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肆、傅斯年從「講座制」轉向「系學分制」之原因分析

1945 年年國民政府接收台北帝大之後,依中華民國學制,將相關的講 座分別合併,設置「系」或「科」;並將各學部改為學院,由若干科系組成 註。167後來由教育部一九四六年九月改正的「國立台灣大學組織規程」第二 條:「本大學分文、理、法、農、工、醫六學院。」,又第十二條:「本大學 各學院設置學系,如下:文學院─中國文學系、歷史學系……。」第十二條:

「本大學各學系各設主任一人。」168綜上觀之,終戰之後的台大的課程規劃,

主要由原先的日本講座制改為系學分制,「學系」取代「講座」成為台大制 度的基本單位。然因羅宗洛時期為保留講座制的優點,而成了「混合學制」。

而傅斯年也指出日本時期台北帝大的講座制,與他所認識的德國講座制 是有所不同,他指出:

我心中的想像,日本大學的制度,大體是抄自德國的,到此地一看,卻 不盡然,拿幾個日本帝大的概要一看,更覺其不然……日本制之講座,至少 臺北帝大的講座,是等于一個德國大學的正教授 Ordinarius,加上他所屬的

165〈第六十五次行政會議記錄〉〈校長邀請大一課程有關各學系教授副教授講師聚談記錄〉《國立 臺灣大學校刊》,第38 期(1949 年 9 月 20 日),3~4 版。〈校長邀請大一課程有關各學系教授副 教授講師聚談記錄〉,《國立臺灣大學校刊》,第38 期(1949 年 10 月 5 日),3 版。

166同上註。

167黃得時,〈從台北帝國大學設立到國立台灣大學現況〉,《台灣文獻》,26 卷,1975 年,頁 229。

168國立台灣大學編,《國立台灣大學現況》,1947 年 4 月,頁 1。

一個研究室 Institut,Siminar,不過似乎作得太過火了。德國正教授有的並不 附帶研究室,有的一個研究室有不止一位的正教授,而且全校或全院的總圖 書館在他們是很了不起的。因為至少一院是一個有機體,不是部落的集合。

若看臺灣大學的總圖書館,可就太不像樣了。我們常常有幾部相同的科學期 刊,分存各研究室,……這樣子的結果,我們才沒有一個大的化學館,一個 大的物理館,一個像樣子的總圖書館,等等,彷彿當時的講座是「老死不相 往來」的。這已經太過火了,偏偏光復以後我們又沒有照著一個理想改變。

所謂講座,名實俱亡,名亡者,因學校現在已無此名;實亡者,教授之人選,

同日本時代的標準不同。169

由上述可知,傅斯年認為日本所仿效的歐洲講座制並為能真正發揮講座制之 精神,且當時的台大已非德國的講座制,名時俱亡其中一項原因在於師資之 延聘。再者,姑且不論日本仿效德國講座制之優劣,或如同傅斯年所指涉的 工具性目的,傅斯年否定了日本仿效講座制之成果,也就是認為台北帝大的 講座制過了火,如此之批評,或多少能在他配合當時政策「系學分制」的心 理上找到憑藉,找到轉向的理由。否則,依照傅斯年先前極力欣賞與推崇的 講座制,170如今不加以實現,心理上總是無法交代。依據曾士榮指出傅氏在 終戰初期台大的學制變遷上,只扮演一個承繼者的角色。171換言之,繼承先 前國民政府所定調的「系學分制」或者說是羅宗洛時期的「混合學制」。

169傅斯年,〈台灣大學選課制度之商榷〉,《國立臺灣大學校刊》,第37 期(1949 年 9 月 5 日),3 170版。

傅斯年1932 年發表〈改善高等教育中幾個問題〉一文,首次主張大學應採講座制度,他認為大 學的構造要以講座為小細胞,以研究所為大細胞。而在二年後發表的〈大學研究院設置之討論〉

一文中,更明確地主張講座制,他認為:「大學要辦研究之前,有一先決條件,即大學本身先 要充分地實行講座制。(參見:〈改革高等教育中幾個問題〉,《傅斯年全集˙第六冊》,頁24~25。

〈大學研究院設置之討論〉,《傅斯年全集˙第六冊》,頁 39。)可見得先前的大學理念是獨 鍾講座制的。

171曾士榮,〈從「台北帝大」到「台灣大學」—戰後文化重編之個案研究(1945∼1950)〉,《臺北帝 國大學研究通訊》,頁9~10。

筆者深究其傅斯年之所以會放棄原先對講座制之堅持,而轉向接受他所 批判的「系學分制」或「混合學制」,其可能因素如下:

一、講座制所凸顯大學自治之精神,易挑戰國民黨威權體制:

講座制係由大學教授擔任其中要角,頗有教授治校之精神,擁有相當大 行政、人事、預算自主權,除關係全校性事務外,餘皆可由教授自主決定,

準此,每一個講座具有很大的自主性,相對之下,校長或政府當局的權力便 較為有限,使不上力;其外者,因大學是若干講座的集合體,並且院長、校 長係由講座制度遴選而產生。172由此觀之,教授成了大學的主體,即今日「教 授治校」之精神。然則,這樣的獨立自主卻對當時的威權體制產生一定程度 的威脅。當時台大首任校長羅宗洛即指出:「以講座為單位,容易造成群雄 割據之局面」,即反映出官派校長對於講座制所蘊含「教授治校」之疑慮;

