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緒論
第二節 ：何謂「民粹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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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The Trans-Pacific Partnership, TPP)，同時也多次表達其對於美國退出世界貿易 組織(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WTO)的主張(CNN 2019)。除此之外，川普在競選 總統期間也多次抨擊包括北美自由貿易協定、美韓自由貿易協定等，稱其為美國 有史以來最糟糕的協定，並藉由威脅退出協定來重啟談判以達成一個對於美國更 有利，符合「美國優先」的貿易協定。
圖 1-3：從 google trend 看民粹主義一詞的搜尋熱度(2007//1/1-2019/6/25)
資料來源：google trend(2020) 由筆者自行繪製
本論文旨在探討以下幾個問題，民粹主義為何會在今日取得成功？它對於國 際政治會產生怎麼樣的影響？民粹主義領導人或是政黨在掌權之後，採取的外交 政策在實際執行上是否會和其在掌握執政權之前的民粹主義式發言一致？在民 粹主義的風潮之下，國家的對外政策是否當真會受其影響？作為現今世界秩序的 建立者，美國的一舉一動自然是全世界所關注的焦點。自 2017 年川普正式入主 白宮以來，其民粹主義式的執政風格在國際政治的各個領域都引起動盪。不過其 實回顧美國的歷史，民粹主義並不是一個全新的產物，早在 1890 年代的人民黨 就種下了美國民粹主義的種子(Judis 2017)。在川普政權底下的美國移民以及經貿 政策，會有怎麼樣民粹主義式的表現，又或者民粹主義其實對於川普政權的對外 政策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第二節：何謂「民粹主義」?
Krastev (2007)把我們的身處的 21 世紀稱為「民粹主義的時代」，不過究竟什 麼是「民粹主義」？它的定義以及內涵究竟是什麼？其實一直到現在學界仍然沒 有一個定論，原因就在於它所涵蓋的現象太廣，以致於難以區分以及辨別。民粹 主義最早的起源可以追溯至19 世紀末期的美國人民黨(People’s Party) 4以及俄羅
4 美國的人民黨興起於 1980 年代，其成立的背景是由於當時的農產品價格暴跌，再加上由於經 濟的發展造成如標準石油公司、卡內基鋼鐵公司以及南太平洋鐵路等巨大企業興起導致市場壟 斷。這些大型企業提高農產品的運輸價格導致美國中南部的農民難以存活。於是農民便聯合一些 社會底層的藍領階級進行抗爭活動，其主要的訴求包括對抗金權政治以及富豪統治的情況、結束 土地投機，以及寬鬆貨幣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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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在 1860-70 年代興起 Narodnichestvo(民粹主義)運動。5不過這兩者在當時並沒 有引起政治學家的興趣，相反地只是把它們當作偶發的歷史事件。
1950 年代開始，民粹主義這個名詞再度回到學者的研究當中，原因就在於 美國和拉丁美洲在當時興起了許多民粹主義政治人物，包括阿根廷的裴隆(Juan Peron)、巴西的瓦賈斯(Getulio Vargas)、美國的華萊士(George Corley Wallace Jr.) 等等。Lipset(1960)在觀察到這種現象之後，把民粹主義定義為一種特定型態的政 民粹主義的基礎(Mudde and Kaltwasser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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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表現形式的總和，而這種表現形式的目的是在操縱組成政治的權力領域，範圍 大至政府小至日常生活。這種途徑強調民粹主義的表現面向(performative aspect)，
且其所聚焦的重點是領導人，因為領導人才是這種特殊的政治風格的具體化身，
或者是此種表現形式的主體。這種研究途徑其實過去就有許多學者採用，像是 Worsley(1969)就認為民粹主義不是指特定種類的政治形態，也不是指特定的意識 形態，相反地它是一種適用於各種意識形態架構的政治風格。Canovan(1984)也認 為民粹主義的特徵就是其以一種誇張地、詞藻華麗的方式去吸引人民，這邊強調 的也是民粹主義者引起人民共鳴的風格，而不是它的本質。這種風格藉由直接地 和簡潔地與人民產生連結的方式呈現，這不單單是指語言方面，同時也是指民粹 主義者對於議題的分析以及解決的辦法都是如此。Jagers 和 Walgrave(2007)指出 民粹主義是一種訴諸人民的政治溝通風格，用以表達其反建制的立場以及排除特 定人群的主張。Knight(1998)更直接的說，民粹主義就是一種執行政治的方式。
民粹主義作為一個政治風格有幾個特徵 Moffit(2016)。首先是訴諸人民對抗 菁英，這裡的人民所代表的是國家主權的擁有者。這種對「人民」的訴求可以採 取任何形式，從代表「人民」、人民的意志就是「主流」意志、「心臟地帶」或其 他任何相關的可以表示相同意義的事物或符號，到表現民粹主義者展現與「人民」
