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傳統信仰與基督宗教的遇與合
第三節 與楓林部落的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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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也又會渴望受到祖靈的祝福，祖靈保佑上帝保佑我都渴望，所以我 對祖先保持尊重，較是以文化的角度去看，在我的信仰裡很明確知道 上帝尌是那一位，但若是在排灣族的生活範疇裡，祖靈信仰還是存在，
先人祖靈，父母親人這些往生者都是tjavuvu（祖靈），所以我既愛祖靈 既愛上帝。69
述訪談中能更了解鍾必顯長老在雙重身分下的解釋，他是基督徒也是排 灣族，若以基督徒的身分來說，上帝永遠在最高的位置，並由此以文化的角 度看待排灣族傳統信仰，但若是以排灣族的身分來討論信仰，還是會受到排 灣族祖靈信仰影響，認為祖靈除了是單純的逝者外，尚帶有情感層面的存在，
祖靈也能幫助或保佑子孫。在鍾必顯長老的例子中，便發現雖然在 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宣教策略的帶領下，終於能將基督信仰與排灣族傳 統文化作結合，更因此將教會與部落之間的距離拉近，但對於部分排灣族基 督徒來說，上帝與祖靈兩者間的矛盾或許還是存在，且依舊是無法解釋、模 稜兩可的未知狀態，而只能用文化的方式來作解釋。
第三節 與楓林部落的比較
為能更深瞭解望嘉部落信仰狀態的獨特性，以屏東縣獅子鄉南部排灣族的 楓林部落，與望嘉部落作比較。同樣都在基督宗教宣教脈絡下的排灣族部落，
楓林部落成為了全基督化的部落，望嘉部落則還是以傳統信仰為大宗，為何兩 者會有如此不同的走向？透過比較與釐清差異，才能更深地明白望嘉部落的宗 教變遷。
整個比較的重點有二：一是部落主體的組成，影響了傳統信仰的根本，兩 部落在基督宗教的宣教中有不同的起始點；二是部落中兩個基督教世代對傳統 信仰闡述的差異。
69 鍾必顯訪談紀錄，屏東縣來義鄉望嘉村：鍾必顯宅，2019 年 3 月 18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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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來自兩大部族，一是 Chaobolbol（查敖保爾）群裡的 Tjevecadan（老七佳）、Aljavisi（阿遮美薛）、Maljipa 的 Pinasasuayan（內麻里巴），二是 Sabdek（射 不力）群的 Sinru、Kunkiya、Karunan 等。70 日治時期昭和 18 年（1943 年）， 在日本計畫下移往楓林現居地，本來楓林現居地，原先就有少數 Sabdek（射 不力）群的部落 Kunkiya 和 Karunan，但在日本強勢的運作下，不得不同意 Maljipa 的 Pinasasuayan（內麻里巴）移住，族人在遷村這方面並無決定權，
而耕作地則是日本向楓港庄民購置的，之後一些個人體戶也隨之移住，有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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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obolbol（查敖保爾）群裡的Tjevecadan（老七佳）、Aljavisi（阿遮美薛）、
Maljipa的Pinasasuayan（內麻里巴）與原本生活在本地的Sabdek（射不力）群 Kunkiya和Karunan，一起組成了楓林部落，來自不同地區的族人，因為日本殖 民政策的關係，最後遷村聚集定居在楓林這個地方，雖然同為排灣族，但各地 區的族人對自我族群的認同卻不盡相同，沒有同一個部落的共同歸屬感，所以 當他們遷移到現居地後，族人們無法同心舉辦Maljeveq（迎祖靈）、Pusau（送 祖靈）等重大祭儀，加上日本人的政策禁止舉辦相關祭儀。楓林部落雖然沒有 連續不間斷的主要群體串起的深厚傳統祭儀，pulingav（女祭師）在部落卻依舊 有一定的影響力，只要部落的族人在生活上遇到了不順遂或是生病，就會請部 落裡的pulingav（女祭師）來palisi，對部落的族人來說，pulingav（女祭師）是 族人的醫生、生活大小事的處理者，直到基督教進入楓林後，這情況有了變化，
整個部落的信仰還有價值觀念也都在轉變。
望嘉部落與楓林部落的組成極為不同，望嘉部落在荷蘭時期就有文獻記 載，主要群體雖有遷徙，但部落在日治時期前未受到外來勢力的強勢影響，
一直保有傳統信仰，直到日治時期，日本人禁止大型傳統祭儀，傳統信仰受 到壓抑，在被禁止的狀態下，望嘉部落族人檯面下還是持續傳統信仰與祭祀，
後國民政府來臺，傳統信仰依舊是望嘉部落的主要信仰，且從未間斷過，但 楓林部落是在日本政府集團移住的政策下，才組成的新部落，由 Chaobolbol
（查敖保爾）群中 Tjevecadan、Aljavisi、Maljipa 的 Pinasasuayan 遷往楓港溪 下游，與原生活在此的 Sabdek 群 Kungkiya 和 Karunan 一起組成，而兩群本就 為敵對社群，因此共成為同一部落就容易有紛爭，來自不同群體組成的楓林 部落，都不如望嘉部落的族群認同與傳統信仰來的深厚，部落的組成影響了 傳統信仰的深度，也使基督宗教的傳播有了不同的條件。
〈南排灣族宗教信仰的轉變及其影響──以屏東縣獅子鄉楓林村為例〉，頁 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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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信仰觀念的異同
