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戰後至現代蜂蜜消費文化
第三節 蜂蜜產品消費者的分析
蜂蜜產品持續增加，生產量與消費量也持久不墜，到底蜂蜜產品的消費對象為 何？蜂蜜的消費階層有如何特徵？
第三節 蜂蜜產品消費者的分析
一直以來男女老少都是蜂蜜的消費者，然而戰後蜂蜜產品的消費階層當中，嬰 兒與女性的消費情況有明顯的變化。在以往，嬰兒是蜂蜜的重要消費者，但 1980 年代以後嬰兒不再吃蜂蜜。到底其原因為何？此外，隨著經濟發展，化妝品成為不
110 「行政院農業委員會農業知識入口網」，
（https://kmweb.coa.gov.tw/theme_data.php?theme=news&sub_theme=attention&id=43231），2020 年 3 月 18 日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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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性的生活必需品。而蜂蜜與美容保養品產業如何連結，又如何促進擴張女性蜂 蜜消費者也是本節探討的重點之一。
一、嬰兒
蜂蜜因為易消化，男女老幼都適合食用，其中將蜂蜜餵食給嬰兒這個習慣持續 到 1980 年代。實際上到 1970 年代，報紙也有提到蜂蜜適合餵食給嬰兒，甚至強 調蜂蜜對嬰兒的功效。111當時在外國的婦產科醫院中常用蜂蜜與牛奶餵養未足月 的嬰兒，這樣的情況也造成產生蜂蜜適合育嬰的概念。112
1976 年，美國首次出現關於肉毒桿菌（Clostridium botulinum）中毒的研究，
113加上美國蜂蜜生產者合作社警告該菌的中毒，所以 1970 年代末期，一些媒體開 始報導若不滿一歲嬰兒食用蜂蜜可能致命，並呼籲不要餵食蜂蜜給一歲以下的嬰 兒。114後來科學研究證明，肉毒桿菌芽孢普遍存在自然界當中，包括蜂蜜的許多食 品亦偶含該菌芽孢。芽孢進入到腸內裡之後會成長，並產生毒素。由於不滿一歲的 嬰兒免疫系統、腸內環境皆還沒完整，較容易受到影響。115
不過，臺灣社會對蜂蜜的肉毒桿菌芽孢引起的中毒危險，直到 1980 年代仍保 持樂觀，餵食嬰兒蜂蜜的習慣仍持續著，當時許多父母仍常用蜂蜜來沖調奶粉給嬰
111 文亞，〈乳兒與蜂蜜〉，收於《中國時報》（臺北：1968 年 1 月 18 日），版次 9；〈純正蜂 蜜香味清新幫助保健〉，《臺灣民聲日報》（臺中，1972 年 4 月 20 日），版次 7；辛丹摘譯，
〈蜂蜜對人體的效果〉，收於《聯合報》（臺北：1976 年 12 月 13 日），版次 6。
112 陽煦，〈蜂蜜的營養〉，收於《中國時報》（臺北：1966 年 2 月 24 日），版次 7。
113 Jackson Pickett, M.D., Bruce Berg, M.D., Edward Chaplin, M.D., and Mary-Ann Brunstetter-Shafer, M.D., “Syndrome of Botulism in Infancy: Clinical and Electrophysiologic Study”, 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Volume 295, September 30, 1976, p770-772.
114 〈未滿週歲的嬰兒 請莫餵食生蜂蜜〉，收於《聯合報》（臺北：1978 年 7 月 7 日），版次 9；〈有毒的蜂蜜〉，收於《農業周刊》第 4 卷第 38 期（臺北：豐年社，1978 年 9 月），頁 11；陳偉德、施仲舜，〈嬰兒肉毒中毒與蜂蜜〉，收於《當代醫學》第 6 卷第 11 期（臺北：橘 井文化事業股份公司，1979 年 11 月），頁 1021-1023。
115 關於肉毒桿菌資訊，參見衛生福利部疾病管制署，網址：
https://www.cdc.gov.tw/Disease/SubIndex/WcUjPeATneXReDw_6JilYg，2020 年 3 月 4 日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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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衛生福利部的統計資料，2003 年 1 月至 2020 年 2 月之間，臺灣發生過 49 件肉毒桿菌中毒案例。122其中，2015 年也有發生嬰兒肉毒桿菌中毒之案例，該案 件的報告提及，其感染來源不明，雖然調查結果顯示患者中毒的近兩週未曾食用蜂 蜜，蜂蜜為感染來源的可能性不高，但最後提到為防疫要宣導勿餵食嬰兒蜂蜜。123 這是因為在外國的肉毒桿菌中毒病例中，感染來源多為蜂蜜。
