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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bell hooks 生平與思想介紹

第一節 家庭成長階段的影響

bell hooks 是一位生命和理論相互影響交融的學者,將理論真實的活著,也將 生命遭遇體現在理論上。hooks 的寫作正是她所表現出來的人格特質,坦率而直 接,不屈不撓地渴望被聽見。不同於許多理論家是由他人藉第二手資料對其生平 進行描述與記錄,hooks 在發展理論的過程中同時就細細闡述了她的生命故事。

本章將從 hooks 對自身成長過程到求學階段並且進入學術界的敘述,整理出其理 論發展的背景脈絡,以及這樣的背景如何造就她成為今日這樣一位黑人女性主義 社會學家,寫作出二十世紀末至今影響深遠的解放教育學理論。

第一節 家庭成長階段的影響

壹、成長背景即理論根源

1952 年九月二十五日,本名 Gloria Jean Watkins 的 bell hooks 出生並成長在 肯塔基州的種族隔離小鎮 Hopkinsville,她在一個貧窮的非裔美國勞工階層家庭中 成長,家裡有六名兄弟姊妹,父親是一名工友,母親在白人家裡做傭人。自小在 全為黑人的公立學校接受教育,成長於種族隔離的南方小鎮讓 hooks 自小即發展 出抗拒種族主義的意識,包含家庭與鄰近地區的生活經歷也讓她產生對身為女性 的角色的正面與負面印象,並形塑了她的女性主義意識。

一、抗拒種族主義意識

生長在美國南方的生命經驗是影響 hooks 種族主義理論重要的根源,雖然建 國立基於「人人生而平等」此一人權概念,美國在教育機會均等概念上比諸其他 西方文明國家發展較晚,其問題源自種族隔離根深蒂固的影響。1896 年,聯邦最 高法院判決支持南方諸州的「隔離但均等」(separate but equal)措施之後,種族間 教育機會不均等的問題日漸被突顯。而在 1954 年的「布朗控教育委員會案(Brown vs. Board of Education of Topeka)」中,最高法院判決種族隔離政策違憲,並於隔 年要求各州執行,在美國的黑人教育史上是決定性的一頁。然而所謂的「取消種 族隔離」,實際施行卻因為沒有適當的措施加上白人的抵制而成效不如預期。此外,

美國最高法院並未直接引用學校教育的效果作為衡量不均等的規準,而是採用「種

族整合」的規準,也就是重在種族融合的人數與程度,而不在種族融合之後的教 育成效。因此,種族整合的規準似乎蓋過學校教育效果的概念(屈書杰,2004)。

hooks 在她的教育著作《教學越界:教育即自由的實踐(Teaching to Transgress : Education as the Practice of Freedom)》中曾經敘述種族融合政策對其教育經驗的 影響。就讀於公立黑人學校時,學校是 hooks 的避風港。上學是一件充滿愉悅的 事,在家庭中 hooks 被期望安靜溫婉,在長輩的眼裡 hooks 只是一個不起眼而古 怪的小女孩,聽話就是最大的美德;而在學校卻是交與這樣一個小女孩和家庭信 念相反的價值觀,在這裡 hooks 可以不只是那個愛哭的 Gloria,在這裡,hooks 可 以透過理想重新形塑自我。黑人學校帶給學生的不只是課堂知識,而是親身實踐 一場反殖民的革命教育。在 Booker T. Washington 學校,黑人小孩被認為是特殊 的、是充滿天賦與潛能的,並且得到特別的關注。教師「了解」學生-這樣的了 解含括了學生的家庭、經濟狀況、生活環境以及家人對待他們的方式,並且站在 學生的身邊,為學生努力,期望他們能夠成為知識份子,提升族群的地位。

而種族融合政策卻讓一切改觀。hooks 回憶在政策倉促且未經妥善安排的執 行下,少數黑人學生被迫每天多花費數小時到遙遠的白人學校上課。在這裡,黑 人學生總是被視為外來者,在白人教師的教導之下,更加強了種族主義的印象。

hooks 是這樣描述的:「知識突然簡化成資訊,與個人的生活經驗與處事方法無關。

也不再與反種族歧視的鬥爭連結。…⋯我們知道別人希望我們學習服從,而非求知 的欲望。我們過度積極地投入學習反而會被視為是對白人權威的威脅(hooks, 1994a)。」

學校不再是實踐自由的場域,但學校仍是政治性的,因為黑人學生必須不斷 對抗白人的種族歧視。hooks 對於必須肩負起實現反種族隔離的責任感到憤怒,

他們必須放棄熟悉的世界,進入冷淡且陌生、不屬於他們的世界;而 hooks 同時 也為作為社會秩序的威脅者感到驕傲,以願意跨越規範、具有抗拒的勇氣為榮。

二、發展女性主義意識

在 hooks 的自傳性寫作中,經常提及她的家庭對其性別意識的影響(hooks, 1989, 1990, 1992)。hooks 自述自己擁有充滿痛苦的童年,在家裡被視為不同且怪 異,所以總是受到情緒上的虐待,偶爾也被鞭打。對於自己是一個女孩,以及作 為女孩的獨特性別角色,hooks 自幼就從生活中清楚地發展出對性別主義的意識,

