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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導論
2014 年 8 月 11 日,美國著名喜劇明星羅兵威廉姆斯在加州寓所自殺去世,
飽受重度憂鬱症的他生前曾獲奧斯卡獎、金球獎、格萊美獎等殊榮。2014 年 6 月 1 日藝人歡歡被發現在家中燒炭身亡,就醫服藥三個月的歡歡情路坎坷,疑未 走出喪父陰影。2014 年 5 月 15 日中天主播史哲維在家中被發現頭套塑膠袋自殺 身亡,長期罹患憂鬱症的他工作壓力大,自我要求高,很少向別人宣洩負面情緒。
2013 年 3 月 18 日台灣輔仁大學出現首宗大陸學生在台自殺案,劉姓學生被發現 在宿舍上吊自殺,據警方調查該名學生曾有憂鬱症病史,疑為情所困。連續性的 憂鬱症自殺事件引起了兩岸媒體的高度關注,死者之親人好友或悔恨或揪心,曾 發現蛛絲馬跡卻無法阻止至親走上絕路。
兩年前在大學的宿舍裡,「走飯」最後一次撥通媽媽的電話,她像往常異樣 哭個不停。媽媽安慰她,「其實我覺得你還是蠻勇敢的。」這反而讓她哭得更厲 害,好像明天就要流浪去遠方。2012 年 3 月 18 日,大陸網友「走飯」在新浪微 博中發佈了最後一條訊息,「我有抑鬱症,所以就去死一死,沒什麼重要的原因,
大家不必在意我的離開。拜拜啦。」這對死亡輕描淡寫的三十三個字,通過微博 定時發送工具在「走飯」死後第二天被發出,隨後警方證實在南京高校就讀的該 名女生已經在 3 月 17 日淩晨上吊自殺遺憾去世。
「走飯」的自殺在微博引起了眾多網友的關注,她生前在微博上關注很多與 她的心境很相似的人,這群人透過文字的嗅覺相互吸引,自然而然形成了一個小 社交圈。他們中有人是和「走飯」一樣的憂鬱症患者,有人只是把調侃死亡當作 一種炫耀。曾在南京上學的美國加州州立大學教授傑夫分析了「走飯」具有代表 性的微博,他認為「失眠、閉鎖、焦躁、容易生氣、對所有事情失去興趣,這些 都是憂鬱症的典型表現。微博是她唯一的傾訴平臺,所有微博都是她的呼救信 號!」此前傑夫曾三次成功緊急救援微博網友,他懇請新浪微博保存「走飯」帳 號及其微博,供所有心理學者,心理諮商師及社會工作者作為案例分析,並建議 微博定時發送工具可以設定敏感詞以便緊急救援。
憂鬱症被世界衛生組織定義為一種常見精神疾患,其主要體現為患者心情鬱 悶,喪失興趣或享受感,產生負罪感,或自尊心不足,睡眠和食慾紊亂,身體疲 憊,注意力不易集中等。憂鬱症可能長期存在或經常復發,從而影響個人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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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學習能力或日常生活能力。最嚴重時,憂鬱症可引致自殺。
據世界衛生組織預計,到 2020 年,憂鬱症可能成為僅次於心腦血管病的人 類第二大疾病。全球共有 3.5 億人患憂鬱症,每年因憂鬱症自殺死亡人數高達 100 萬人。然而,中國憂鬱症患者人數眾多紛紜,據 Michael Phillips 等人(2009)在 The lancet 的憂鬱症流行病學調查指中國憂鬱症患病率為 6.1%,可見,中國憂鬱 症患者已達 9000 萬。
臨床經驗表明,80%的患者如果規範治療可以實現臨床治癒,可見,憂鬱症 已有行之有效的治療方法。但目前大陸憂鬱症的辨識率不足 20%,從未就醫率高 達 62.9%。在一項在中國進行的網絡調查報告顯示,75.94%的人認為可以透過自 身調節抑制憂鬱症的發生和發展,而不需要專業醫生和藥物的治療(李晉,2012 年 7 月 30 日)。