所幸臺灣目前仍沒有出現一歲以下嬰兒因食用蜂蜜而導致肉毒桿菌中毒死亡 的案例，但臺灣人對於蜂蜜所潛藏的危險已有某程度的了解。2017 年在日本東京，
1 名 5 個月的男嬰因肉毒桿菌中毒死亡。當地保健所的調查結果指出，肉毒桿菌來 源應是蜂蜜，124這是日本自 1986 年開始統計以來首次的死亡例。這則新聞當時 在臺灣也受到相當大的關注，125人們也因此事件，重新認知應不要餵食蜂蜜給不滿 一歲的嬰兒。受此影響，日本厚生勞動省以及消費者廳加強提醒大眾勿餵食蜂蜜給 一歲以下嬰兒，以及對食品業者要求在包含蜂蜜之商品上顯示「勿餵食給一歲以下 嬰兒」的標示。目前在臺灣產蜂蜜的包裝上不一定會有寫一歲內嬰兒勿吃蜂蜜等警 告表示，或許臺灣也要更加強相關措施，以對民眾啟發肉毒桿菌中毒的危險。
122 衛生福利部疾病管制署傳染病統計資料查詢系統，網址：
https://nidss.cdc.gov.tw/ch/NIDSS_Diagram.aspx?dc=1&dt=4&disease=0051，2020 年 3 月 3 日瀏 覽。
123 程盈瑜、陳俐文、王仁德、劉碧隆、林巧雯，〈臺灣近 10 年首例嬰兒腸道型肉毒桿菌中毒案 例〉，收於《疫情報導》31 卷 14 期（臺北：衛生福利部疾病管制署，2015 年 7 月），頁 364-368。
124 〈食中毒の発生について〉，取自於東京都網站，網址：
https://www.metro.tokyo.lg.jp/tosei/hodohappyo/press/2017/04/10/02.html，2020 年 3 月 2 日瀏覽。
125 〈1 天攝取 10 公克蜂蜜 日本 6 月大男嬰中毒死亡〉，《自由時報》（2017 年 4 月 7 日），網 址：https://news.ltn.com.tw/news/life/breakingnews/2029511，2020 年 3 月 2 日瀏覽；〈日半歲男嬰 飲蜂蜜水 肉毒桿菌中毒死亡〉，《公視新聞網》（2017 年 4 月 8 日），網址：
https://news.pts.org.tw/article/354876，2020 年 3 月 2 日瀏覽。
53 二、女性
在現代，食用蜜蜂產品者女性佔 59%，126從中可見蜜蜂產品獲得女性消費者 的所愛。此外，也可以看到許多化妝品成分含有蜂蜜，雖然日治時期就有加入蜂蜜 的化妝品，但蜂蜜與化妝品產業的關係並不如現代密切。而戰後蜂蜜與美容保養品 產業如何連結，又如何促進擴張女性消費者？
蜂蜜不只對身體內部有所療效，對皮膚也有各種效果。由於蜂蜜具有潤膚效果、
殺菌作用等，適合用來清潔臉部，使肌膚去除油污，且光彩細嫩，127所以今日可看 見不少的化妝品、保養品都使用蜂蜜，並呼籲其美容效果，不過這種情形其實是在 近半世紀之間才出現的。1960 年代後期，在報紙上陸續出現了蜂蜜肥皂的廣告，
如日本資生堂的「蜂蜜香皂」、巴巴夜（パパヤ）的「蜂蜜透明香皂」（見圖 3-4、
3-5、3-6）。廣告常用女性的照片，呼籲其美容及美顏功效，並使用「HONEY CAKE」、
「蜂蜜的結晶」等文案來強調蜂蜜成分。
資生堂 1872 年在日本東京創立，當時是一家藥房，1896 年在臺北開設「資生 堂藥舖」作為分店，一直是日治時期臺灣知名大藥房。128此外，「資生堂臺灣販賣 株式會社」於 1937 年 4 月設立，開始販賣化妝品和香皂，當時資生堂香皂和化妝 品在市面已經很常見，是高貴仕女愛用的牌子。然而日本戰敗後，因為在臺日人都 要遣返日本，所以「資生堂藥舖」及「資生堂臺灣販賣株式會社」也隨之消失。1957 年，資生堂在臺灣重現，又開始販售化妝品，並成為戰後資生堂設立的第一個海外 據點。129也就是說，資生堂並不是戰後才進來臺灣市場，日治時期早就有某程度的
126 徐月泙，〈蜂蜜之消費分析〉，收於《蠶蜂業專訊》第 22 號（苗栗：蠶蜂業改良場，1997 年 12 月），頁 15。
127 〈蜂蜜的價值〉，收於《經濟日報》（1971 年 10 月 9 日），12 版。現在，科學研究也證明蜂 蜜具有抗菌作用等的藥理作用。見孫安迪，〈以醫學保健觀點論蜂產品〉，收於《臺灣養蜂展望研 討會》，頁 1-19。
128 〈資生堂販賣會社とセンタツクス〉，收於《臺灣日日新報》（1938 年 10 月 10 日），版次 2；陳柔縉，《舊日時光》（臺北：大塊文化，2012），頁 14-21。