她知道女孩被賦予的性別角色(gender role)不是天生的而是社會建構的。「我不記

得第一次聽到女性主義者這個詞,但我知道自己是從童年時期開始思考性別角色,

從那時候開始我知道並感覺到被塑造為女性的經驗和被塑造為男性的經驗不一樣 (hooks, 1989)。」

面對家庭養育她的方式並且期望她達成的女性角色,hooks 痛苦而堅持地提 出質疑、挑戰長輩「理所當然」的父權制思想。hooks 認為自己還是一個孩子的 時候就開始接觸理論,即便幼年時期的她並沒有辦法描述自己從事的思維與批判 就是理論化的過程,但她確實將自身經驗理論化了。如同她在 homegrown 一書中 提到的:「有的人說是當代女性主義讓我成為現在這樣的人,但實際上是因為我自 己拒絕接受父權制的『表現得像一個女孩一樣』的要求 (hooks & Mesa-Bains, 2006)。」

在教育機會這一層面,hooks 也深刻感受到性別主義的壓迫。在前往 Stanford 大學就讀之前,hooks 只是一個來自南方勞工階級家庭的黑人女孩,離開肯塔基 的小鎮前往 Stanford 是可怕並且極度痛苦的。她的父母親並沒有對於她被允許入 學感到高興,甚至反對她離家如此遠的距離。就像許多勞工階級家庭一樣,父母 親害怕大學教育可能對他們的子女造成的影響,即便他們清楚理解大學教育的重 要性。他們不情願地支持她的學業投入,同時也持續以嚴厲的批評來反對。面對 家人的質疑與否定,hooks 努力用更好的表現來證明自己,在實踐中,hooks 展開 了女性主義的抗拒。「我的父親告訴我們,太多的教育會讓女性沒有吸引力。…⋯很 多時候我被父親責打就是因為我的固執己見,當我了解到必須去抗拒這樣的支配 時,我的女性主義抗拒就開始了(hooks & Mesa-Bains, 2006)。」

貳、使用假名的涵義

在 hooks 的寫作過程中,經常要面對關於她的名字的疑問。本名 Gloria Jean Watkins 的 bell hooks,從十九歲寫作第一本著作《難道我不是一個女人嗎:黑人女 性與女性主義(Ain’t I a Woman : Black Women and Feminism)》開始一直是使用假 名來發表作品的。關於使用假名的原因,bell hooks 曾經在〈to Gloria : who is using a pseudonym〉一文中詳細地解釋。

bell hooks 這個名字來自我的外曾祖母,一開始是我要在社區發表 一本詩集,卻有一個參加者和我同名,我輕易的就決定了要取假名,

因為我從來都不是很喜歡 Gloria 這個名字。…⋯我害怕這個名字所代表

的含意會掩蓋我這個人,害怕在我還沒取得真正想要的認同之前就成 為我的認同。我很高興有使用其他名字的機會。…⋯我選擇 bell hooks 這個名字是因為它有一種有力的聲音,這個名字代表著一個堅強的女 人,一個真誠面對自己所說的話的女人,一個在這個世界活出自己的 生活的女人。(hooks, 1989:160)

假名對 bell hooks 而言是具有療癒效果的,透過使用 bell hooks 這個名字,

hooks 取得了身分認同,擁有了發言的權力。Gloria 這個名字是家庭所給予的,乘 載著家庭所賦予的期望。一個叫做 Gloria 的女孩可能會是一個甜美的南方女孩,

安靜、順從、討喜,卻無法成為具有反抗力量的狂野的聲音。選擇假名來寫作對 hooks 而言就是展現一種反抗的姿態,是一種賦權策略的一部分,放棄 Gloria 這 個名字,將她還給那些創造她的人,因此能夠創造並找到自己的聲音和身分。

使用假名時時刻刻提醒 hooks,寫作個人的想法是自我的一種表達,但並不 是全部。hooks 不想要過度認同這些想法,甚至讓人不願意改變這些想法或接受 其他想法。hooks 特別點出,過度認同正是當代女性主義理論發展的問題,對個 人特質(personality)的盲目崇拜嚴重地限制了女性主義運動,就像我們似乎經常更 投入在說話的那個人,而非那個人到底說了些什麼。在女性主義思想家中,許多 人抗拒去改變對於白人女性經驗的觀點,就是出於過度認同。過度認同讓人將想 法視為所有物,是能夠擁有的、能夠控制的,不惜任何代價都要維持。

持續地意識到作者在寫作中並不是在創造認同而是在分享想法,對 hooks 的 智識成長非常重要。藉由使用假名,hooks 有意識地試圖區隔想法(ideas)和認同 (identity),使自己能夠接受挑戰和改變。hooks 想要創造一個作品,在個人特質、

說話者的認同和被說出的話語之間隔出距離;而既然 bell hooks 是一個不知名的 作家和思想家,讀者就不會直接去設想她的個人特質。hooks 也觀察了使用假名 寫作實際造成的影響,發現並沒有完全如同她所預期的使讀者不去注意作者的認 同和個人特質,然而這麼做確實使讀者注意到作者、認同和文本本身之間的關係,

並且提供讀者不一樣的思考角度。

參、自傳體的寫作風格

對我而言,訴說我成長的故事和殺死過去的自己的渴望親密地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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