在精神疾病醫療資源上,中國有職業資格的精神科醫生不到 20000 人,各類 精神障礙的患者卻超過一億人,嚴重精神障礙患者 1600 萬人,每 10 萬人中僅有 1.46 名精神科醫師,為國際標準的 1/4,直接導致全中國有 70%的重性精神病患 者沒有得到規範治療(陳瑜、徐偉,2011 年 10 月 31 日)。
社會與人家對精神疾病的曲解更是給憂鬱症患者加重了負擔,作家七堇年1 在《燈下塵》2中紀錄了自己的憂鬱症:
為了開處方藥,去看醫生。醫生跟我說,我知道這病很難受,別人也體 會不了;就像你得了肝病,你疼,別人知道你疼也幫不了你,只能自己 治;憂鬱症一樣的。別人可能還不相信你疼,更沒法幫你,你只能靠自 己。
由上可見,中國文化情境下的憂鬱症患者背負著三座大山:第一座是病痛本 身的壓力,無論是軀體上抑或是心理上的折磨;第二座是醫療資源的壓力,直接 導致醫者和患者之間有限的溝通及難以化解的認知障礙;第三座是由於社會對憂 鬱症的曲解,憂鬱症患者還承受著來自社會及不被親人理解的痛苦。
因此,要真正改善中國憂鬱症患者的處境,需要改變人們對憂鬱症的看法和
1七堇年:原名趙勤,筆名是七堇年,中國當代青年作家。
2《燈下塵》:取自 http://wufazhuce.com/one/vol.114#articu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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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納,同時應從醫療體系著手,以切實提升憂鬱症的認知環境及治癒率,本文期 望探索透過網路辨識憂鬱之方法,為憂鬱人群的網路初篩提供參考。
然而,如何在茫茫網路中找到憂鬱人群?透過已有文獻分析,我們發現 Minsu Park et al.(2012)證實了 Twitter 上存在大量憂鬱情緒的書寫痕跡,憂鬱 症患者除了在網絡上書寫憂鬱的情緒、狀態外,還有一部分治療史。Munmun De Choudhury
et al.
(2013)透過分析 Twitter 上憂鬱症患者被確診前一年的發文,發現他們比正常人擁有更多負面的情緒,對自我關注較高,對宗教思想的表達較 頻繁,存在降低社會活動的傾向,但他們普遍群聚在憂鬱傾向較高的自我社會關 係網絡(ego network)。Greene et al.(2010)透過研究醫療資訊是如何透過 Facebook 傳遞,醫病群體之間又是如何透過 Facebook 分享訊息,相互鼓勵和支持。可見,
新興的網際網路產物社群媒體可能會是憂鬱人群的書寫土壤。
在前期研究中,我們就對中國新浪微博中的憂鬱症患者之微博進行了探索性 研究,透過對一千則不同程度憂鬱症患者(由人工判別曾有就醫確診或服藥行為)
所發佈微博進行內容分析,擷取語料中之情緒詞彙進行詞頻統計,再從詞頻統計 獲得的高頻詞中回溯患者之發文語調,治療狀況,價值傾向(對死亡、生命、自 己),對父母、情感、未來、社會的看法及在微博互動行為等。我們發現憂鬱症 患者會在微博中坦露心聲,他們普遍自我評價較低,且自我關注度較高,上述研 究結論與美國學者發現相似。
但憂鬱人群在微博中坦露心聲的動機在於?Pennebaker(1997)不斷以實驗 證明:創傷的揭露比壓抑更能促進心理健康。但在中國的社會環境下,憂鬱人群 一方面渴望傾訴,同時擔心把內心的秘密向別人傾訴後會引起聽者的不安和困擾
(Pennebacker;轉引自 Kelly, A. E.& Mckilop, K. J. ,1996)。另一方面,他們擔心 傾聽者是否會保密,若是傾聽者將秘密散播出去,只會讓其陷入更深的痛苦。可 見,若要避免坦露心聲的消極後果,一是以書寫的方式自我揭露,二是選擇一個 適於傾訴的、能提供幫助的傾聽者。
