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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值得一提的是,傅斯年較少論及「國家角色」與教育間的關連性,

究其相關主張,筆者分析傅斯年主要有兩方面反映出相關的想法,其一:延 續他教育思想中「民族主義」的元素,認為教育應該能培養愛國情操,發揚 民族精神。其二:他認為國家於教育上的責任主要在於提供一個良好的求學 環境,例如:教職員的待遇、學生的獎助金、設備儀器等。這從他批評教職 員待遇太低,60以及日後於台灣省議會為台大爭取資源,皆展現這樣的理念。

或許因這樣的思維,因此對當時國民政府,鮮少於思想控制上的批判,而較 多要求政府應安排良好的求學環境。如他主張:

所以學校當局在一切事上應盡最大的努力,苟利於學校,雖無所不為可 也。對於學生,應存愛惜而矜憫的態度,他所要求,有理的,不必等他 要求,就可以做;無理的,開導他,訓誡他,乃至懲罰他,都可因事情 之輕重而定,但決不可以疏遠他,……一疏遠,便不能盡教育責任了。61 由此可知,傅斯年認為教育可以促進國家發展,而基於此國家政府應協助教 育發展,兩者是相輔相成,進一步從傅斯年對於「國家與教育」關係的討論,

或多少影響他處理學潮的問題,以及減少他對政府介入教育的批判。除了他 主張國家政府應肩負改善教育環境的責任之外,他亦認為政府應對教育進行

「監督、視導」的作用,他認為:

我現在提議,教育部或教育廳應該加重視學的任務,在部裡,視學的地

60傅斯年,〈漫談辦學〉,《傅斯年全集˙第六冊》,台北:聯經,1980 年,頁 64。

61同上註,頁65。

位要相當高,略等于司長,在廳裡亦然,略等于科長,以專門名家有見 解和經驗者為之,並且延聘各地學校之優秀人才。62

從上述傅斯年主張「教育多元化」到國家政府應負起「監督」之責,可見傅 斯年一貫地採取自由主義論國家在教育上的角色之立場,在教育多元化、政 府減少介入教育的同時,政府的角色應轉為重視監督、評鑑。

綜觀傅斯年教育思想,若深入剖析可發現,其中基調不脫「民族主義」、

「自由主義」兩者的交互作用。前者民族主義的基調,使傅斯年部分教育思 想之萌發係針對當時社會困境的分析,並強調教育應承擔對國家社會的責 任;後主自由主義的基調使傅斯年重視教育的多元化發展。從上述對傅斯年 教育思想的評析顯見,於重視品格的教育目的、學制規劃、教科書多元化、

反對中小學讀經運動及處理教育問題中幾個兩難爭議的問題,教育自由化、

通識教育等等,對今日教育發展能有重要的啟發作用。其中傅斯年的教育主 張能一定程度挑戰當道,不同於當時的威權統治。這或許與傅斯年一貫敢言 的個性有關,加上他的學術聲望及國民黨保持一定的人際網絡,使得傅斯年 於威權統治下主張自由的教育。

雖有歷久彌新之啟發性見地,然則傅斯年教育思想終未能成為一個思想 體系,筆者探究其主要原因有五:一是傅斯年大多從當時社會、國難或教育 困境的實務觀察,缺乏教育理論之探討;二是或許因傅斯年未能肯定教育的 學術性質有關(如第二章第三節所述);三是當時教育學門尚未能充分發展,

以致部分內容未能細膩化處理;再者,於國民黨威權體制下,傅斯年具有自 由主義的教育思想,未被當局重視。最後,可惜傅斯年享年不長,無法就他 自己所預留的問題多做討論。63傅斯年教育思想之評價,正如那廉君評論道:

62傅斯年,〈中國學校制度之批評〉,《傅斯年全集˙第六冊》,台北:聯經,1980 年,頁 121。

63傅斯年在相關文章中,常有留下一些大問題,希望日後能夠專文處理,然可惜的是於其後的相關 文章並未見到傅斯年進一步的見解,或許是因公務繁忙,也因享年不長,而未能將相關思想進一 步表達。

