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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藝術向度

第三章 席勒美育思想的人性概念

第三節 人的藝術向度

十八世紀德國的新人文主義所憧憬的文化理想及人性極致乃是古希臘文化

「派迪亞」所彰顯的至善至美(馮朝霖,2000:83)。對席勒來說,古希臘社會 一直是他心理嚮往的理想國度,在這裡,他看到了人性的完美和卓越的文藝典 範。本文旨在於通過對古希臘社會和近代社會的人性發展和詩歌類型的討論,以 探究人文的創造活動,試而論證理想人性與理想美(藝術)的本質之相互呼應的 關係,在古代人和近代人、素樸詩和感傷詩兩者的對比中獲得解釋。

壹、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的概念淵源

歌德曾提及:「古典詩(classical poetry)和浪漫詩(romantic poetry)的明確 概念已遍及世界,引起了許多爭執和糾紛。這個概念最初是由席勒和我兩人傳出 去的。我主張詩要從客觀世界出發,認為只有這種詩才是好的。但是,席勒卻用 完全主觀的方式寫作,認為他的選擇才是正確的。為了針對我而辯護自己,席勒 因而寫了一篇論文,叫做《論素樸詩與感傷詩》。」(Eckermann, 1998:366)席 勒這篇論文是近代第一部認真地企圖確定古典主義文藝與浪漫主義文藝的特徵 和理想之專著,其給予了這兩種文藝思想以適當的評價,並且指出這兩種創作方 法統一的可能性。席勒的素樸詩就是古典主義的詩,也是現實主義的詩;他的感 傷詩就是近代詩,也就是帶有浪漫主義色彩的詩。歌德在〈近代哲學的影響〉一 文裡,更深入地談到席勒這篇論文所引起的爭論,並且對這篇論文作了這樣的評 價:席勒在這篇論文裡奠定了美學的全部新發展的基礎,因為「希臘的」和「浪 漫的」,以及所有其他可能發現的同義詞,都是由這個討論中產生出來的。原來 討論的主題是現實更重要,還是理想的處理更重要。由此可知,歌德把這篇論文 看作古典主義(即現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理想主義)之爭的出發點(朱光潛,

2001:110)。更詳細地說,這一著作激起了十八世紀文學領域的爭論,它進一步

地討論到近代詩人創作的核心問題,也就是如何克服由自我意識所引起的「富創 意的心理」(creative mind)與「外在世界」(external world)之分離狀態,這不 僅深刻地影響跟隨他的德國浪漫主義者,而更影響了大多數後來的作家和評論家

(Sharpe, 1991:170)。

貳、對兩種人的思考:古希臘人和近代人

席勒就古希臘與近代的文化進行對比,指出在古希臘社會的單純情況裡,個 人與社會以及個人內部的感性與理性的功能,都還處在和諧的統一體;而在近代 社會,階級對立和分工制度造成人與人的衝突以及人格內部的分裂(朱光潛,

2001:109)。若回到當時古希臘社會,可察覺到他們並沒有近代社會的專業分工 制度,經濟結構是自給自足的;在教育方面,施行人文教育,著重能力的均衡發 展和美感,以培養完整和諧的人性為目的。在古代社會中,受人尊重的不是因為 他專精於某種才華,而是能將自身各種能力獲得充分發展,以成就完整與和諧的 人性特徵,從其性格裡,可發現他們擁有最完美的人性統整,體現一種揉和理性 與感性結合的最佳形象,他們心靈處於一種自由狀態,擅於運用敏睿的直覺對現 象做出最直接的感受與理智的判斷,而不為身上某一種力量所強制。難怪乎席勒 會大力讚揚古希臘人說:

他們有豐富的形式,同時又有豐富的內容,善於哲思,又長於創造,敏睿 又剛毅,他們把想像的青春和理性的成年性結合在一個完美的人格裡 (Schiller, 1977:38) 。

席勒眼中的完美人性是兼具感性和理性、想像與思考、堅強與溫柔結合於一 體的人格特質,他在古希臘人的性格中,找尋到他理想中的人性典範。他以為一 個古希臘人足以代表整個古希臘的人類,亦即每一個古希臘人都具有完整人性的

象徵。由此可知,古希臘社會結構因素提供古希臘人性得以有完整發展的外在條 件,直接影響到每一個體的內在和諧狀態。

席勒將「自然」這一概念運用在人性發展完整的重要判斷上,他主張的「理 想的自然」是完全不同於「原始的自然」,並將其概念置於自我意識和道德的較 高層次(Martinson, 2005:55)。席勒取廣義的自然,表述一種整體、統合、完 善的概念,通過自然中所蘊含的意義,說明在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關係,象徵著 任何標準來衡量,集體文化的水準都可輕而易舉地超過古希臘人(Jung, 1976:

71)。榮格的分析確有其道理,但席勒所欲彰顯的古希臘完整人性,無非在於希 望凸顯出追求美的生命,是可促進人性的完整發展,及反映出人性和大自然的相 互輝印的關係,而造就內外在和諧的人性。對於近代人而言,在走向理想人性這 條艱辛、漫長的道路上,尤需某種方式或途徑來完成人性的幸福與尊嚴。這正是 席勒美育思想所尋求的終極目的。席勒如是說:

作為一個統一體和從知性的天平看來,近代人比古代世界最優秀的人物更 傑出。但是,這場競賽應該包括每個成員,用整個的人與整體的人來衡量。

哪一個近代人能站出來個人對個人地與單個雅典人比試一下人性的價值

(Schiller, 1977:39)?

