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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理向度

第三章 席勒美育思想的人性概念

第二節 人的心理向度

康德認識論探究的是自然因果的現象界,倫理學則是探討意志自由的本體 界,自然人到道德人的過程,其具體中介或橋樑,在康德那裡形成人的一種特殊 心理機能,即所謂的「判斷力」(李澤厚,1990:473-474)。其調節著理論理性 和實踐理性,這種機能導致了從自然領域向自由領域的過渡。理論理性(知性)

提供認識的先天原則,實踐理性提供欲望(意志)的先天原則,而判斷力這一心 理機能則通過痛苦和愉快的感覺調節著這兩個方面,而與愉快的感覺有關之判斷 便是美感的判斷,其應用領域則是藝術(Marcuse, 1962:173-174)。席勒對人的 心理向度的分析乃依據此觀點而衍生出他的三種心理衝動,即現象界的感性衝 動、藝術領域的遊戲衝動、及本體界的形式衝動,對這些概念的意義本質的探索 與其相互關係的思考,仍是延續前節所討論的人之雙重天性的概念而來,故本節 將討論「創造人文活動的主體」這一主題。

壹、人性概念:感性衝動與形式衝動

純粹理性和實踐理性在康德二元論中,直覺力和知性兩者的激進和戲劇化的 關係,在席勒的文本裡形成了物質衝動(material impulse)和形式衝動(formal impulse),兩者處於一種永無休止的戰役中(Vinterbo-Hohr&Hohr, 2006:227)。

6席勒延續並超越了康德二元論的思想,對人性本質進行分析與重構,他從人的 物質(physical)和精神(spiritual)兩方面出發,這兩者被視為是種能力(powers)

或是驅力(drive)(Hohr, 2002a:64)。於是席勒宣稱:有兩種衝動決定了我們自 己,即感性衝動和形式衝動,前者與我們的生命有關,是在變動的自然環境裡的 感性創造物,後者使我們的存在獲得規律和永恆,其假定絕對不變的領域,而這 兩者說明我們存在的全部(whole of existence)(引自Martinson, 2005:155)。

感性衝動是人在自然世界所表現的自然本性之力量,而形式衝動則是人在本 體世界所表現的理性本性之力量,其分別象徵著認識和道德、自然和自由、感性 和超感性等兩個相對領域的心理機能。席勒的人性概念與康德的人性概念有某些 相似,就他們兩人看來,經驗包含在一個綜合體中合成一體的繁多。在所有經驗 裡,存在一種被編排在一起,而形成一個綜合整體的各種規定的繁多,這種綜合 體只有作為意識先驗的和分析的統一的對象才有可能。因此,從超驗的主體觀點 來看,呈現給它的是大量具體的感性認識,然而只要主體保持一個永久的或不斷 發展的意識整體,它就能根據個別陳述來確定。用更抽象的話來說,繁多只有通 過統一才有可能。席勒在人性最基本的概念化的闡述中使用這些相互關聯的概念

(毛萍、熊志翔譯,2000:192)。

感性衝動乃是一種將自身內在必然的東西轉化為現實的動力,席勒以為人生 而是一種感性的存在。如他所言:

感性衝動產生於人的自然存在或他的感性本性。它將人放在時間的限制之 內,使人成為素材。其要求有變化,要求時間有內容。由自身表明了人的 自然存在(Schiller, 1977:64)。

人作為自然存在,使他努力從自然世界中追尋變化,通過活生生的感覺,體 驗現象世界的豐富變化,其填充了生命內容之實在,亦顯現人作為一種自然有機 體多樣需求的本性。在不斷流轉的時間裡,作為素材的人必須去完成他的實在與 變化的任務。如前所提,倘若人在他自身的人格中具有達到神性的天賦,達到神 性的道路,在「感性」中已經為我們打開。可見人先是感性存在,而後才開始理 性活動,其可說是了解人性自由的全部歷史的鑰匙。人需要通過物質的感性需求 才能生存,因此人在通過神性的道路上,必須在物質世界中打開。故人的自由最 終要落實到感性需要的多樣化上(李克,1994:74)。形式必須依據素材方得以 獲得表現,因此理性之彰顯須透過感性方得以顯現,也就是通過有限才能見及無

限。因感性表現的是生命本身,它的豐富、無限的多樣性。故物質衝動是生命的 原則和任何事物,若輕視人的物質天性,也就是違反生命本身(Hohr, 2002a:64)。

席勒從近代啟蒙思想的發展過程中,對感性和理性孰輕孰重的問題常加思 索,他以為:

一切知性啟蒙之所以值得重視,只是在於它對性格的反作用,這仍是不夠 的,在一定程度上,這種啟蒙還要由性格出發,因為必須經過心靈才能打 開頭腦的道路,故感受能力的培養是時代最迫切的需要(Schiller, 1977:

50)。

啟蒙思想重視人的理性判斷能力,透過消除抑或減低人的感性作用,使理性 成為人性的象徵指標,但席勒深以為這種通過強制力量壓制感性的後果,人僅能 是一種理性的「動物」,而未能真正是理性的「人」,法國大革命和近代工業革命 造成的人性分裂即是最直接的指證。他從中理解到感性能力的培養對近代人之重 要意義。故席勒說:要根除人的感性,這只是一個幻想。

