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加密貨幣區塊鏈與 WTO 協定之關係
第四節 中國對於加密貨幣區塊鏈管制措施之合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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券的發行與登記制度。本文依據W/120 和對應之 CPC 作為解釋之補充資料，認 定加密貨幣不屬於中國特定承諾表所稱之「證券」。
第四節 中國對於加密貨幣區塊鏈管制措施之合法性
從中國的加密貨幣區塊鏈管制措施觀之，包括：禁止使用加密貨幣作為合法 支付工具；禁止金融機構涉入加密貨幣商業活動；全面關閉加密貨幣交易所；全 面禁止 ICO 融資活動，實際上是針對加密貨幣區塊鏈之支付服務、投資服務與 融資服務等不同層面之應用與功能進行管制，本文以下的分析將聚焦於「禁止使 用加密貨幣作為合法支付工具」之管制措施，主因在於本文認為加密貨幣區塊鏈 之根本價值即是在於其去中心化、不可篡改性、交易即清算等特性，使得既有金 融帳本紀錄模式產生重大改變，使其能夠獨立於傳統國際金融支付體系完成交易 支付，也是以此獨特稀有的創新支付服務本質，才奠基加密貨幣所衍生出來的投 資、融資等其他價值。經過前述之分析，本文認定加密貨幣區塊鏈落入中國特定 承諾表之「（d）所有支付和貨幣匯送服務，包括信用卡、簽帳卡、簽帳金融卡、
旅行支票、銀行匯票」，以下將進一步檢視中國對於該次部門之最惠國待遇、市 場進入、國民待遇等承諾，判斷中國對於加密貨幣區塊鏈所採取的管制措施之於 GATS 的合法性，以及是否得以一般例外條款或金融審慎例外加以正當化。
一、最惠國待遇
依據GATS 第 2.1 條規定，各會員應「立即且無條件」對來自其他會員之「服 務或服務提供者」提供「不低於」該會員給予其他國家相同服務或服務提供者之 待遇，但檢視中國對於加密貨幣之管制措施，其並無針對不同的服務或服務提供 者給予不同待遇，各來源國之加密貨幣皆無法用以支付。因此，本文認為中國對 於加密貨幣區塊鏈所採取的管制措施並無違反GATS 最惠國待遇。
二、市場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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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據 GATS 第 16.1 條規定，各會員提供給所有其他會員之服務業及服務供 給者之待遇，「不得低於」其已承諾於特定承諾表之內容、限制及條件。觀察中 國特定承諾表對於「（d）所有支付和貨幣匯送服務，包括信用卡、簽帳卡、簽帳 金融卡、旅行支票、銀行匯票」之市場進入條件，在跨境提供模式上，除了對兩 項例外進行開放，其餘則不作承諾，例外包括261：1. 金融資訊之提供和轉移、
金融數據處理以及與其他金融服務提供者有關的軟體；2. 對全部列於（a）到（k）
次部門之活動進行顧問、仲介和其他附屬金融服務，包括信用調查和分析、投資 與投資組合研究和建議、併購和企業重組和策略之建議。本文認為，加密貨幣區 塊鏈之服務本質屬於支付服務下，使用者金融支付資訊轉移與金融交易數據處理 的一種，故十分有機會落入此跨境提供模式之例外，然而中國政府禁止使用加密 貨幣無法作為合法支付工具，違反市場進入下跨境提供模式的開放承諾，至於在 境外消費模式、自然人移動模式以及商業據點設立模式上並未違反。因此，本文 認為中國對於加密貨幣區塊鏈之管制措施有違背 GATS 第 16.1 條市場進入之可 能。
三、國民待遇
依據GATS 第 17 條規定，對於特定承諾表所承諾之部門、條件及資格，對 於影響服務供給之所有措施，會員給予其他會員服務或服務提供者之待遇，不得 低於其給予本國「同類」服務或服務提供者之待遇，但如同最惠國待遇一般，在 檢視中國對於加密貨幣區塊鏈所採取的管制措施之後，其對於加密貨幣之管制措 施並無區別本國與外國之服務或服務提供者而給予差別待遇，本國與外國所發行 的加密貨幣皆無法作為支付工具。此外，雖然有消息傳出中國未來打算推出官方
261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Schedule of Specific Commitments, (1) Unbound except for the following: Provision and transfer of financial information, and financial data processing and related software by suppliers of other financial services; Advisory, intermediation and other auxiliary financial services on all activities listed in subparagraphs (a) through (k), including credit reference and analysis, investment and portfolio research and advice, advice on acquisitions and on corporate restructuring and strate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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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加密貨幣在中國國內進行使用262，可能造成中國本國加密貨幣服務與服務提供 者和外國服務與服務提供者有差別待遇，然而如前所述，由國家推動具主權意涵、
政府功能的加密貨幣與私人企業、機構和組織所提供的加密貨幣區塊鏈服務本質 上有所差異，根據GATS 金融附件第 1 條(b)項(i)款規定263：「中央銀行或貨幣主 管機關所採行的措施，或其他公共機構為實施貨幣或外匯政策所採行之措施」，
即國家政府所推動的加密貨幣服務，無須受到GATS 的規範。因此，本文認為中 國對於加密貨幣區塊鏈所採取的管制措施並無違反GATS 國民待遇。
四、國內規章和透明性要求
依據GATS 第 6.1 條規定，會員對已提出特定承諾之部門，應確保其影響服 務貿易之所有具一般性適用的措施是以「合理、客觀且公平」之方式實施，同時 依據GATS 第 6.4 條規定，應確保資格要件、程序、技術標準及證照核可條件等 措施不得成為服務貿易「不必要之障礙」，此為 GATS 之國內規章規定；另外依 據GATS 第 3.4 條規定，會員對其他會員要求提供具一般性適用之措施時，應當
「立即」給予答覆，並且應設立一個或多個「查詢點（enquiry points）」，以利回 應其他會員，此為GATS 之透明性要求。本文認為中國對於加密貨幣區塊鏈所採 取的管制措施的確屬於影響服務貿易之具一般性適用的措施，但確實是以合理、
客觀、公平之方式對於本國和外國所有的服務與服務提供者實施該措施；此外，
目前沒有看到中國政府對該等業者提供司法、行政救濟或相關諮詢的查詢點，但 也並未有外國服務提供者對中國政府提出異議之消息。因此，對於中國針對加密 貨幣區塊鏈採取管制措施之方式是否違反GATS 國內規章和透明性要求，本文暫 且持保留態度。
262 汪宜青，數字貨幣：中國為何高調爭取全球領先者角色，BBC 中文網，2019 年 10 月 31 日，
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chinese-news-50247299 （最後瀏覽日：2020 年 1 月 8 日）。
