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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岸的生活視景

小說中三重市是這群南部移民的初始落腳地,一河之隔劃分了兩岸,與右岸 的夢想台北城相對照之下,左岸呈現出貧莽落後的空間意象。下文析論左岸的生 活景觀,首先是草莽落後的空間,從「窄暗的巷道與房舍」論述左岸這群南部人 的居住環境表象與隱含的意義;「底層女子的居所」則探論居住在台北城邊緣女子 的生活空間,以及為了生存所付出的努力;其二,探討移民者的傳統民俗之祈福 與葬禮儀式所隱含的意義。

一 一 一

一、 、 、 、草莽落後的空間 草莽落後的空間 草莽落後的空間 草莽落後的空間

城鄉移民者來到大城市時自然會被台北城內的生活繁景所吸引,但因為物價 與租屋無力負擔,因此會選擇邊緣的衛星城市為暫時居住地,永真一家人的生活 便居住在淡水河左岸的三重市,河水劃分了左右兩岸,城內城外不論景觀與生活 皆展現強烈的對比,形成城市核心與邊緣的兩種差異地景。關於城市的景觀,Mike Crang 認為:

城市對於小說不僅僅只是故事的背景,透過對於都市地景的描繪與安排,

也表達人們對於城市的社會意識與生活信仰。……重點不在於城市或都市 生活的描繪有多麼準確;而是都市被用來表達什麼,都市場景有何意義。48

城市對於小說不僅僅是故事的背景,而透過都市地景的描繪,實則反映出人們的 意識與生活情況,例如《在河左岸》小說中的這群南部人居住在大城市的邊緣,

與右岸的繁華對照下,便呈現出居於邊緣者的弱勢與困境。

(一 一 一 一) ) ) )窄暗的巷道與房舍 窄暗的巷道與房舍 窄暗的巷道與房舍 窄暗的巷道與房舍

小說中的左岸是許多城鄉移民的居住地,對比右岸的高樓大廈與街道,左岸 的視景則是落魄與粗荒的。永真與同學趙榮祖相約遊逛台北城,希望一睹夢想中 的大城市,在城內見到亮麗的飯店與街道,充滿著奇幻感:

48 Mike Crang 著,王志弘、余佳玲、方淑惠譯:《文化地理學》,台北:巨流,2008 年 9 月,頁 50。

那是我進台北城唯一的夢幻。時近黃昏,一抹斜陽掛在希爾頓大飯店的頂 樓尖端……等公車的前方寫著館前路,路上店家依然有著騎樓,騎樓上有 穿著光鮮的男女在等著人的模樣,招牌是台北衛星城少見的商號,美國商 業銀行下方還寫著英文,中國大飯店門口有人進進出出。視線舉目所及的 路底有座像外國圖片的柱式圓形騎樓小柱和水泥粉光飾面的浮雕牆面。49

在小女孩眼中,這條館前路上有寫著英文招牌的商業銀行,有類似國外圖片的建 築樣式,有著國際的大飯店、銀行,街道充滿國際化的氣息,連該地男女的打扮 都是光鮮亮麗的,足見該地的現代化與國際化;鍾文音如此描寫右岸的繁榮與富 裕,其實是對比出左岸的落後與貧瘠,小女孩永真眼中的左岸巷道,卻是另一種 景象:

晚上淡水河沿岸暗巷的艷窟是他們解決古老性慾鄉愁的廉價之地,碼頭堤 岸、大街小巷可供外來單身子弟們同進遊廓,入夜晃到夜市吃宵夜,再到 妓院找女人,到賭場找機會。50

左岸的碼頭與大街小巷充斥著許多傳統草莽的消費場所,包括豔窟、夜市與賭場,

通常都是提供南部人到此一解古老的慾望,因為消費不起右岸,所以來到左岸尋 歡解慾,此地沒有大城市的光鮮亮麗,只見無邊的暗影與墮落,呈現底層人們在 此的生活狀態。小說主角永真一家人落腳在台北橋下,從父親的家書中,小女孩 以為該地充滿飛翔的天使,來到此地才發覺並非所想:

租屋在台北橋下的生活也令母親和我大失所望,這裡充斥著比南方還草莽 的廝殺氣,入晚妓女戶的名艷行徑混著打粗工的工人、喝酒的原住民、卡 車司機、修路工人、流動攤販、雞場氣味,以及那家家戶戶不時傳出的打 罵聲,家暴哀嚎聲,緊鄰的二樓矮厝加蓋成二樓半,聲息相通。51

台北橋下的生活環境讓永真母女大失所望,此地充斥著比南方還草莽的廝殺氣 息,有各種社會底層人們居住在此,且這群移民利用矮厝不斷加蓋,因此顯得居

49 鍾文音:《在河左岸》,頁 190。

50 鍾文音:《在河左岸》,頁 49。

51 鍾文音:《在河左岸》,頁 220-221。

住空間緊鄰狹隘,人與人之間彼此聲息相通,顯示生活空間的緊密與環境的粗荒。

其實說明了這裡並非永真夢想中的台北的家,此處居住環境的草莽氣息,彷彿那

「不在場」原鄉的粗荒氣息,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讓人窒息卻難以逃脫。

永真和同學趙榮祖相約遊逛台北城,坐在前往繁華城心的公車上,她回望了 自己左岸的家附近,那一帶的低矮房舍和加蓋樓房:

一路馳上了台北橋,我特意往右邊看堤防邊的某一間兩層樓的房子,說是 兩層樓其實是一樓半的高度,那一排房子的天花板低矮,像是倉促蓋成且 為了省工料的一種空間壓迫感。二樓上方通常都再被搭以半層,有的養鴿 子有的給小孩睡,妓女則用來躲警察和逃生。像我們家就是二房東,一樓 又分為二,右邊再轉租給小家庭做木工的小胖,他的工作場所就是一張長 木桌,後頭用木板隔出一間房,他和女人及和我同齡的小孩房間。52

