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ll hooks 的教育觀

第一節 bell hooks 的教育觀

hooks 專論教育的著作有三本，分別是《Teaching to Transgress: Education as the Practice of Freedom》,《

Teaching Community: A Pedagogy of Hope

《Teaching Critical Thinking: Practical Wisdom》。《Teaching to Transgress》一書 是 hooks 在台灣最為人所知的著作，也是一般在談論 hooks 的教育理念時會直接 聯想到的。這是 hooks 的第一本教育專著，從影響其生命發展深遠的批判教育學、

入世佛學、多元文化主義和女性主義的角度，開展其著名的「交融教育學」。如同 其書名所指出的，本書的中心概念在「跨界」，從刻板印象的跨越、師生關係的跨 越再到學術審查標準的的跨越等，批判並挑戰各種傳統的、既定的不合理界線。

另外，沿用 Paulo Freire「教育即自由的實踐」的概念，試圖連結理論與實踐，並 透過己身教學經驗的描述，提供教學者與學生實踐教學行為的參考。

在《Teaching Community》當中，hooks 聚焦討論如何創造批判的教學場域，

能夠去除壓迫並且建立跨越種族、性別、階級及國界的社群。他挑戰了教育就應 該被限制在教室當中的概念，批判學生不應該只是不停被填裝的容器，教學也不 應該是為了考試，而是為了傳遞讓社群有更好發展的相關技巧。總體來說，這本 著作試圖揭露延續壓迫體系的機制，突顯個體和群體為了改變這些體系而做的努 力，更重要的是，讓教育家和學生能夠朝向建立社會公平的社群而共同努力。

《Teaching Critical Thinking》則是 hooks 最晚近的著作，因此書中探討的重

點也加入更多當代的教育議題。當中 hooks 回應了群眾在其前兩本教育專著出版 以後提出的疑問或是希望進一步探討的主題，涵括範圍既深且廣，並且更多地舉 了教育現場的實例作解釋或證明。透過反思與觀察，hooks 試圖找出一個複雜平 衡，讓我們能夠從當前仍占多數的、帶有某些歧視與偏頗論點的著作中找到值得 學習的價值。另外，如同本書標題所言，hooks 認為批判思考是將教育付諸實踐、

發揮其轉化力量並最終取得真正自由的關鍵。以下根據 hooks 的三本教育專著，

首先介紹 hooks 的教育理論基礎「交融教育學」，並據此分析其教育觀的發展及其 內涵，主要聚焦於其觀點當中的種族與性別立場，以及立基於這些立場而產生的 教育方法。

壹、交融教育學

相較於批判教育學和女性主義教育學，交融教育學有更高的要求。交融教育 學是一種全人教育，必須提供學生全面性的安適，而這也意味著教師必須積極投 入於自我實現的過程。也就是說，教師若希望學生能在教學中讓學生全人地被增 能，自身就必須先達到全面性的安適。hooks 以自身求取知識的經驗為例，認為 大多數時候大學教育並沒有達到以知識實踐自我的目的，而是將知識的習得與實 踐分隔開來，身心二分，精神與靈魂的整全也不受到重視。知識本身遂成為大學 殿堂裡最重要、也是唯一的價值。hooks 提出交融教育學，結合了自身女性主義 理論與反種族主義理論，並且舉實際教學經驗為例相互呼應。

hooks 的交融教育學理論當中蘊含了她的女性主義理論、種族主義理論與階 級制理論中許多關鍵要素，為達成其理想的無壓迫自由教育情境，必須了解其理 論的架構與脈絡，並且在真實的教與學過程中實踐其教育學方法。根據

Florence(1998)歸納出的特點，交融教育學的內涵主要包括：「知識的再概念化」、「連 結理論與實踐」、「學生增能」、「多元文化主義」以及「熱情的體現」。

一、知識的再概念化

hooks 將教室中知識作為權利的表達的方式分為「知識概念化」和「知識傳 遞的方式」。一個教育者對知識的觀點深刻影響他的教學方法，而認知到知識的暫 時本質(temporary nature)就意味著必須建立一種對立於傳統的師生論述，這一種 師生論述賦予了議題權威性，同時知識傳遞者支配了知識接收者以及學習的過程。

因此，在學習者參與的提升與團結背後，更重要的是權力重分配的議題。

在 hooks 的觀點，要首先必須辨識出深化白人極權分子、父權制及資本主義 價值系統的方式，此方式包括「知識基礎(knowledge base)」與「課程(curriculum)」。

hooks 批評官方知識中強調知識的中立性與客觀性，認為這個論述否定了人的主 體性，反而使得既存的支配不可能消失，學習遂成了一味的堆積「事實」。在官方 知識底下，社會被要求「在一個使支配、壓迫與剝削合法化並且給予特權的回憶，

與一個讚揚並肯定對等性、社群與交互關係的回憶之間做選擇(hooks, 1994b)。」

hooks 主張多元文化主義和女性主義裡的多元參照，認為唯有學生在學習中成為 了完整的主體，才能促進學生主動參與知識的建構。而教學者的工作，就是「轉 化」傳統的教育基準與實踐，並創造讓教與學的過程更加動態、更加令人興奮、