而傅斯年任內正處於國民黨內戰失利之際,正逢極權主義當道,校園內瀰漫 學風整頓的氣氛,學校當局(包括傅氏)對於講座制有更大的疑慮是可以理解 的。173

二、當時難以選拔素質高的中學生:

傅斯年認為集講座為大學之一種制度,必須有兩個先決條件:1.選拔學 生要嚴謹,這在現在這個潮流中不大容許。2.中學要好,這在五年十年之內 辦不到。174傅斯年不止一次提及台灣當時的中等教育素質不佳,甚至大學大 一的普通課程應肩負起中學補習教育之功能。175深入分析戰後台灣的升學過 程中,中「語言隔閡」的問題,或許讓傅斯年誤以為台灣中學生素質不佳。

當時以中國語言進行招生,對於習慣使用日語的台灣中學生不完全公平。

172傅斯年,〈臺灣大學與學術研究〉,《傅斯年全集˙第六冊》,頁 188~189。

173此方面之相關論證亦可參見:曾士榮,〈從「台北帝大」到「台灣大學」—戰後文化重編之個案 研究(1945∼1950)〉,《臺北帝國大學研究通訊》,頁 1~12。

174傅斯年,〈臺灣大學與學術研究〉,《傅斯年全集˙第六冊》,頁 192。

175傅斯年,〈臺灣大學選課制度之商榷〉,《傅斯年全集˙第六冊》,頁 173。

三、師資素質與聘任產生缺口

如前所述,講座制之精神在於以大學教授為主體,然則當時接受原帝大 日籍講座教授大都已經返回日本,加上二二八事件之後,更加速在台日本教 員離台返日,使講座制更難維持。在傅斯年的觀念中,大學要能自主管理,

首先必需充實優秀之教師,而勿淪為學氓、學棍把持校務。176當時師資的質 與量,就傅斯年之考量也是無法堅持講座的部分原因。

四、因應收容學生、輯撫流亡之壓力

就當時的社會狀況而言,1949 年正值國共內戰失利之際,大批軍人、

學生、公教人員自大陸避難台灣,由於其中的部分人亟需在台繼續升學或就 業,傅氏也面對不小的擴大學生招收人數之內外壓力。外部壓力來自社會上 對於台大招生的不同立場,當時傅斯年綜合了幾種關於不同,甚至極端招生 的見解:1.臺灣大學不應多招學生,學生招多了,學校辦不好,所以要嚴之 又嚴,如日本時代;2.臺灣風氣,原本淳樸,自從外省學生大量來,才把臺 灣大學弄壞了,所以對於收容外省學生,應嚴加限制;1773.臺灣大學應該量 入為出,有多少畢業生,便招多少學生;4.現在全國只有這一個大學最安定,

應盡量收容學生,以免青年之失學;5.招生萬不可嚴,這是應變的時代。178 而內部壓力,則在於有院長向傅斯年表示:如再加學生人數,該學院便要垮 了。179由此足見傅斯年面對收容當時的流亡學生之壓力,而當時的系學分制 是以教學為主而非學術研究為定位,因此,較講座制更適合作為台大擴大編 制的制度依據。

176傅斯年,〈改革高等教育中幾個問題〉,《傅斯年全集˙第六冊》,頁 28。

177關於此一見解,是傅斯年綜合當時輿論的意見,並非由傅斯年提出,並不能證明傅斯年此論點是 為台籍學生著想。又當一個大學於未擴充之下,需容納超過本身能負荷的學生量,資源被稀釋也 是必然之事。

178傅斯年,〈兩件有關臺灣大學的事〉,《傅斯年全集˙第六冊》,頁 148。

179同上註,頁149。

五、研究設備不足

誠如上述,來台學生的急速增加,加上當時物資缺乏,軟硬體設備未能 及時擴充,也是使得講座制無法落實之原因。如大一共同課程所需的大教 室、實驗室及圖書館儀器設備等嚴重不足,皆使得傅斯年不得不在艱困的環 境中優先充實這方面的設備。180

六、學生成績考核難以調和

傅斯年指出由於講座主要是個學術研究單位,其學生考試須透過總考方 式進行,而教育部所規劃的系學分制是個教學單位,其考試制度透過學分的 修習與測驗來進行,兩者難以調和。181因此,於當時政策是採「系學分制」

的情形下,也無法完全加上講座制的成績考核。

七、提倡「去日本化」的之影響

正如本章第二節所論證,傅斯年於大學精神與目的中,便主張應去除日 本辦學的工具性目的;加上他進一步認為日本台北帝大不全然是德國的講座 制度。前者或許影響他不堅持原先所欣賞的講座制,後者就心理上便不會產 生前後不一致的矛盾,因為在他所認為,他所反對的是「日本的」講座制並 非「歐洲的」講座制,這一點或許減輕了心理上的矛盾現象。

準此論證,可顯見傅斯年的大學理想於當時的現實時空中,是有所權 變、迂迴中前進的。就現實上,傅氏配合了當時國民政府的系學分制;而就 理念上,他如何堅持應有的大學理想,使「教自由」、「學自由」能於現實 困境中多少展現出來。黃俊傑指出在取消講座制度之後,傅斯年為落實歐洲

準此論證,可顯見傅斯年的大學理想於當時的現實時空中,是有所權 變、迂迴中前進的。就現實上,傅氏配合了當時國民政府的系學分制;而就 理念上,他如何堅持應有的大學理想,使「教自由」、「學自由」能於現實 困境中多少展現出來。黃俊傑指出在取消講座制度之後,傅斯年為落實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