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托諾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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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賴盈銓. 1. . 摘要本文擬以俄羅斯二十世紀二、三○年代經典作家普拉托諾夫（А. Платонов）的主要作品小說《切文古爾鎮》（Чевенгур）及其漢譯為探討對象，隱喻使用在翻譯時所表現出的文化差異為考察重點。透過分析譬喻使用在源語言及目標語言的表現，可反映出兩種文字體系世界觀之異同。因此普氏之獨特文字思想風格也體現於隱喻使用，亦即隱喻使用之分析在某種程度上可以說明目標語言是否達成適切之隱喻與詮釋，而譯者再現譬喻使用，亦關乎作者之創作精神與思想風格的掌握。. 關鍵詞：翻譯理論、譬喻使用、再現、普拉托諾夫. 1. 本文屬國科會專題研究計畫 95-2411-H-004-049 研究成果，感謝共同主持人巴蘭諾夫（ А. Баранов）教授語料蒐集，在此也要對匿名審查人寶貴建議與指正，由衷表示感謝。  本文 98 年 6 月 2 日到稿，98 年 6 月 15 日審查通過。  作者係國立政治大學斯拉夫語文學系教授。. 19.

(2)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On the Representation of Metaphoric Usage in the Chinese Translation of Chevengur by A. Platonov. . Lai Yin-chuan. . Abstract This paper is to study the representation of metaphoric usage in the Chinese version of the major works of Russia's twentieth century, classical writer A. Platonov (А. Платонов) , Chevengur (Чевенгур). The point in exploring the metaphors used in the translation is to demonstrate the differentiation of perception by the readers as well as translators. Through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metaphoric usage in the source language and target language, the world view fixed in Russian and Chinese writing systems will be reflected. Therefore, the unique writing characters, Platonov’s thinking style is also mapped in the metaphors, that is, analysis of metaphoric usage as a “meta discourse”, may help to explain, to what extent the translation can represent author’s creative spirit and mastery of style and mentality.. Keywords: theory of translation, metaphoric usage, representation.  . 20. Received: June 2, 2009; Accepted: June 15, 2009. Professor, Department of Slavic Languages & Literatures, National Chengchi University..

(3)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一、前言翻譯理論一向是以語言學為導向的多層面、跨人文學科，正因語言學具多面向、多層次體系之特質，以致在翻譯理論與實踐上，必然涉及語言、認知、思維及文化之相互關係；而「隱喻」則是語言呈現文字意象之詞彙手段，同時也成為作者表達世界觀之方法，除了一般過於常見的隱喻，如：「河床」、「桌腳」、「路肩」等因使用頻繁而失去表現力外，其特徵為清新、具創造力，因此，隱喻使用無疑具有普遍性、民族性與個別性之特質。文學文本之隱喻就如同成語、諺語一樣，除了顯現普遍的人性特質之外，也標示出語言的世界圖像與民族世界觀，此外，亦反映作家修辭意圖與個人之獨特世界想像。以隱喻作為呈現詞彙意象的手段，在翻譯理論，尤其是應用語言學的層面上已經獲得相當程度說明，例如，在隱喻翻譯的方法上，基本上，維持下列幾項原則： 1.. 直譯源語言（source language）的隱喻；. 2.. 透過「類似」、「宛如」、「好像」等詞語之增補將隱喻改為明喻；. 3.. 使用其他可表達相同意義之隱喻替代之；. 4.. 意譯（保留源語言的隱喻，並輔以相似之主題）；. 5.. 不保留源隱喻意象，直接意譯2。. 至於對隱喻翻譯的態度，諸如：是否「忠實」或是「創造性背叛」，也繫於文本理解與詮釋結果；學者 Peter Newmark 將隱喻的類型分成「死隱喻」、「老隱喻」、「慣用隱喻」、「改寫的隱喻」和「原創隱喻」數類，並且大抵遵循上述五項翻譯原則。其中，有關原創隱喻，Newmark 則強調在權威及表述文本，譯者宜以直譯為原則3。此一見解，頗具啟發性，值得以實例驗證，因為一般翻譯很少注意隱喻問題，習慣以直覺方式處理作品隱喻的語義與文字意象問題，殊不知隱喻的翻譯策略極可能影響讀對原著的風格、趣味與生動性的評價。 2 3. Larson, Mildred L, Meaning based Translation. A Guide to Cross-language Equivalence, Russian edition, 1993. p.208-p.210. Peter Newmark 著，賴慈芸編譯，《翻譯教程：翻譯的原則與方法》（A Textbook of Translation），朗文出版社，2005 年，144-155 頁。. 21.

(4)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任何類型之隱喻都具一定的文化概念成分，畢竟，典型隱喻本身就是語言的活古蹟，以隱喻使用作為翻譯與跨文化交流研究對象出發點在於，「任何隱喻之翻譯即為所有翻譯問題的縮影」4，語言體系間的翻譯對比關係突顯語言的隱約比擬功能，因此，對於譯者而言，最重要者即是在對語意或文字意象之的折衷權衡。隱喻使用之普遍性、思維性、文化性、生活性與概念性等特質已獲得如萊可夫（G. Lakoff）、詹森（M. Johnson）等學者深入而廣泛之研究5。如果隱喻翻譯不精確或錯誤，不僅對政治論述，同時對文學文本也一樣，都極可能扭曲目標語言的交際立場、修辭意圖、創作構想與文本之思想美學結構，隱喻翻譯所體現的不僅是語言與外部形式問題，更涉及跨文化交流時所顯現的世界認知、源語言與目標語言所各自呈現出的世界觀特質。. 二、研究目的本文擬以俄羅斯二十世紀二、三○年代經典作家普拉托諾夫（А. Платонов）的主要作品小說《切文古爾鎮》（Чевенгур）及其漢譯為探討對象，隱喻使用在翻譯時所表現出的文化差異為考察重點。我們選擇普拉托諾夫創作為研究對象，係以其獨特或「不正確」語言，備受語文界矚目6。梅森（Olga S. Meerson）指出普氏創作「風格的短處轉為修辭的長處」 7 ，諾貝爾文學桂冠—布洛斯基（И. Бродский），更曾指出普氏作品「不可譯」（непереводим）8，令我們臆斷，這是特定社會時期的語言制伏了作家的語言，還是作家對當代語言貧乏之反動，甚至可以說，由於普拉托諾夫之隱喻系統並非典型，造成普氏作品的「不可譯」。然而，此類臆測似乎與 Newmark 對於非典型隱喻或原創性隱喻之原則相互矛盾，值得深入探討此一議題之虛實。惟在翻譯理論中，「不可譯」一向被視為爭論性. 4 5 6. 7 8. 同上。萊可夫（G.. Lakoff）和詹森（M. Johnson）著，周世箴譯註，《我們賴以生存的譬喻》，2006 年。請參閱 Meerson, Olga S. Dostoevsky and Platonov: The importance of the omitted. Columbia University, 1991, - 233 p. Михеев М.Ю В мир Платонова — через его язык М., 2002 Колесова Д. В. Принципы организации текста в повести А. Платонова “Котлован”/ Автореферат: диссертации на соискание ученой степени кандидата филологических наук. СПб., СПбГУ, 1995, 16 с. Meerson, Olga S. Dostoevsky and Platonov: The importance of the omitted. Columbia University, 1991, Бродский И. Предисловие к повести «Котлован» //А. Платонов: Мир творчества. М.,1994, С.155. 22.

