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具有民粹主義色彩的經貿政策主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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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民粹主義對美國經貿政策之影響

第四章本文會以川普政府的經貿政策作為核心進行探討。與第三章相同，首 先會先以論述分析來論證川普在經貿議題的政策主張，以及入主白宮之後實際推 動的經貿政策是具有民粹主義色彩的。接著本文會檢視民粹主義對於美國經貿政 策的影響，亦即川普執政期間其經貿政策實際執行的情況為何進行分析。

在語言素材方面，本文會蒐集包括2016 年總統辯論、川普個人推特的推文、公 開場合的發言以及白宮和其他行政部門的聲明作為來源。而在實際執行的經貿政 策方面，本文首先會檢視2016 年到 2020 年由美國貿易代表署所出版的貿易政策 議程來分析川普政府截至2020 年為止所執行的貿易政策。此外也會聚焦在包括 退出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重啟北美自由貿易協定以及美韓自由貿易協定之談 判，以及美中貿易戰這幾個在川普任內具有指標性的經貿政策進行探討。

第一節、川普具有民粹主義色彩的經貿政策主張

在2016 年競選總統期間，除了移民之外，川普談論最多的就是經貿相關議 題。而觀諸他在選前的公開發言以及個人推特的推文，同樣也非常具有民粹主 義的色彩。首先可以看到作為一個右派的民粹主義者，川普對於全球化的質疑 立場，他曾在一場造勢當中提到：

全球化的進程使得向政客捐款的金融菁英變得非常富有，我曾經是其中之一，

我很討厭這麼說。(全球化)帶給我們數百萬藍領階級工人的只有貧窮和心痛。

當有補貼的外國鋼鐵傾銷到我們市場中，威脅到我們的工廠時，這些當權的 政客向我們證明的是，他們甚麼也沒有做(Trump 2016a)。

我們必須取代現行已經根深柢固的全球主義的政策，過去這樣的政策已經從 我 們 國 家 奪 走 太 多 的 財 富 以 及 工 作 機 會 ， 我 們 必 須 的 新 的 美 國 主 義 (Americanism)政策取代之(Trump 2016b)。

上述的引文可以看出來，川普作為一個民粹主義者的反全球化立場，這與本 文第二章所提到有關右翼民粹主義的特色相符合，也可以看到川普想要把自己與 這些政治菁英做出區隔的策略，把自己形容為一個局外人(outsider)。同時也可以 發現川普意在形塑過去的政治菁英皆對美國所面臨的困境袖手旁觀，甚至是造成 危機之元凶的一個意象。這樣的策略透過總統辯論、公開發言，以及推特推文不 斷地強化。像是他就曾在推特上推文：「我們的經濟如果因為同樣失敗的政策，

將無法在承受下一個四年」(@realDonaldTrump, October 20, 2016)。同樣的論述方 式不管是在與希拉蕊的總統辯論或是其他造勢大會都可以觀察到，在第一次總統 辯論的時候，川普提到在柯林頓政府時期簽訂的北美自由貿易協定是有缺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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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表示這是美國有史以來最糟糕的貿易協定，必須重啟談判轉為符合美國利益，

他也抨擊希拉蕊以及其他政治菁英在過去數十年來的無所作為：

柯林頓國務卿和其他政治人物早在好幾年前就應該這樣做了，而不是現在。

而現在發生在我們國家以及總體經濟的現狀是，我們欠了 20 兆美元，我們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Trump 2016c)。

你只要看看密西根、俄亥俄這些地方，工作機會不斷流失，公司也不斷離開，

這些人都離開了。希拉蕊，我只問妳一個問題，妳已經從政 30 年了，為什 麼妳一直到現在才開始想解決方案(Trump 2016c)。

……典型的政治人物，只會空談而不會實際行動。空談的內容聽起來不錯，

但卻沒有任何實際用處。我們的國家正在遭受苦難，就是因為像柯林頓國務 卿這樣的人針對我們的就業以及其他經濟問題，做出許多糟糕的決定(Trump 2016c)。

至於在民粹主義最重要的概念，亦即訴諸人民對上腐敗菁英方面，川普針對 經貿議題所發表的言論也相當符合民粹主義的內涵。像是在丹佛的一場造勢上面，

他就提到：「這個系統已經被操縱了(rigged)，它被操縱與人民(people)為敵。」

(Trump 2016d)。而以下這段引文更可以直接看出來，川普在造勢場合的論述策略，

是如何塑造人民對上腐敗菁英的意象，

大夥們，你們擁有美好的未來。我希望你們想像一下如果能夠脫離於那些曾 經帶領我們走向一次又一次的外交以及金融災難的政治菁英的話，那麼未來 將會多麼美好(Trump 2016a)。

現在是美國人拿回對於自己未來掌控權的時候了，這就是我們面臨的選擇，

我們要麼屈服於希拉蕊充滿恐懼的競選活動，要麼就是我們可以選擇再次相 信美國人(Trump 2016a)。

上述引文可以看出來，民粹主義的核心，亦即純粹的人民對上腐敗的菁英這 樣的概念在川普的言行當中表露無遺。根據 Trump Twitter Archive 的統計，在 2016 年川普發布的推特當中，內容包含希拉蕊的總共有 537 則，而在這 537 則 推文當中，有多達209 則推文川普是用不正派(crooked)、不誠實這樣的形容詞來 形容希拉蕊(crooked Hillary)。這樣的頻繁的使用負面形容詞，和 Reisigl 和 Wodak