近代人在專業知能的成就,顯然勝過古希臘人許多,但就整體人性價值而 言,古希臘人的整體人性是展現在每一個人身上,而成為「類」(代表整體人性), 而非像近代人只能是個體(代表殊異的個別),這是近代人無法與古希臘人比擬 之處。席勒認為:

古希臘人的感性和精神還沒有嚴格地區別而成相互敵對又界限分明的不同 領域。儘管理性高揚,它總是親切地使物質(感性)的東西緊跟在後;儘 管理性劃分得如此精細,但決不會殘缺不全。但是近代人的情況就有很大 的不同,在我們這裡「類的圖像」在個體中被分別擴大,而成了碎片,假 設我們要看到類的完整性,就必須對個體作逐一盤查。近代人總是試圖相 信,各種精神能力是分別地表現在經驗中的,因此我們看到的不是單個的 主體,而是由某部分天賦的人所組成的階級(Schiller, 1977:38)。

也就是說,從單個古希臘人即可洞悉到人性的整體展現,但從單個近代人卻 只能表現個別的片斷人性,無法代表整個近代人性的特徵,因近代專業社會分工

制度,導致了整體的人性被切割碎片,這也就是近代社會結構發展所造就的分裂 人性。席勒提出這樣的疑問:

為什麼單個古希臘人可以成為他那時代的代表,而單個近代人卻不能呢

(Schiller, 1977:39)?

他回答道:

古希臘人所獲得的形式是來自把一切聯合起來的本性,而近代人所獲得的 形式是來自把一切分離開來的知性(Schiller, 1977:39)。

古希臘人的形式乃是一種將自身之內的若干力量(諸如:想像力、知性、創 造力、理性等能力)統合於一體中;而近代人卻是通過理智的分析方式,將自身 原先為整體的諸多力量予以解體,現在被個別地肢解為單個能力。席勒斷言:

近代人性的這種創傷是我們的教養所造成的。近代社會由於一方面科學發 展而強調明確的專門領域劃分;另方面,國家的強制性導致等級和職業劃 分成為必然之趨勢。使得人的本性的內在聯繫因此也就斷裂了,致命的衝 突使人性的和諧力量分裂開來。人性之直觀的知性和思辨的知性現在敵對 地佔據著各自不同的領域,互相猜忌地守護著各自的領域。人們的活動局 限在某一領域,而使得把其餘的素質都壓制下去了。不是這邊的旺盛想像 力毀壞了知性辛勤所獲得的果實,就是那一邊抽象精神熄滅了那種溫暖過 我們心靈並點燃過想像力的火焰(Schiller, 1977:39)。

他進一步說:

如果社會把職務或功能當作衡量人的尺度,它只重視它的公民中某一個人 的記憶力,而對另一個人只重視圖解式的知性,對第三個人只重視機械式 的熟練技巧;如果在這裡,只追求知識而對性格的要求無所謂,在那裡相 反,只要求遵守秩序的精神和守法的態度而把最大的無知視為優異;如果 同時要求各種能力的發展達到使主體失去其允許範圍的程度,為了個別能 招致榮耀與獲利的天賦,而忽視了心靈的其他能力,這怎麼不使我們驚異 呢(Schiller, 1977:40-41)?

近代因時代文明發展之必要,人只能在他身上發展某一種能力,從而破壞了 他和諧的天性,使近代社會不得不走向專業分工制度,以成就整個社會的進步,

然而在這不可避免的過程中,造成了人性的分裂以及人與社會的疏離感,可能造 成的後果是:

國家與教會,法律與道德習俗的分裂;享受與勞動,手段與目的,努力與 報酬都彼此脫節。人永遠被束縛在整體的一個孤零零的小斷片上,人自己 也只好把自己造就成一個斷片(Schiller, 1977:40)。

在這樣的社會結構中,對人性的價值認定也產生極大的偏差。社會尊重某公 民可能是因為他的記憶力、他的精確的理解力、或他的機械技能。社會不問人的 愛好、志向、性格為何,只把他束縛在狹隘的職業領域,使人的某種能力在得到 充分發揮時,同時也壓抑了他的其它稟賦(李克,1994:74)。在這種人性分裂 的狀態,顯然已失去了其內外在和諧與平衡,人的價值與成就同時也就局限在一 個狹小的範圍裡。席勒以為:片面地訓練這些能力當然不可避免地會導致個體的

在這樣的社會結構中,對人性的價值認定也產生極大的偏差。社會尊重某公 民可能是因為他的記憶力、他的精確的理解力、或他的機械技能。社會不問人的 愛好、志向、性格為何,只把他束縛在狹隘的職業領域,使人的某種能力在得到 充分發揮時,同時也壓抑了他的其它稟賦(李克,1994:74)。在這種人性分裂 的狀態,顯然已失去了其內外在和諧與平衡,人的價值與成就同時也就局限在一 個狹小的範圍裡。席勒以為:片面地訓練這些能力當然不可避免地會導致個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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