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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二 二 二)傳統生態知識與現代共用組織 傳統生態知識與現代共用組織 傳統生態知識與現代共用組織 傳統生態知識與現代共用組織

1.TEK與現代共用組織關係的探討

Berkes 與Folke(1994,cited from Berkes& Folke 1998)提出原住民族長期生活於特定的自然環境 中,在面臨環境變動時能夠促使產生適應並自我修正的社會因子,他們以在地居民對當地自然生態特 有的知識為基礎,在歷史的過程中進行修正並傳承,Berkes等人將這樣的知識基礎稱為傳統生態知識

(traditional ecological knowledge),並有以下定義:「一種知識、實踐、和信仰的累積複合體。透過 適應性過程而發展,並藉由文化的傳承跨代傳遞,是關於生命體(包括人類)彼此間及與環境間的關 係」(Berkes 2000:1252)。在Berkes(1999)的定義中,TEK 是由知識(Knowledge)、實踐(Practice)

和信仰(Belief)三要素複合構成的累積體。其中「知識」為對物種及其他環境現象的地方性觀察知 識;「實踐」意指居民對資源使用的實現方式;「信仰」則是關於居民如何鑲存於(fit into)環境系 統。

Berkes 等人強調,該知識雖名為「傳統」生態知識,但並非靜態而固著不變的,當外來的力量進 入或文化函化發生時,這樣的知識系統將在其獨有的歷史與文化脈絡中接受新的刺激,並產生新的傳 統生態知識以適應新的環境與社會體制(吳雯菁,2004)。Berkes 等人(2000)也認為「傳統生態知 識是一種在歷史中持續性地實踐對資源的使用的社會態度」,更進一步指出,使用傳統生態知識的社 群並不只原住民或部落,並包含其他非工業及低科技發展的社會(盧道杰,2006:213-232)。

Berkes(1999)在論及文化資本與傳統生態知識時,綜合其他學者的主張,將傳統知識與管理系 統分為四層互相連結互動的分析階層(架構)(圖6),此四層級分別為:

(1) 大地與物種的地方知識(local knowledge of land, animals):包括對於物種的鑑定與分類,

與對其生活史、行為及分布的了解,此知識的來源主要來自現場的觀察與實際的經驗;

(2) 土地與資源管理系統(land and resource management systems):係基於地方的環境知識而 在資源管理中實踐的系統,包括管理與使用的模式、工具和科技等;

(3) 社會體制(social institutions):說明資源管理系統需有適當的社會體制配合方能實行,如 部落內的獵人、漁夫與農民若要有效工作、分享和合作,則須有社會制度加以規範和支持;

(4) 世界觀(world view):是對環境認知的形塑及對環境觀察的所得賦予意義。

這四個層級中,地方知識涵蓋在管理系統之內、管理系統涵蓋在社會體制中,而前三個層級都被 包含在第四層世界觀裡。但此四個層級並非相互獨立,各層級間會交互回饋影響,彼此間為動態關聯,

例如地方知識會增長、管理系統和社會制度會隨著外界與內在環境的變動而適應、改變與更新,世界 觀亦會受其他層級的影響重新形塑(Berkes,1999;吳雯菁,2004)。

界 觀 社

會 制 度 土地與

資源管 理系統 大地與

物種的 地方知識

圖6 傳統知識和管理系統的分析層級 資料來源:Berkes, 1999。

在實務上,2001 年環境人類學者Deven G. Pena 訪華期間在太魯閣國家公園管理處的演講中,提 到其採用的所謂環境人類學傳統使用研究(Traditional use research)的模式,其深入田野,探討在地 社群資源使用的社會、經濟、生態和文化的脈絡以及在資源利用上的傳統知識,內容包括三個資料收 集的架構(Pena 2001):

(1) 文化遺址:包含四個主要的範疇,即駐地、遷移路線、神聖空間和重要的歷史和政治事件 遺跡。

(2) 資源分佈:包含狩獵及採集地帶、處置地點,以及隱含傳統生態知識的場域。

(3) 傳統的資源管理系統:包含家族、親屬和當中互動關係網路所蒐集的資料,這些將涉及當 地社群公有資源經營的傳統規範和慣例,涵蓋處理那些違反公有資源行為的處置,使用權 的確認、定義和衝突的解決。

台灣研究中以裴家騏、羅方明(1996)、台邦‧撒沙勒(2004)的魯凱族狩獵文化研究為例,他們 注意到在地居民的社會組織及其規範、宗教信仰等機制,如何支持人與自然環境間的平衡關係;並認 為當代資源管理經常被批評的是其對於生態穩定性的假設,造成生態彈性(resilience)的逐漸喪失,

以及多樣性、機會的減少(Holling et al.,1998);而從傳統生態智慧,我們得到的是生態彈性觀點的 資源管理方式,這是他們長期與生態環境互動的結果(林益仁、黃榮泉、蕭世暉、蕭惠中,2003:5-11)。

傳統生態知識是地方社群與生態環境之間長期互動形成的平衡關係,而地方社群的社會組織將會支持 傳統生態知識,這個論點再一次於此個案中得到辯證。

Anteweiler(1998:489-490)則更直接地提出地方知識需要更多日常生活實踐,來證明它仍然可 用於追求共同目標,即使是變動,也會以其社會結構及文化價值為基礎,達成新的共識,如果沒有了 社會組織,知識體系是否還能轉為有效工具,就非常可疑了,也就是說,我們必須處理,地方人群學 習如何在當代生活情境下整合外來資訊的部分(林益仁、黃榮泉、蕭世暉、蕭惠中,2003:5-11)。