（2001）所提到的五種論述策略的指稱(predication)相符合。藉由負面特質的形容，

讓希拉蕊產生負面形象，並與民粹主義者所要對抗的腐敗菁英意象不謀而合。以 下為幾個川普在經貿議題上，以負面形容來指稱希拉蕊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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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派的(crooked)希拉蕊從來不曾創造過就業機會，而我們將會創造多達 2500 萬個就業機會。想像一下她做得到嗎？不可能(@realDonaldTrump, October 20, 2016)。

不正派的(crooked)希拉蕊已經摧毀了賓州的工作以及製造業，並且與鋼鐵業 以及礦業工人為敵。她的老公簽了北美自由貿易協定(@realDonaldTrump, July 23, 2016)。

不正派的(crooked)希拉蕊在許多領域會是災難，包括就業、經濟、貿易、健 保、軍隊、槍枝等幾乎所有事項。還有歐巴馬也是！(@realDonaldTrump, June 9, 2016)。

除了攻擊建制菁英之外，川普在經貿議題上不斷提到兩個重點就是貿易赤字 以及不公平的貿易協定。首先在不公平的貿易協定方面，像是北美自由貿易協定，

川普除了表示這是美國有史以來最糟糕的貿易協定之外，也利用數據來讓他的論 述更加有說服力，像是在新罕布夏州(New Hampshire)的造勢當中，川普就提到：

自北美自由貿易協定以來，新罕布夏州已經失去將近31%的製造業工作，而 自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以來更是又失去了36%。賓夕法尼亞州也是一樣，

在北美自由貿易協定之後流失了近 36%的製造業，而自中國加入世界貿易 組織之後又下降了近34%(Trump 2016e)。

現在，我們與世界各國的製造業貿易逆差已高達 8000 億美元，多年以來我 們一直存在大量的貿易赤字。這些國家(與美國貿易順差國)對待我們像是小 孩子，因為我們的領導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比爾柯林頓剛上台的時候，我 國的貿易赤字只有840 億美元(Trump 2016e)。

我們允許外國補貼他們的商品，讓他們的貨幣貶值、違反貿易協定並以各種 可以想像的方式作弊，而我們的政客對此沒有採取任何作為。結果就是，數 百萬美元和數以萬計的工作機會流向了海外。競選期間我訪問了國內許多州 以及城鎮，在過去的20 年，三分之一甚至超過一半的製造業工作都已經被 淘汰了(Trump 2016a)。

就如同Demata(2017)在研究川普針對移民的相關論述所指出的，實際的數據 以及案例會讓自己的說法更具說服力。這也符合前述五種論述策略當中的論證功 能(argumentative function)。

如果是用 Moffit(2015)所提出針對民粹主義者行為模式所建立模型來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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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在經貿議題上面的主張以及表現也相當符合民粹主義的定義。首先在第一步 辨別失敗(Identify failure)方面，他就不斷在公開發言中指出，過去數十年來，美 國的經濟成長是如何停滯、貿易赤字是如何逐年增加，以及工作機會是如何流失，

特別是在通過北美自由貿易協定以及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之後。而理所當然的，

川普把這樣的失敗，全都歸咎給民主黨，特別是他的競選對手希拉蕊。再來是第 二步是藉由一個更大的架構或是加入一些暫時的事件來升高危機的嚴重程度 (Elevate to the Level of Crisis by Linking into a Wider Framework and Adding a Temporal Dimension)。川普在論述策方面也把經貿議題和與盟國的安全議題連結 在一起，或是當在談論移民問題的時候，川普也會曾提出將會向墨西哥課徵關稅 來當作修築南方邊境圍牆的預算，像是例如：

……就像希拉蕊推動了與韓國的貿易協定，該協議又讓美國損失了將近 10000 個工作機會，韓國是另一個最大受益者。我們在南北韓交界有多達 28000 名駐軍，如果兩國發生戰爭，我們就會被捲入，與此同時，韓國卻在 貿易方面占盡我們便宜，我們對此卻毫無反應(Trump 2016f)。

接著是建構一個「人民」對上「該為危機承擔責任的群體(通常為民粹主義 在討論的「菁英」)」的意象(Frame “the People” vs. those Responsible for the Crisis) 的部分。觀諸上述所列舉之川普的發言，其實也就不難看出川普在競選期間針對 經貿議題的發言，其目的都是要形塑人民對上造成今天不公平貿易、赤字、工作 機會流失等局面的菁英的局面。

資助我的競選對手以獲得特殊利益以及藉由過去這些可怕的貿易協定中獲 利的是同一群人，這並不是什麼秘密。那些為希拉蕊提供建議的專家，就是 給我們提供諸如項是北美自由貿易協定、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與韓國達 成扼殺就業的貿易協定，以及現在正在推動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的人 (Trump 2016f)。

因為希拉蕊擔任國務卿，使得我們對中國的貿易赤字增加了40%，這讓美國 人損失了數百萬個工作機會(@realDonaldTrump, June 22, 2016)。

因為希拉蕊所支持的糟糕的貿易政策，我國的貿易赤字增加到 7 年來的高 點。我將會快速的解決這個問題(@realDonaldTrump, June 17, 2016 )。

因為希拉蕊所支持的糟糕的貿易政策，我國的貿易赤字增加到 7 年來的高 點。我將會快速的解決這個問題(@realDonaldTrump, June 17, 2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