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和人的空間思考

一、在地思維的返回舊部落活動

上述藉由文獻整理，筆者呈現出當代原住民部落對於「返回舊部落」及「繪 製舊領域」運動的背景成因。平和部落近年來舉辦的「攀登北大武山」及「返回 舊部落」活動，在時間上與上述思潮的推動有若干的契合。因此筆者認為平和部 落舉辦的這兩個活動，也是受到大社會及學界對於原住民社會一系列關懷的回 應。筆者順著這樣的理解，回到田野地，想詢問部落地圖運動的思潮，是如何進 入平和？平和人是如何藉由這樣的思潮來進行對舊部落領域的踏查？筆者訪談 許多居民，發現平和部落的確在2000-2001 年間進行部落地圖的繪製，但那是由 政府機關主導，成果卻鮮少人得知。

對於這樣的結果，筆者感到困惑，難道「攀登北大武山」及「返回舊部落」

活動，不是因為順應部落地圖的思潮才有的嗎？且從遷村到現在，歷經40 個年 頭，為何現在才開始呢？ 報導人 H1M1 在第三次攀登北大武山時，在

bangabanglan 裡休息時，曾告訴筆者民國 76 年，他就已經攀爬過北大武了。訪 談中報導人H1M1，因為學校所推動的蒐集部落老照片活動，在堆疊的眾多泛黃

相片中，發現一張過去攀登北大武山的照片(圖 20)，他向筆者說到：

其中有數張照片就大概是十幾年前約民國75 年左右，年輕 人攀登北大武山及返回舊部落的照片…我們很早就有回去的活動

，不是這幾年才回去..北大武山我年輕時就攻頂了，我們年輕時就 常常來，還記得當初的檜谷山莊還是由茅草所搭蓋的，而且天氣 非常的冷，以前老人家就常說北大武山是我們平和的傳統領地，

我還記得我向老婆求婚就是在登山下來以後，在一個平台上求婚的

圖 20 平和部落早期攀登北大武山活動照片 另一位擔任學校老師的報導人 L1M1 在其網站報導也提到：

民國 76 年的冬天第一次登大武山，是因我任比悠瑪部落教會 青年會會長時的計畫，前往的人數四十餘人，其餘的到達神社等 候我們的回程。

從兩位報導人的回憶中，顯示出當時平和部落對於舊部落領域的探查活動，

另外在返回舊部落活動時，報導人W1F1、S1F1 也告訴筆者，他們並不是第一次 到舊平和，早在約20 年前左右，當他們還是高中生時，就已經有類似的活動了。

報導人S1M1 在一篇慶祝平和村遷村 30 週年（1998）的文章上表示：

在這三十年間一路走來，雖然歷經艱辛。但是，部落村民一 棟棟平地的洋房，如雨後春筍般的掘起，家家戶戶以車代步家庭 逐漸重視子女教育，生活可說是進步了不少，我們的戶數人數也 成長了一倍(一百戶六五 0 餘人)。現在每一年的登山歸根活動也 藉此教育我們的後代，意義非凡。三十年來,雖然亦曾歷經不愉快 之事，但感謝主帶領保守與祝福我們的村莊，感謝政府的協助，也 感謝許多曾關心我們村莊事務的人

這裡所提的每一年的登山歸根活動，就是指陸陸續續選辦的返回舊部落及攀登北 大武山之旅活動。筆者注意到，在時間脈絡比上述提到的原住民思潮要更早。且 北大武山周遭為平和人的狩獵區，平和人在遷村後還是會時常在附近活動。

二、在地的部落地圖繪製

部落地圖的繪製，是在1998 到 2000 年左右帶入台灣原住民社會。但平和 部落的地圖卻早在這之前，就已經在平和被繪製了。筆者在2008 年初，在平和 部落進行訪談時，曾大量閱讀關於平和部落的文獻。潘立夫的《排灣文明初探》

一書中，有三幅平和耆老H3M1 所協助繪製的地圖。第一張為此書編號圖 3.9 的 地圖，主要是繪製大武山水源 Dumincelae 河的臺地，說明裡提到 Dudanav（沙 拉灣）瀑布是高燕射鹿平和的地界線。Azung 溪是筏灣與平和的地界線。

圖21 北大武山水源 Dumincelae 河臺地 資料來源：(潘立夫 1996:23)

第二張為此書編號圖3.15 的 Piuma 大地部落的位置與禁區，此圖主要說明平 和部落附近周遭的地形相關位置與禁區。

圖22 Piyuma 大地部落的位置與禁區 資料來源：(潘立夫 1996:33)

第三章為此書編號圖3.16 的地圖與表格，此圖與表格主要是說明平和部落 的所有家名及在遷村數次後，這些家族遷村到哪裡的部落，遷村的家屋圖裡主要 是以紅色為標誌。

圖23 平和部落遷村家屋圖 資料來源：(潘立夫 1996:35)

圖24 平和部落遷村家屋表 資料來源：(潘立夫 1996:36-37)

由上面的圖表可以知道，雖是以平和部落為主做繪製。但文本內容，不全 是在講述平和部落。此書的出版日期是1996 年，遠比「部落地圖」概念要來的 更早。在一場學術研討會後，母親為平和人的童春發院長，告訴筆者。這些圖還 有許多原稿，繪製的時間比1996 年還要早，大概都是在繪製平和部落傳統領域 的範疇。

