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傳統信仰與基督宗教的遇與合
第一節 差異與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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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傳統信仰與基督宗教的遇與合
當望嘉部落的部分族人從傳統信仰轉變為基督宗教時，因著基督教一神信 仰的原則，上帝以外的神都不可信，因此關於傳統信仰的一切皆不碰觸，不再 參與部落性的各式祭儀，也不與傳統信仰者一同辦理 Maljeveq（迎祖靈）、Pusau
（送祖靈），傳統信仰的一切成了忌諱，1 直接脫離部落的宗教信仰與祭儀規範。
這使傳統信仰者對基督徒產生了偏見，有偏見就易有衝突；面對部落內部的衝 突，傳統信仰者與基督徒勢必須溝通與調整，雙方在各式祭儀中不停的互相對 話，終於讓衝突逐漸轉變成包容與接納，望嘉成為新舊信仰彼此尊重的部落，
雙方為著部落事物而凝聚，造就了獨特的共處模式。
第一節 差異與衝突
一、 日常生活的衝突──祖賜平安與主賜平安
傳統信仰除了重大祭儀，在日常生活中最常應用在疾病上。在基督教尚未 進到部落前，族人生病時，是透過 pulingav 的 palisi 來治病；當基督教進入部 落後，則是藉由禱告來期許病癒。治病過程中，有部分族人因而改宗，儘管傳 統信仰者認為基督教的醫病，與傳統信仰間只是「方式」不同，對部分族人的 改宗雖感到無奈，也只能接受。2 此外，傳統信仰者僅能透過此類外在事件認 識基督教，不完全明白基督教的內涵，間接地加深了新舊信仰之間的隔閡。
早期望嘉部落第一代基督徒信仰轉變的關鍵之一，就是部落傳統信仰對於 禁忌與惡靈的忌諱。排灣族傳統文化中有很多禁忌，導致生活有許多限制，像 是要出門的時，如果有鳥在叫，就不能繼續往前走，要直接回家；大人要去外 面幹活，若出門前有小孩打噴嚏，就表示不吉利便不能出門，又或是山上有許 多禁地，一般族人連看都不敢看，認為是鬼神的家，是部落族人不要的土地等，
1 周榮進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望嘉村：周榮進宅，2019 年 1 月 31 日。
2 羅安山、周榮進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望嘉村：羅安山宅，2019 年 2 月 2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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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開墾，若傳統信仰者害怕，可以請 pulingav 去 palisi，以撫平傳統信仰者的不 安；4 單以土地開墾這件事來說，便顯見新舊信仰間的差異。5 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文樂村：Tjuwu Vatjesan（竹嫵‧法 之山）宅，2019 年 2 月 14 日。
6 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文樂村：Tjuwu Vatjesan（竹嫵‧法 之山）宅，2019 年 2 月 1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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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 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牧師 1996 年末到望嘉長老教會開始牧 會時，起初並無任何宣教策略，首先是認識望嘉，過程中觀察到基督徒與傳統 信仰者之間的矛盾，雖為同個部落，但基督徒、天主教徒與傳統信仰者三方，
特別是在 1998 年的 Maljeveq（迎祖靈）、1999 年的 pusau（送祖靈）期間，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感受到同個部落卻無交集的氛圍很濃厚，彷彿有高牆
16 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文樂村：Tjuwu Vatjesan（竹嫵‧
法之山）宅，2019 年 2 月 1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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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期間的 6 天的 Cemvuij 迎靈供奉後，pinagaljay（惡靈）、tjavuvu（祖靈）都會來部落，這期間不能大聲喧嘩、看電視、曬衣服等，晚間也避免在部落走
實際上，Maljeveq（迎祖靈）、Pusau（送祖靈）的第 5 天的 Ipaselem 為人 事物進行遮蔽：pulingav（女祭師）會去祖靈廟 palisi，傳統信仰的族人會在家 中門戶、人車衣物、家中物品、寵物綁上艾草、竹葉、paidac，18 將周遭一切 遮蔽起來，有避邪的意味，因隔天將迎 pinagaljay（惡靈），並會開啟 qalinaved，
此為禁地，是惡靈的住處，去了可能會迷失、回不來、生病，因此這對初來乍 到的 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是個很大的衝擊，她是第二代基督徒，並 不了解 Maljeveq（迎祖靈）、Pusau（送祖靈）的內容，當未經歷過傳統信仰的
17 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文樂村：Tjuwu Vatjesan（竹嫵‧
法之山）宅，2019 年 2 月 14 日。
18 一種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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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祖靈）、Pusau（送祖靈）中關於 pinagaljay（惡靈）與禁忌的部分，即便基 督教在一神信仰的框架下，基本上對於其他信仰的神靈並無禁忌，信眾若感害 次周榮進村長向 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表示：「牧師不好意思，部落 的人都已經習慣竹簍放在這了。」之後，周村長就把竹簍放得更旁邊，而不再
19 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文樂村：Tjuwu Vatjesan（竹嫵‧
法之山）宅，2019 年 2 月 14 日。
20 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文樂村：Tjuwu Vatjesan（竹嫵‧
法之山）宅，2019 年 2 月 1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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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之山）宅，2019 年 2 月 1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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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文樂村：Tjuwu Vatjesan（竹嫵‧