儘管感性衝動與人有著無法切割的本性聯繫,但感性衝動仍有其限制。如席 勒所言:

所有在時間中的存有都是連續的。由此,一些事物的存在就排除了其他一 切事物的存在。當人在樂器上彈奏一個樂音時,在所有可能發音的音符中,

只有這個音符是現實的;當人在感受現實時,他的規定的全部無限可能性,

就只限於這種個別的存在方式。在只有這種衝動起作用的地方就必然存在 最大的局限。在這種狀態下,人就只是一個數量統一體,一種時間被佔有 了的瞬間,或者甚至可說他不存在了,因為只要感覺統治他,時間把他奪 走了,他的人格也就被取消了(Schiller, 1977:64-65)。

這段話說明了感性須在時間的變化中呈現自身,其存在為某個瞬間,缺乏永 恆意涵,明確地突顯出人作為自然存在的局限性。席勒用了相當貼切的「魂不附 體」(to be beside oneself)的情況來形容人脫離他的自我而存在的狀態(to be outside one’s ego),雖說這種狀態只產生在感覺變成情欲時,但這種狀態長時間 的持續將顯得日益明顯,故只要人僅是感覺,他就處在他自身之外(Schiller, 1977:65)。易言之,人作為物質存在者,被物質衝動、感覺所規定。人是消極 的、接受的,是自然的奴隸(slave of nature),屈服於自然的憐憫和法則之下,

隨著時間流轉(Hohr, 2002a:64)。

人的另一種衝動,席勒將之稱為形式衝動,它是指理性運作的能力,這種心 理力量本質上是主動的,強調永恆的秩序和創造的可能,它為判斷立下標準與程 序方法,並且創造法則和原則,得以應用在我們所經驗和感覺的每一件事情上,

使它們能形成統一的整體(Simons, 1981:21)。如席勒所言:

形式衝動是一種使我們自身之外現實的東西服從必然性的規律。這種衝動 產生於人的絕對存在或理性本性,其致力於使人處於自由,使人表現的多 樣性處於和諧中,在狀態的變化中保持其人格的不變(Schiller, 1977:64, 66)。

在形式衝動的心理狀態裡,人作為一個絕對的存在體,致力使萬事萬物獲得 法則,透過理性判斷,為多變的自然現象尋找其同一性,其意謂著自然有機體中 的理性本性,對無限永恆的嚮往之動力,促使人遠離盲目的物質本性,將人的物 質必然性提升到道德必然性。這種以人的道德衝動為基礎,若要成為道德,就必 須根據普遍法則而行動,道德將賦予人的實踐活動以永久性、連續性或形式;這 種衝動亦存在於人的認識真理的渴望背後,認識真理應該認識經驗中的永久性和 不變性。簡單來說,這種衝動存在於各方面與秩序相關的所有人類活動的背後,

它使人們對經驗中永久的、普遍的、或形式的東西感到興趣(毛萍、熊志翔譯,

2000:196)。這種衝動取消了時間的變化,使現實的事物成為必然和永恆。換言 之,這種衝動要求真理和正義(Schiller, 1977:66)。因此,人不能僅是一種感性 存在,仍還在聽命於理性的召喚,感性要求對人來說不可缺少,但服從理性的命 令亦是必須的。人既是感性存在,也應該是理性存在;人既是物質,也是精神;

他是有限的,但應該成為無限(李克,1994:76)。易言之,精神若沒有內容是 不確定的及空的(empty);感覺的有機體若沒有精神是盲的(blind)、像是自然 力量的玩物一般(Hohr, 2002a:64)。席勒又對感性衝動進行如下的分析:

情感只能宣告:對於這個主體和這一時刻,它是確實存在的;而對其他主 體和其他時刻,則可能取消當前感覺的這一陳述(Schiller, 1977:66)。

這段話清楚地表明,席勒所認為的「情感—感覺」確實純粹是特定的,由於 它單只受到個體情形的刺激,所以它無論如何也不能超越個體,而達到與所有情 形進行抽象比較的層面。這種心理功能對席勒來說,是一種自我不肯確然認同的 功能,它具有某些有害的和捉摸不透的特徵,它取消了人格,奪走了人格,把人 置於自身之外,使人與自己疏離。因此,席勒把它比做那種把一個人置諸「自身 之外」的感情。當一個人使自己鎮定下來時,席勒說這可以恰當地回到自身,即 回到自我,重新建立他的人格(Jung, 1976:97-98)。

對席勒來說,他認為最高及真正永恆的價值被賦予了形式化的思想,被賦予 了席勒所謂的「形式的本性」(formal instinct),其相當於「思維的能力」(the power of thought)(Jung, 1976:99)。如他所描述的一段:

當思想宣告:這是存在的,那麼它是永久的裁決,它的判斷有效性是通過 人格本身來擔保的,人格抵制了一切變化。在形式衝動支配一切和純粹對

當思想宣告:這是存在的,那麼它是永久的裁決,它的判斷有效性是通過 人格本身來擔保的,人格抵制了一切變化。在形式衝動支配一切和純粹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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