報導人H1M1 也告訴筆者，在他自己的家中，他父親 G3M1 早在民國 67 年

（1978）就用日文與中文完成詳細的舊平和領域部落地圖。（圖 25）由於當天時 間已晚，無法前去參訪，於是請報導人H1M1 代為邀約，在適當時機前往拜訪報 導人G1M1。2008 年 3 月底，筆者前往位於平和部落後方，靠近平和分校附近 G1M1 的工作室，進行約 45 分鐘的訪談。報導人 G1M1 取下懸掛在牆壁上的舊 平和部落地圖，供筆者觀看。筆者首先詢問報導人G1M1 關於舊平和及地圖繪製 的過程，由報導人的兒子H1M1 及媳婦 V1F1 做排灣語的翻譯，筆者為了呈現圖 與口述的完整性，在下面訪談過程記錄中會插入圖示做對比。報導人G1M1 首先 說到製作的過程：

民國67 年的時候，我想要把舊部落的事情記下來，所以想到 要把舊部落的事情畫下來，我是用畫畫的把他畫下來。我們舊平和 遷村三次，有的人遷到武潭、有的人遷到佳義，也有的人遷到涼山。

涼山的有7 戶、佳義 13 戶、武潭的 42 戶，有一些都是我的親戚。

我沒有學過畫圖，我是憑印象畫的。

接著筆者詢問報導人，圖裡的分類是怎麼分的（圖26），報導人G1M1 說：

畫蛇的地方是舉行祭典的地方，還有畫河流和水源地。黃色的 是一起到現在平和的，其他顏色的是簽到涼山、佳義、武潭的，靠 近頭目家的是以前的集會所，上面的是派出所和學校，我以前就是 派出所的工友

圖25 舊平和部落分佈圖

圖26 舊平和部落分類表

筆者問報導人那個畫蛇的地方寫的是什麼？（圖27）並問他是否過看那一 個大蛇？報導人G1M1 說：

那個蛇叫做 salalumegan，以前是平和的守護神，平常這隻百 步蛇會在頭目 Mavalu 家中，跟 Mavalu 的家人一起生活，如果有 客人來的時候，他會在自己躲起來不讓人看見，我只有聽人家講，

我自己沒有看過。

圖27 salalumegan

筆者又問報導人集會所（Chakar）是做什麼呢？報導人 G1M1 說：

Chakar 是集會所，以前我們平和部落和好茶還有泰武是屬於 敵人，所以男孩子要到 Chakar 去學習打獵、作戰的事，每天都要 訓練。Chakar 是男生才可以進入，女生不能進去。

筆者又問報導人那些遷村到佳義、涼山、武潭的人是不是彼此有親戚關係？

報導人回答：

應該是，有一些都是親戚，大家說好就一起走了。所以我用 不一樣的顏色代表。我們排灣族如果沒有孩子，這個家就好像已 經死了，我用白色來表示。我在上面寫的字是用教會的拼音寫的

，是我們排灣族的母語。

訪談過了30 分鐘，因為報導人年紀大了，所以必須休息 10 分鐘。筆者觀 察到或許是因為報導人接近70 歲了，所以年紀大了，有些當時的細節已經記不 太清楚，在回答問題時，常常需要想一下或想不太起來，所以訪談的過程進行的 時間久，但記錄的較少。但這並不影響這張「部落地圖」的價值，整張圖不但記

錄的詳細，且用排灣族自己的思考去做繪製，將家屋的遷出地也作為記錄的重要 依據。並將貴族與平民的位階詳細記錄，連水源地、地形都非常詳細的描繪出來。

從平和人繪製的部落地圖顯示，對於舊部落歷史記載的概念，平和人比後續的部 落地圖更具體、也更為清楚。

三、長期的舊部落領域爭取

平和部落遷村到新的居住地後，並沒有斷絕與舊部落的連結。據多位報導人 表示，剛遷村那幾年還是會回去舊部落領域看一看，且那裡還有一些農作物，所 以都還是會每週抽空返回舊領域。但後續隨著時空環境的變遷，舊部落領域所屬 的範圍所有權也歸於林務局所有，林務局在這些地方種植許多保育的樹種，原本 聚落的輪廓也漸漸被樹林所掩蓋，返回舊部落的人也漸漸減少。

2007 年 3 月，筆者隨著幾位部落居民，從北大武山國家步道筏灣線，繞到 平和部落後方的山頭，檢視林務局要撥還給平和部落的土地範圍。報導人K1M1 告訴筆者，平和部落爭取舊領域的過程：

我們要感謝政府提出原住民伙伴關係的政見，原民會推動的回 復傳統領域讓我們可以規劃傳統的土地。但是平和部落的土地，

我們早在 13 年前就一直推動，跟潮州林務局申請很久。當初老 人家遷村，林務局問說 30 公頃換現在的地可以嗎？那時候大家 想搬下來所以就答應了。但是後來，我們開始與林務局談，他們 答應劃撥給我們，但是不能超過現在的林務局步道。

由報導人口述資料中顯示，平和部落對於舊部落領域的爭取，經歷過 13 年左右 的歷程。回塑時間，平和部落大約是民國 83 年（1994）左右開始爭取，舊部落 領域的使用權。回顧民國七十七年（1988）至民國八十二年（1993），原住民族

「還我土地」運動的精神，也尚未提出舊領域的自治權，只談到原住民保留地的 問題。由此可知，平和部落對於傳統領域使用權的追求，是早於許多排排灣族部 落，這是極為重要的發展。

上述報導人也提到，目前平和部落擁有舊部落領域的主導權，平和部落希

上述報導人也提到，目前平和部落擁有舊部落領域的主導權，平和部落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