法之山）宅，2019 年 2 月 14 日。
23 屏東縣政府公報第 2444 期，〈屏府文保字第 10530387400 號〉。
24 屏東縣政府公報第 2466 期，〈屏府文保字第 10630262000 號〉。
25 周榮進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望嘉村：周榮進宅，2019 年 1 月 3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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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之山）宅，2019 年 2 月 1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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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源的爭奪。周榮進認為：
近年政府在推動文化的保存，教會也回頭參與，要一起恢復文化我們 很歡迎，但不能用你的信仰介入別人的信仰，且文化和信仰應該是一 體的，他們信仰已經改變，又不放棄我們的祭儀文化，這很矛盾，基 督徒的想法是認為這個祭典是大家的，但不能把外面的東西帶進傳統 祭儀，這樣兩個尌打架了。33
整個經濟與社會結構改變，傳統的望嘉部落族人，在接受教育與部分族人 改變宗教後，排灣族傳統階級制度受到考驗，傳統祭儀上，雖然依舊是以頭目 家族為主，但有自我認同與意識、平權概念的其他家族對此卻有不同意見，在 現代化下的影響衝擊了傳統祭儀生活，造成了歧見。
第二節 轉變與共處
1987 年 7 月 15 日戒嚴令解除，臺灣與澎湖結束了自 1949 年以來長達 38 年的戒嚴。臺灣脫離戒嚴體制，朝向自由化發展重要的一步，不過自由化卻未 因此而完成，只是個發端。1980 年代末期，臺灣人民在政府的壓制下，透過社 會運動來爭取應有的權利。這些社會運動相當多元，原住民族也走上了街頭，
爭取各項原住民的權利。其中長老教會在裏頭扮演著關鍵的角色，許多的原住 民族神學生、神職人員，也積極參與保障原住民族的基本權利的抗爭，如：土 地權、文化權、正名權、自決權等，以因應時代變化與需求。34
一、 望嘉長老教會的轉向
望嘉長老教會早期對傳統信仰的態度較為保守，從禁止拜偶像與除耶和華 外不可有別的神為前提，對傳統信仰、宗教祭儀皆持反對的態度。不僅如此，
33 周榮進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望嘉村：周榮進宅，2019 年 1 月 31 日。
34 臺灣基督長老教會總會原住民宣教委員會，《臺灣基督長老教會原住民宣教史修訂本》，頁 1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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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之山）宅，2019 年 2 月 14 日。
36 長老教會的神學立場是「認同委在地的信仰，釘根本土的神學」，原住民神學則是玉山神學 院在學術上的延伸而產生。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文樂村：
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宅，2019 年 9 月 21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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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之山）宅，2019 年 2 月 1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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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回憶過往收穫祭的狀況：
之前每次跳山地舞，村長都廣播很久都沒有人去跳山地舞。我們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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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祖靈），首先的papilava ta tjavuvu（為祖靈打包），一早天剛亮pulingav（女 祭師）逐一到各家palisi後，族人背掛著的sikau（背袋）內放置了祖靈的衣服、
qavai、酒，列隊到羅家廣場集合，祭司用古調吟唱對祖靈地感謝後，送祖靈的 隊伍會繞村莊一圈，再到祖靈廟上方平臺的終點站，pulingav（女祭師） palisi 恭送祖靈的儀式，再用吟唱古調表達感恩、祝福、保佑等，由pulingav（女祭師）、 勇士、獵王做代表送祖靈回去，基督徒未參與祭祀性的祭儀，只參與列隊送祖 靈的部分，其餘過程皆人力協助，就教會立場而言，這是整體望嘉部落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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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之山）宅，2019 年 2 月 1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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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非僅是傳統信仰的祭儀，基督徒成為了Pusau（送祖靈）隊伍中鮮明的群體。
望嘉長老教會除參與重大祭儀外，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改變了 近年部落傳統信仰和基督信仰的關係。過去Maljeveq（迎祖靈）和Pusau（送祖 靈）期間，新舊信仰互不相往來的狀況，也有所改善。以牧師為首的望嘉長老 教會，在信仰層面有所突破外，對於望嘉部落內部，也從事了許多社區工作，
範圍從兒童、青年到長者，部分藉由教會這個場地辦理許多大眾化的活動，內 容包含禮貌、文化、生活教育，兒童以生活、品格教育、族語教學為內容，拉 攏部落青年和教會青年一起交流，以分享部落產業、觀光、願景為題材，長輩 則是探訪關懷。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除了是長老教會的牧師身分外，
亦擔任過望嘉社區發展協會的常任理事8年，參與部落任何的活動大小事，50 將 自己全然委身在部落事務當中，同時在雙重身分下帶領教會與部落更加親近。
亦擔任過望嘉社區發展協會的常任理事8年，參與部落任何的活動大小事，50 將 自己全然委身在部落事務當中，同時在雙重身分下帶領教會與部落更加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