(5)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議題，因為「不可譯」與「可譯」都涉及源語言（source language）與目標語言（target language）之精神與象徵的評價或思辨，「不可譯」與「可譯」無疑屬於跨文化交際範疇，「不可譯」之問題主要關鍵在於語言結構、語言世界圖像、時代所構成的整體文化差異。透過分析譬喻使用在源語言及目標語言的表現，可反映出兩種文字體系世界觀之異同。因此普氏之獨特文字思想風格也體現於隱喻使用，亦即隱喻使用之分析在某種程度上可以說明目標語言是否達成適切之隱喻與詮釋，而譯者再現譬喻使用，亦關乎作者之創作精神與思想風格的掌握。目前，在語言學界或文學界已見針對普拉托諾夫作品之個別概念隱喻研究，惟對普氏隱喻表現手法卻未有較連貫、完整的研究9。我們可以說，唯有完整掌握普氏主要作品的隱喻使用方能深入了解普拉托諾夫的創作手法及世界觀。因為，隱喻體系所反映的不只是作家的語言特質，也包括作家的生命觀、對週遭真實性與對世界的理解。普拉托諾夫作品之的隱喻體系在翻譯的再現分析應可作為跨文化交流的手段。. 三、理論方法本文所研究的不僅是個別創新式隱喻在譯文中的表現，更包含了作者的精神風格在創作中的呈現，因此，需仰賴一些有效的理論與解決方法：. （一）隱喻認知理論：在研究方法方面，採用萊可夫（George Lakoff）的隱喻認知理論，及巴蘭諾夫（А. Н. 9. 請參閱 Савинков С.В. Метафора “железной дороги” в рассказе А. Платонова “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 житель” // Воронежский край и зарубежье: А. Платонов, И. Бунин, Е. Замятин, О. Мандельштам и другие в культуре ХХ века: (Материалы междунар. науч. конф. 9-10 окт. 1992 г.). Воронеж: МИПИ “Логос”, 1992, с. 39-41; Алейников О.Ю. Метафорический “бестиарий” А. Платонова // Третьи Платоновские чтения: Тез. докл. междунар. науч. конф. / Воронеж, 24-26 сент. 1999 г.; Отв. ред. Е. Г. Мущенко, Т. А. Никонова. — Воронеж: Воронеж. ун-т, 1999, с. 3-6; Селезнев А. В. “Мысль изреченная ...”: Метафора как компонент текста произведений Андрея Платонова // Художественный текст и языковая система. Тверь, 1996, С. 58-65; Кулагина А. Метафора любви “жизнь сердца” в народной лирике и романе “Счастливая Москва” // “Страна философов” Андрея Платонова: Пробл. творчества. М., 1999, с. 260-267.. 23.

(6)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Баранов）依據萊可夫認知理論所發展出的隱喻描述理論為基礎。隱喻認知理論之基本論述可歸因於下列構想：. 1. 隱喻化的過程是以知識結構（即框架及情節）之整理為基礎：框架及情節所表現的知識係屬於人與週遭的客體世界和社群間互動的經驗總結或概括。隱喻是指不同類事物在相同主題和相似部份的互相影射，以作為比擬的憑藉，隱喻化則是以兩個知識體系「來源域」（source domain）與「目標域」（target domain）的認知結構和互動過程為基礎的認知結構。在隱喻過程中，有些目標域，即以來源域的模式形成結構，換言之，即產生「隱喻映現」（metaphoric mapping）或者「認知映現」（cognitive mapping）之跡象，其在句子與文本的語意層面是以隱喻結果形式顯現。例如：類似俄語的「Мы вновь являемся лишь бессловесным стадом для губительных игр "верхов"」（我們只是再度淪為上級致命遊戲中無聲的一「群」）的句子讓受眾（audience）注意到「失去自我、被動」的意思，即是認知結構「框架」（frame）、「群」的部份：因為生活中的知識經驗告訴我們，「動物」社群（如歐洲文化的屬原型牛群）是受牧人管理的。. 2. 隱喻人民／社會此一「目標域」一是群體「來源域」：在隱喻映現的過程中所出現的目標域內，得以突顯出來源的個別特徵，從而表現在句子與文本層面中，是我們通稱的將隱喻的結果予以「建立類型」（profiling）。來源域與目標域在下列兩種意義上是不等值的： 1.. 隱喻化是來源域移往目標域的發展過程；. 2.. 來源域屬於較具體的知識，是由人在與週遭世界互動的直接經驗過程中所獲得的，目標域則屬較不明確、不具體的知識，因為其屬於需要定義的知識。. 萊可夫認為「隱喻」可以用較具體的或者原本屬於較具無結構性（unstructured）的實. 24.