由上述學者的論述中可知,傳統生態知識是存在於資源管理系統之中,更是在社會制度脈絡下所 發展出來的,必須透過地方社群的社會組織加以規範與支持,才能夠實踐於生活中,並且傳統生態知 識是「動態」的,會因地方社群的社會制度變遷而進行調適,也依賴地方社群的社會組織將之予以轉 化成有用的工具,此地方社群係指共同使用或經營某項公有資源的組織單位,諸如族群、部落、社區、

家族、協會、機構等共用組織。簡言之,探討傳統生態知識時,地方社群的共用組織將扮演重要的角 色,是傳統生態知識的使用者,是傳統生態知識實踐的支援系統,是傳統生態知識形成的影響因子,

也是將傳統生態知識系統轉化成有效工具的媒介。

2.馬里克彎護魚行動

早年泰雅族的漁撈係僅次於狩獵之生產方式,河川之於泰雅族,如同身體之血脈,魚群則像五臟 六腑,沒有河川魚群,部落就失去生命的憑依。而泰雅族的傳統漁撈是就溪流築堰捕取,或以線網張 捕魚類,是耗用體力的生產活動,通常是在山地的溪流進行,原則上,各社或各部族在山溪捕魚有其 一定領域 (漁區),彼此不得相互侵犯。而在尖石鄉,玉峰長久即為當地養魚之處所,而馬里克彎溪,

這條因流經部落而名的溪流,更為當地族人的經濟暨文化水脈。在泰雅語中,qutux lliung一詞,它意 指喝同一條河流的水的人,也代表了同一流域中的我群意識,可見流域在泰雅生活中的重要性 (顏愛 靜與官大偉,2006)。

受訪者T010提到:「玉峰以前是尖石養魚之地,也是族人生活蛋白質的來源,而捕魚除為食用之 外,亦具有娛樂性活動的作用。各部落都有明確的捕魚界線,甚至同一部落內各個祭團也有自己專屬 捕魚的河流。水中的各種魚類和蝦子、螃蟹都是我們漁撈的對象。捕魚可分為個人和團體進行兩種,

個人進行的漁撈可隨自己的興趣隨時為之,並有用竹箭射魚或用魚籠捕捉等方式,魚獲多饋贈親友鄰 居;團體捕魚則是全部落的活動,用魚籐汁來麻醉魚類,然後捕捉,每年在夏季舉行,參加的人都可 分到一份魚獲。」

然而,過去數十年來,受到電魚、毒魚與濫捕之影響,當地魚源枯竭,生態備受威脅。受訪者T002 指出:「我們的溪裡沒有魚,只好到烏來等別的地方去捕魚, 卻常常被那邊的人嘲笑,你們沒有自 己的溪嗎?幾次以後,部落的長老開始有要讓我們自己的溪的魚群恢復的想法。」受訪者T017也指出:

「以前老人家告誡我們,當一個魚簍裝滿時,就是該回家的時候了,不要去射很多的魚,只要家中夠 用就好了。然而,從民國六○年代起,開始有人違反規定捕魚販賣,很多人使用了殘忍的方法去捕魚,

除了網魚,更可惡的是毒魚、電魚。因為魚被電之後,即使沒有死,以後也不會生孩子了,也因如此,

魚群數量銳減,河川生態破壞殆盡,所以部落開始萌發護魚的想法。」

當地泰雅族人對於捕魚方式有一套自己的傳統生態知識,利用毒藤捕魚,捕抓魚足夠吃用就好,

但是因為現代不當捕魚方式與工具的進入,如毒魚的藥劑、電魚的工具,讓這套傳統生態知識面臨了 瓦解的危機,人們不再使用傳統的捕魚方式。現代不當捕魚的方式導致河川生態破壞,魚群數量減少,

當地族人才開始思考這樣的捕魚方式是否恰當,似乎跟祖先傳承下來的傳統生態知識背離,開啟部落 護魚的想法,希望恢復過往河中魚群滿滿的景況。

於是,2000年玉峰村居民完成生態保育公約之簽署,自發性組織成立「馬里克彎河川保育協會」,

推動全鄉溪流封溪護魚措施,當地義工以部落中壯年人為主,白天從事農作或其他勞務,農暇及夜間 則義務巡守河川,以捍衛溪流資源。受訪者T005指出:「我們在河邊出生,眼睛一張開就是清澈的馬 里克彎溪,溪中的苦花、溪哥、石斑,都是好朋友,叫什麼名字,生幾條小魚我們都知道。這條河賦 予我們無限的生命力,讓我們學習到現實中沒有的智慧。因此,開始護溪之後,很多部落居民願意犧

牲自己的時間,投入心思在這條河川。不論是寒冷的冬天,或是下著大雨,仍然會到河邊看看,特別 在晚間,我們也願意到河邊守夜,為這條溪流盡一份心力。」

河川與泰雅族人的關係十分密切與親近,河川是陪伴泰雅族人一起長大的朋友,是賦予他們生命 力的血脈,也是教導他們智慧的智者,基於這樣的情感,讓族人不畏辛勞地、堅定持續地從事護魚工

河川與泰雅族人的關係十分密切與親近,河川是陪伴泰雅族人一起長大的朋友,是賦予他們生命 力的血脈,也是教導他們智慧的智者,基於這樣的情感,讓族人不畏辛勞地、堅定持續地從事護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