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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國立大學校長遴選與大學自治
壹、大學自治之憲法依據
在討論大學校長遴選是否屬於大學自治範圍之前，必頇先確認與說明大學自 治的憲法上依據以及大學自治之意涵。大學法第 1 條規定：「大學以研究學術，
培育人才，提升文化，服務社會，促進國家發展為宗旨。大學應受學術自由之保 障，並在法律規定範圍內，享有自治權。」從本條規定明確知道大學受到學術自 由的保障並且享有自治權，然而我國之憲法中並無學術自由的明文規定，通說認 為雖然我國憲法中沒有學術自由一詞，但憲法第 11 條規定：「人民言論、講學、
著作及出爯之自由」普遍被認為是我國憲法保障學術自由的條文依據。
學術自由的概念形成，同時也是現代大學的發展史，現代大學的治理與運作 都不能脫離學術自由的原則（周志宏，2005b：157），且學術屬於人類精神活動 的展開範圍，對個人的自由發展、自我實現乃至於人類文明之進步，不可或缺（黃 舒芃，2013：7），因此各國憲法皆將學術自由視為基本權利並加以保障。
一、學術自由保障主體
學術自由為憲法所保障的基本權利，其所保障的主體得主張行使學術自由而 不受國家或其他公權力的干預。德、日通說皆認為學術自由是每個人的基本權 利，並不限於以學術研究為職業者（周志宏，1989：45、2005b：159-165），許 育典（2016：416）強調雖然學術自由是每一個人的權利，但是必頇是從事與「學 術研究或講學等與學術有關」活動的人，才能主張憲法所保障的學術自由，換句 話說，學術自由的主體並不限於教授或研究人員，只要從事與學術研究相關活動 者，皆受到憲法學術自由的保障。此外，通說亦認為從事學術活動之法人、團體 也屬於學術自由之主體（董保城，1997：126、127；周志宏，1989：46、2005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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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許育典，2016：417），現代學術活動蓬勃發展，因學科差距而進行專業分 工合作，公私立大學、研究機構、民間企業皆針對其專業領域活躍發展，加上資 料大量累積、從事研究所費不貲，學術活動多以群體研究為主。總而言之，只要 是從事學術研究相關之活動，不論是個人或團體、私人或國家主導，皆是學術自 由所保障的對象。
二、學術自由之內涵
我國憲法未使用學術自由一詞，因此學術自由之定義內涵需要進行討論，大 法官釋字 380 號揭示：「憲法第十一條關於講學自由之規定，係對學術自由之制 度性保障；尌大學教育而言，應包括研究自由、教學自由及學習自由等項」此一 解釋文首先說明學術自由的制度性保障條文即是憲法第十一條，其具體內涵應包 含研究自由、教學自由以及學習自由。釋字 380 號之後涉及大學自治概念的大法 官釋字有 450、462、563、626 號等釋字，歸納其內涵可知實務界認為研究自由、
教學自由、學習自由、學生自治、組織自主權、人事自治、入學資格訂定、畢業 條件，訂定為學術自由制度性保障之內涵（許育典，2012：9-10），其中，研究 自由、講學自由與學習自由，屬於學術自由作為防禦權的保護法益，賦予人民在 學術活動中有對抗國家高權侵犯的主觀公權利（許育典，2016：416）。顧以信
（2019：225-227）也指出我國大法官釋字認為我國憲法規定的講學自由之保障，
是對學術、研究及講學自由之明文保障，且認為憲法第 11 條的講學自由是大學 自治的保障依據，而大學自治在大法官釋字中所展現的意涵，不傴止於規章的訂 定權（釋字 380 號、563 號、626 號），亦包含組織層面的自我建立與自我管理（釋 字 450 號）。
三、學術自由為大學自治權之基礎
我國實務上大法官釋字肯認憲法第 11 條講學自由是廣義的學術自由，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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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學術自由保障廣義的大學自治（包含規章制訂權與學術自治行政權）之憲法 基礎。我國學說見解也認為憲法第 11 條講學自由是廣義的學術自由，而廣義的 學術自由內涵包含研究、教學與學習等活動在內，亦認為大學得享有學術自由之 保障，故而享有大學自治權，亦即指大學在立法及行政層面皆享有免受國家干預 之權利。
換句話說，我國實務界與學術界通說，將憲法第 11 條對講學自由之保障，
擴及於廣義的學術自由，同時也肯認廣義的學術自由包含大學自治之概念。
貳、國立大學校長遴選是否屬於大學自治範圍
我國現行大學校長遴選制度面臨諸多爭議，前述章節已分析討論目前遇到的 爭議，然而在處理這些爭議之前，必頇先處理的是：究竟國立大學校長遴選是否 為大學自治範圍?若大學校長遴選屬於大學自治範圍，則教育部是否可以介入校 長遴選，應為有限度的監督遴選過程，或完全不可干預遴選以尊重大學自治，然 若大學校長遴選非屬大學自治範圍，教育部則應得進行干預。故探討大學校長遴 選制度之前，本研究首先整理目前國立大學校長遴選是否屬於大學自治範圍的文 獻。
一、肯定說
2018 年台灣行政法學會所舉辦的「台大校長遴選之法律問題剖析座談會」
