使用曲牌依序為：【慢頭】（屏開孔雀）、【慢頭】（寶鼎香濃）、【倍 工‧疊字雙】（我看你）、【玉交疊】（惱得我）、【前腔】（枉將言語）、【前 腔】（拜告爹爹）、【前腔】（急得我）、【慢頭】（望爹爹）、【慢頭】（脫 落花冠）、【慢頭】（母女恩情）。內容為：劉文茂聽聞劉月娥選中一名秀才，

說道「秀才雖是未及第書生，到咱府中讀書，也不畏日後不成器」，但在得知秀 才即是「屢科不第，流落京師，乞食僧門，貧寒徹骨；上無瓦片，下無托柱」的 呂蒙正時，便反悔想贖回繡球。呂蒙正認為自己「滿腹珠璣，日後定能龍門攀桂」， 劉文茂不以為然，連考四對，呂蒙正雖應答如流，劉文茂仍不贊同此婚事。但劉 月娥堅決不肯反悔此事，執意跟隨呂蒙正，劉文茂便將二人趕出。

第三齣〈過橋入窯〉：

使用曲牌依序為：【沙淘金】（一場歡喜）、【玳環著】（夫妻雙雙）、【慢 頭】（違別慈嚴）過【玳環著】（多虧小姐）、【沙淘金】（我怕）、【福馬郎】

（秀才先行）、【玉交枝】（生長深閨門）、【沙淘金】（我本是）、【前腔】

（手攀竹枝）。內容為：離開相府後，呂蒙正帶著劉月娥回破窯，劉月娥從未這 樣跋山涉水，腳疼不已，便要蒙正「你家若有轎子，放一頂來抬我回去」，呂蒙 正安慰她：「此地離咱家不遠，不必坐轎，勉強再行幾步。」等他們來到就如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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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撮土丘」般的破窯，劉月娥曰：「好巧我爹媽沒給嫁妝，要是有，往哪裡放？」

呂蒙正也給破窯命名為「安樂窩」。

第四齣〈送銀米〉：

使用曲牌依序為：【下山虎】（夫人遣奴）、【慢頭】（虧得小姐）、【慢 頭】（聽這話）過【玳環著】（大人做事）、【玳環著】（送此衣裳）、【水車 歌】（母女情深）。內容為：呂蒙正因家中無米出門借米，劉月娥一人在破窯時，

劉夫人命梅香和院子送銀米來，梅香和院子見破窯，不禁敬佩劉月娥「好一個相 府嬌女，有這不屈志氣！」入窯內，梅香、院子不見呂蒙正，劉月娥便曰：「山 嶺下有人請去教書，尚未返來。」劉月娥原本不收銀米與衣裳等物，梅香便說這 都是院子用計讓劉夫人差他們送來的。離去前，梅香將「一包絨線和五錢碎銀，

送與小姐窯中費用。」

第五齣〈驗腳跡〉：

使用曲牌依序為：【錦板】帶【慢頭】（冒雪歸來）、【錦板】（窯門外）、

【錦板疊】（一對夫妻）、【又調】（秀才聽說起）。內容為：呂蒙正至木蘭寺 投齋，遭到寺中僧人言語侮辱，回到破窯後發現窯外有腳跡，「莫非牧童迷路此 地來？」但入窯內又發現爐上有米粥，便疑心「官家之女，莫非受不了苦，別有 新歡？」飢餓寒冷的呂蒙正本欲吃粥，想到窯中原本無米，認為此必定與窯外腳 跡有關，便又出窯觀看腳跡。劉月娥醒來後，看見從外進來的呂蒙正滿身霜雪，

連忙拿棉襖披在他身上。呂蒙正見此更認定劉月娥行為不檢，待知實情，才與劉 月娥賠禮，化解一場誤會。後來呂蒙正在書友的幫助下，一同進京趕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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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齣〈探窯〉：

使用曲牌依序為：【將水】（暗中抽身）、【北青陽】（好苦傷情）、【慢 頭】（拋卻親幃）、【錦板】（忍下得）、【北青陽】（羔羊吸乳）、【錦板】

（兒離母）、【慢頭】（骨肉相會）。內容為：劉夫人因為思念女兒，便在梅香 的陪伴下至破窯探視劉月娥。劉夫人見劉月娥所睡的床為雜草所鋪，而被子竟為 前天盛米來的紅布袋，心疼不已，便要劉月娥隨她回相府。但劉月娥說：「爹爹 毒辣心如火，至親骨肉來決絕」，不肯隨劉夫人回去，劉夫人只好將一對金針留 給劉月娥，便離去。