(7)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體物，解釋相當抽象或性質上無結構性的實體物10。來源域在隱喻認知理論則是人在實際生活經驗的概括。來源域的知識相當簡單，在認知結構中，人經常與世界要個別交往，即以「形象圖示」（image schemas）方式所處組成，與「形象圖示」有關的範疇有「容器」、「通路」、「平衡」、「上下」和「前後」等11。. （二）隱喻的描述符理論：隱喻的描寫理論呈現於巴蘭諾夫系列著作，該理論主要是試圖將隱喻認知中的語境予以類型化，其目的在於針對大量語境體系形式上描寫隱喻運用，亦即便於做整個隱喻使用研究，而非做個別孤立例子的分析。在隱喻描寫理論中，用來形容來源域與目標域之相關主題係隱喻所映現的意義描述符（significative descriptor）與指涉描述符（denotative descriptor），意義描述符就是映現來源域的語意元語言（metalanguage）要素，指涉描述符就是映現目標域的語意元語言要素12。例如：война законов（法律戰爭）所代表之隱喻，在隱喻的理論中即如下例所示，是二種要素的總合： война （戰爭）及 законодательная деятельность （立法活動）、 законодательство（立法），第一個「戰爭」是意義的，第二個「立法活動」、「立法」為指涉的，藉由意義與指涉之語言材料分析，簡介如下：. 隱喻：法律戰爭意義描述符：法律／立法活動指涉描述符：戰爭／衝突. 10. 11. 12. 請參考 Lakoff G. «The contemporary theory of metaphor» // Metaphor and thought, ed. by Ortony A., Cambridge, 1993, p. 245. 請參考萊可夫著（G. Lakoff）。梁玉玲等譯。《女人、火與危險事物：範疇所揭示之心智的奧秘》，1994。 Лакофф Джордж, Джонсон Марк. Метафоры, которыми мы живем: Пер. С англ. / Под ред. И с предисл. А. Н. Баранова. — М., УРСС, 2004 С.11-16. 25.

(8)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隱喻使用的情境描寫較具一致性，因此可用電腦程式、資料庫處理。相關性主題之意義描述符在區塊就形成「隱喻模式」（M-模式），例如，具有軍事行動、軍隊語意的意義描述符的就可構成「戰爭」的 M-模式，在主題近似所形成相關的 M-模式，每一種 M-模式被描寫成階層分佈的指涉描述符，因此，隱喻的理論中的隱喻模式具有同質的來源域，而來源域同質性是取決於人的經驗及相近的語意。隱喻理論發展出來的隱喻模式係能夠用量化方式評量隱喻模式體系，也可就隱喻模式於一般論述之運用評量其構成要件。諸如：我們可以決定隱喻模式的意義描述符（significative descriptor）所載負的認知程度，意義描述符所描寫的各種現實情況愈繁多，亦即指涉描述符愈具多樣性，此一類型論述的隱喻模式具有更多認知潛能。巴蘭諾夫的隱喻描述理論與萊可夫的隱喻認知理論最大的差距是有關來源域的知識，此知識形式大致呈樹枝狀，而非萊可夫所認同的「單維軌道」。隱喻描述理論用於翻譯研究，其主要目的當然不僅是觀察及對照源語言轉換為目標語言時，個別隱喻是否表現「等值性」，畢竟個別隱喻極可能因讀者與譯者的個別認知與概念體系而有截然不同的呈現，我們更要觀察及對照源語言及目標語言隱喻模式的一致性，作為我們觀察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翻譯作品的再現工具，而源語言與目標語言的隱喻認知中的語境予以類型化的分析及結果，即為隱喻使用在翻譯作品的再現的參考要素。. 四、《切文古爾鎮》隱喻模式的「可譯性」分析根據普拉托諾夫的小說《切文古爾鎮》作為源語言的隱喻實例可以發現，「擬人化」的隱喻映現居絕對多數（約 43%）13，在目標語言中幾乎都取得相對詞彙意象轉換，意即源語言的隱喻模式在目標語言得以自然呈現與保留。惟有屬於作家個別隱喻或可能與譯者有著不同認知和接受，因而隱喻主題及其它因素，未能完全呈現於目標語言，如下列舉主 13. 26. 蒐集 353 個隱喻例子中，「擬人化」有 165 個，（43%），其它隱喻主題為「空間」、「機件」、「液體」、「火」、「物件」、「植物」、「聲音」、「動物化」、「去擬人化」、「移動」、「道路」等等（詳國科會研究計畫 95-2411-H-004-049「普拉托諾夫的隱喻使用研究：認知理論與文化學觀點」成果報告）。.

(9)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要隱喻主題，並輔以「後設論述」性質的分析評註：. （一）擬人化的隱喻主題翻譯分析 1.土地譯文句段：從省執委會的窗口可以望見大片光禿禿的未播種的土地；有時地裡出現一個人，把下巴頂在拐棍上，凝神地望著城市。（漢譯 21 頁） Из окна губисполкома были видны босые, несеяные поля; иногда там показывался одинокий человек и пристально всматривался на город, опершись （俄 71 頁）隱喻：босые поля（字面直譯：光腳的土地）* 意義描述符：光腳的人／擬人指涉描述符：土地／農業事務／空間分析評註：俄語的隱喻主題擬人在譯文中流失大半，且意義的 босые 形容光腳、不穿鞋的樣子，「光腳的土地」即指裸露的土地，漢譯部份可能顧慮「可讀性」而予以改寫，依上下文或文本情節，босые 在原文中與眾多光腳漢、流浪漢意象連結在一起。. 2. 鄉村_ 譯文句段：從分水嶺上看，德瓦諾夫認為當年俄羅斯的人口並不稠密，不過在谷地深處和淺水河灘的兩岸到處都布滿鄉村—很顯然，人是逐水草而居的，生來就是水的奴隸。（漢譯 25 頁） С водоразделов Россия казалась Дванову ненаселенной, но зато в глубинах лощин и на берегах маловодных протоков всюду жили деревни, — было видно, что люди. 27.