也更加有意義(hooks, 1994c)。

二、連結理論與實踐

將理論和實踐分開會導致對社會現實非批判性的反思被具體化與發揚。hooks 認為，藉由加深理論和實踐、理論和學術、理論和大多數學生的生活現實三者之 間的隔閡，這個過程使階級菁英主義永存不朽。在面對爭議性議題，如種族、性 別和階級偏見時，官方知識強調政治中立，盡力讓教師免於去處理這樣的爭議性 議題，而只要傳遞官方的、標準的、中立的知識；但是這樣的教學方式會誤導教 學者所選擇的課程內容、教學方法和教學風格，並使當中充滿意識型態和政治符 號。

hooks 強調官方知識會使支配階級學生獲利，並強化不平等的社會權力關係，

而交融教育學，就是在獲致已存在的知識之外，也能建立教育場域內外大多數學 生所面對的爭議性論述。hooks 堅持理論和實踐的內在連結，理論提供分析經驗 的場域，但實踐也同樣的重要。透過實踐，理論被使用以評估其應用性與有效性；

而透過理論，邊緣族群得以說出他們的經驗，並探索能夠向大部分學生訴說其關 注議題的策略。連結理論和實踐的過程讓存在於白人極權主義的、父權制的、資 本主義的社會架構當中的歧視因素可以被質疑。交融教育學就是要打破傳統精英 教育中學生的屈從與疏離，創造教與學生多元經驗、多元聲音的教育環境。

三、學生增能

教師在教學過程中，能夠透過建立學習社群使學生參與在課堂討論當中，並 將課程內容與學生經驗結合，以達到學生增能的教育理念。hooks 發現，雖然教 師的確會受到標準化的學校政策與實踐的限制，但教師更常是出於「安全」的理 由而採用傳統的教育模式，使學生無法從學習當中增能。在傳統教室中，差異被 抑制而階層關係被強化，而學習社群提供了一個與傳統教室不同的模式，在學校 中利用學習社群可以避免落入壓迫的階層制關係，透過增能和重視師生雙方的貢 獻，尊重個別差異。教室成員承認彼此的存在並且接受對於議題不同的觀點，因 而豐富並增進了學生對於主題的整合。

hooks 主張學生個人經驗被納入教學討論，雖然有些教授反對個人經驗被帶 入教室，認為這樣會打擾教室教學，讓教室因為教授與學生爭奪權威(authority) 而陷入混亂，hooks 卻有不一樣的觀點。交融教育學要求一種對教學的理解，超

越劃分的學校教育，將教學角色延伸到不只是單純的信息共享，更是全人的學生 參與。

此外，hooks 也補充到，肯認學生的存在與觀點的確有許多的好處，但並不 是所有學生都準備好接受交融教育學。有的學生對於解放的教育充滿熱忱，有的 學生則回以憤怒和焦慮的情緒，將其視為對自身既存的傳統知識價值和教室階層 制的威脅，有的學生就只是感到好奇而非真的有興趣。hooks 認為這是可以理解 的，畢竟多數學生被訓練為知識的被動接受者，因此對他們而言這樣的教育方式 也是較為「安全」的，如何打破這樣的「安全的預期」，將會是實際執行交融教育 學時一個艱難的課題。

四、多元文化觀點

許多自身文化特質並沒有反映在學校或社會主流文化的學生，在學習過程中 容易感覺疏離，因此，hooks 強調教室中多元文化的呈現與互動，讓學習社群中 每個人的聲音都被聽見，讓他們的存在都被承認與尊重。對多元文化主義的意識，

除了幫助邊緣族群學生增能之外，更能幫助發展學生之間的合作與凝聚力(hooks, 1994c)。hooks 認為，文化支配是一種普遍情形，因此，讓社會認知到多元表達和 重新定義的必要。確保論述中多元觀點的呈現，在開放的精神之下肯定共享、鼓 勵差異，才有可能使學生在生活與智識上皆獲得改進。

hooks 承認交融教育學需要教師比起在傳統的講課方式中付出得更多，她同 時也承認，包括她自己在內的許多教師都還沒有真正具備一種能力去適應階級背 景差異、語言差異、理解程度的差異、溝通技巧的差異。因為在師資訓練課程中，

多數教師受的訓練仍是單一的教學法與價值，而正因為師資訓練的不完全，教師 在「知識」傳遞上的選擇就至關重要。教師還有選擇，就有達成轉化的可能。

五、熱情的體現

hooks 認為，教室中學習社群的熱情非常重要，而要引發學生的熱情首先就 是要營造令人興奮的教室環境和學習氛圍。對學生而言，形成一種整體的教育，

取代傳統分割的教育，就是破解教室中階層制權力關係的方法。hooks 認為，過 去在教室中造成學生學習興趣低落的主因，就是競爭的、強調個人的、只注重科 目內容與成績表現的學習環境。hooks 反對西方傳統知識論中的身心二元論，認 為學習情緒的快樂與興奮、以及學生全人地投入對於學習過程皆是不可或缺的。

另外，hooks 也強調在學習過程中，學生應該建立包含生活和經驗的個人圖 像。知識必須是整體的，也就是除了標準知識，更應該涵蓋學生作為人的情感與 價值。傳統教學方式讓學生成為片段知識的接收者，學生和教師都對學習過程無

另外，hooks 也強調在學習過程中，學生應該建立包含生活和經驗的個人圖 像。知識必須是整體的，也就是除了標準知識，更應該涵蓋學生作為人的情感與 價值。傳統教學方式讓學生成為片段知識的接收者，學生和教師都對學習過程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