第七齣〈辭窯〉：

使用曲牌依序為：【屈馬蹄】（轎馬走來）、【沙淘金】（記得彩樓）、

【北青陽】過【中滾】（手捲蓆門）轉【北疊】（但願我夫君）、【錦板疊】（當 初彩樓）、【猿餐北】（十年身到）、【前腔】（拜謝恩窯）。內容為：呂蒙正 中狀元後，差遣官差官婢先至破窯傳佳訊。而聽聞呂蒙正中狀元的地方官紳，鄉 親父老也皆來慶賀問安，正所謂「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劉月娥 感嘆不已，皆婉拒收禮。後來呂蒙正前來「專為搬請夫人進京團聚」，而相府也 差遣梅素來請相公、小姐回府。但劉月娥不願回府：「昔日何疏今何親！父女早 作陌路人；貧寒夫妻心志堅，寒窯怎把朱門認。」終究未回相府。最後呂蒙正夫 妻團圓，拜別寒窯而去。

二、《呂蒙正》，由李祥石整理，陳美娥校定，這是在臺灣流傳的版本。共分五 齣：即第一齣〈贈衣〉、第二齣〈綵樓招親〉、第三齣〈打趕〉、第四齣〈拜旗〉、

第五齣〈團圓〉。全劇所使用之曲牌，在本論文撰寫期間再經林吳素霞協助確認 訂正。出場角色有：呂蒙正、劉千金（月娥）、劉文廟（文茂）、劉夫人、韓侍 義、梅香、梅素、院子等。故事內容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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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齣〈贈衣〉：

使用曲牌依序為：五空管【慢暫】（書包六經）、五空管【南將水】（謝恩 哥）。內容為：呂蒙正有定場詩「還整南飄固窮時，舉起文章孤大期，欽賜香燈 經綸首，自不負義我自知。」呂蒙正的結拜兄弟韓侍義，因聽聞相府千金拋繡球 招親，便贈衣於呂蒙正，要他前往一試。

第二齣〈綵樓招親〉：

使用曲牌依序為：五空管【南將水】（看彩樓）、五空管【皂雲飛】（五色 金對）、五空管【倍工‧疊字雙】（幸遇良才）、【前腔】（請秀才）、【前腔】

（感謝小姐）、【前腔】（只是我雙親）、【前腔】（論咱姻緣）、四空管【步 步嬌】（相公傳鈞旨）、【前腔】（多蒙提起）、【前腔】（洞房花燭）。內容 為：呂蒙正來到綵樓前，劉千金見他「紫雲蓋頂，身旁有一異人隨侍」，但婢女 梅香、梅素卻譏笑呂蒙正「一員貧儒不知羞，以量此間到綵樓。手掌帶扇人見破，

身衣百結偽風流。」劉千金反駁其為「一員儒士膽志高，認真不恥彩樓到。虹霞 吐出千萬丈，鬼神驚走天地破。」梅香、梅素又說其為「雨渥雞」，呂蒙正聽聞，

順口成詩：「扶桑枝上宿錦雞，五色朝陽與鳳齊，忽遭風雨全肢溼，一唱良音百 鳥啼。」劉千金見呂蒙正「開口成文，舉步成章」，便請呂蒙正接繡球。

第三齣〈打趕〉：

使用曲牌依序為：四空管【慢暫】（屏開孔雀）、五空管【玳環著】（我 看你）、五空管【玉交疊】（羅香）、【前腔】（急我）、【前腔】（枉你言語）、

【前腔】（拜告爹爹）、【前腔】（秀才把定）、【前腔】（只模樣）、【前腔】

（死賊婢）、【前腔】（只事志）、四空管【短滾】（勸爹爹）、五空管【慢暫】

（脫落花冠）、四空管【尪姨歌】（我金娘）、五空管【慢頭】（拋卻深幃）過

【玳環著】（為著千金）、五空管【福馬郎】（秀才先行）、四空管→五六四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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乂管→五空管→倍思管→五空管→四空管【中滾‧十三腔】（出府門）、五空管

【福馬郎】（得過柴橋）¹¹³、五六四亻乂管【玉交枝】（生長）、五空管【福馬郎】

（千金本是）、【前腔】（舉起竹紗）、五空管【慢頭】（告蒼天）過【玳環著】

（共神祇）、五空管【剔銀燈】（抱草來添）接【慢尾】（爹爹心腸）、五空管

【北調‧錦板】（瓊林武宴）、五空管【雙閨】（記當初）。內容為：梅素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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