(10)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селились по следам воды, они существовали невольниками водоемов.（俄 74 頁）隱喻：жили деревни （字面直譯：活著鄉村）* 意義描述符：活著的人／施事者／擬人指涉描述符：鄉村分析評註：俄語的隱喻主題擬人在譯文中並未保留，деревня（鄉村）的擬人隱喻映現在漢譯部份僅由規範式的空間概念表達，目標語言缺少的隱喻主題與作家的修辭意圖背道而馳，小說《切文古爾鎮》的主人翁與敘述者將供共產主義視為人與萬物等同，有生命與無生命共存的世界，本文所有隱喻主題，都是此一思維的體現。. 3. 土地是母親_ 譯文句段 1： “那邊的地的確好極了！＂波甘金想著自己可能得到的財產，心裡不是滋味， “什麼都長。蘇維埃政權難道不是按誰勤誰懶做鑒定的嗎？＂（漢譯 32 頁） –. Земля-то. там. уж. дюже. хороша!. –. позавидовал. Поганкин. своей. собственности. – Что хошь родит. Нюжли Советская власть по усердию судит?. （俄 78 頁）隱喻： земля родит（字面直譯：土地生育）意義描述符：正在生育的人／擬人指涉描述符：地分析評註：源語言的隱喻主題是指土地生育，大地之母（земля-мать）在俄語所體現的文化隱喻具有跨民族特性，在漢語體系也能找到對等詞，例如：「坤德」一詞指大地孕育萬物的功德，「坤者，地也，母也」（《辭海》），擬人化在目標語言可呈現而未呈現，究其實，如譯為「土地化育草木五穀」的文化隱喻，也是保留隱喻主題的手段。. 28.

(11)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譯文句段 2： “你為什麼給我們吃的，沒准我們是壞人呢？＂德瓦諾夫問護林人。 “你最好別吃！＂科片金責怪他，“麵包自己長在地裡，庄稼漢只要用木犁耙耙，像婦女撫撫乳牛的奶子似的就行了！這是一種不完全的勞動。對吧，主人？＂（漢譯 68 頁） – За что ты нас кормишь, может быть, мы вредные люди? – спросил Дванов у сторожа. – А ты б не ел! – упрекнул Копенкин. – Хлеб сам родится в земле, мужик только щекочет ее сохой, как баба коровье вымя! Это неполный труд. Верно, хозяин?（俄 104 頁）隱喻：хлеб родится（字面直譯：穀物出生在地裡）意義描述符：被生育的人／受事者／擬人指涉描述符：穀物分析評註：源語言的 хлеб 可指麵包與穀物，此處無疑指穀物。任何穀物顯然都是由土地母親孕育，普遍性隱喻採取直譯方式並不會與譯本讀者世界認知相矛盾。. 4. 狀態譯文句段：傳來某個睡著的人的尖利叫聲，德瓦諾夫一下子醒了。（漢譯 54 頁） Раздался резкий звук чьей-то спящей жизни, и Дванов очнулся. （俄 94 頁）隱喻：спящая жизнь（字面直譯：睡著的生命）* 意義描述符：睡著的人／受事者／擬人指涉描述符：生命／生活／生理現象／生理存在分析評註：. 29.

(12)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源語言的 жизнь 作為指示的描述符可指「生活」及「生命」，亦即生理現象／生理存在，意義的 спящий（睡著的）是指處於夢境的生理狀態，隱喻直譯為「睡著的生命」，雖犯了贅詞之語病，卻接近普拉托諾夫文風，睡覺（спать）意義描述符引伸意義可以為「過消極、萎靡生活」，「生活」及「生命」比喻人，顯示隱喻主題為擬人化。. 5. 星星譯文句段：德瓦諾夫順著大街走。他頭頂上群星閃爍，天空因有星光而微微發亮，而下邊卻是一片涼森森的冷清。（漢譯 55 頁） Дванов пошел по улице. Строй звезд нес свой стерегущий труд над ним. Небо от них чуть светлело по ту сторону мира, а внизу стояла прохладная чистота.（俄 94 頁）隱喻：Строй звезд нес свой стерегущий труд над ним（字面直譯：一隊星星他頭頂上進行守護的勞動）* 意義描述符：守護的人／擬人指涉描述符：星星／世界分析評註：由譯文「他頭頂上群星閃爍」與字面直譯「一隊星星他頭頂上進行守護的勞動」對照，顯然因隱喻「星星是守護者」較具深意。. 6. 雞譯文句段：尼基塔坐在沃洛希諾村的學校的廚房裡吃雞，科片金和其他野戰人員睡在地上。（漢譯 56 頁）. 30.

(13)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Никита сидел в кухне Волошинской школы и ел тело курицы, а Копенкин и другие боевые люди спали на полу.（俄 95 頁）隱喻：есть тело курицы（字面直譯：吃雞的身體）* 意義描述符：身體／結構/擬人指涉描述符：雞分析評註：源語言字面上翻譯就是「吃雞的身體」，「身體」顯然是一般修辭理論中的贅詞卻是擬人化隱喻主題的要素，此類具贅詞性質的擬人化隱喻主題在目標語言多未曾重現（請再比較 гулкий поток воздуха от трения тела паровоза［тела паровоз 直譯為「火車的身體」，俄 95 頁］與「疾馳著的火車與空氣摩擦時氣流的轟鳴」[漢譯 5 頁]）。. 7. 皮大衣譯文句段：有個婦女正順著牛蒡地慢吞吞地走過來。她穿一件繃著身子的又短又小的皮大衣，帶著厚厚的頭巾。（漢譯 59 頁） По лопухам лезла женщина в сытой шубке и в полушалке.（俄 98 頁）隱喻：сытая шубка（字面直譯：飽足的皮大衣）意義描述符：飽足的人／受事者／擬人指涉描述符：皮大衣／服裝／客體–事物分析評註：源語言的形容語 сытый（吃飽的）用來形容衣服，顯然是換喻的說法，表現作家風格與某種現實，針對可讀性，сытая шубка 或許可譯為「高貴的皮大衣」，卻無法傳達時代精神及社會景象，人們處於饑餓狀態時，尚且穿皮大衣，表示那人已吃飽喝足，從譯文「她穿一件繃著身子的又短又小的皮大衣，帶著厚厚的頭巾」，令人覺得普拉托諾夫的「不可譯」問題就在於作家的創作與時代之間的關係。. 31.

