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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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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目的 一、研究動機與問題意識:

法國哲學家米歇爾.傅柯(Michel Foucault,1926-1984)曾說:「權力無所不 在」。而在《莊子》研究中,「權力」也是其關懷的中心主題。在《莊子》書中,

特別是內七篇,事實上是圍繞著權力展開論述的。

主觀上,人活在權力關係之中,〈人間世〉中曾藉由葉公子高欲出使齊國前 與孔子的對話中,曾描述到這一情形:

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義也。子之愛親,命也,不可解於 心;臣之事君,義也,無適而非君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之謂大戒。

1

人生活在世界上,有兩件事是無論如何都必須面對的─親子關係與君臣關係。親 子關係涉及到的是由血緣所建構的家族互動問題。而君臣關係則反映人與社會間 的群體互動問題。無論願意與否,每個人都必須生活在由血緣家族與社會群體所 構築起來的權力世界之中。但權力無法以純粹形式存在,而必須透過處在關係之 中才能被體驗。例如上述引文所提及,從葉公子高的擔憂中2可以發現,國君的 權力藉由「命令」以及「刑罰」加諸於個體之上,而個體面對權力的施加沒有逃 避或是抵禦的能力,只能在如何達成權力者交代的任務與恐懼中不斷掙扎。這樣 一個無所逃的「人道之患」(社會群體的權力壓迫)以及「陰陽之患」(個體面對社 會群體的權力壓迫下所產生的自我壓迫)的兩難問題,如林明照先生所言,「其中 所內涵的君臣之間意志與權力上的緊張與衝突,更是攸關個人生存與自由的實存 問題。」3同時反映的,也正是權力的橫行。此外,〈應帝王〉篇中也提到一個小 故事:

肩吾見狂接輿。狂接輿曰:「日中始何以語女?」肩吾曰:「告我:君人 者,以己出經式義度,人孰敢不聽而化諸!」4

1清 郭慶藩《莊子集釋》,(臺北市:華正書局,民 93),頁 155

2清 郭慶藩《莊子集釋》,(臺北市:華正書局,民 93),頁 152-153:「葉公子高將使於齊,問於 仲尼曰:「王使諸梁也甚重,齊之待使者,蓋將甚敬而不急。匹夫猶未可動,而況諸侯乎!吾甚 慄之。子常語諸梁也,曰:『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懽成。事若不成,則必有人道之患;事若 成,則必有陰陽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後無患者,唯有德者能之。』吾食也,執粗而不臧,爨無欲 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飲冰,我其內熱與!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陰陽之患矣;事若不成,

必有人道之患。是兩也,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語我來!」

3林明照,〈《莊子》論處世的兩難困境與因應之道〉,(《東華漢學》第 6 期,東華大學中文系,

2007 年 12 月),頁 56

4清 郭慶藩《莊子集釋》,(臺北市:華正書局,民 93),頁 289-2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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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肩吾之口,可以看到君主擁有「以己出經式義度」的力量,使得人「不敢不 聽任權力的支配」。透過語言與規範,權力順利的創造了屬於它的場域。也因此 可被體驗。林明照先生曾對此做出闡釋:

所謂「經式義度」,蓋指禮儀法度而言。禮儀法度具有強制性,特別是

「法度」更具懲罰性力量。這種強制與懲罰性力量,釋放出「人孰敢不 聽而化諸」的威迫性,對於生活在禮法世界中的個人而言,無疑具有著 生存上的壓迫。5

身處在這一權力橫行的人間世,莊子想問的是,在處世中所身陷的諸多兩難的困 境中,個體該如何去因應權力的宰制?而對這些兩難的處世困境的討論,如何與 內七篇所要討論的權力問題連結在一起。6

權力問題不只展現在個體與群體的關係之間,更直接表現在身體之上。〈德 充符〉中有一個段落描述到兀者申徒嘉與鄭子產間的爭執。

申徒嘉,兀者也,而與鄭子產同師於伯昏無人。子產謂申徒嘉曰:「我 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其明日,又與合堂同席而坐。子產 謂申徒嘉曰:「我先出,則子止;子先出,則我止。今我將出,子可以 止乎,其未邪?且子見執政而不違,子齊執政乎?」申徒嘉曰:「先生 之門,固有執政焉如此哉?子而說子之執政而後人者也!聞之曰:『鑑 明則塵垢不止,止則不明也。久與賢人處,則無過。』今子之所取大者,

先生也,而猶出言若是,不亦過乎!」子產曰:「子既若是矣,猶與堯 爭善,計子之德不足以自反邪?」7

申徒嘉與子產的爭執在於申徒嘉兀者的身分,在子產眼中,由身體的殘缺連結到 德行的低下,再由德行的低下轉而為身份地位的低下。身體被視為社會關係的一 部分。子產以其「執政」的身分,要求申徒嘉的服從,並在爭執中,以申徒嘉的 殘缺作為他驕人的基礎。而申徒嘉面對此一困境,有下列的回答:

自狀其過以不當亡者眾,不狀其過以不當存者寡。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

5林明照,〈《莊子》論處世的兩難困境與因應之道〉,(《東華漢學》第 6 期,東華大學中文系,

2007 年 12 月),頁 57

6林明照先生對此闡釋道:「《莊子》透過描述與探討這些兩難困境,一方面呈現人生存處世中的 種種衝突與緊張,同時也分析這些兩難困境產生的根本原因。可以說,這些生存性的描述與分析,

