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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疏離感

第三節 第三節 第三節

第三節 城市的疏離感 城市的疏離感 城市的疏離感 城市的疏離感

鍾文音筆下的台北,有富裕的物質生活與豐富的精神空間,以及多元、開放、

自由的特質,因此能夠容納來自四面八方的異鄉人在此生活,這些都是一個貧困 的鄉村女孩逃離原鄉所追尋的。而當進入這個城市,實際在城市中生活、遊走與 觀看,逐漸擁有嚮往的城市生活後,卻也感受到這個城市並不完美。本節主要探

討台北城市在富裕、開放、自由的風氣之下,人們因為求學、工作而接觸的機會 增加了,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否更加密切?對於自己的工作是否有認同感?下 文從職場、情感、生命三個面向,析論台北城市的疏離現象。

一 一 一

一、 、 、 、職場 職場 職場 職場的疏離 的疏離 的疏離 的疏離

大城市的生活與鄉村比較,有更多的謀生空間,使來到城市打拼的人們有了 許多工作機會,每個人都懷抱著夢想,期望在大城市找到一份理想的職務。《豔歌 行》的妮娜對於文藝方面的工作充滿理想,大學畢業後便從事許多相關職務,包 括電影場記、劇照師、報社記者,也寫過影評與廣告文案,但每份工作似乎都不 能盡如己意,結果青春理想不斷在城市中漂流。以下從職場上人我之間的疏離到 自我的疏離過程加以析論。

《豔歌行》的妮娜說起剛進入電影界,每個喜愛影片的大學剛畢業年輕人,

都嚮往跟著影展金獅獎大導演來實踐人生電影夢,但每日領著微薄的薪水,卻無 止境地等著不知何時開拍的電影,電影夢未實現,口水卻流了滿地。124後來進入 報社工作,開始跑新聞,薪水五倍起跳,過起白領階級的生活,早期跑社會新聞,

後來擔任美術記者,讓妮娜接觸到許多不同的人物:

你身邊多了許多和這個產業有關的人,館長、策展人、藝評家、畫廊老闆、

經紀人、收藏家。進入畫廊時代,商業甚至主導品味與美學思潮,於是展 覽宣傳站上主流,要出名,才能入帳。出名要靠媒體,大報記者成了寵兒。

你恰好躬逢其會地成為大報之一。荒謬的是,畫廊為討好媒體,還策展過 由一群記者進行創作的展覽活動,記者一邊夾敘夾議,一邊還躍升成展覽 對象,和藝術家搶鋒頭,大家都急著說話。

你脫鉤在這些連環的產業活動裡,感到內心十分孤獨。但在孤獨中又不免 深深明白,藝術和經濟不可分的外在現實。125

妮娜身邊頓時多了許多和這個產業有關的人,由於進入畫廊時代,因此商業甚至 主導藝術品味與美學,使得藝術更加商業化,顯現藝術逐漸失去真正的價值;而

124 鍾文音:《豔歌行》,頁 92。

125 鍾文音:《豔歌行》,頁 273。

出名要靠媒體,於是畫廊為了討好大報記者,還荒謬的為記者們開了創作展,記 者們紛紛與藝術家搶鋒頭,顯示當任何事物與利益有關,任何荒謬的情結都可能 出現。妮娜置身在這樣的環境裡,她無法認同如此的職場文化,內心感到十分孤 獨,卻也深知其中的利益關係,不僅與整個環境產生疏離感,也無法與這些記者 們有深刻的往來。妮娜提及職場上的她與同事的關係:

在職場上很多人都沒弄懂你(很多女人把你當競爭對象,唯恐你去搶她們 位置,啊這該如何說起才好)。其實最不需要擔心的人就是你,你胸無大志,

兼且討厭權力,你只管你自己的世界。可你現在幹記者,你得扒點糞,才 能交點差。記者竟是你做最久的工作,兩年半載。其實你會待在那裡,之 前說過了,全是因為 W。沒有他,你甚至沒有意志力去上班。也因為他去 職,你也不幹了。事情就這麼簡單。126

由於不認同職場上的許多文化,當然也很難與工作夥伴或同事交心,妮娜說起很 多人都不了解她,都把她當作競爭對象,唯恐自己搶走她們的位置,但其實自己 最不會搶鋒頭,只想窩在自己的世界裡。另一方面不喜歡體制的妮娜會維持兩年 半的記者工作,也是因為情人 W 才產生的意志力,但這些內心世界從未向同事訴 說,當然也不會有人了解。觀看妮娜在職場的心境,在認清了職場文化的利益糾 葛後,除了不認同其中的權利關係以外,也與工作夥伴無太多內心的交集,不期 望他人瞭解,也不想讓他人明白,她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再論述妮娜對於這份新聞記者工作的理想,原本以為能夠發揮所學和興趣,

表面上這似乎是一份穩定且能發揮長才的工作,但似乎並非如此,妮娜說起在報 社的感受:

你想寫小說的文字創意受到很大的侷限,新聞寫作要的不是創意而是真 理。文體簡單,尤忌亂創名詞術語。你的長官老是在你的創意裡圈著紅筆,

「少用倒裝句」、「不要用西化的句子」。127

「鍾小姐,你寫新聞可不可以寫通俗一點,這可不是在作文。」編輯老爺

126 鍾文音:《豔歌行》,頁 276。

127 鍾文音:《豔歌行》,頁 260。

說著,你順勢看過去,心疼那篇特稿完全被刪掉一半。128

小說依賴生活事件裡各種不同情境的互相作用,你所熟悉的文學世界與獨 特腔調派不上用場。129

文中提及新聞寫作要的是文體簡單扼要,通俗易懂,能用三個字說明白的事情絕 不用五個字述說,因此妮娜所熟悉的文學世界,期望能發揮的小說文字創意,在 報社根本派不上用場,所撰的新聞稿經常被編輯刪刪減減以修改成符合市場需 求,與妮娜心中想寫的新聞稿內容迥異。文中推知出剛出社會的年輕人,通常懷 抱著許多理想在大城市生存,但實際進入職場後,才體會到種種限制,也逐漸明 白自己的長才在此無用處,報社編輯也不可能瞭解妮娜的文筆與理想,當然也無 法訴說自己內心的期望與失望,因此與職場要求、與工作夥伴皆逐漸產生格格不 入的感受。

鍾文音在旅途中寫給友人小ㄅ的書簡裡,說起對於媒體工作的感受:

你說你在媒體工作不過是討口飯吃,我哀傷但明白。「這年頭可以真正對話 的已太少太少,如不能精彩對話,倒不如沉默以對。」130

你一直活得像是一縷幽魂,盪來盪去,卻能在媒體體制裡存活,我常感到 不可思議。後來又想,愈是把自己化為一片影子才能眼不見為淨,像我活 得那樣真切又虛幻不清的人,疼痛的表情太明顯,不屑的眼神太傷人,孤 寂的身影太封閉,所以早早退出體制。131

文中提到能夠體會友人在媒體工作的心情,那不過是為了討生活,理想是談不上 的;她認為這年頭真正能對話的對象太少,意謂能理解自己想法的人太少,於是 只有沉默,只有個我的存在;而說起自己在媒體工作的記憶,由於無法接受體制 與職場文化,於是只好自我封閉,最後選擇退出體制。在與友人的書簡對話中,

說明了自己當年在媒體工作的心境,亦可見鮮少與他人密切往來,她曾提及自己

128 鍾文音:《豔歌行》,頁 266。

129 鍾文音:《豔歌行》,頁 260。

130 鍾文音:《孤獨的房間─我和詩人艾蜜莉、藝術家安娜的美東紀行》,頁 197。

131 鍾文音:《孤獨的房間─我和詩人艾蜜莉、藝術家安娜的美東紀行》,頁 190。

的個性:

集體之事,我連在大學生活都感到畏懼,唯一有過一回是在阿里山賞日出。

現在想到集體行動都仍不免感到害怕,最可怖的是見到電視上轉播集體婚 禮,集體出家,我畏懼集體。132

疏離是個性賦予我的某種定數之必然。133

說起自己十分畏懼集體,對於任何集體的行動都感到害怕,且自己的個性是天生 疏離的,當然處在集體工作的體制中更讓她深感痛苦;又如前一節所述,她喜好 獨立自主且自由的生活,所以選擇在城市生活,若進入職場體制內工作,亦可推 知其個性會鮮少與他人熱絡往來,在人際上是十分疏離的。

其次論述職場上的自我疏離。《豔歌行》中的妮娜在擔任社會新聞記者時,報 導新聞慣例是以頭條、獨家為重點,「新聞要有賣點。視姦他人,文殺他人,是必 要的所謂媒體自由。」134媒體就是訊息,它的核心就是流言,新聞就是要有賣點,

要獨家,要符合流俗,才會受到青睞,於是為了比速度、爭版面,這些剛出社會 的新人,原來所秉持的真誠報導之心逐漸改變:

於是你當上記者,正式亮出生平第一張名片開始跑線時,所有的新聞倫理 都在追逐的速度裡消失邊界了,只剩下獨家及競爭。所有內在的知識架構 可以因為事件的競逐而崩解。135

當上新聞記者之後,一切逐漸拋在腦後,只有頭條與獨家能上報,所有的新聞倫 理與知識架構都在追逐頭條中消失,真實客觀的報導不見了,記者們一致認為只 要能為報社獲得利潤的新聞就是好新聞,實則說明為了符合工作需求,因此只好 忘卻學習的新聞倫理。妮娜提到在報社工作的負面感受:

你們把筆端啖睛呀口地刺向社會,扒啊扒,扒出一個大黑洞,這世界坑坑

132 鍾文音:〈情人夜〉,《少女老樣子》,頁 271。

133 鍾文音:〈獎座的寂寞和文壇成年禮〉,《美麗的苦痛》,頁 83。

134 鍾文音:《豔歌行》,頁 265。

135 鍾文音:《豔歌行》,頁 260。

疤疤,跌倒陷落的都是別人。136

你們在一起太像是一座彼此滾動而致凹陷的發臭垃圾場了,日夜通亮地挖 鏟著島嶼垃圾,似是末世紀的洪荒。你們以死為樂,以奇為美,以臭為 香……。你說─我們扭曲,我們變形,我們腐朽,我們傾斜,我們在新聞 孤島上沈淪,掉在油墨的文字黑海。137

新聞人的工作就是專門扒社會的黑洞,讓人人成為過街老鼠,利用別人的跌倒陷 落讓自己往上爬,亦即傷害別人也無妨;而這些新聞人在一起像是一座垃圾場,

新聞人的工作就是專門扒社會的黑洞,讓人人成為過街老鼠,利用別人的跌倒陷 落讓自己往上爬,亦即傷害別人也無妨;而這些新聞人在一起像是一座垃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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