相對於傾訴,疾病經驗和治療經驗的寫作是和痛苦及死亡威脅抗爭的一部 分,也是一種自我的靈魂治療行動(李宇宙,2003)。Pennebaker 與 Beall 的創傷 書寫實驗指出,書寫者如果有勇氣揭露自己的創傷和與其相連的情感,對心理健 康會有正面的助益(DeSaLvo, 1999)。而網路正是一種恰如其分的書寫平臺,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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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 Web 2.0 時代,陳憶寧(2011)透過對癌症部落客書寫的研究,認為部落客的 書寫不僅對醫者深入瞭解疾病,亦或是患者本身自我療癒疾病之痛苦都有幫助,
在將個人情緒公共化的過程中,進一步得到了社會支持。隨著 Web 3.0 的到來,
部落格的衰落,微博日益興起。Minsu, P.、Chiyoung, C.與 Meeyoung, C.(2012)
先以前測透過對一定時間內 Twitter 上含關鍵字「憂鬱(depression) 」的 21103 則文本數據中隨機抽取 1000 則進行編碼後,其分析結果發現:42.4%的文本在討 論「述說自己憂鬱的心情」,34.1%的文本則在「傳遞憂鬱資訊」,10.73%的文本 著重於「分享關於憂鬱的想法」。在社群媒體中,憂鬱人群不僅獲得書寫平臺,
還擁有適於傾訴的傾聽者。
Kelly, A.E.與 Mckilop K.J. (1996)認為一個適於傾訴的、能提供幫助的傾 聽者具有的特徵,包括:值得信賴、不作評價、有能力提供新的看法且處於適當 的人際關係階段。在他們的研究中,受試者認為傾聽者的特徵以「為我保密」最 重要,其次是「理解我」,然後依次是「不對我作評價」、「能幫助我」、「個性特 徵與我相似」、「有相似的經歷」。然而,根據美國社會學家 Mark, S.G.於 1974 年 提出的弱連接理論,在傳統社會中,每個人接觸最頻繁的是自己的親人、同學、
朋友、同事等,這樣的關係屬於穩定而傳播範圍有限的社會認知,被稱之為強連 接(Strong Ties)。但對於憂鬱人群的親人、朋友、同學及同事,大多數時候他們 無法勝任傾聽者的角色。在中國的社會文化環境下,「不對我作評價」是親人、
朋友等強連接關係人難以達成的,同時他們缺少「有相似的經歷」又缺乏「理解 我」的特徵。
相反,社會關係更為廣泛,卻是膚淺的社會認知,被稱為弱連接(Weak Ties)。即,對於基於生人網絡弱關係鏈的微博聯繫人而言,上述傾聽者之特質 往往是他們所獨有的,主要體現為三方面:(一)由於在真實生活沒有交集,他 們是值得信賴的傾聽者。(二)因為沒有真實接觸及足夠瞭解,一般人無法對網 友進行評價。(三)憂鬱傾向較高的網友更緊密群聚在自我社會關係網絡中,該 網絡中多是感同身受掙扎在憂鬱中的網友,以書寫的方式與有過同樣經歷的人彼 此傾訴相互幫助,使他們意識到自己並不孤單,成為病理治療的有效補充(胡敏,
相反,社會關係更為廣泛,卻是膚淺的社會認知,被稱為弱連接(Weak Ties)。即,對於基於生人網絡弱關係鏈的微博聯繫人而言,上述傾聽者之特質 往往是他們所獨有的,主要體現為三方面:(一)由於在真實生活沒有交集,他 們是值得信賴的傾聽者。(二)因為沒有真實接觸及足夠瞭解,一般人無法對網 友進行評價。(三)憂鬱傾向較高的網友更緊密群聚在自我社會關係網絡中,該 網絡中多是感同身受掙扎在憂鬱中的網友,以書寫的方式與有過同樣經歷的人彼 此傾訴相互幫助,使他們意識到自己並不孤單,成為病理治療的有效補充(胡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