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理解、陪伴與自由的寶妹

二、寶妹的家庭經驗

（一）寶妹的家人

寶妹的家庭是重組家庭，母親帶著三個孩子再嫁給寶妹的父親，生下寶妹。

寶妹在家中是最小的孩子，與同母異父的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住在家裡，他們之 間相處融洽。在國小一二年級，哥哥姊姊搬出去後，家裡剩下寶妹與父母同住。

父母親都有自己的工作，父親在做粗工，有時候接園藝設計的案子，工作的 時間與頻率較不穩定，母親則是在賣房子，那時家中的經濟狀況較充裕。家務的 部分，多是母親負責，例如寶妹提到之前家裡的打掃，主要都是媽媽在做，父親 則較少處理。家人互動方面，寶妹認為，家人之間的互動「像一般家庭這樣」， 親子之間會有共同的活動，但多半是去買東西。彼此間會有一般性的問候與應答，

但是沒有過多即較深入內心的交流。年紀稍長後，寶妹跟父母之間的話變少。「不 會跟他們講啊，他們想跟我講，我都不想跟他們講話（P2-107-1）。」

小時候的家庭生活，寶妹多半待在家裡看電視，或是待在房間做自己的事情，

因為家裡沒車，「也不能去哪裡」。再加上家裡只有她一個小孩，因此常感到「無 聊」，後來她常往外跑，和朋友出去玩。「然後家裡就只有我一個小孩，也沒有人 陪我玩，然後後來我就是白天就出去啊，去找同學，晚上就回家（P2-012）。」那 時候，母親對寶妹回家的時間會有要求，但對於跟誰出去則沒有多問。

（二）家人對寶妹的管教方式

母親過世前，家中管教寶妹的責任，主要落在母親身上，父親則較少去管。

「就是之前是媽媽在管，…..就那時爸爸也不太管我，……（P2-036-1、P2-036-3）」。母親一開始會用打的方式，但後來變得比較少。對於寶妹的要求，頂多就 是要求回家的時間和要去學校上課等，這類的基本規定。

「就是媽媽不會要求我成績，但會要我寫功課，要我去學校（P2-167）」、「媽 媽會管，就是要我早點回家，叫我去上課，但就只有這樣（P2-176）」、「媽媽會拉 著我去上課，就是還有人真的出手去管我，就六年級之前還是會去上課（P2-177-1）。」

父親方面，對寶妹的管教，多半也是要寶妹去學校。所用的方式，會以打罵 的來教。然而，寶妹指出，父親多是喝酒後，才會打罵自己，平常父親也不會對 自己兇。

「就是粗人啊，就都那樣，他就覺得說小孩就是要用罵的或打的教（P1-002）」、

「喝酒的時候才會，他沒有喝酒的時候不敢打我，他連兇我都不敢（P1-003）。」

寶妹長大後，母親逐漸管不動寶妹，因此要已搬出去的哥哥來管。「然後因 為媽媽之前管不動我，就只會打電話叫哥哥。我之前就這樣想，你管不動我就只 會叫哥哥來之類的（P2-033-1）。」

哥哥的管教，相對之下對寶妹比較有約束力。因為哥哥兇悍，甚至會處罰，

讓寶妹感到害怕。寶妹提到一個印象深刻的例子：

「有一次讓我記得超清楚的，就是國小時候我嗆我媽，然後我媽媽直接打電 話給哥哥。我以為她騙我，在那邊拖拖拖，然後要出門的時候我哥就走過來了。

然後我哥就喊去哪裡？我說我去上課。然後他說上什麼課，不用去上課了啦，回 家！然後就把我帶上去，然後打電話給老師說我今天請假。然後男生體罰的時候 不是會叫那個拱橋喔？難後就叫我趴在那邊，然後我就在那邊趴了兩個小時，然 後不能下來喔。他就說妳今天就不用上課了，妳今天就趴在這裡，然後一直罵一 直罵，然後我就一直哭。然後等他走我就起來，我就瞪我媽，然後我就直接回房 間（P1-011）。」

上了國中之後，哥哥也是會管教寶妹，但相對上變得不如以往的兇悍，只跟 寶妹講原則。「我哥的底線原本也是抽菸，和刺青。然後我哥發現我會抽菸，因 為我爸說出來的，我哥覺得沒什麼，叫我不要刺青就好（P1-119-2）」、「他就叫我 什麼不行做，不像以前會兇我，或是處罰我（P1-119-3）。」

即便父母親和哥哥會管教寶妹，但在寶妹的認知裡，家裡的管教不多，是「放 養形式（P2-176-2）。」寶妹表示，過往面對家人的管教時，心裡的感受只覺得他 們很煩而已。

「覺得他們很煩而已（P2-033-1）」、「之前我覺得他（哥哥）很煩，沒跟我住，

又愛怎樣怎樣（P2-223-1）。」

（三）母親癌症住院

母親患有癌症，在寶妹小六快升國一的時候，病情開始惡化，持續地住院治 療。寶妹表示，那時候爸爸一邊工作，同時去醫院照顧媽媽，都是自己一個人在 家。「媽媽生病的時候，也都自己一個人在家。他那時候要照顧媽媽，又要去工 作，其實也沒什麼時間管我（P1-038）。」那段時間父親對他的照顧，主要都是給 他餐費而已，「爸爸就是丟給我錢啊（P2-043-1）。」

