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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雷峰塔的象徵意義

第二節 抑道揚佛

三、 對於佛教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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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主人《雷峰塔奇傳》與方本最大的差別,在於更加強化「因果報應」與

「天命思想」,且神怪、宗教意味濃厚。243故事中白珍娘向小青提到許漢文在前 世曾向乞丐買蛇來放生,而那蛇正是白珍娘的原形,因此基於報恩,所以對許仙 自薦枕席,以完成宿緣的安排,文曰:「非是別處沒有俊秀郎君,一來我受他大 恩未報。二來既與他訂盟,豈有再嫁別人之理?」244情節發展到了「收鉢」時,

白蛇現出原形即將入塔,詢問法海是否有無出塔之日後,不同於以往的雷峰塔白 蛇故事,《雷峰塔奇傳》白蛇是「自無任何抵抗跳入塔」,文曰:

白蛇叩頭道:「謹遵佛旨。」禪師把禪杖向塔只一敲,塔登時移開,下面波 水茫茫。喝聲:「白蛇快些下去。」白蛇踴身往塔下一跳,禪師遂將禪杖再敲一 下,塔立時復蓋原地(頁61)。

雖然有法海在旁喝叱,但最後是白珍娘自顧自的跳入塔中。《奇傳》中的白蛇不 敢反抗「佛意」、「天數」,這與以往有主見、勇於爭取的白蛇形象已經有所不 同,白蛇,逐漸向人世妥協了(林麗秋,2001:76)。

而故事中的許漢文,雖得到法海的網開一面,讓他們夫妻在塔前再見一面,

但因傷心妻子永將被壓於塔下,最後看破世情而出家。小青則是聽白珍娘的勸 告,捨紅塵,回到清風洞去修行,苦煉後得正果。對比於方成培在「佛圓」中,

因為許士麟「孝感動天,超拔萱枝」下,使小青也受惠得以成正果;玉山主人則 是讓小青靠自己的力量修成正果,更彰顯出佛法自利的精神所在。

三、 對於佛教的反思

隨著白蛇傳故事的改編,在戲劇、影視、小說等不同形式中的呈現,多以愛 情為主軸,因而將白娘子的角色,塑造成充滿人性光輝的悲劇受害者;法海則的 佛使形象受到扭曲,成為一個加害者。從這些改編的故事,尤其在現代詮釋中,

宣揚佛教的意味少了,較為凸顯是從人性的角度去反思佛教的義理,企圖在情與 法之間得到平衡,現代最具宗教意涵的白蛇傳故事,當屬於李喬的《情天無恨─

─白蛇新傳》。

李喬曾提到創作此書,是以宗教思想為前提,其說:

243 范金蘭(2003),《「白蛇傳故事」型變研究》,頁 137、141。

244 文化圖書公司編輯部編(1993),《白蛇傳》,頁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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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因緣際會,我早年即和佛書佛理有些「瓜葛」,二十多年來,始終維持 若即若離的牽連。我發現,我們沒有一本稱得上純粹宗教思想的小說,然則,區 區何以不一試。245

因此,李喬從多年學習佛理中的心得體會,進而創作《白蛇新傳》,誠如宋澤萊 所說:「李喬的《白蛇新傳》就是企圖糾正它,使之成為大乘的正確觀念。246」 所謂大乘的思想,即在自利而利他;自渡而渡人。文中的白素貞之所以為證得菩 薩果位,即在於能覺悟有情,而第一個引渡的人,即是死守戒律的法海。因此,

白素貞象徵「情」,而法海即是代表「法」,從情、法的對立到情、法的消融,即 是白素貞悟道的經歷。胡萬川先生曾說:

人世為人,秉持的是對人世的情與愛(沒有對人世的愛羨,便無需修鍊人 形)。世間原本也就是一個情與愛,萬法畢竟情所造。

可是,依佛所說,卻又惟情是苦,世間諸苦,莫非情造。無情即無苦,可是 無情卻又無世間。白素貞因情入世,對這人世間的情苦糾葛,自當歷經。可是,

這經歷,又豈真是一個「情苦」就可了得?247

當白蛇幻化為人,就只為了想當一個平凡人,最大的願望是與許宣常相廝守,並 認為食色性也,情慾本是自然,如同白素貞在書上的內心獨白:「既然做為人,

色慾,是很自然的,她明白自己也沉醉在色慾中,這也是自然不過的事。可是許 宣這個「人」的心和言行上,卻很明顯地可以分出情與慾(頁265)。」 此因許 宣是個風流的花花公子,除了對於白素貞的肉體有需求之外,又時常在外拈花惹 草。白素貞在一次次的原諒之中,悟得:「原來人的情,不一定是在慾的發動而 已;人的慾,也不一定和情相結合的;那不死不滅的色心還是隨時蠢蠢欲動。(頁 265)」對於許宣的偏差行為雖然感到無奈,但對於夫婦之間的情慾,白素貞則 持肯定的意見,所以她理直氣壯的反駁法海:

「法師,出家纔斷色慾,在家只戒邪淫,」她越說越是理直氣壯:「夫妻人 倫,是為正淫。菩薩也不禁夫妻人倫的。」

「住口!好孽畜,不許儞穢口污及大士!」

「不。」她昂昂頭說:「經論云:淫欲即是道,道性不出於慾,慾性不離於 道──小女子與許宣,凡夫凡婦之私,何勞您法師干涉?」(頁356)

245 李喬:〈「白蛇」如何薪傳〉,頁 231。

246 宋澤萊(1996),〈李喬宗教思想摸象──為李喬「白蛇新傳」點眼〉,頁 16-17。

247 胡萬川(1996),〈一番隨喜——序「情天無恨」〉,頁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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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貞除了從她與許宣之中的情去體會人世間的情感糾葛外,另一方面要對 抗的還有緊咬著不放的法海和尚。白素貞歷經千年的修煉才化為人形,在生活中 也時常救病苦之人,所以她不懂法海為什麼千方百計要收伏她,於是當她親自到 金山拜會法海時,便當面問他:「佛法無邊,也不容壞法之惡靈為害人間。眾生 平等,萬有佛性俱足;三界六道,都是滿布成佛種子──法師您,又何必斤斤於 人蛇之分?(頁358)」法海的回答卻是:「天人有別,六道分別,爾還說未壞法?

強奪詐取,還不是惡靈嗎?(頁358)」由此可見,法海仍視白素貞為異類、

惡靈,而且認為自己即是執法的正義者,如同在文中有一段描述:

他信心十足,莊嚴肅穆;左手定,右手慧,定慧相合;他本身就是「戒」的 化身;五指由小而大是地水風火空,五大齊備;戒定慧為一,五大相隨。他已經 是人法合一,「法海」就是萬法之海,也就是法的具體顯現。(頁325)

在持守戒律方面,法海信心十足,並認為自己是戒的化身,是法的具體呈現,因 而面對異類化成人形,甚至與人婚配並懷下孽種的行為,自然是以犯戒為定論,

並要對其施以懲罰。而在他們彼此的對立的抗衡之中,所呈現出的困境,誠如胡 萬川所分析:

律則法條千千萬,一入法海不見岸,這就是人間。法海萬千,其實不就是求 其自然而已!自然,情不亦是人間之自然?偏偏,人世間情的對面卻往往就是法。

情,浪漫的生機;法,嚴肅的軌則,總是該分劃的嗎?白素貞與法海的相對,

《白蛇新傳》所呈現的世界,正是人類亙古以來的內在困境。(胡萬川,1996:

12)

故事的發展,白素貞終被雷峰塔所吸附至其中,而死守僵固戒條的法海,則在知 曉前世是蟾蜍精後,化為一作巨石站在雷峰塔外。而使白素貞得到救贖的是藏在 塔中的大乘經典,她重新思索情、慾、人、我之間的對立關係;從「有情」到「無 情」,從「無情」到「無我」,最後悟得「究竟相空,究竟相無」,剎那間,諸相 圓滿,她的意念破除障礙她的塔身,成為一位妙相莊嚴的菩薩地趺坐古塔前面。

此亦表示情、法消融,回歸於自然之中。

因此,從《白蛇新傳》可以見到作者對於佛理的反思,如同宋澤萊對於李喬 在此書中所表現的佛教觀點,有精闢的剖析:

佛教對情愛的態度:一般人容易把情愛看成是佛教的仇敵,這是不對的;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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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尤其是大乘佛教,它是注重人世幸福的,如其可能,它希望情人都能眷屬。

因為當人們合理的情愛斷絕了,人也就滅絕了,那不是佛教的目的。

佛法的簡單意思就是解脫法,佛有許多方法使人超離一切痛苦逼迫,跳出生 死困惑,最終它叫人覺悟。另外,「律」在佛教並不同於一般的宗教用來「約束 別人」,它只是用來「約束自己」,所有佛教的解救都出在「自願」上,它轉向自 己,完全不批判別人、不網羅別人。(宋澤萊,1996:17-18)

上述是指合理的情愛並不犯法,只要不沉溺其中即可,若是透過佛教的律則來修 正自己的行為,也是出於自願,而不是以律來約束別人、批判別人。因此,少慾 並不是強調斷慾。其次,以目前台灣盛行的幾大佛教山頭:佛光山、法鼓山、慈 濟、中台等團體,也都積極在推動「人間佛教」的可能,即強調在苦難的人間,

仍可以透過佛法來化苦難為淨土,確實如同宋澤萊所說,大乘佛教是注重人世幸 福的。

除了以上所反思的佛教觀點之外,《白蛇新傳》中強調眾生平等的觀念,作 者不斷地表達人不能以人身難得就自以為高人一等,一定要敬畏謙卑,如同其在 序中所說在創作本書中得到具大的生命體驗,一是領悟到人間情法並存而對立的 必然與必須;人對於世間法與超世間法的領會與自處之道。一是白素貞(情)和 法海(法)的對決,唯一何以對抗唯一?問題出自認為有「絕對唯一」的人身上,

這就呈現是人的存在所有的有限性。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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