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風格

【譜例 1-1】《第一號鋼琴奏鳴曲》第二樂章，二四拍子，第 1-12 小節 是匈牙利的「吉普賽風格」(Hungarian- Gypsy style)。布拉姆斯對於吉普賽風格的接觸大 致可追溯自 1848 年布拉姆斯與匈牙利小提琴家雷梅尼(Ede Reményi, 1828-1898)的相 遇，²⁴ 第一次聽見雷梅尼琴音的布拉姆斯對於匈牙利民間音樂中的彈性速度、不規則的

向的音樂發展上，將簡單素材不斷加以變化；在垂直的結構上，搭配上不同且交錯的節 奏型，使得整體節奏相當細膩且精緻。喜愛打破強弱拍的規章，布拉姆斯的作品中也常 常出現附點節奏以及切分音音型，使得強音常常出現在第二或第三拍（譜例 1-2）。

【譜例 1-2】《第三號鋼琴奏鳴曲》第一樂章，三四拍子，第 1-3 小節

除此之外，他頻繁地變化節奏型，造成快速的節奏變化。而布拉姆斯在節奏使用上 的最大特色即為「交替節奏」(cross-rhythm)及「節奏錯置」(hemiola)。交替節奏的使用 在聽覺上造成節奏不斷交替出現的感覺，此節奏特色讓音樂聽起來更加積極，且富於變 化（譜例 1-3）。

【譜例 1-3】作品七十六，升 c 小調〈隨想曲〉六八拍子，第 1-4 小節

筆者相當喜歡布拉姆斯對於「節奏錯置」的使用，因為此手法突如其來的律動改變 就像是在對話中突然帶來了不同的語氣轉變，同時也讓聽者改變原有的律動，特別吸引 人注意（譜例 1-4）。

【譜例 1-4】作品七十六，A 大調〈間奏曲〉二四拍子，第 6-16 小節

這些節奏特色在布拉姆斯晚期鋼琴小品中不時可見，透過細膩及精緻的變化，布拉 姆斯將「節奏」這個角色發揮得淋漓盡致。聽者在欣賞布拉姆斯的作品時，會發現不容 易掌握音樂中的律動變化，上述提到的這些節奏特色即為主要原因。

四、不規則的樂句

除了交替節奏以及節奏錯置使得律動變化豐富之外，「不規則的樂句」的使用也讓 布拉姆斯的音樂線條顯得非常生動，其不拘泥於傳統樂句之分句法也是荀白克(Arnold Schoenberg, 1874-1951)在其書－「風格與思想」(Style and Idea)中，稱布拉姆斯為「先進 者」(‘The Progressive’)的原因之一。布拉姆斯對於巴赫的音樂語法甚感興趣，並且深入 鑽研巴赫的對位手法，因此在其作品中處處可見（譜例 1-5）。

【譜例 1-5】《第三號鋼琴奏鳴曲》第五樂章，六八拍子，第 197-207 小節

因為布拉姆斯的創作種類甚廣，寫下了管弦樂曲、聲樂曲、變奏曲…等許多曲種，

故在音響效果的呈現上非常豐富，線條層次的處理上細膩動人，多層次的表現加上對位 手法的使用，使得音樂中的旋律性更加流暢。對低音線條和內聲部的重視更是布拉姆斯 作品的一大特色，如此多層次的旋律線使得線條之間的對話性相當活絡，也讓布拉姆斯 旋律線條的流動更加動人（譜例 1-6）。

【譜例 1-6】作品一一九，C 大調〈間奏曲〉六八拍子，第 1-4 小節

五、豐富的和聲

七和弦、附屬和弦、拿坡里六和弦(Neapolitan sixth chord)，及豐富的和聲變化使得 布拉姆斯的和聲色彩不斷轉變，而且相當多樣化；然而，在多變化的和聲之下，布拉姆 斯亦常常使用持續音營造和聲的持續感，在作品七十六降 B 大調〈間奏曲〉中可見持續 音降 E 音製造出延續的聲響，這樣的音響效果就如同加上踏板一般（譜例 1-7）。

【譜例 1-7】作品七十六，降 B 大調〈間奏曲〉二四拍子，第 1-3 小節

利用三、六、八度堆疊製造漸層的和聲感（譜例 1-8），布拉姆斯的音樂常常以豐富 的和聲堆疊，且以厚重的和弦表現，這也是布拉姆斯音樂風格交響化的緣故（譜例 1-9）。

【譜例 1-8】作品一一七，降 E 大調〈間奏曲〉六八拍子，第 1-4 小節

【譜例 1-9】作品一一九，降 E 大調〈狂想曲〉二四拍子，第 1-8 小節

從「民謠」、「吉普賽風格」、「富於變化的節奏」、「不規則的樂句」、「豐富的和聲」

這些面向可見布拉姆斯音樂之所以充滿豐富變化的原因。布拉姆斯的完美主義實為透過 每一個精細的元素編織成一幅幅完美的圖像；針對細膩手法中不斷變化的特色，二十世 紀重要作曲家荀白克深入分析布拉姆斯的音樂語法，發現了布拉姆斯作品裡「發展中的 變奏」(Developing Variation)之特色。

荀白克認為布拉姆斯將「發展中的變奏」此手法發揮得相當成功，這個概念為荀白 克在其書－「風格與思想」中所提出的看法。以一小動機為概念出發，在樂曲的發展中 改變其節奏、和聲、音域、織度、語法…等元素，使得音樂在簡單動機的變化之下帶有 多樣的性格，又不失其統一性。在布拉姆斯的晚期作品中，時常可見此手法的使用，尤 其在作品七十六升 c 小調〈隨想曲〉中，布拉姆斯更將「發展中的變奏」發揮得淋漓盡 致（譜例 1-10, 1-11）。布拉姆斯利用節奏、拍號、語法…等元素的改變表現 B’段（譜例 1-11），使得 B’段落在重覆 B 段之下，表現了更豐富而細膩的變化。

【譜例 1-10】作品七十六，升 c 小調〈隨想曲〉六八拍子，第 15-24 小節

【譜例 1-11】作品七十六，升 c 小調〈隨想曲〉六八拍子，第 64-74 小節

布拉姆斯並沒有特地將「發展中的變奏」列為他的創作語法，但這確實是布拉姆斯 創作手法中不可或缺的一環，尤其是在晚期鋼琴小品中，布拉姆斯以此手法不斷發展製 造了豐富的發展與變化。

第二章 晚期鋼琴作品

25 筆者以布拉姆斯作品之創作年代做為分期脈絡，並參考學者蓋林格(Karl Geiringer, 1899-1989)年代分期之架構；因布拉姆斯創作作品七十六、七十九時年僅三十六，故筆者不將此 兩組作品列入布拉姆斯晚期創作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