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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隱形人想說話了

之一~隱形人的心情告白

走到角落罩上她的隱形斗篷 從這一刻起

她看得見世界 但世界看不見她

她看得見人們的喜怒哀樂 她聽得見不能說的秘密

她可以偷偷放上人們想要的東西而不被察覺 隱形世界之於她是充滿樂趣的

走到角落罩上她的隱形斗篷 從這一刻起

煩躁之事與她何干

不需要擔心自己的表現被批判與評價

想說的時候不用擔心接到「閉嘴」的警示牌 隱形世界之於她是充滿安全感的

隱形人想擁有穿脫隱形斗篷的自主權 卻因為在乎別人的感受

而將支配權讓給別人

隱形斗篷底下的她輕聲嘆息 如果隱形斗篷的穿脫由得了自己 那該有多好

201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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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隱形斗篷底下的個體研究目的

隱形斗篷底下究竟藏著什麼樣的個體?

隱形人究竟經驗了什麼樣的人生歷程?

讓她寧願選擇隱身於角落的斗篷之下。

她有著看似和樂的家庭,有著別人眼中會愛護孩子的爸媽以及看似貼心的手 足,還有看來為數眾多愛護她的朋友。然而在隱形人看似開心的微笑之中卻夾雜 著一絲絲的不快樂。

隱形人對家的情感非常的深厚,所以將家裡的事擺在第一位,當家人有了需 求,她總是不吝嗇給出她擁有的東西,她總是改變自己的計劃配合家人。當家人 有話想說的時候她總是洗耳恭聽,心情隨家人高低起伏。記憶裡,她印象最深刻 的部分就是大人總要求她保守秘密,媽媽說了很多事,最後總不忘加一句:「妳不 要講。」爸爸說了很多事,最後也不忘加一句:「妳不要講。」遇到姊姊做了讓爸 媽傷心的事,發出不平之鳴,奶奶、阿姨也告訴她:「不可以這樣,她是妳姊姊。」

媽媽也說:「不可以頂嘴。」隱形人有點難過,小小年紀的她雖然無法接受,但她 是個乖孩子,她不想讓爸媽擔心,所以她告訴自己:「既然大家都要我三緘其口,

那我就安靜一點好了。」

在家裡她努力做個乖孩子,在學校她努力當個好學生,努力記著老師教她的 道理。她一直記得老師說:「要別人如何對妳,就要先怎麼樣待人。」還說:「施 比受更有福。」所以在家庭以外的生活,她也努力告訴自己:「能幫上別人的時候,

一定要盡力幫忙。」因此,當同學有難跟她求救時,她從來不拒絕,一定會放下 手邊的工作先幫別人的忙。上了大學學到「同理心」之後,她更是告訴自己要學 習體會他人在所處情境之中的感受,不要意氣用事,要多一點包容。所以即使在 別人看來,隱形人可能被欺負或吃虧了,隱形人還是會為對方找理由。

然而出了社會之後,當遇到的人事物越來越多元的時候,事情的發生與結果 好像都不如學校老師教的那般理所當然,許多人給她的回饋與老師口中的回饋大 相逕庭。「妳願意體諒關懷別人,別人卻不一定願意用同樣方式待妳。」選擇顧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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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的感受所以不加責備,但別人卻用破口大罵的方式讓她看見她的錯誤。老師 教她的信念開始被挑戰,隱形人開始覺得混淆了。她不禁要問:「是不是我做得不 夠好?」所以一直不斷得調整自己去配合周遭的人事物,每一次調整都讓別人變 得更大,她變得更渺小,縮小到最後她讓別人看不見她了,就這樣她成了隱形人,

生活在隱形斗篷之下。

進入隱形斗篷的最初她是傷心難過的,待情緒平復之後,她開始覺得一個人 有點孤單與無聊,於是她把焦點集中在周遭的人事物上,意外的看到有趣的畫面,

聽到有趣的秘密,感受只說給自己聽,不用擔心別人如何評價,忽然間她覺得當 個隱形人還不錯。

之三~意外

隱形人喜歡這小小世界的安全與輕鬆自在所以不打算離開,但隨著環境的人 事物轉換,她還是由不得自己,當別人叫喚她的時候,她必須脫掉隱形斗篷,脫 掉的那一刻她又開始變得不快樂,有時還帶著焦慮與不知所措,她不喜歡這樣的 自己。

一次的因緣際會讓她發現了研究所考試的訊息,於是她問自己:「如果讓自己 多學點東西,會不會讓自己變得比較有力量去面對斗篷以外的世界?」雖然她沒 有切確的答案,但她仍然去報考。因為害怕不能順利錄取,所以本來不打算告訴 別人的,但最後卻還是因為熱心過頭的同事而走漏了消息,應試的結果果然如預 期,並沒有考上,同校之中其他參加考試的同事都上了,只有隱形人落榜,難過 的她躲回她的斗篷底下,因為她覺得自己很糟,會被其他人嘲笑。隔年再次應試,