由於家裡沒大人在，寶妹變得自由。在母親住院的一開始，她整天從早玩到 晚才回家。然而，後來這卻成為她感到後悔事情，因為母親沒過多久就過世了。

她想要多陪媽媽，卻沒有更多的時間，最後就只有陪媽媽短短的兩週。國一開學 沒多久，母親就離開了她。

「就自己在家裡啊。就每天在外面玩啊，玩到很晚才回家，就那時後覺得我 媽住院，沒有人管我（P2-041）。」

「但後面就很後悔，為什麼沒有多陪陪我媽。因為後來我媽快走的時候，我 就只去醫院睡了兩個禮拜，但是後來她就走了（P2-042）。」

母親住院那段時間，家中沒人管她，因此也不一定回家。那時候，她和其他 的朋友一起住在一位大她四五歲的哥哥家裡。寶妹喜歡這位哥哥，覺得受到這個 哥哥的照顧，感到開心。

「那時候好像是六年級升國一個暑假吧，可是那時候基本上我就都住在我朋 友家（P2-043-2）」、「我自己去，因為那時候我去的是一個我喜歡的男生家裡。那 時候就暑假嗎，大家都住在那邊（P2-043）。」

「而且住在他家很開心啊，因為我喜歡他，可是他把我當妹妹（P2-047-1）」、

「他把我當妹妹，他說我是他乾妹之類的。...。然後有時候他會到學校找我，

就等我放學啊，就一起出去吃飯啊。就我喜歡他兩年，然後兩年他都一直在照顧 我（P2-048）。」

寶妹表示，跟這個哥哥的相處經驗讓她印象深刻。因為一來，她對這個哥

哥的感情，存在愛情的情愫，覺得像「初戀」。二來，是因為寶妹在母親快過世 的那段期間，家裡沒人能夠照顧她的時候，這個哥哥是主要陪伴她的人。此 外，這也讓寶妹在面臨媽媽即將離去的不安時，能夠獲得安全感與依靠。因而 寶妹對這樣的情誼，有著特別的感受，覺得這個哥哥對她那時候來說很重要。

「可能是因為我媽那個，就剛好喜歡他，他又很關心我之類的，所以才記得 比較清楚（P2-055）」、「就我媽那時候快過世那時候，都是他陪我（P2-065）。」

「而且就是那個時候媽媽狀況不好嘛，就是會擔心媽媽會不會怎麼樣，可是 那時候就自己一個人在家嘛，就是會想東想西，就是會害怕之類的，所以都跑到 那個哥哥家（P2-066）。」

（四）母親過世後的日子

寶妹在國一的時候，母親離開了她，除了要面臨自己的悲傷之外，同時也受 到父親的低落所帶來影響，她開始面對一連串新的適應問題。

1. 透過出去玩來轉移注意力，並從中獲得陪伴與照顧

寶妹在訪談時，未細談母親剛過世那段時間的心情，而是提到當時她的因應 方式。她多是以透過「出去玩」轉移注意力，來應對母親過世的難過。此外，因 為出去玩，她獲得朋友的陪伴，避免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

「就出去玩啊，轉移注意力。就玩的時候就那樣啊，就一直出去玩、出去玩，

時間久了就還好（P2-218）」、「因為出去玩就很多人陪，很少一個人的時候，就不 會去想那麼多（P2-219）」、「頂多回家就是洗澡睡覺，然後起來又再出去玩，就不 會去想什麼（P2-220）。」

此外，寶妹那時候跟著朋友一起出去玩，常被「餵食」，「而且我又長得比較 可愛，出去玩吃飯的時候，人家都會說，妳要不要吃、趕快吃（P2-072）。」寶妹 對此感到被照顧的感覺，且因為獲得陪伴，讓她減少孤單的害怕。

「那時候就是到哪邊都會被餵食，就是覺得說有人照顧之類的吧，然後大家 都一起到處玩，就不會害怕自己一個人（P2-075）。」

2. 父親的悲傷

寶妹表示，父親在母親剛過世的那段時間，常常難過哭泣。寶妹不想讓父親 看到自己的傷心而更悲傷，因此都躲起來偷哭。但是，寶妹的體貼，卻讓父親誤 以為寶妹不會傷心，而數落寶妹。

「媽媽剛走的時候，哥哥每天都來家裡陪爸爸。然後哥哥走了之後，爸爸就 開始哭。然後他就一直哭、一直哭，然後就說什麼媽媽走了，為什麼妳都不會哭 之類的。我也會哭啊，只是沒有讓他看到，他就是會這樣常常覺得別人有問題（P1-040）。」

「沒有在他面前哭。我沒在他面前哭，他就哭成那樣了，我在他面前哭還得 了（P1-041-1）」、「他就覺得我沒心沒肺啊，都不會哭（P1-042）。」

另外，父親那段時間常把自己關在房間，與寶妹的接觸因而變少。「他就把 自己關在房間啊，他跟我沒有什麼講話（P1-043-1）。」再加上父親當時常藉酒 消愁，喝酒的頻率更為頻繁，喝完酒之後會「發酒瘋」，變得愛唸寶妹，讓寶妹 不想待在家裡。

「他會喝酒好像也是因為這樣（媽媽過世）（P1-043-2）。……，媽媽一開始 的時候（剛過世的時候），他也是這樣（P1-044）。」

「喝完酒，白天喝的話就比較不會睡，就發酒瘋。晚上喝的話就直接睡（P1-046）」、「……就會罵而已，……。他發酒瘋就會唸我啊什麼之類的（P1-047）」、

「就覺得他又在發酒瘋，就不要理他啊，就自己出門（P1-049- P1-050）。」

3. 家裡多了一個人

母親過世三個月後，父親帶了一位「女生」回家同居。即使寶妹知道父親是 希望她能照顧家裡，但在情感上，寶妹無法接受這個人，因此和這個女生未有太 多的互動，甚至把她趕走。

「他之前媽媽走了時候，大概過三個月吧，然後帶了一個女的回家。然後那

「他之前媽媽走了時候，大概過三個月吧，然後帶了一個女的回家。然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