正是《莊子》生命哲思的起點。《莊子》的生命哲學,總是試圖回到原初的生存處境,在由此思 索生命的理想走向,而兩難困境的分析正是此中思考的一環。」,參見〈《莊子》論處世的兩難困 境與因應之道〉,(《東華漢學》第 6 期,東華大學中文系,2007 年 12 月),頁 54。 另外,

在此文中,林明照先生也透過在世處境中的二大戒,來表達權力對個人生存的壓迫。而此對生存 所構成的壓迫,林明照先生解釋道:「其根本節不再權力的施展上,而是在權力者的個人意志上。

而權力與個人生存之間的張力,正是權力者意志與個人生存與自由意志之間的緊張關係。」,參 見〈《莊子》論處世的兩難困境與因應之道〉,(《東華漢學》第 6 期,東華大學中文系,2007 年 12 月),頁 57。

7清 郭慶藩《莊子集釋》,(臺北市:華正書局,民 93),頁 196-1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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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惟有德者能之。遊於羿之彀中,中央者,中地也,然而不中者,命 也。人以其全足笑吾不全足者多矣。我怫然而怒,而適先生之所,則廢 然而反。不知先生之洗我以善邪!吾與夫子遊十九年矣,而未嘗知吾兀 者也。今子與我遊於形骸之內,而子索我於形骸之外,不亦過乎!8

正如同「遊於羿之彀中」般,作為社會關係中的一部分,身體不只是個人所有,

更是權力者「權力」的展現。在此權力場域中,該追求的究竟是「形骸」之外,

亦或是形骸之內?

然而,所謂「身體」指涉的又是什麼?是「誰」處於關係之中?〈齊物論〉

開頭便針對此一現象提出疑問:

南郭子綦隱几而坐,仰天而噓,嗒焉似喪其耦。顏成子游立侍乎前,曰:

「何居乎?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固可使如死灰乎?今之隱几者,非昔 之隱几者也。」子綦曰:「偃,不亦善乎而問之也!今者吾喪我,汝知 之乎?9

如何認識個體?文中提出兩個組成成分─形與心。當同樣的「形」在不同的狀況 下,竟會使人感受到似乎是不同的個體。今之隱几者與昔之隱几者差別為何?差 別在於「形」與「心」的互動,而這一互動關係,也與文中所說的「吾」與「我」

的差別有關。另一則在〈德充符〉中的故事:

丘也,嘗使於楚矣,適見㹠子食於其死母者,少焉眴若,皆棄之而走。

不見己焉爾,不得類焉爾。所愛其母者,非愛其形也,愛使其形者也。

個體中,除了「形」的存在,還有一個「使其形」者。權力不只展現在形體之上,

更延伸至看不見的形骸之內的那一個「使其形者」。以上述子產與申徒嘉的例子 而言,身體殘缺作為標誌,子產作為權力者,要求申徒嘉在相處上必須表現出謙 讓的行為,而這一謙讓的行為必須奠定在權力較低者心中願意服從。權力對外在 形體的控制是第一步,隨著權力的滲透,最終的目的是要對內在「使其形者」做 到完全掌握。其手段便是透過「罪名」與「刑罰」的建構。罪名的建構,奠基於 一個群體社會的文化底蘊。包含語言、知識、與規範等等。語言、知識本身就不 純然客觀,因為它們必須藉由其背後的主觀才得以顯現,所以會帶有主觀的意向 性。此外,語言、知識既作為個體表達自我意念的工具,又是群體社會作為權力 展現的手段,其本身便負載著權力的力量。〈齊物論〉中,莊子始終對語言、知 識表達質疑與不安。他曾說:

夫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也。果有言邪?其未嘗有言邪?

其以為異於鷇音,亦有辯乎,其無辯乎?道惡乎隱而有真偽?言惡乎隱

8清 郭慶藩《莊子集釋》,(臺北市:華正書局,民 93),頁 199

9清 郭慶藩《莊子集釋》,(臺北市:華正書局,民 93),頁 4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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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有是非?道惡乎往而不存?言惡乎存而不可?道隱於小成,言隱於榮 華。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10

當一個人的語言、知識無可避免的落到某個固定的場域,例如儒家與墨家之學 說,便會讓自身以那個場域的權力意志所想要的方式來說話、來表達,成為代言 人。因此有各種是非之爭。而罪名更來自於權力者的創造。當權力者以自身利害 為目的來面對語言、知識,並以其利害為核心,創造一套訴諸於內在道德的禮儀 的約束力以及強加於外部身體的刑罰的威嚇力的規範,來裁決這世間的種種紛爭 時,它便使自身超越於是非之上,並進一步利用刑罰的執行,展現其作為權力中 心力量。罪名與刑罰成為權力者藉由語言、知識與規範所創造出來的權柄。如同 作為權力者的狙公,面對朝三暮四的猴子們的憤怒,僅僅是改為朝四暮三,便使 猴子們感到快樂。在權力者創造下的文化權力世界中,透過罪名與刑罰的調整與 解釋,個體與權力者配合無間,心悅臣服的在權力者的操控下快樂生活著,並視 之為天經地義而加以維護。這一套由罪到罰的過程,權力也由外而內的浸染了形 骸之內外。

綜上所述,權力無所不在,內七篇中,藉由「罪」與「罰」的討論,呈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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