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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中文性西方古典音樂

第二節 三個例子

例一:http://blog.roodo.com/sussicran/archives/4079393.html

……在 Vishnevskaya 的歌聲中,這感性與其說是一種宣洩,還不如說 是撫平。她總是維持著一種極有修養的節制,輕巧地流轉在聲線之間。

我猜這應該是鍛鍊出來的,但它渾然天成到讓你找不到一絲破綻,讓你 相信這該是曲子骨肉的基本一部分。Rostropovich 的表現有多麼穩,

應該不需我置喙,但我實在不得不提他和 Vishnevskaya 的合作,真正 體現那句「琴瑟和鳴」的真諦,有時伴奏美到的確是珠玉再現的地步,

讓我相信 Rostropovich 在鋼琴上也絕對不是貧弱之流……

徐直截了當地指明兩位音樂家的合作體現了「琴瑟和鳴」的真諦,除了演出

129 音樂評論可分作分析式、印象式、頌揚式等的寫法,這種分類著眼於寫作風格(顏綠芬 2003);

而整體風格其實也應涵蓋撰寫人遣詞用字的方式。

130 http://blog.roodo.com/blanchot/archives/16911895.html

131 「如果四個字可以代替四句話,當然就不用打那麼多啦……」(2009/11/02)

132 在訪談時亦討論了適合表達徐的想法的曲例,四個例子皆是從唱片裡選出一軌來看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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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 Rostropovich 和 Vishnevskaya 的夫妻身份之外,音樂配合上是否也水乳交融?

女高音與其擔綱鋼琴伴奏的丈夫如何婦唱夫隨?下以唱片中的 Rachmaninov〈練 聲曲〉133為例,從開頭樂段看鋼琴與女高音如何配合:

① 女高音一出聲就有了詮釋。Vishnevskaya 採取彈性速度(Rubato),在拍點 前進場,在兩個十六分音符中塞了附點時值進去,使得#D 不只是下倚音裝飾,

133 Rachamaninov 作品編號 op. 34-14 。訪談時徐播放這一軌,說道:「這首曲子超芭樂,但這個 演出很厲害,你聽鋼琴和主旋律的協調程度……」(2009/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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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旋律的小單位。鋼琴也有對應做法,在第二、第三拍間多了些微的停頓,變 相地把被女高音偷走的時值還回來。

② 第 3 小節的鋼琴速度變化明顯,前兩拍快、後兩拍慢。可以解釋為呼應第 2 小節女高音的彈性速度,但就錄音聽起來,更可能的解釋是配合 Vishnevskaya 的換氣,讓她得以在第三拍另起爐灶的樂句再展詠嘆。

③ 在第 7 小節樂句收尾前,第 5 小節的 G 是這長樂句裡最高的音,女高音在 此稍加延長以強調,而鋼琴亦是稍作停留,「等」了片刻。

④∕⑤ 鋼琴部別此時演奏的正是旋律開頭的動機音型,Rostropovich 跟著樂譜 上的 mf,音量適中,不會搶去女高音風采也不刻意削弱鋼琴應有的發聲。同樣 一段在反覆過後回到第 7 小節(約此演出的 2’45”~3’00”),這次 Vishnevskaya 不遵照譜上的漸強記號,反而改為纖細的弱音,彷彿要把譜上的 poco più animato 唱成 poco più patetico,而 Rostropovich 確實以強弱轉圜合上聲線變化。

以上強調兩位音樂家在演出中的協調程度:雖然主角是唱著綿長旋律線的女 高音,伴奏不總是一板一眼地「伴」,而是亦步亦趨地「和鳴」,共同塑造音樂表 情。根據實際錄音配合譜例,琴瑟和鳴的說法確實其來有自。

例二:http://blog.roodo.com/sussicran/archives/3084573.html

……毫無疑問地,Dausgaard 精力旺盛的企圖心是掩蓋不了的,光是用 聽的,就能看到 Swedish Chamber Orchestra 被操得大汗淋漓的模樣,