之間親和力的表演手勢，都可以是這種政治風格的內涵。再來就是與人民對抗的 菁英(或可以稱為建制(establishment)以及體系(system))，這裡的菁英不一定是指 傳統意義上的政治菁英，也可以是指任何與「人民」站在對立面的他者。以移民 議題為例，民粹主義者會主張由於自由主義的菁英(liberal elites)放寬移民的限制，
因此導致移民的湧入，進而造成「人民」生計的威脅。在這樣的情況下，是所謂 的菁英，或是所謂的建制就成為了威脅或是崩潰的來源，進而剝削、詐欺人民。
再來第二個特徵是所謂的低劣的或是不適當的方法或形式(bad manners)，這裡主 要是指民粹主義者的表現方法，通常是一種庸俗的風格(tabloid style)(Canovan 1999)。具體的呈現像是使用粗話、政治不正確、過度表現以及拒絕僵化的、制式 的、理性的行為。同時也較排斥使用一些技術用語，這個部分是呼應民粹主義者 針對問題的解決辦法或是分析往往都是較為簡略且直觀的。最後一個特徵是所謂 的危機、崩潰或威脅的表現(performance of crisis, breakdown and threat)，這邊的 意思是指民粹主義會藉由洞察到一些危機而產生動力，同時民粹主義者也會利用 其特有的政治風格表現來進一步引起這個危機或威脅。這個危機或威脅可能是移 民問題、經濟困境、社會不正義、軍事威脅或是其他種類的社會變動，也有可能 是人民和其代議士之間的關係面臨崩解等等。通常這種時候民粹主義者極端的簡 化這些問題的前因後果並要求提出一個立即且果斷的行動，且民粹主義者所提出 的解決方案大多是簡單易懂的(Moffit 2014)。總結來看，民粹主義可以定義為一 種政治風格並以幾個特徵為其特色，一是訴諸人民對抗菁英；二是壞的手法或方 式；以及最後是對於危機、崩潰或威脅的表現。
除此之外，民粹主義還可以用許多不同的途徑去定義或是理解它，一種意識 形態(ideology)、一種策略(strategy)，以及論述或辭令(discourse)等等。這些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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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可以代表民粹主義的不同面向(Moffit 2016)。首先是意識形態(ideology)，
Mudde(2004)把民粹主義作出一個較為簡要的定義，那就是：「一種把社會極端地 劃分為兩個同質和對抗的兩個群體的意識形態，亦即一群純粹的人民(pure people) 對上一群腐敗的菁英(corrupt elite)。而這種意識型態的訴求是政治應該要能夠表 達集體人民的意志(general will)」(Mudde 2004: 543)。目前在學界當中多數學者也 是抱持此種看法。這種缺乏穩定中心的意識形態(thin-centred ideology)代表其沒 有辦法自成一個完全的理論形式，民粹主義的呈現方式是會和其他政治思想或意 識形態作結合。這種較為精要的定義可以幫助我們在研究的時候更容易地去區分 誰是民粹主義者，以及誰不是民粹主義者。根據這個定義，民粹主義是菁英主義 (elitism)和多元主義(pluralism)的反義詞。同時它的內涵也是偏向道德面而不是有 綱領的，因為在民粹主義的世界觀當中，群眾只能被劃分成朋友和敵人兩種，反 對者並不僅僅只是在價值觀上的不同，更是邪惡的對手。也因此，從此定義來看，
民粹主義者在面對衝突的時候往往沒有妥協的空間。這一個部分 Mudde 的看法 算是呼應了上述 Müller 的觀點。另外一點就是，雖然有個人特色的領導人或是 與大眾無中介的溝通會被視為民粹主義的特徵，但是這兩者只能促進民粹主義的 發展，而不是民粹主義的基本定義。
再來是策略(strategy)，Weyland(2001)把民粹主義定義為：「一種政治策略，
其透過一個具有個人特色的領導人尋求或執行政府權力。而這個領導人依據一群 直接的、無中介的、無制度化的且同時大多數是無組織化的追隨者的支持」
(Weyland 2001: 14)。這裡我們就可以看到，此途徑與上述意識形態的觀點不一 樣的地方在於，它強調的是領導人的面向並把其納入定義當中。接著是論述或辭 令，部分學者認為民粹主義是一種特定的政治表達的內容，而不是一種政治信仰 或意識形態。這種表現的形式通常可以在民粹主義者的一些公開發言可以觀察出 來。與上述兩種研究民粹主義的途徑不同的地方在於，此種途徑認為民粹主義是 有程度或是等級之分的。相較於策略或是意識形態認為民粹主義是一種非黑即白 的分類，從論述以及辭令的角度來看，一個政治行為者可以或多或少為一個民粹 主義者，只是依據不同場合以及不同時間點決定該行為者民粹主義的程度為何 (Hawkins 2009, 2010)。採用這種研究途徑的學者大部分會以量化研究的方式去分 析民粹主義的程度或等級(level)，這種途徑的優勢在於可以破除一些刻板印象，
亦即我們一般所認為的民粹主義者，可能在民粹主義辭令或用語的使用上並沒有 我們想像的多。相反地，一些我們不認為是民粹主義者的政治行為者，反而更頻 繁的使用這類帶有民粹主義元素的辭令或論述。不過這種研究途徑也存在著一些 缺陷，像是哪一個場合的發言應該被納入而哪一些則不用，目前並沒有一套通用 的標準。
Moffit(2015)的研究指出，民粹主義政治人物在對外表現上會遵循一定的行 為模式，包括：1.辨別失敗(Identify failure)；2.藉由一個更大的架構或是加入一些 暫時的事件來升高危機的嚴重程度(Elevate to the Level of Crisis by Linking into a
Moffit(2015)的研究指出，民粹主義政治人物在對外表現上會遵循一定的行 為模式，包括：1.辨別失敗(Identify failure)；2.藉由一個更大的架構或是加入一些 暫時的事件來升高危機的嚴重程度(Elevate to the Level of Crisis by Linking into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