(14)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8. 幸福譯文句段：在這種時刻，幸福女神也許正前來找她的幸運兒，而這些幸運兒卻在休息，擺脫開在白天社會活動的操勞─他們幸福得連自己的六親都不想了。（漢譯 87 頁） В этот час, быть может, само счастье искало своих счастливых, а счастливые отдыхали от дневных социальных забот, не помня своего родства（俄 117 頁）隱喻：счастье искало（字面直譯：幸運找她的幸運兒）意義描述符：正在尋找的人／正在活動的人／擬人指涉描述符：幸福分析評註：源語言的擬人化隱喻主題在目標語言獲得實現，其特質為源語言的指涉描述符（幸福）在目標語言透過增辭方式衍生為隱喻（幸福女神），因此，本例子中目標語言擬人化隱喻具雙重特質。. 9. 大自然是孤兒_ 譯文句段：德瓦諾夫打量著前邊的一片可憐景象。不管地下、天上都顯得十分悲涼：這裡的人散居住，而且都不幹活，彷彿一些沒有摞成堆的柴火，正在逐漸熄滅。 “看吧，這就是建立社會主義的原料！＂德瓦諾夫研究起這個地方，“沒有任何建築—只有被人拋棄的大自然在痛苦呻吟！＂（漢譯 112 頁） Дванов загляделся в бедный ландшафт впереди. И земля и небо были до утомления несчастны: здесь люди жили отдельно и не действовали, как гаснут дрова, не сложенные в костер. - Вот оно – сырье для социализма! - изучал Дванов страну. - Ни одного сооружения — только тоска природы-сироты!（俄 135 頁）. 32.

(15)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隱喻：тоска природы-сироты（字面直譯：大自然孤兒的苦惱）意義描述符：孤單的人／孤兒／人指涉描述符：大自然分析評註：源語言的隱喻映現焦點集中於大自然是孤兒，「孤兒境遇」是普拉托諾夫的小說《切文古爾鎮》的母題也是核心概念，有關以源語言中隱喻的來源域映現孤單的人／孤兒／人之擬人化主題，其目標域呈現出指示的分別為教堂、土地、城市、麻雀等，普拉托諾夫的「孤兒境遇」母題與嚮往「切文古爾式共產主義」係一概念整體，缺乏此一理解，就可能翻譯錯誤（例如：漢譯 11 頁指的是「大地沒有德瓦諾夫成為孤兒」而不是「大地不存在他（德瓦諾夫）這孤兒」），或者直接將「сирота」（孤兒）「修正」為「孤伶伶」等（例如：漢譯 254 頁）。. 10. 農村譯文句段：德瓦諾夫吸進了一口氣農家的安寧的氣味─禾草燒焦和熱牛奶的香味。聞到這種氣味後德瓦諾夫的胃痛起來了，近來他可能連一小撮鹽也沒吃上。他害怕死在農民那又大又暖和的手裡，害怕被那些溫順的人的熟羊皮氣味憋死。這些人戰勝敵人不是靠激烈戰鬥，而是用大家一起擠壓的辦法。（漢譯 116 頁） Дванов вдохнул мирный запах деревни – соломенной гари и гретого молока, – от этого запаха у Дванова заболел живот: сейчас он не смог бы съесть даже щепотки соли. Он испугался погибнуть в больших теплых руках деревни, задохнуться в овчинном воздухе смирных людей, побеждающих врага не яростью, а навалом.（俄 138 頁）隱喻：в больших теплых руках деревни（字面直譯：農村那又大又暖和的手裡）意義描述符：有大手的人／擬人. 33.

(16)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指涉描述符：農村分析評註：源語言隱喻如採直譯，意思就是「農民那又大又暖和的手裡」，稍微犧牲可讀性，卻保留源語言隱喻主題。. 11. 社會運動譯文句段：德瓦諾夫明白這都是真的，明白革命開始有了另一種表現形式。他一直走到他的住處再也沒有遇到更大的店鋪了，可是每個角落都有人賣小餡餅和小白麵包。（漢譯 136 頁） Дванов понял, что это серьезно, что у революции стало другое выражение лица. До самого его дома больше лавок не встретилось,но пирожки и пышки продавали на каждом углу.（俄 152 頁）隱喻：у революции стало другое выражение лица（字面直譯：革命開始有了另一種表情）意義描述符：人的臉／擬人指涉描述符：革命分析評註：源語言指涉描述符為「革命」，隱喻映現可概括為「革命是人」，於目標語言中由於改寫（выражение лица 指（人的）表情），並無類似隱喻映現，由隱喻主題來看，翻譯為「革命開始有了另一種表情」較妥。. （二）世界隱喻化的翻譯分析小說《切文古爾鎮》中隱喻描寫的指涉對象與映現主題極為複雜，隱喻認知的範疇，可以由實體物到抽象或由抽象到具體，此一世界隱喻化主題與作家的形上學與及作品中人物追求「新生活」理念（共產主義新宗教）融合為一體。. 34.