一場音樂會像一場拳擊賽,貝七的終樂章更像百米賽跑一般,我相信現 場聽他們演出的人,十之八九都會覺得自己好像被雲霄飛車牽著跑。

Swedish Chamber Orchestra 帶給人一種「質勝文則野」的音色,相較 這個組合在舒曼交響曲的表現,他們似乎更能從貝多芬的音符裡找到宣 洩的出口,因為聽他們的錄音,躁動是最大的享受……

這份躁動來自於樂團指揮 Dausgaard 給 Beethoven 第七號交響曲設定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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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文章中用了「音色」一詞),徐在隨後的段落特別指明是「第一樂章第一 主題進來時的『搶拍』」,他解釋道:「他們在進到第一主題134的那種……脈動的 感覺……實在就是暢快淋漓的……對,爽感!那個提早進來第一主題的衝勁就好 像興奮劑一樣!」(2009/11/16)對徐而言,這演出的亮點建立在直接的節奏處理 上,在拍子奏滿前,樂團便驀地強音齊奏的效果是這版本令他激賞之處。論語裡 的「質勝文則野」在徐敘述中跟詮釋手法帶出的躁動連在一起,與原本描述品性 的用意相去甚遠。姑且不論「野」的定義,至少可以看出徐對「文」的想法是合 於節度,也應是「不搶拍」的;而奏出第一主題前強烈的推進動感正是「質勝文」

的來由。不過,在第三次訪談中,我們發現了這其實是場美麗的誤會,Dausgaard 並未調整譜面指示、並未真的讓樂團「提早」。關鍵在第 88 小節,如下譜例:

134 經確認後,確定徐指的是第 88 小節。(2009/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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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徐無意間忽略了第 88 小節的第一拍是有著延長記號的。換言之,

只是這版本安排延長的程度相對其他版本來得明快而已135,並非步調陡然加速、

提前進入第一主題。但是否真是「延長的程度相對其他版本來得明快」?不同的 指揮處理這個延長記號都有不同的比例,這份 Dausgaard 在 2000 年錄下的速度 調配並非絕無僅有——與另外二十五個版本相較之下,這個延長比例出現的次數 確實說不上前無古人。如 Dausgaard 將四分附點音符延長約三倍的指揮有 Strauss

(1926)、Scherchen(1951)、Jochum(1952)、Cantelli(1956)、Schuricht(1957)、

Walter(1958)、Mravinsky(1964)、Barbirolli(1968)、Giulini(1971)、Tennstedt

(1980)、Kleiber(1982)、Wand(1987)、Celibidache(1989)、Harnoncourt(1990)、

Dudamel(2006),明 顯 再 延 伸 至 少 一 拍 有 Munch( 1954)、Klemperer(1955)、

Bernstein(1990)、Barenboim(1999)、Mackerras(2006)的 演 出 , 約 略 介於 兩者間的有 Furtwangler(1950)、Cluytens(1957)、Karajan(1978)、Sanderling

(1981)、Abbado(1999)等 錄 音 。136根 據 實 際 比 較 結 果 , 雖然一句論語傳 達了某些印象,不過檢驗起來會發現這寫法仍有不盡精準之虞。

例三:http://blog.roodo.com/sussicran/archives/4203755.html

如行雲流水般的,但實際上是拉扯的一股氣,融在 Julius Berger 的運 弓中,音符彷彿在不規則的空間裡彈跳,你預測不了它的下個行進方向,

唯一能預測的,就是它有不斷的驚奇……

「嗯,至於這張巴哈無伴奏啊,真的是頗有樂趣的一個版本。一樣也 是令人享受『演奏過程』137……你聽這裡,應該也注意到了吧,他也帶

135 Dausgaard 將此一延長記號詮釋為多出一小節(六八拍)長度:

譜記 的實際演奏長度為 。

136 列舉的指揮有幾位錄製過此曲不只一次,研究僅取樣其中一次,唱片出版項附於參考資料。

括號內為錄音年份,非發行年份。此處以錄音年份排序,意在指出該處理手法不僅囿於某年代。

137 此時,徐播放該唱片的第 17 軌,Bach 作品編號 BWV. 1009,Bourrée 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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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類似古樂演奏的色彩。他的分句、甚至單獨的音符,都很活潑,這就 是我說很難預測接下來他究竟會怎麼玩那個曲子的意思。至於氣哦,我 的確是用抽象的說法來說138……這樣講好了,我想表達的是,Berger 好 像掌控著操控樂句的訣竅。如果把音樂看成抽象的能量,他可以很有說 服力地塑造音樂的造型,好比剛才我們聽他處理樂句的手法,很有彈性,