我們不能忽略他在幾十年以前所注意的許多教育問題,而這些也就是今 日正積極謀求解決的問題。同時他在幾十年前所持的教育制度的改進意 見,今日也朝著這個方向進行。因此,我們不能低估他的教育思想的正 確度。64

這樣的評價一方面點出傅斯年對教育問題的敏銳分析、先知灼見,然卻間接 地指出當時國民黨政府未能重視、採納,以致使傅斯年之後,台灣教育發展 仍然僵化了數十年而未改變。綜合評析,傅斯年的教育思想雖未能體系化,

但從他對台灣當時教育之正確剖析,以及指出台灣教育問題之所在,這些歷 久彌新的重要啟發,由此奠定了傅斯年在台灣現代教育史上的重要地位。

64那廉君,〈傅斯年先生的教育思想〉,《中央日報》,1979 年,3 月 26 日。

第二節 大學理想的堅持-大學「學術自主」之追求

傅斯年一生幾乎離不開學校,除早期在北大讀書和歐洲留學的十三年 外,歸國後他與教育的關係有五個階段,大多集中在高等教育的行政與學術 研究:第一階段是在中山大學任教,並擔任文科主任和中文系、歷史系兩系 主任。(1926 年 12 月~1928 年 10 月)第二階段是在北京大學,擔任國文、

歷史兩系主任兼職教授(1929 年~1936 年初)第三階段是在抗戰期間,擔任 西南聯大歷史系教授、北大文科研究所所長,並一度兼任兼任西南聯大校務 委員。(1938 年~1945 年)第四階段是終戰後北大復原初期,擔任代理北大 校長。(1945 年 8 月~1946 年 8 月)第五階段是任台大校長。(1949 年~1950 年)由傅斯年在中山、北大、西南聯大、台大等四所高等教育的任職中,可 以看出他在高等教育崗位上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即在特殊時期接受重要職 責,而在行政事務上,他充分展現了個人的行政才幹,獲得了各方面的高度 肯定與評價。質言之,民國期間大學的幾次重大變遷,都有傅斯年活動的身 影。65

關於傅斯年接任台大校長之過程,於《傅斯年年譜》並無詳細記載,主 要述傅氏主張將歷史語言研究所遷至台灣,並得台大教授黃得時書一短幅,

曰「歸骨於田橫之島」,表示歸葬台灣之決心。66而當時教育部長朱家驊則於 傅斯年死後回憶道:「不久臺大校長出缺,大家正感到臺灣的重要性,想把 他變成文化的中心,所以對臺大校長的人選也不能不特別慎重,我考慮再 三,覺得只有在和孟真先生商量,當他回國不久,夙疾方瘥,當然不願再任 繁劇,重損健康,可是我復相勸,他又公而忘私,慨允擔任。67」據杜正勝 指出:「朱家驊原本屬意沈剛伯出掌台大,然沈先生自知能力無法穩定複雜

65歐陽哲生,〈傅斯年一生的志業及其理想(下)〉,《傳記文學》,頁 43。

66傅樂成回憶,傅斯年曾對孟博(傅斯年之弟)曰:「共黨必敗,然余必不返矣!」參見:傅樂成,

《傅斯年年譜》,頁69~72。

67朱家驊,〈悼亡友傅孟真先生〉,《國立臺灣大學校刊》,第101 期(1951 年 1 月 8 日),3 版。

的局面,進而推薦傅斯年接任,而傅氏當時視中研院史語所為自身性命,並 非有意願擔任。」68朱家驊憂傅斯年不願出掌台大,之後隨著史語所遷台,

這或許增加傅氏接任台大校長之意願。

而傅斯年高等教育思想的形成,主要有「留學歐洲之經歷」、「長期於高 等教育機構任職」以及「對教育問題、社會弊端之針砭」而形構。本節主要 從傅斯年的高等教育理想與主張台灣大學的實際作為,兩方面論述其大學理 想之堅持。其主要展現在:對傳統高等教育之批判、聘師與人事自主、大學 自主管理以及學術研究精神之提倡等面向,以下逐次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