堤岸一整排的兩層樓房都是過度使用的屋舍,低矮的天花板是倉促蓋成,且為了 節省工料所形成的空間壓迫感,永真家裡將一樓分隔為二出租給木工,該木工家 裡又一分為二,如此分隔再分隔的居住空間,緊密而充滿壓迫感,除了顯示左岸 人們經濟緊縮,城鄉移民者多貧困,反映在居住空間的緊迫上;一方面亦是永真 母親還兼以隔間出租貼補家用,相當程度反映了南部人生活的儉約與善用畸零地。

(二 二 二 二) ) ) )底層女子的居所 底層女子的居所 底層女子的居所 底層女子的居所

小說中左岸幾乎是女性的世界,在鍾文音的書寫中,左岸有許多妓女戶,而 自己的母親也為了生活到處謀生,以下分析左岸底層女子的居所空間景觀,描繪 出她們的生命圖像。

1.娼妓的豆腐厝 娼妓的豆腐厝 娼妓的豆腐厝 娼妓的豆腐厝

左岸河堤暗巷內充斥著許多妓女戶,位於不斷加高的堤岸邊,使得橋下更顯 陰暗,這些矮厝是煙花女子的謀生之地,被稱為「豆腐厝」53,可以想見屋內空間

52 鍾文音:《在河左岸》,頁 183。

53 鍾文音:《在河左岸》,頁 40。

十分狹窄;永真父親初到台北,與朋友熊叔來到煙花巷,「橋旁的矮厝其簡陋甚且 比鄉下窮人屋宇還醜陋,我爸先就有了失望。對比方才在橋上所對望出去的對岸 燈火,橋的這一端顯得貧乏至慘白。」54豆腐厝位於橋旁的暗巷內,十分貧乏且蒼 白,再對比鄉下簡陋的屋瓦房舍,這些橋下的矮厝甚至比鄉村的屋子還醜陋,熊 叔進門時還撞上低矮的木頭橫梁,可見這些屋舍的低矮破舊。

煙花巷的女子幾乎被侷限在豆腐厝的小格子裡,只能以肉身的交易維生,窗 外與堤岸的歡樂都只能偶而瞥見:

煙花巷的女人在節慶之日偶爾會在交易的交換姿勢裡有時有幸地瞥見外面 窗戶的繁華煙火一眼,煙花看煙火,不如不看,看了只讓人陡然背脊發涼,

美得遙遠,讓人無端心痛起來。堤岸的喜宴節慶,悲欣交集,端然滑過生 活聲色的底層。55

偶爾瞧見窗外的繁華煙火,都只是遙遠的美麗幻影,煙花看煙火,總是會讓人無 端心痛起來,象徵台北城的美夢對於這群女子來說如煙火般,永遠是個幻影。妓 孃們的客源通常是移民的苦力工潮,移民男子不斷移動,而移民女子只有被停格 的命運:

欣賞新橋的通車大典、河邊的放煙火表演,甚至只是假日小孩放個風箏,

對她們而言都是奢侈。外面熱鬧地慶祝著,而她們依然躺在矮小陰幽的床 舖,爬在她們身上的男人如過江之鯽。56

在每一場交易中,男人不斷變換,橋也不斷改建,但豆腐厝外的慶典與歡樂對她 們而言都是奢侈,豆腐厝外面的世界不斷變化更新,對比之下,這些妓孃們的命 運依舊沒變,豆腐厝就是這些女人的天地,矮小陰幽的床鋪是她們的攢食之地,

即使跨越河水的橋一座座地建立,不斷往城市延伸而去,但前進繁華城市的夢想 對她們來說卻是遙不可及。文中描寫新橋的通車大典,以及河邊的煙火表演,各 種熱鬧慶祝的景象,其實反映的是這些煙花女子心境的荒涼;外面的世界熱鬧歡

54 鍾文音:《在河左岸》,頁 39。

55 鍾文音:《在河左岸》,頁 232。

56 鍾文音:《在河左岸》,頁 232。

欣,但是她們的感受卻是悲苦無力的。這些女人居住在窄巷裡,其實正隱喻他們 的命運:

住在堤岸窄巷的女人命運都不好。命不好導致她們在那個時代沒有改變自 己命運的可能。那樣的陰暗潮濕之地,即已預告她們沒有移動改變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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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以上窄巷與豆腐厝的空間描寫,其實象徵了這些煙花女子生命的渺小,註定被 定格在一格格的小房間裡,沒有能力改變自己的命運;文中說到她們居住在陰暗 潮濕之地,其實隱喻她們見不到陽光,生命是黑暗無光的,如此靠近繁榮與充滿 夢想的台北城,卻沒有移動與前進的能力,更加顯示其命運的悲苦。

煙花巷的女子皆苦命,在七○年代的城鄉移民潮中,她們只能在大城市邊緣 從事肉身的交易,在堤岸暗巷豆腐厝的陰濕之地掙扎生存,即已宣告她們沒有移 動改變的能力,在那樣社會經濟變動的時代,這群煙花女子的命運依然艱苦,因 為生活困窘而從事底層的工作,她們的生存空間如同豆腐厝般狹小,進入大城市 生活以及提昇社會地位的夢想是更加遙遠了。

2.母親的生活圖景 母親的生活圖景 母親的生活圖景 母親的生活圖景

永真母親在父親背離後獨立支撐家計,為了在大城市生存而努力:「我媽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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