(17)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1. 星星是果樹_ 譯文句段：窗外，天上與地下不同，迷人的星星已經發亮。德瓦諾夫找見了北極星，他沉思起來：為了自身的生存它苦熬了多少歲月！而且還得長期地忍耐下去。（漢譯 30 頁） За окном, на небе, непохожем на землю, зрели влекущие звезды. Дванов нашел Полярную звезду и подумал, сколько времени ей приходится терпеть свое существование; ему тоже надо еще долго терпеть.（俄 77 頁）隱喻：зрели влекущие звезды（字面直譯：迷人的星星已成熟）* 意義描述符：果實／樹木／植物指涉描述符：星星／世界分析評註：俄語的隱喻主題是星星像果實／樹木成熟，意義描述符因意譯無從獲得呈現。本隱喻主題之所以重要係因天上（на небе）與地上（на земле）對照，不同之處在於天上「長出」星星起且已成熟。. 2. 戰爭是火_ 譯文句段： “這也在理，＂波甘金開始發愁了。“到時候蘇維埃政權又該用便便當當的攤派辦法來整治人了！＂ “馬上就要禁止搞餘糧徵集制了，＂德瓦諾夫想了想說道，“仗一打完就不搞這一套了。＂（漢譯 32 頁） – Это-то хоть верно, – загорюнился Поганкин. – Ей тогда удобней разверсткой крыть!. 35.

(18)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 Разверстку скоро запретят, – выдумывал Дванов. – Как война догорит, так ее и не будет. (俄 79 頁) 隱喻：война догорит（字面直譯：戰爭熄滅）意義描述符：火指涉描述符：戰爭分析評註：源語言的隱喻主題是火，以熄火比擬戰爭結束，因此，基於此種認知，「戰火－熄滅」可達成目標語言的隱喻映現。. 3. 心靈是物質_ 譯文句段： “記住我吧，＂“上帝＂的眼神變得憂傷了，“你看我們要永遠分開了，這有多難受—誰也理解不了。每兩個人當中就剩下一個！可是你記住：一個人往往靠另一個人的友誼生活，而我的生存單靠肚裡的土。＂（漢譯 33 頁） – Попомни меня, – сказал бог и опечалился взором. – Вот мы навсегда расходимся, и как это грустно — никто. не поймет. Из двух человек остается по одному, но. упомним, что один человек растет от дружбы другого, а я расту из одной глины своей души（俄 79 頁）隱喻：глина души（字面直譯：心靈的土）* 意義描述符：土／物質指涉描述符：心靈分析評註：源語言的隱喻字面上翻譯為「心靈的土」，所映現的是「心靈是土／物質」的認知隱喻。此例特徵正是消去生物與無生物的界線。. 36.

(19)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4. 生活是運動_ 譯文句段：德瓦諾夫斷定，這個“上帝＂是個明白人，但他反其道而生活；不過俄羅斯人— 這是具有兩面行為的人，他們可以這樣地生活，也可以完全相反地生活，而且在兩種情況下都能保存下來，使自己完好無損。（漢譯 33 頁） Дванов заключил, что этот бог умен, только живет наоборот; но русский — это человек двухстороннего действия: он может жить и так и обратно и в обоих случаях остается цел.（俄 79 頁）隱喻： жить так и обратно（字面直譯：這般及返回生活）* 意義描述符：移動／空間指涉描述符：生活分析評註：源語言的隱喻映現即是「生活是運動」，жить обратно（這般及返回生活）*也出現於另一作品《大地槽》（Котлован）的「жить некуда, вот и думать в голову」（無處可活逕自往腦子想），將原本不屬於運動動詞的 жить 當作可支配方向（受格）而非僅是地點（前置格），反映出作家一貫不受俄語語法規範的思維風格14。. 5. 世界是發光體_ 譯文句段：在這個逐漸沉寂、落日西斜的世界上，德瓦諾夫自己同自己交談起來。（漢譯 34 頁） В этом затухающем, наклонившемся мире Дванов разговорился сам с собой.（俄 80 頁）. 14. 請參閱，賴盈銓著，《文學文本作為概念分析的對象普拉托諾夫的長篇小說《切文鼓爾鎮》， 2006 年，頁 37。. 37.

(20)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隱喻：затухающий, наклонившийся мир（字面直譯：沉寂、落日西斜的世界）意義描述符：熄滅／火光／事物意義描述符：西斜／太陽／發光體指涉描述符：世界分析評註：源語言的兩組隱喻同時有以火光、發光體為隱喻主題，隱喻映現「世界是發光體」。. 6. 感覺是液體_ 譯文句段：只有語言能將正在出現的感情轉化為思考，因此處于沉思的人常會自言自語起來。（漢譯 34 頁） Лишь слова обращают текущее чувство в мысль, поэтому размышляющий человек беседует（俄 80 頁）隱喻：текущее чувство（字面直譯：流動的的感情）意義描述符：текущее（流動的）／液體／物質指涉描述符：感覺分析評註：源語言的隱喻映現關乎「感覺是液體」，目標語言無類似的隱喻映現，此一詞並非不可譯，譯為「流動的感情」也可體現相關隱喻主題。. 7. 慾望是聲響_ 譯文句段：他在自己最後的時刻擁抱著大地和馬，這時才第一次意識到對生的強烈慾望，而且他感到奇怪是，對傷腿內那隻不死的鳥—那隻不住地撲打翅膀觸痛著他的鐵. 38.

(21)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鳥，他竟然不再理會了。（漢譯 37 頁） В свою последнюю пору, обнимая почву и коня, Дванов в первый раз узнал гулкую страсть жизни и нечаянно удивился ничтожеству мысли перед этой птицей бессмертия, коснувшейся его обветренным трепещущим крылом.（俄 82 頁）隱喻：гулкая страсть жизни（字面直譯：喧囂的慾望）意義描述符：гулкая（喧囂的）／聲音／物理現象指涉描述符：慾望／感覺分析評註：源語言的隱喻主題關乎「慾望／感覺是喧囂的聲音」，就文本的語意脈絡而言，與小說標題《切文古爾鎮》想像中的共產主義天堂及內文「迷人的喧囂」相呼應及語音聯想：根據達爾俄文詞典「切文古爾」（Чевенгур）可拆成兩組意思「切文」（чева）指「破樹皮鞋」，「古爾」（гур）則指「喧囂」也與《切文古爾鎮》產生聯想，此一例證說明源語言與目標語言各具不相等的「潛文本」，其中涵蘊的知識與文化傳統意識是文化翻譯最複雜課題。. 8. 身體是空間_ 譯文句段： “遲了，瞧，小伙子睡了，＂兩個人只好從火坑上爬下來，在睡著的人當中找地方。黑鬍子庄稼漢身旁的爐子滅了，他站起來，伸了伸懶腰說：“（漢譯 53 頁） – Поздно, вон малый уж спит, – и оба слезли на пол искать места в ущельях спящих тел. У мужика с черной бородой печка потухла; он встал. （俄 93 頁）隱喻：в ущельях. спящих тел（字面直譯：睡著身體的峽谷處）*. 意義描述符：ущелья（峽谷）／有限的空間／空間指涉描述符：身體／結構分析評註：. 39.