或許可以說有那麼點即興吧!」(2009/11/16)

① Berger 運音為斷奏(或跳音,Staccato)將原本時值縮短,營造舞曲節奏感。

② 與①的音型相同,也同樣使用斷奏,但兩段斷奏間的屬和絃處保留原時值,

形成小幅度對比。

③ 四組八分音符的音群。前三組運音方式為圓滑線加上跨絃演奏,第四組用分 弓演奏。前三組的作法讓從第四小節末開始的 C-B-A-G-#F-E-D-C-B 八分音符下

138 「氣」在先秦道家思想裡便發展了出來,但徐的理解並不特別專門指向某種理論、思維,而 是利用這個概念本身模糊的特徵將之轉化成一種主觀的想像、譬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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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稍微突出,第四組的上行琶音音階則用分弓作對比。

④ 四分音符本無表情記號,Berger 演奏為斷奏/斷奏/原時值。這一軌對於終止 的效果並不特別延長,如第 8 和 28 小節大致都保持在譜面時值(反覆過後的 28 小節除外),段落間接續幾乎合於拍點,於是整體令人有流暢的感覺。

⑤ E(且是四分音符,而非 15 小節的八分音符)加上重音表示,而重音前的 C-D 級進用斷奏表示出來,做出 C-D-E 之間效果對比。

⑥ 第 13-14 小節六個跨絃處理方式是以節奏為主導,並無藉著延長特定的音強 調跨絃形成的效果。

⑦ 框起來的前四組八分音符皆用斷奏強調第四個音(形成下行的下屬和聲 E-C-A-F,其後對應的是上行的屬和絃 G-B-D-G),形成節奏感,並與最後一組 沒有使用斷奏的八分音符形成樂句對比。而同是八分音符音群加上四分音符的音 型,在這裡和⑤的作法便不同,這裡並沒有使用重音強調四分音符的旋律性質。

檢視徐作為例子的這首舞曲,如訪談所說,有著類似古樂演奏的處理方式,

只不過「即興」的感覺泰半來自舞曲韻律感裡鮮活的運音變化,有短的樂句處理 但少了些古樂演奏常見的裝飾加花。139這例子裡,中文性顯現為廣泛的譬喻,「氣」

脫離形上思維,從原本抽象的名詞轉向實寫的喻依。從徐的語境來理解,氣予人 的模糊感受在此轉化為樂譜的可詮釋程度,而「拉扯的一股氣」便可理解作在行 雲流水的演奏中其實蘊含著弓法帶來的彈性。

小結

本章從一個問題出發:中文思維如何接合西方音樂材料?舉例而言,數十年 前,知識份子傅雷學貫中西,對音樂美的訴求、原則與其同時浸養在中西文化中 的體悟不無關連,亦進而影響了其子鋼琴家傅聰的音樂理念,可作一寫照。(傅

139 除了以上列舉的幾個地方,這個版本的 Bourrée 舞曲還有其他演奏效果可以探討,例如音量 變化。Berger 會在同音型套用不同的音量變化,而其音量變化是層遞的,強弱間有過渡,不同音 量階段在銜接時沒有太多突兀的強弱落差。所以我自己的解讀傾向認為這是細膩的演奏特質,即 興之外也有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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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2009140;傅敏,2004;傅敏,2005)時至今日,東西文明的交會幾乎無可避 免,除了如傅聰般從抽象美感上以中文詩詞對應西方古典音樂的方式,以上三例 讓我們窺見以中文性同古典音樂接軌的幾種可能:可以是取其雙關、取其印象,

雷,2009140;傅敏,2004;傅敏,2005)時至今日,東西文明的交會幾乎無可避 免,除了如傅聰般從抽象美感上以中文詩詞對應西方古典音樂的方式,以上三例 讓我們窺見以中文性同古典音樂接軌的幾種可能:可以是取其雙關、取其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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