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破外境
第一節 破極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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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破極微
《觀論》：「或執極微，許有實體，能生識故。」（《觀論》：T31p.888 b7-8）
依窺基的理解，這是古薩婆多部的主張。自許13極微是有實體的，所以能作 為五識生起的對境。內文分為極微理論之問題重建、評破與結語三部分：
一、 極微理論之問題重建：
窺基《二十述記》：「然汝自宗，異生等眼不見極微，五識之上不現 其相。」（《二十述記》：T43p.993b5-6） 說明古薩婆多部的主張，一般 肉眼即無法看見極微14。依有部自家聖典中記載，極微並不是一般肉眼 可看得見的。然而，這是《觀論》中，古薩婆多部的主張：肉眼看不見 極微，而極微仍是五識生起的對境。
因此，有必要進一步研究古薩婆多部的極微，其能令識生起的機轉 為何。另一方面，窺基如何解讀這一套理論。分二部分作說明：
（一） 釐清薩婆多之極微主張。窺基將之分成單一極微與和合極 微二種面向：
1. 單一極微：是無方分的實體，將色法半半分析到最小、不 能再切分的單位，這樣細小到極致，其相微圓，也就分辨 不出東邊、西邊，所以是無方分：「彼由極微極微圓故，
能對之東，亦非是東，餘方亦爾，無異方分，以極微細其
13 由於尚未極成，所以，還是古薩婆多部自許。
14 另外，快道也在其註釋中提出相同的證明：「古薩婆多曾不說極微位即五識境，如《婆娑》一百 三十二，有二說：尊者妙音，極微當言可見，慧眼境故；阿毗達磨諸論師說，極微當言不可見，非 肉眼、天眼所能見故。」請參見快道，《觀所緣緣論義疏》。收錄於林鎮國、簡凱廷編，2018，《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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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43p.270c6-8） 意即，極微聚合在一起後，極微聚合而來 的麁相，變成肉眼可以看見，即能令五識生起。
至於，這粗相是否還是實法？見窺基的註解：「合成 阿耨，阿耨是假，故此以上，皆非實有。」（《二十述記》： T43p.992c10-11） 所以，極微合在一起後的粗相，雖然肉 眼可以看見，但性質上已是假法15。
（二） 窺基之解讀：古薩婆多部，如何將這二種相互矛盾的立場 結合？據《二十述記》：「五識既緣實法為境，故不緣於阿 耨以上和合假色，故色處等為眼識等境時，其實極微一一各 別為眼識等境。不緣假故，以有實體能生識故。」（《二十述 記》：T43p.992c11-15） 意即，薩婆多部主張，單一、各別 的實體極微，雖肉眼不可見，卻是事物存在的本體。經過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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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之上有和合相，為五識所緣。『和合相』者，即似一相。
此相是用，大於本極微，『用』不離『體』，體既實有，成 所緣緣。」（《成論述記》：T43p.270c17-20） 古薩婆多部 既堅持，能夠讓識生起的對境，必須是實體，而極微合在一 起的極微麁相，是符合這條件的：「彼以極微等即是和合色，
和合色外無別極微，極微外無和合色。」（《成論述記》：
T43p.267b23-25）及「執有對色即是極微，極微之外無有對色。」
（《成論述記》：T43p.268a8-9） 所以，桌子的色相不離實 體極微，是肉眼所見的對境，意即，肉眼看見了實體極微，
覺知到的是桌子影像。
二、 極微理論之評破：
極微於五識，設緣非所緣，
彼相識無故，猶如眼根等。（１）
（語譯：極微對五識而言，就算是實體能作為識生起的條件，
但並不能是所緣，五識上並沒有極微相，如同肉眼看不見眼 根。）
評破古薩婆多極微說的方式，主要針對實體極微不可見，肉眼 看不見各別、單一、無方分的極微。
窺基在《二十述記》中，引《觀論》、《成論述記》作為支持。
註釋中，宗之「有法」，特別標立出極微各別與聚色極微二形式，
然而，皆因為五識「不可取」17，所以不論極微是單一或是聚合，
17 否定性命題，在《二十述記》中，窺基利用因明論式的重構的方式，說明世親可能以「不可取」
（agrahanāt）來回應當時的時在論者的質疑。見梁陳安碩論，《「無境」的證成與認知：以窺基《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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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所緣緣的對境18： 1. 一一各別極微：
宗：極微各別非五識所緣 因：眼等五識不可取故 喻：如眼根等
2. 極微聚合：
宗：聚色多極微非五識所緣 因：極微各別五識不取故 喻：如眼根等。
三、 結語：
《觀論》之破外境，先定義為五識所緣緣之對境，須滿足是實體與能帶 彼相起二條件，所以古婆多極微說與經部和合說，對此二條件而言，各別只 能滿足其一，因此無法成立。對古薩婆多之極微說，經過窺基對其主張的解 釋，可以更了解所謂極微實體的形式。單一極微無方分、肉眼看不見，但是，
合在一起後便能產生「一合相」，此相則可作為認知的對境。只是，認知的 對象不能是假法，所以，認知時必定以極微實體為對境。窺基註解下，以「用 不離體」的概念來看待薩婆多的極微主張，在所有的粗相的本身，其實具有 極微實體可以作對境。而陳那所評破的理由是，眼睛仍不能看見極微，所以，
此主張則不能成立。
18 對《觀論》破極微前三個偈頌的因明論式的詳細說明，請參見林鎮國，2018，〈論證與釋義：江 戶時期基辨與快道《觀所緣緣論》註疏的研究〉。收錄於林鎮國、簡凱廷編，《近世東亞《觀所緣緣 論》珍稀注釋選輯》，頁 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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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論》：「或執和合，以識生時帶彼相故。」（《觀論》：T31p.888b8-9）
依窺基的理解，這是經部19的主張。本節仍分成和合理論之問題重建、評破 百年中方出世故如《成業論》。」（《成論述記》：T43p.274a8-15）(2)「譬喻師是經部異師，即日出 論者，是名經部。此有三種:一、根本即鳩摩羅多。二、室利邏多，造經部《 毘婆沙》、《正理》
所言上座是。三、但名經部，以根本師造《結鬘論》廣說譬喻，名譬喻師，從所說為名也，其實總 是一種經部。」（《成論述記》：T43p.358a9-14）。
20 關於經部主張極微有方分之說明，在《成論述記》有二筆資料：「述曰：自下別破薩婆多師、經 部等計。皆說極微是實有故，皆是礙性。三有對中障礙有對。有對名礙，薩婆多極微是礙；若有方 分名礙，薩婆多非礙，唯經部有。」（《成論述記》：T43,p.267a28-b3）及「述曰：此中量云：所執極 微，應可分析，應非實有，有方分故，如麁色等。此二比量破經部師，諸計極微有方分者。然方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