望嘉部落的傳統信仰在日本政府與國民政府的壓抑下，部落族人低調地持 續進行傳統祭儀，傳統信仰從未間斷，能依舊保有深厚的基礎，但當早期改變 信仰的家族與族人不再相信傳統信仰後，也不再害怕禁地與傳說，傳統信仰者 的禁忌已不適用在基督徒身上，基督徒破除了傳統信仰中的傳說、禁忌，使傳 統信仰者對此感到反感，擔心基督徒觸犯了禁忌會連帶影響到部落，更是破壞 了傳統文化與宗教，此外不論是基督教還是天主教，基於上帝是唯一真神、禁 止崇拜偶像的原則，在面對傳統的宗教祭儀，特別是與靈界有直接連結的祭典，
基督徒皆被要求不得參加，過往基督教的牧者對傳統信仰相當保守，有一條明 確的界線在基督教與傳統信仰之間，中間沒有任何轉圜餘地，基督教排除了傳 統祭儀在排灣族人當中所具有的文化層面，不論是在一般主日聚會的講道與、
日常的生活教導，長老教會牧者都禁止基督徒接觸與傳統信仰有關的內容，除 了部落重大的祭儀，也包含傳統信宗教在生活中的禁忌與傳說，對舊有的禁忌 更加以破除，造成非基督徒與基督徒之間的歧異，不同的宗教信仰在望嘉便自 然而然被分成兩群，兩宗教群體間相互競爭、排斥。
直到望嘉長老教會的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牧師發現問題後，為 了因應新舊信仰下的衝突，在教會內先深化基督信仰，再從基督信仰的角度去 尋根與認同文化，將祖靈定義為「已逝去的人」，這些祖先都是過往的長輩，非 祖靈或神靈，基督徒則藉由祭典緬懷逝者，並不是去祭拜祖靈，因在基督教裡 只有一位神，除上帝外不可去拜其他的神，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透 過這樣的解釋教導教會的會眾，與會眾有了新的對話，同是這也是教會的立場，
排灣族基督徒對自身文化的認同，並不會因基督徒的身分被限制，在基督徒的 觀念中，上帝創造天地萬物，文化也是上帝創造出來的，是上帝給人類的一種 生活方式，所以對望嘉長老教會的基督徒而言，文化和信仰是能夠並行的，只 要釐清傳統文化和宗教信仰的關係，明瞭上帝掌管天地萬物，基督徒要將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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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裡是只有一位真神，這和望嘉長老教會的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牧師的闡述相似，將祖靈視為過世的祖先們，是人的位格而非神的位格，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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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lisi 過程中會藉由 pulingav（女祭師）請大武山的祖靈來到現場，pulingav
（女祭師）會有祖靈的聲音並與族人進行對話，即便杜來朝擔任長老教會的長 pulingav（女祭師）在 palisi 的過程中的樣子，藉由 pulingav（女祭師）讓祖靈 與族人對話，在未成為基督徒前他就對此有所保留，後來接受基督信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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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祭師之子轉變成為一位基督信仰者，除因瞭解祭儀內幕外，加上有其他 pulingav（女祭師）改變信仰後的經歷描述，讓他完全否定了傳統信仰，並認 為傳統信仰的祭儀是一種詐術。其實這也是楓林部落成為基督化部落後，族 人普遍對傳統信仰的印象，毫不諱言地批判過去的傳統信仰，全無正向皆為 負面，這和望嘉部落的基督徒對傳統信仰的態度極為不同，望嘉部落在日本 殖民政府與國民政府的宗教政策的下，傳統信仰未間斷過，在望嘉部落還是 主要的信仰，後來有部分家族、族人改宗基督教，使一神信仰的基督教義，
與傳統信仰的泛靈信仰直接矛盾，傳統信仰者與基督徒起了很大的衝突，直 到望嘉長老教會牧者對傳統信仰的解釋轉向後，影響了基督徒對傳統信仰、
祖靈、上帝的觀念，以「傳統文化」的觀點將排灣族傳統信仰納入，使新舊 信仰的衝突緩和了許多，在傳統信仰深厚的望嘉部落中，基督徒調整了對傳 統信仰的闡述，才使得基督徒與傳統信仰者的衝突不再擴大，而能同心合力 為了望嘉部落的傳統文化而努力。
三、 文化的流失與尋回
望嘉長老教會在Tjuwu Vatjesan（竹嫵‧法之山）牧師的帶領下，教導並改 變了望嘉長老教會基督徒的觀念，將傳統祭儀歸類成排灣族的傳統文化，以文 化的角度參與排灣族的傳統祭儀，對望嘉長老教會的基督徒而言，文化和信仰 是能相互並行的，認為文化是祖先過去的一種生活方式，並非是宗教信仰，祖 先則是過去的長輩，不是一種被祭拜的神，排灣族不會因基督徒的身分，而限 制去認同自身的文化，因為這都是祖先們美好的文化，所以當望嘉的基督徒在 面對傳統祭儀中的palisi時，選擇用禱告的方式代替pulingav（女祭師）的palisi，
或是適度的參與部分的palisi，因他們知道上帝掌管萬物，只要將主權交給上 帝，並在心中禱告，讓上帝在傳統祭儀中作王掌權，相信上帝明白這是文化不 是祭儀。不同以往教會的立場，重新接納了排灣族的傳統信仰文化，破除了傳 統祭儀對基督徒是禁忌的信仰規範，更從中瞭解、認識排灣族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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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楓林部落的排灣族人，望能倚靠著耶穌基督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90
因此楓林部落的排灣族人，望能倚靠著耶穌基督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