仍是一樣的結局。連續兩次的失利讓隱形人的信心消失殆盡,再也不想去碰觸任 何有關考試的訊息。後來有一個同事跟隱形人說了這樣的話:「妳不結婚,也不去 唸研究所,那妳到底要幹嘛?」當下隱形人的心難過了起來,回了一句:「難道生 存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結婚和念研究所這兩件事可以做嗎?」她很難過這位被自己 當作知己的朋友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就這樣,過了四年,後來同事之中有人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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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隱形人提起考研究所的事,也不斷為她加油打氣,隱形人才鼓起勇氣再次報考,

後來竟然如她的願讓她考取。她不敢相信她竟然做到了,便在第一時間告訴家人 與鼓勵她報考的同事,大家都恭喜她上榜,只有父親冷冷的回應:「有什麼好高興 的,別人早就念完了,有些人還挺著大肚子一邊唸書呢!」隱形人難過得躲回房 間暗自流淚,她不懂,為什麼三個小孩裡她是唯一一個念完大學,也還想繼續念 研究所的小孩,為什麼還是得不到父親的鼓勵?她沒勇氣問,也不想問了,只想 好好的過自己想要的學校生活。

能重新回到學校當個專職學生對她而言是個意外的禮物,理當懷著開心的心 情去接受,然而,卻因為對接下來的生活有著強烈的不可控制感她又開始不安了,

好久沒有主動認識新朋友的她,對於要和陌生人共住一間宿舍,一起上課感到焦 慮,都到了出發的前一天,還像小一新生報到當天一樣,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

好幾次都問自己:「真的要去嗎?」然而當想到老天都留機會給她了,她又怎能不 珍惜的就將機會丟棄呢?就這樣她來到了台東,開始了新的生活。

來到這裡她遇見了一位充滿靈性氣質的老師,溫暖與接納的態度讓她不自覺 的打開了心房,這是第一次隱形人感覺到「可以放心說話,不用擔心被評價怪。」,

老師說:「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需要被清理的部分……..。」這句話深深地觸動 了隱形人的心,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也有這個部分,只是她一直不想面對,一直在 抗拒,一直害怕衝突…,但她更清楚的明白,這些一次又一次被她擱置不理的「垃 圾」已經快要滿出來了,甚至於開始影響她不同層面的生活。在到台東唸書的前 幾個月,隱形人才剛和家人起了激烈的口角,她因為家人不接納她的意見,因為 家人要她忍下她覺得不公平的事而感到難過。不斷的退讓與隱忍所帶來的負面情 緒讓她覺得自己已經負荷不了,所以選擇在獨處的時候放聲大哭,歇斯底里地大 叫,在那一段期間,陰鬱的心情讓她看任何的人、事、物都覺得不順眼,更不想 面對人群,有一度隱形人還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得了憂鬱症?

原本並沒有預期要將自己的生命故事寫成一篇論文,也覺得自己的經歷與他 人相比平淡無奇,但老師的一席話鼓動了她,她想跳出這身心俱疲的狀態。聽見 了來自心中的渴望,隱形人當下決定請老師當她的指導教授,希望藉由老師的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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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她能找到心裡最核心的結,希望心中潛藏已久的疑惑得到答案,希望囤積數 十年的「垃圾」得以被清除。

敘說研究是用說故事的方式來呈現敘說者過去、現在、未來的生命經驗,是 一種經驗再現的研究,這些生命經驗是獨一無二的,是敘說者主觀的將自己的生 命歷程加以組織,並將之賦予不同的意義。所以,透過敘說的方式,我們更可以 了解事件的脈絡和本質,共享彼此的想法和感受,同時尋得自己的生命價值,意 義與新動力,並真誠的、勇敢的往欲追求的新生活邁進(轉引自謝惠馨,2010)。

選擇敘說的方法書寫對隱形人而言其實是充滿挑戰的,因為她知道整個過程 不單單只是說故事,每一個故事的背後其實蘊含著更深層的意義與感受,有些可 能還藏著待清理的傷口,她曾經在書上看到這樣的內容:由 Frank Gerbode(1992)

以發展的創傷壓力治療法(Traumatic Incident ,TIR ),讓個案一次又一次重述他的 創傷經驗,直到個案覺得可以結束,雖然重述過程中會感受到很大的壓力和痛苦,

但是有強烈的情緒釋放(轉引自劉貞蘭,2008),於是她想藉由敘說故事的方式,

讓一直以來被藏在心底深處,不能說的秘密,與從來不被重視的感受被聽見,讓 壓抑多時的情緒有宣洩的出口。她更希望給予從前受挫的自己一些安慰,讓自己 重新感受到「被愛與肯定」,希望經過這樣的歷程之後,自己能看見自己的價值,

丟掉自卑,重拾信心。有一天能像哈利波特一樣擁有穿脫隱形斗篷的主導權,即 使脫掉隱形斗篷,都還是充滿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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