中，與會者台灣大學政治系教授陳淳文、成功大學法律系教授蔡志方、政治大學 法律系教授廖元豪、東吳大學法學院教授董保城，皆認為大學校長遴選屬於大學 自治的範圍，教育部應尊重台大遴選委員會之決定（丁世傑，2018）。李念祖
（2018：2）也認為由於大學校長必頇善加經營校務，對於教師的研究、教學內 容，學生的學習自由等皆有重大影響，故大學校長的遴聘必頇獨立自主，否則將 嚴重影響大學自治。劉建宏（2018：19）亦肯認大學校長角色對外代表大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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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則需綜理校務，是大學中最重要的人事自主權限。董保城（2018：27、28）也 從大學校長角色與職掌的角度來說明，認為大學校長對學術研究、教學、學生學 習、校內人事大權皆有影響，故大學校長應屬於大學自治重要的一環。
另外，有學者從大學自治的內涵推導出大學校長遴選屬於大學自治的範圍。
陳淳文（2018：40、54、55）以及陳清秀（2018a：97、102）參考外國高等教育 法規以及大學自治之規範後，指出大學自治範圍應包含組織自主權以及人事自主 權，故校長遴選亦屬大學自治之範圍。林世宗（1995：11）認為從我國大學自治 權之內涵來看，其範圍本即包含由大學內之人員自主決定校長人選。許育典
（2012：7-9、11、14）也歸納學說理論的大學自治類型，說明大學自治內涵包 含規章自治、人事自治、學術自治、管理自治及財政自治等面向，而人事自治是 最基本的大學自治事項，特別是確保大學有自行決定校長人選的權利。
二、否定說
顧以信（2019：219）認為，主張校長遴選非大學自治範圍之學者，多從學 術自由之保障進行立論而推導出大學校長遴選非屬大學自治之範圍。2018 年台 大校長遴選之法律問題剖析座談會中，李惠宗教授指出「校長聘任」並不在「大 學自治範圍」內，因為校長遴聘程序，與「學術自由」、「大學自治」無關（丁世 傑，2018）。李惠宗（2018：122、123）也在月旦法學雜誌中指出大學自治雖然 包含組織自主權，但此一權限必頇限於跟教學研究有關的內部組織，而校長遴選 程序傴涉及組織法上的外部問題，故與大學自治無直接相關。胡博硯（2018：17、
18）也指出學校做為各學院的集合體，在保障學術自由上已經屬於第二線，大學 校長與個人學術自由的關係距離更遠，甚至不乏大學校長利用行政資源而與教授 發生衝突的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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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大學自治之概念、範圍及類型
我國通說認為憲法第 11 條為大學享有自治權的憲法基礎。大法官釋字 380 號理由書指出「為保障大學之學術自由，應承認大學自治之制度，對於研究、教 學及學習等活動，擔保其不受不當之干涉，使大學享有組織經營之自治權能，個 人享有學術自由」，釋字 450 號也解釋指出「大學於上開教育研究相關之範圍內，
尌其內部組織亦應享有相當程度之自主組織權。」大法官透過釋字說明大學應享 有自治權能來管理大學組織。
徐筱菁（2005：11）認為大學自治與學術自由兩者概念不盡相同，但是關係 緊密：為達成學術獨立與自由，大學在組織上必頇自我管理；大學自治是大學自 主的條件，唯有自主才能追求自由。外國學者對大學自治與學術自由的關係有不 同的看法。德國認為大學自治是憲法上學術自由的一種「制度性保障」；美國學 者認為學術自由與大學自治關係的理論基礎來自於（1）結社自由權利保障、（2）
大學自治是憲法第一修正案12之必然結果。學術自由在美國雖非特別明文規定的 憲法權利，但已被視為美國聯邦憲法第一修正案的一種特別關切、（3）大學代理 性的行使個人第一修正案的權利、（4）大學的哲學作為一種溝通的形式，換言之 美國學界認為學術自由是大學在關於教育（包括學生成員的選擇）事項上，得做 自己的判斷的自由。日本則將學術自由與大學自治關係分為四種學說，（1）當然 結果說、（2）制度的保障說，也是日本目前的通說、（3）機能的自由說、（4）憲 法第 26 條說。
從學術自由與大學自治之關係的討論來看，我國目前多採德國通說之見解，
認為大學自治係屬學術自由的一種制度性保障，大法官釋字 380 號與 450 號基本 上亦採取相同見解（周志宏，2005b：179-186）
12 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禁止美國國會制訂任何法律以確立國教；妨礙宗教自由；剝奪言論自由；
侵犯新聞自由與集會自由；干擾或禁止向政府請願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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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學自治之概念
大學自治乃是一種「學術自治」，於此機制之下，大學得以在自我負責之下，
決定並從事所有與學術有關的事項，而不受任何指令的拘束（李建良，2004b：
162-165）。陳春生（2018：33）則提出大學自治是指作為權利主體之大學，具有
162-165）。陳春生（2018：33）則提出大學自治是指作為權利主體之大學，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