(22)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源語言的 ущелье 指「充滿懸崖斷壁的峽谷」，為兼顧目標語言的意象與翻譯的可讀性，「睡著身體的峽谷」此類不正確語言在目標語言經常受到讀者及譯者自動修正，首先「身體／結構是局限的空間」隱喻主題喪失，其次，спящие тела（睡著的身體）是以部份（身體）代替整體（人）的換喻也喪失，折衷之道為應用增詞法並將隱喻改為明喻。. 9. 移動是液體_ 譯文句段：新的美好的一天就在他的前頭，今天東方的晨色活像一群受驚騰飛的白鳥，它們正以爆發性的速度掠過天邊向昏暗的高處飛去。（漢譯 56 頁） Впереди его наставал новый, лучший день; свет с востока сегодня походил на вспугнутую стаю белых птиц, мчавшихся по небу с кипящей скоростью в смутную высоту.（俄 95 頁）隱喻：кипящая скорость（字面直譯：沸騰的速度）意義描述符：沸騰的／液體／物質指涉描述符：移動分析評註：源語言的詞組 кипящая скорость（沸騰的速度）相對新奇，為保持源語言的隱喻主題，字面上翻譯並無不可。. 10. 人是火_ 譯文句段： “彼得魯什卡，＂他轉過身說，“你給大伙兒燒你的水去，我要出去半天！…… 您怎麼不在夜裡告訴我呢，同志？＂科片金責怪索尼雅，“他這人年輕，是個不受約束的人，他會死在野地裡的，他腿上帶著傷。這會兒他正在什麼地方走著，. 40.

(23)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風會把他吹得淚流滿面的……＂（漢譯 56 頁） – Петруша, – обратился он, – ты вари свою воду на всех, а я отбуду на полдня!.. Что ж вы ночью не сказали мне, товарищ? – упрекнул Соню Копенкин. – Человек он молодой: свободная вещь – погаснет в полях, и рана есть на нем. Идет он гденибудь сейчас, и ветер выбивает у него слезы из глаз на лицо（俄 95 頁）隱喻：погаснет в полях（字面直譯：他會熄滅在野地裡的）* 意義描述符：熄滅／火指涉描述符：死去／人分析評註：人的死去喻以火的熄滅具有普遍性，在目標語言因採引伸意義，中止隱喻映現。保留意象之道，可透過「類似」、「宛如」、「好像」等詞語之增補，即是，將隱喻改為明喻，例如：他會像火光熄滅在野地裡的。. 11. 人是結構_ 譯文句段：在科片金心中凝聚著炙熱的思念之情，可是又沒有立功的機會，以排解一下他孤身的痛苦。（漢譯 57 頁） Горячая тоска сосредоточенно скоплялась в нем, и не случался подвиг, чтобы утолить одинокое тело Копенкина.（俄 96 頁）隱喻：утолить одинокое тело Копенкина（字面直譯：排解科片金孤寂的身體）* 意義描述符：身體／結構／去擬人化指涉描述符：科片金／人分析評註：源語言的 утолить одинокое тело Копенкина 直譯為「滿足一下科片金孤獨的身體」，утолить 大都指人欲望、需求的滿足，由於滿足的是人的身體，而非人的欲望、. 41.

(24)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需求，造成去人性化的隱喻認知。. 12. 事件是液體_ 譯文句段：因此，科片金盡快結束講話，好讓自己別忘掉具體的建議。他提出：“因此，我建議不是隔日，而是每日、甚至是一晝夜兩次召開公社全體會議。因為第一，可以使共同的生活複雜化；第二，可以使當前的事件不致因得不到任何重視而白白過去—一晝夜所發生的事還會少嗎，而這時候你們可能還在草叢裡睡大覺，懵懵懂懂的……（漢譯 90 頁） А потому, – поскорее закончил Копенкин, чтобы не забыть конкретного предложения, – а потому я предлагаю созывать общие собрания коммуны не через день, а каждодневно и даже дважды в сутки: во-первых, для усложнения общей жизни, а во-вторых, чтобы текущие события не утекли напрасно куда-нибудь без всякого внимания, – мало ли что произойдет за сутки, а вы тут останетесь в забвении, как в бурьяне...（俄 119 頁）隱喻：текущие события утекли（字面直譯：流動的事件）* 意義描述符：液體／物質指涉描述符：事件分析評註：源語言的隱喻映現集中於事件是液體／物質，且是雙重隱喻映現，惟目標語言並未具備類似的隱喻映現，「不可譯」問題在於源語言一語雙關，текущие 原意為「流動的」引申意義為「當前的」，折衷之道應是譯成「當前的事件……白白流逝」。. 13. 黑暗是聲音_ 譯文句段：. 42.

(25)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他慢慢地走著，一邊往回走，一邊聽著黑暗中的動靜，計算著緩慢過去的時間。（漢譯 123 頁） Он прохаживался и возвращался обратно, слушая тьму и считая медленное время.. （俄 143 頁）隱喻：слушать тьму（字面直譯：聽著黑暗）* 意義描述符：звучащее／聲音指涉描述符：黑暗/光明-黑暗分析評註：源語言的隱喻直譯即是「聽著黑暗」，тьму（黑暗）成為可以聽的事物，此類新奇隱喻主題呈現出視覺與聽覺替代性的突兀，於目標語言中由於增詞（的動靜）的說明，並無類似隱喻映現。. 14. 時間是發光體_ 譯文句段：城市上空夏色明亮，繁殖迅速的鳥兒在建築物間和電線桿上啼唱。（漢譯 133 頁） Над городом сияло лето, и птицы, умевшие размножиться, пели среди строений и на телефонных столбах.（俄 150 頁）隱喻：сияло лето（字面直譯：夏天閃亮）意義描述符：變亮的客體／客體–事物指涉描述符：夏天／四季之一分析評註：源語言的指涉描述符為夏天／四季之一／時間，隱喻映現可概括為「時間是變亮的客體／事物」，於目標語言中由於增詞（夏色……）的說明，並無類似隱喻映現。. 43.