263 GATS Annex on Financial Services art. 1(b)(I), (providing that: “For the purposes of subparagraph 3(b) of Article I of the Agreement, "services supplied in the exercise of governmental authority" means the following: activities conducted by a central bank or monetary authority or by any other public entity in pursuit of monetary or exchange rate polic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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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條264，GATS 不禁止會員為達成「公共政策目的」所「必要（necessary）」而採取特定措施，即使該等措施並不符合GATS 之其他義務265，惟此等措施之「適 替代措施」進行個案權衡（weighting and balancing）比較266。再者小組或上訴機 構需要確認該等措施之適用方式是否符合前言規定，此為一般例外條款之「二階 段測試（two-tier test）」分析267。本案中，中國可能宣稱所欲達成之特定公共政 策目的包括268：「保護公共道德或維持公共秩序」以及「為確保遵守不違反GATS
264 GATS art. 14, (providing that:” Subject to the requirement that such measures are not applied in a manner which would constitute a means of arbitrary or unjustifiable discrimination between countries where like conditions prevail, or a disguised restriction on trade in services, nothing in this Agreement shall be construed to prevent the adoption or enforcement by any Member of measures: (a) necessary to protect public morals or to maintain public order; (b) necessary to protect human, animal or plant life or health; (c) necessary to secure compliance with laws or regulations which are not inconsistent with the provisions of this Agreement including those relating to: (i) the prevention of deceptive and fraudulent practices or to deal with the effects of a default on services contracts; (ii) the protection of the privacy of individuals in relation to the processing and dissemination of personal data and the protection of confidentiality of individual records and accounts; (iii) safety; (d) inconsistent with Article XVII, provided that the difference in treatment is aimed at ensuring the equitable or effective imposition or collection of direct taxes in respect of services or service suppliers of other Members; (e) inconsistent with Article II, provided that the difference in treatment is the result of an agreement on the avoidance of double taxation or provisions on the avoidance of double taxation in any other international agreement or arrangement by which the Member is bound.”).
265 林彩瑜，前揭註 160，頁 319。
266 同上註，頁 321-322。
267 Sandeep Thomas Chandy & Prakhar Bhardwaj, supra note 213, at 11-12.
268 Id. at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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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法律或規章」，以下本文將分別論述之，並探討其必要性以及是否符合前言規 定。
1. 保護公共道德或維持公共秩序
美國賭博案中，小組將公共道德解釋為：「一個社會或國家持守或代表的是 非行為標準。」269、公共秩序解釋為：「反映於公共政策和法律中，對於社會基 本利益的維護，該等基本利益涉及法律、安全以及道德的標準。」270，在該案中，
小組和上訴機構認同遠距線上賭博所涉及的組織犯罪、洗錢以及詐欺對美國的公 共道德產生影響271，同理而言，中國可依此主張加密貨幣區塊鏈支付服務因其具 有相當程度的匿名性，使得追蹤資金流向相當困難，十分容易淪為洗錢或資助恐 怖主義的工具，助長組織犯罪或黑市非法交易；此外，如前所述加密貨幣用於ICO 募資活動亦容易產生詐騙問題。
2. 為確保遵守不違反 GATS 之法律或規章
本例外條款下包含三種法律規章，分別為：1.防止虛偽或詐欺行為或為處理 服務契約之違約效果；2.保護關於個人資料處理和散佈所涉及的個人隱私和保護 個人紀錄與帳戶私密性；3.安全性。針對防止虛偽或詐欺行為，加密貨幣之交易 金流較傳統中心化金融中介機構之金流難以追蹤，若產生虛偽或詐騙犯罪行為較 難以緝查；再者對於個資保護，加密貨幣區塊鏈雖然有交易紀錄公開透明之特性，
但鏈上參與者僅能追蹤到該交易紀錄之公鑰地址，其無法連結於實際持有比特幣 之個人身分，故較無侵害個資之疑慮，此外從中國採行之管制加密貨幣區塊鏈措 施的政策目標中，並未看到中國政府宣稱係為保護個人資料；至於安全性主要係
269 Panel Report, US—Gambling, ¶6.465.
270 Id. ¶6.467；依據 GATS 註腳五，公共秩序例外僅能在對一社會之基本利益造成真實並且相當 嚴重的危害時才能加以引用，參考：GATS footnote 5。
271 Appellate Body, US—Gambling, ¶¶ 283-2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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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安全法律規章，例如建築安全、設計安全、工程安全等面向272，與加密貨幣
針對安全法律規章，例如建築安全、設計安全、工程安全等面向272，與加密貨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