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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研究結果

第二節 正育生命敘說

馬來亞大學學生首次走出校園舉行抗議示威遊行。

馬來亞大學學生會在全國主要城鎮舉辦聲勢浩大群眾大會,出席人數超過萬餘人。

楔子

我與正育的認識是仁毅的推薦。我透過電話邀請他參與我的研究時,有了第 一次的接觸。後來,正育北下吉隆坡找仁毅借宿時,碰巧遇到我和仁毅訪談當天。

訪談後,我透過仁毅介紹認識正育,我們握手互道姓名。當時在時間緊迫下匆忙 離開。而正育似曾相識的靦腆且認真的神情,讓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再見正育是 隔天的上午,我和仁毅最後一次訪談。我們匆忙的互相道別後,就和正育,包括 我的柴可夫司機-我的大妹;還有兩位同事好友,一行五人浩浩蕩蕩往正育在山 上之家出發。因為這趟敘說訪談之旅,我決定在正育的家住上三天。

一路上,為了要打破沉默尷尬氣氛,我開始主動打開話題,和正育再次自我 介紹,大家彼此自我介紹,也和正育說明我的論文主題與訪談範圍。正育也開始 聊起他為何選擇住在山上,介紹路上的景物等。所幸,妹妹與朋友也一起加入話 題,輕鬆的聊天。我們開始熟絡起來,從陌生到談笑風生,自在自然。在車行駛 在彎曲蜿折的山巒上時,一股綠意氣息近在眼簾,芬多精撲鼻而來,愜意極了。

我們在半山腰的瀑布稍作逗留之後,車子繼續往山上開。開沒多久,看見了路旁 的土著同胞及成堆的榴槤。我們驚呼,趕緊把車子停下來,下去請他們為我們剖 開幾顆榴槤快樂的吃了起來。臨走前,我們還多買了幾顆榴槤,準備帶至正育家 與他太太一起分享。此外,正育也跟原住民買了肥美的筍子。

五個小時的路程,我們終於到了正育的家。正育太太用其華英語參半的語言 熱情的招呼我們。榴槤的香味馬上引起了她的關注,她直接說了一句:他最愛吃 榴槤了。大家笑了起來。她趕緊安頓我們的房間,然後告知我們家裡的設施運用。

晚飯前我們稍作休息時,我開始環顧正育的家。在二樓一角放了很多的中英文書 籍吸引了我,奏前去看;盡是一些我不曾看過的書籍,好像有關馬克斯思想的書 籍。當下,我心裡想著:他會跟我談這些課題嗎?而這一天的晚上,我和正育約 好我們第一次的訪談時間。看來不但是我們密集馬拉松式的訪談即將開始,還預 見一個對我全然陌生的課題與故事即將在育正與我之間展開。

我與正育訪談過程中,除了感受到他的仔細與認真的回答外;不出所料,他 誠摯的邀請我乘坐他的時光機,再次穿梭回到他那充滿理想、正義的時代,一同 分享與遨遊。

你永遠將會面對這個認同的問題,

除非出現一個社會完全沒有考慮這一點…

擷取自正育第一次訪問稿(B-1-283)

一、故事從榴槤飄香的回憶開始

正育喜歡吃榴槤,非常喜歡吃榴槤。除了它的香氣逼人,讓人唾延三呎外,

榴槤的味道也存留了爸爸的味道。他曾表示說父親早出晚歸忙碌營生,卻常常買 好吃好玩的東西予他與兄弟妹們。尤其是榴槤飄香的季節來臨時,父親總會買榴 槤回來和他們一同分享。每當想起父親,這段記憶特別深刻,特別能感受到父親 對孩子的疼愛。即便正育已六十多歲了,榴槤一直是他的最愛。榴槤的味道有著 愛的記憶,似乎代表了自己與父親的一個親密連結。

他做生意,他幾乎大部分時間,不過他應該是很愛我們的,因為常常買榴槤買很多 東西啊(B-02-060)。

在正育的眼裡,父親就像過去一般華人傳統家庭的父親一樣,忙於養家糊口,

常用吃或玩的東西與孩子連結。當孩子頑皮不聽話時,父親總會用鞭打的方式讓 他們記取教訓。正育後來在其家族族譜裡得知祖先們都曾是舉人显官達要的文人 之士。然而,父親在他那個年代因為局勢動亂而沒有機會念到什麼書。儘管如此,

正育記得父親會看華文報紙,而自己幾十年看華文報紙的習慣是父親潛移默化的 影響。

他 這 種 是 一 般 是 很 普 通 的 一 個 父 親 啦 , 在 過 去 的 那 個 年 代 的 那 個 父 親 啦 …

(B-02-062)。他沒有念到書,但是他會看報紙喔(B-02-063)。

回首父親的過去,正育依稀記得父親大約在 1920 年代還是正值青少年的時

候,就從海南島來南洋打工。父親一開始先抵達新加坡,在一家咖啡店裡打工。

等到時婚年齡,再度回去海南島娶媳婦。正育的大哥是在海南島出生的。父母在 海南島生活了一段時間後,父親再度只身重洋來南謀生。這次是在吉隆坡《新全 美》咖啡店打工。近過好幾年的打拼,賺取了一些錢;父親決定在加影(Kajang)

開一間咖啡店。

10 多歲都已經下來了,下來了,到他結婚的時候年齡又回去結婚,結婚了又再下來

(B-02-008)。

那時候接近1940 年代,中國遇見了一場戰爭浩劫;日本進攻中國,40 年代打 入了海南島。母親與大哥在父親的呼喚下決定來南,先抵達新加坡,展轉至加影 與父親團聚。不久,正育家增添了第二個孩子。相繼二哥後,隔年正育也出生了。