(26)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15. 言詞是植物_ 譯文句段： “那些個叫人聽不懂的詞兒怎麼說的？＂科片金謙虛地問道，“不是叫書語吧？＂“叫術語＂德瓦諾夫簡短地回答。（漢譯 93 頁） -. Как такие слова называются, которые не понятны? – Скромно спросил. Копенкин. Тернии иль нет? -. Термины, кратко ответил Дванов.（俄 122 頁）. 隱喻：непонятные слова – тернии（字面直譯：不懂的詞兒叫荊棘）意義描述符：荊棘／有刺的植物指涉描述符：難懂的詞兒分析評註：本句段隱喻具有語音聯想嘲諷「天生傻子」(природный дурак)性質，源語言的指涉描述符為「難懂的言詞」，意義描述符為「荊棘」，源語言強調不懂的詞兒、有刺的植物的意象，最主要突顯抽象事物變更為實體物的隱喻過程，係為承接下文「內心裡喜歡無知勝過喜歡文化，因為無知─這是一片純淨的土地，上面能夠生長出任何一種知識的植物；而文化─卻是一片種過東西的地，土裡的養分被植物吸收掉了，再也長不出什麼」，此處的「文化」一語雙關，因為「文化」（культура）一詞與歐洲語言相像，都源自拉丁語 cultura，直接意義指「耕種」，將「不懂的詞兒是荊棘」譯成「不懂的詞兒叫書語」可謂「創造性背叛」，目標語言（書語–術語）相對於（terminy-ternii）保留語音聯想的生動性，實際上，語意意象也相對流失。. 五、結語隱喻模式反映作家世界認知，隱喻翻譯時的意譯則會限縮讀者對源語言的想像空間，隱喻描述理論的基礎即隱喻模式與隱喻主題，可以作為評價目標語言再現作家創作思想與. 44.

(27) 普拉托諾夫作品的隱喻使用在漢譯作品的再現初探. 精神的工具。普拉托諾夫作品中脫離語言規範本身也是修辭手段，在漢譯中因自動獲得「修正」而喪失原有意義。由翻譯作品隱喻使用的觀察與分析，可以證明隱喻模式也是體現作家創作構想的手段，隱喻模式呼應作品之母題情節發展，自然也是文本思想結構之成分，因此，為了呈現對原著思想美學體系較生動的想像，在可以理解範圍內，應盡可能保留「不正確」的語言。就文本特質而言，絕對「不可譯」並不存在，類似普拉托諾夫文本翻譯，就在散文的可譯性與詩歌的不可譯之間游移，由於譯者的認知，譯者意識中對文本內容映射出某種概念與聯想體系，文中進行翻譯分析評註的「後設論述」並非用以針對譯文批評，而是要展現，文學翻譯本身是允許多重可能的藝術，語言交際的普遍性使得這些不正確的語言在語言轉換後，可能獲得新生命並能夠豐富目標語言的文化空間。即便如此，古揚的漢譯本《切文古爾鎮》絕對不是成功的嘗試，此與譬喻體系認知較無關，而係譯本缺漏小說中極重要的引言部份，敍述開始以孤兒主人翁的父親追尋湖底他鄉，正好與主人翁最後為追尋父親足跡，回到童年的湖邊，以遺忘的魚竿上上仍然留下的魚殘骸為結尾，構成思想的整體，《切文古爾鎮》為二十世紀具宏偉俄羅斯思維的經典小說，普拉托諾夫作品手稿文獻蔚為現今俄國文學大事，需要更多先進的研究，不過這已是另一論題。. 原典 1、Платонов А. П. Чевенгур: Роман и повести. М., Советский писатель, 1989, 656 с. 2、А．普拉托諾夫著，古揚譯，《切文古爾鎮》，漓江出版社，1997 年。. 參考書目萊可夫著（G. Lakoff），梁玉玲等譯，《女人、火與危險事物：範疇所揭示之心智的奧. 45.

(28) 俄語學報第 14 期民國 98 年 8 月. 秘》，1994 年。萊可夫（G. Lakoff）、詹森（M. Johnson）著，周世箴譯註，《我們賴以生存的譬喻》，聯經出版社，2006 年。賴盈銓著，《文學文本作為概念分析的對象普拉托諾夫的長篇小說《切文鼓爾鎮》》，冠唐出版社，2006 年。 Peter Newmark ，賴慈芸編譯，《翻譯教程：翻譯的原則與方法》（ A Textbook of Translation），朗文出版社，2005 年。 Larson, Mildred L, Meaning based Translation. A Guide to Cross-language Equivalence, Russian edition, 1993. Meerson, Olga S. Dostoevsky and Platonov: The importance of the omitted. Columbia University, 1991. Ning Yu, The Contemporary of Metaphor: A Perspective from Chinese, 1998. Баранов А. Н., Михайлова О. В., Политичесий дискурс: методы анализа тематической струтуры и метафорик, 2004. Скляревская Г. Н. Метафора в системе языка., СПб. 2004. Лакофф Джордж, Джонсон Марк. Метафоры, которыми мы живем: Пер. С англ. / Под ред. И с предисл. А. Н. Баранова. — М.,. УРСС, 2004. — 256 с.. Платонов А. П. Воспоминания современников: Материалы к биографии. Сборник. М., Современный писатель, 1994, —496 с. Платонов А. П.: Мир творчества. М., Современный писатель, 1994. —432 с. Вьюгин В. Ю. Андрей Платонов: поэтика загадки (Очерк становления и эволюции стиля). — СПб., РХГИ, 2004. — 440 с..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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