129 陳威仁，《臺灣製藥工業發展 70 年光影》（臺北：臺灣製藥公會，2018），頁 96-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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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度。不過，從圖 3-4 可知資生堂的蜂蜜香皂是每塊 30 元的高級品。鑑於 1969 年臺灣平均每人所得為 12,905 元（每個月約 1,068 元），130實際上可能只有少許 人可常用如此高級的香皂。
圖 3-4 資生堂蜂蜜香皂廣告（1）
資料來源：《臺灣民聲日報》（臺中：1967 年 6 月 25 日）版次 1。取自於「國立公共資訊圖書館數位典藏服 務站」，（https://das.nlpi.edu.tw/handle/9hv35），2020 年 2 月 23 日瀏覽。
130 臺灣省政府主計處編印，《臺灣省統計年報》第三十七期（出版地不詳；該處，1978 年 7 月），頁 657。
圖 3-5 資生堂蜂蜜香皂廣告（2）
資料來源：《臺灣民聲日報》（臺中：1969 年 4 月 10 日）版次 1。取自於
「國立公共資訊圖書館數位典藏服務站」，
（http://das.nlpi.edu.tw/handle/37k7y），2020 年 3 月 2 日瀏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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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3-6 巴巴夜蜂蜜透明香皂廣告
資料來源：《臺灣民聲日報》（臺中：1968 年 10 月 29 日）版 次 1。取自於「國立公共資訊圖書館數位典藏服務站」，
（http://das.nlpi.edu.tw/handle/3s9t8），2020 年 3 月 2 日瀏覽。
但不久之後，臺灣企業也開始販賣加入蜂蜜的肥皂，
而價格較低廉。其例子不勝枚舉，例如，1970 年代初期有
「中光肥皂工廠」製造「牛乳美顏香皂」，這是一種球類的 香皂，用蜂蜜等製成，專供仕女們洗臉用，一塊牛乳美顏 香皂可用三個月，其零售價 19 元。131還有「南僑公司」製 造的「快樂黑京糖香皂」（零售價 12 元）、「盛香堂化工 公司」出品的「櫻桃黑京香皂」（零售價 11 元），都是加入蜂蜜的洗臉用美容香 皂。132可見本土企業製造的蜂蜜香皂比外國品牌低價，但它們共同點都是強調美容 功能，並呼籲女性消費。由上述脈絡可窺知，在 1960 年代資生堂等知名外國品牌 在臺灣開始販賣蜂蜜香皂，可能引起在美容保養品裡加入蜂蜜的風潮，使得本土企 業也開始效仿。
進入到 1970 年代，使用蜂蜜的化妝品越來越受到女性的歡迎，1972 年 12 月 18 日的《中國時報》報導，「化妝品製造業的蜂蜜需要量猛增，越是高級化妝品 越多加用蜂蜜，可知蜂蜜為女性美容上所必須；實在蜂蜜對女性不論內服外用，都 是美容佳品。」133再則，1989 年 4 月 27 日《聯合報》報導，「隨著生活水準提高，
131 〈牛乳美顏皂精 中光皂廠新品〉，收於《經濟日報》（1970 年 7 月 20 日），版次 6。
132 〈肥皂與香皂〉，收於《聯合報》（1973 年 10 月 21 日），版次 14。
133 方有健譯，〈蜂蜜的藥效〉，收於《中國時報》（1972 年 12 月 18 日），版次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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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人飲用蜂蜜的風氣日盛。～（中略）～蜂蜜富含營養，尤為仕女喜愛作為養顏美 容佳品。」134
而為何企業以蜂蜜為原料製造化妝品、美容保養品？以及為何消費者也能夠 接受蜂蜜相關化妝品？筆者認為原因如下：首先，因為蜂蜜一直被視為高級品，所 以蜂蜜製品能帶給消費者高級之感。這樣的感覺，能從高級化妝品使用蜂蜜的數量 窺知一二，越高級的化妝品，使用蜂蜜量越多。而企業也善用此社會風氣，塑造品 牌印象的高級感，另一方面消費者透過選擇蜂蜜製品，可感到滿足感、自己的經濟 力等。二是由於在臺灣，從清代以來蜂蜜就是中醫藥的材料，其食療療效也甚多，
此外日治時期之後營養學對民眾賦予了「蜂蜜=營養保健食品」的印象，當時亦有 以蜂蜜作為化妝品的紀錄。就此可推知，大眾都知道蜂蜜有益於身體健康，對於蜂 蜜有一定程度的認知。三是經濟因素，1970 年代以後隨著蜂蜜產量增加，它已變
此外日治時期之後營養學對民眾賦予了「蜂蜜=營養保健食品」的印象，當時亦有 以蜂蜜作為化妝品的紀錄。就此可推知，大眾都知道蜂蜜有益於身體健康，對於蜂 蜜有一定程度的認知。三是經濟因素，1970 年代以後隨著蜂蜜產量增加，它已變