那年是1945 年,是日本投降大好日子。那時候,一家人也從新水港被迫遷移至錫 米山(Sungai Chua)下落腳。

到了日本進入中國的時候,40 年代的時候就開始打入海南島,我母親就帶著我的大 哥,就跟著他們那些同鄉那些也逃,逃到新加坡,然後轉來到加影(B-02-014)。

二、 父親的過世

在錫米山下,大家像墾民般的重新闢地耕作,自給自足。父親依然選擇慘澹 經營咖啡店。在錫米山清苦的日子,相比於其他村民,正育的家還算是小康之家。

當時上學還有零用錢,放學回來也不需要幫忙咖啡店的工作。父親只希望他們能 好好念書。這樣安居樂業的日子安安穩穩的在錫米山新村生活了整十年。

我那個時候還算是個小小康之家(B-02-093),我上學校都還有零用錢,而且又不需 要什麼回來幫忙工作的,只是父親要你讀書而已那樣羅(B-02-094)。

直到正育的父親在他十二歲的時候,死於胃癌。正育清楚記得那時是1957 年。

當時母親肚子裡還懷著最小的弟弟。家庭頓時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中。家庭成員除 了母親外,還有兩位哥哥、正育、兩位妹妹,兩個弟弟,共七個兄弟姐妹。家裡 經濟的擔子一下子落在母親與大哥的身上。當時在南洋大學就讀大一的大哥被迫

放棄學業,回家協助咖啡店生計。其實父親去世前在加影開一間咖啡店及與親戚 在吉隆坡也合股開另一間咖啡店。大哥與母親也三兩頭往加影吉隆坡兩地奔波,

正育常常得協助煮飯照顧弟妹的家事。同時也要協助咖啡店生意。當時家裡彼此 合心協力,日子還過得去。而母親也繼承父親的教育方式,讓每一位孩子都能念 書;唯一不同的是男兒送進英文學校,女兒送進華文學校。

我們念書要幫助看店那些,幾個兄弟輪流這樣子(B-2-041)…有時候我母親還要去 管理吉隆坡的哪個…所以有時候我們自己輪流煮飯。不過大欺小啦,小的最後做啦…

(B-2-042)。

其實當時經營咖啡店是非常辛苦的生意,母親大哥努力支撐了好幾年,生意 卻一直每況愈下。後來因為母親與大哥無法兼顧兩邊的生意,所以吉隆坡的咖啡 店生意只好關閉。最終連加影的咖啡店也因虧本而關閉收場。母親最後選擇自己 做包子在吉隆坡的巴剎(pasar)附近沿街叫賣,生意勉強維持。因為沒有生意執 照,所以也常要面臨執法人員臨檢。全家也一起搬到吉隆坡,在Kampung Baru 租 了一間房子住。那時正育已經長大成年了,在尊孔華文學校附近的美儀美就讀大 學先修班的黃昏班。

Kampung, 513 那個,在那邊租,我也住了一段,住了大概不到幾個月就進大學了,

就在宿舍裡面住了囉,就這樣子的情形囉。他們還是..恩,我母親也是很辛苦的,她 只是做包啊還是什麼拿去拿去那pasar 賣啊,有時候又要走鬼啊沒有,呵呵。這些都 是,他們都是這些時代那種辛苦(B-02-054)

正育回憶起當年,加影錫米山新村那段日子的回憶,邊讀書邊協助照顧咖啡 店生意、新村生活的點滴、以及就讀英校的那段日子。那一段青澀年華的光陰故 事,在成長的腳印中,留下清晰的足跡。

三、 錫米山新村的那段日子

正育與家人和當時成千上萬華人的命運一樣,被迫放棄原來居住的家園,搬 遷至指定的新村。大家就在這塊新的土地一屋一瓦重建房舍,重新展開新的生活。

在錫米山新村,正育度過了其珍貴的成長歲月。小時候懵懂日子裡,接觸很多在 咖啡店裡進出的大人長輩們。他們常常會抱起他逗著玩。這些大人們在正育逐漸 長大後,發現一個一個的消失了。他開始意識到週遭環境有種驚疑隱諱氛圍。這 些大人們好像被逮捕,可能被驅逐了;或被遣送回中國,不得而知。

後來很多我的很多常常有抱過我的那些人啊,一個一個可能被抓走,可能就送去中 國了羅,可能被驅逐了羅,就是很多啦…(B-01-023)。

新村裡的人們忙碌營生,生活貧困。大部分的村民們很早就得起來割膠,賺 取微薄的薪金。正育在咖啡店裡常常瞧見鄰居長輩們早上來買咖啡,一杯兩毛錢 的咖啡掺入很多白開水;咖啡被稀釋得淡薄,他們只要沾點咖啡香就滿足了。而 且這樣也可以喝多一些。窮苦人家的早餐,正育知道他們喝再多的咖啡水也不會 有多大的溫飽。

新村裡的人們忙碌營生,生活貧困。大部分的村民們很早就得起來割膠,賺 取微薄的薪金。正育在咖啡店裡常常瞧見鄰居長輩們早上來買咖啡,一杯兩毛錢 的咖啡掺入很多白開水;咖啡被稀釋得淡薄,他們只要沾點咖啡香就滿足了。而 且這樣也可以喝多一些。窮苦人家的早餐,正育知道他們喝再多的咖啡水也不會 有多大的溫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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